第41章
秋日的清晨，伴随着明珠市的上空太陽的升起, 地下研究所的卧室裏, 床頭壁燈也自動亮起，随着時間的推移, 暖色的燈光和外面的天色一樣逐漸明亮。
肖寧被燈光喚醒, 聽見一聲很輕的呻/吟。
身邊的時語動了動，左臂橫過眼睛擋住燈光, 右臂伸出去摸索壁燈的開關。
肖寧覺得好笑, 知道時語的習慣是每天早上八點左右清醒，但沒想到如果不到時間就被吵醒，對方的反應會這麽可愛。
不過拿起手機看了眼時間，他臉上的笑容淡下來。
時間是早上八點零一分, 已經過了對方起床的時間。
時語就算要睡回籠覺, 也會先起來一次。
肖寧把對方伸出去的手臂抓回來，幫忙調暗了燈光, 問：“怎麽了, 不舒服？”
時語低低的呻/吟着應了一聲，右手食指和拇指用力掐進眉心, 指甲陷進肉裏，很快掐出兩道深深的紅痕。
“頭痛……沒事，老毛病……幫我問書和拿一下藥，我再睡一覺就好了。”
偏金黃的橘色燈光落在時語臉上, 也沒能蓋過他臉色的蒼白。
手往時語額上探了探, 倒是沒發燒, 肖寧顧不上換衣服，下了床，穿着睡衣出去找嚴書和。
“肖哥肖哥！”
一出門就看見卞靈捷，貌似少年的青年從昨天上午一覺睡到淩晨，圓圓的娃娃臉神采奕奕。
精力充沛到過剩的吉娃娃咬了口夾心面包，問：“肖哥，老大呢，怎麽還沒起啊？”
他自己問完，眨眨眼睛，露出秒懂的表情，賤兮兮的笑起來：“哎呦，肖哥，你也真是的，雖然也不是不能理解你的心情，畢竟老大這麽……不過還是要注意節制的嘛，年輕人，修身養腎要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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卞靈捷咽下面包，蹿上來搭着肖寧的肩，賊眉鼠眼的問：“肖哥，聊聊，你怎麽把老大哄上手的？”
瞬間和時語感同身受，明白了對方面對卞靈捷開口閉嘴閉口滾蛋，懶得說話用腳踹的心情，肖寧沖八卦的小猴子笑了笑，作勢低下頭。
卞靈捷興致勃勃的将耳朵湊過來，猛地天旋地轉，被肖寧擒住胳膊，一記過肩摔結結實實的掄進了一旁的沙發。
卞靈捷滾在沙發裏哎喲喲喲喲，慢吞吞的坐起來揉着肩膀，抱怨：“肖哥你跟老大學壞了，不打招呼就動手。”
“別貧了，阿語頭痛躺着呢，我去給他拿點藥。”肖寧說。
卞靈捷一臉習以為常：“老大又頭痛啊。”
肖寧走到一邊按下通訊器，跟嚴書和說了情況，轉頭裝作不經意的問卞靈捷：“你老大經常頭痛？”
“一個月三四次吧，哈哈哈肖哥你擔心老大啊，沒事的，小病不斷大病不患嘛。老大他吃了藥睡一覺就好，隔天就沒事了。”卞靈捷的回答很是輕松。
四人裏卞靈捷是最不清楚時語身體狀況的，并不知道自家老大曾經是聖徒計劃的被實驗者，從他口裏問不出什麽有用的信息，肖寧便沒有再繼續這個話題。
等了一會兒，等到輔助機器人從嚴書和那裏捎過來小紙袋裝的幾片藥。
這也算個好消息，嚴書和這不當回事的态度，起碼說明時語的頭痛真的只是小毛病。
卞靈捷一大早在這守着也是有目的的，他本來打算問時語要昨天的儲物手镯，想着軍方武器庫的連接口可能還沒拆，想賭賭運氣，趕在孔爺想起這茬之前，弄點實物來研究。
先把生米煮成熟飯，事後哪怕被孔警官吊起來抽，也是穩賺不賠。
頭痛最怕人吵，卞靈捷可不敢在這個關頭上去捋虎須，就拜托肖寧幫他把東西拿出來。
肖寧應下，去飲水機那倒了杯溫開水，拿着藥回到卧室。
見他回來，時語側過身，胳膊支撐着床，很費力似的慢慢坐起來。
時語口中的老毛病到底有多痛苦，肖寧無從得知，能看見的只是對方額角不斷沁出的冷汗。
把藥一口氣吞下去，就着肖寧的手喝過水，病人虛弱的躺回床上。
肖寧心疼得不行，忍不住伸手摸摸時語的發頂，沒想到對方猛地顫了一下，咬緊牙關，把痛呼封鎖在喉嚨裏。
“……阿寧……”時語帶着喘，低聲說，“……抱歉……先別碰我的頭……”
肖寧早就收回了手，不知該怎麽安撫他，只能阻止他繼續耗費精神：“是我不好，你別說話了，我先出去，你好好休息。”
“別走！”扯住肖寧的衣擺，時語說，“……我一會兒就睡着了，你別走……”
“不走，我陪着你。”
握着時語的手，肖寧不敢用力，用生怕碰破一片雪花的力道，輕輕的将那只無力的手攏在掌心。
“睡吧，阿語。”肖寧柔聲說。
時語回了個幾乎看不出來的笑容，疲倦至極般合上雙眼。
等到時語徹底睡熟，肖寧才慢慢松開手，拿着還剩下半杯已經涼透的水，和卞靈捷要的儲物手镯離開卧室。
卞靈捷拿到儲物手镯，發現另一邊的接口居然真的還在，喜出望外的立刻沖回自己的地盤。肖寧沒有馬上回卧室，怕短時間內兩次開關門的動靜會影響時語休息，走到沙發上坐下，開始專心和系統交流。
棉花糖已經将研究所擁有的聖徒計劃的全部資料處理完畢，知道肖寧想問什麽，直接回答：“根據現有數據判斷，聖徒計劃中，異能者體內時空力量的激發效果是不可逆轉的。
如果想要這類異能維持穩定，最可行而且有效的方法，是協助聖徒計劃完善激發時空異能的方式，讓不成熟的半空間異能者轉化，從而真正掌握操控時間或者空間的力量。資料表明嚴書和目前也正在朝這個方向研究。”
“辦得到嗎？”肖寧問。
“照這個世界現在掌握的理論和技術來看……再過個三百年吧。”棉花糖回答。
這有個p用！
別說三百年，哪怕是短短三年，肖寧也害怕時語會撐不過去。
肖寧問：“棉花，你以前說過，如果把任務世界的高科技交出去研究，這個世界的科技起碼能飛躍五十年……創造你的人讓你收集末世數據的目的，本來就是為了研究各個位面的時空力量。如果把那些都交出去，研究進度能提前多少？”
“……”
棉花糖沉默了許久，說：“你真的瘋了。”
“瘋了就瘋了吧，”肖寧滿不在乎，“不管怎麽樣，我不會讓阿語有事。”
肖寧明白，身上有些無傷大雅的小秘密，和意識裏藏着一個來自高層位面，儲存着大量異時空數據的系統，這兩件事如果暴露出來，後果的嚴重程度完全不是一個等級。
從聖徒計劃的誕生就可以看出，掌控着這個世界的最高階層，對時空力量的渴望已經到達了極其危險的程度。
棉花糖的存在一旦被外界知曉，不僅僅是帝國，任何一個有野心的組織都不會放過這過分神秘的強大力量。
一旦成為争鬥的中心，除非逃到常人難以生存的外部荒廢區域，肖寧在這個世界将再也沒有安身之所。
在這件事情上，就算是時語，也完全不能信任。
甚至他比其他任何人都更有理由觊觎系統的存在，因為時空力量是否能被完全掌握，直接關系的是他本人的性命。
就算不直接暴露系統，由肖寧出面提供數據，也是要冒極大風險的。
異世界的數據不是異世界的武器，後者可以假托跟傳承一樣自荒廢之地獲得，但是數據的來源根本不可能有合情合理的解釋。
就算時語和嚴書和靠得住，但是萬一流傳出去，肖寧将面臨的風險不會比暴露系統的存在少多少。
可寄宿在宿主思想中的棉花糖明白，眼下無論它說什麽，将再大的風險一一列舉，肖寧也都不可能聽得進去。
對方鐵了心要救時語，哪怕所将承擔的風險，遠超過在任務世界遭遇過的危機的總和。
對此，棉花糖能做的，也只是徒勞的提醒：“宿主，這裏是你的現實，死了就是真的死了，不會再有下一個世界。”
“我知道。”肖寧回答。
棉花糖說：“一旦宿主陷入重大危機，根據實際情況，系統可選擇強行脫離宿主，可是宿主本人……”
“棉花，”肖寧笑了笑，“我明白的，謝謝你。”
棉花糖默然片刻，說：“當初選擇你，是被你頑強的求生意志吸引。你在任務世界中的表現也的确非常出色，無論遇到什麽樣的絕境都沒有想過放棄，這一點我一直非常欽佩。”
難得被致力于黑他一百年的系統誇獎，肖寧受寵若驚，不習慣的打了個冷戰，搓搓胳膊上起的雞皮疙瘩。
棉花糖說：“我真的無法理解，你曾經那麽想活下去，現在為什麽要選最危險的路？”
“哪裏算最危險，”肖寧笑起來，“我還沒選拯救全人類，虎軀一震讓所有反抗組織拜倒在我的王八之氣下，然後一統帝國拓展疆域，複興整個地球呢。”
“棉花，我的願望從來沒有變過。”肖寧說。
“我從沒想走什麽危險的路，更不會去白白送死。我現在只是想等到末世結束，一切恢複平靜，然後和心愛的人白頭偕老。”
“……”
棉花糖重重的嘆氣：“md，倒了八輩子血黴挑中你！辣雞戀愛腦，都tm要腥風血雨，你還不如去拯救世界呢！”
肖寧笑眯眯，看看時間走進廚房，打算煮一鍋粥，等他想要拯救的世界醒來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