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江景深給她拉開車門,唐詩正要坐進去時,發現手中空落落的。“呀!我的花。”餘渝送她的捧花孤零零的躺在花壇處,她很舍不得。

江景深抿了抿嘴角,看她一眼,“你在這等着,我去拿。”搶花時被人踩了,這個時候還想着捧花。

唐詩扶着車門的把手,一眨眼的功夫江景深拿着花朝她走來,幾步路的距離,唐詩覺得他走了好久,帶着禁欲的氣息拿着花,他眼眸深沉,夾雜着她看不明的情緒,像是擔憂,但又不像。

他們坐在車裏,唐詩系好安全帶,報上了自己家門,客氣的說麻煩了,又道了謝。

江景深聽到淡淡的“嗯”了一聲,“我知道。”想着唐詩可能忘記了他送過她一次。

兩人一時無語,車內很安靜。

唐詩坐在副駕駛上,不太自在,畢竟兩人高中時也沒什麽交際,倒是三番兩次地蹭他的車,請他吃個飯?思來想去,還是等腳好了再說吧!

許是車內太過安靜,江景深輕咳一聲,幽幽的說道:“你大學學的畫畫嗎?”

如果他沒猜錯的話,那副素描.......是她畫的。

唐詩看着窗外的霓虹燈,輕輕轉頭,餘光看了眼方向盤上骨節分明的手,“不是,學的設計,在宛城。”

說完她就後悔了,人家又沒問是哪個學校畢業的。

江景深嘴角上揚,“宛城挺好的。”

那年他也準備考宛城。

“是啊!”車子停在左轉道上等紅綠燈,唐詩看着前方的指示牌,轉過頭疑惑的看着他道:“是不是走錯路了?”

她家不是這個方向的。

綠燈亮起,江景深打着方向盤,“沒錯,這是去醫院的路。”他輕笑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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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院?”唐詩表情一僵,驚訝道,“去醫院做什麽?”

她什麽時候說要去醫院了?

江景深眉眼一動,看着她,語氣嚴肅,“你的腳不想要了。”

唐詩看了看紅腫的豬蹄,讪讪道:“今天真是麻煩你了,”

車子停在醫院停車場內,她行動不便,江景深扶着她坐在大廳的長椅上。他去挂號,又帶着她去看醫生、拍片子,好在沒傷到骨頭,醫生叮囑她這幾天不能做劇烈運動,開了藥。

唐詩看着取藥處男人的身影,靜默着出神。高三那年第一次見到他,是剛開學時,她闌尾炎手術耽誤了去學校報到的時間。那天唐詩記得很清楚,九月十號的中午,李聃送她到學校門口,午休時間整個校園一片安靜,她路過操場,籃球場上的少年獨自一人拍打着籃球,揮汗如雨,打濕了他額前的發,從他臉頰滑落在下巴處,落在地面上,暈開一小片水漬,灰色的T恤衫貼在他背上。

他球技很好,運球時動作行雲流水,太陽曬得他皮膚泛紅,少年卻毫不在意。

後來唐詩才知道,他叫江景深。

時至今日,她仍記得當年那個少年。

這是她埋藏在心底的秘密。

江景深取完藥,坐在她旁邊,認真的交待。

這個角度,唐詩剛好看到他濃密而長的睫毛。她緩緩開口,“江景深,今天謝謝你。”

這是兩人見面以來,唐詩第一次叫他的名字。

江景深望着她,定了定說:“都是老同學,應該的。”

老同學?可他們高中并不在一個班。應該算是隔壁班的老同學。

唐詩手裏拿着藥,藥錢。“我把醫藥費還給你吧!”

她拿出錢包,裏面不到一百塊錢的零錢,想來也不夠,尴尬,“不然我轉給你,你是微信方便還是支付寶?”

她拿出手機解鎖。

江景深本沒有要她還錢的打算,面前的女人如此執拗,他斟酌思量一番,心裏打着小算盤,“微信吧!我加你。”

唐詩愣怔住,想說,其實微信不加好友也可以轉賬的,看着那人已經打開的掃一掃,她默默地點開了自己的二維碼,同意添加好友。

他的頭像是個太陽,昵稱也是太陽,這人是對太陽有多喜歡?

“對了,多少錢。”她問

江景深随口報了個數,看着通過申請後跳轉的頁面,頓時覺得系統上發的一串文字也順眼了不少。

唐詩給他轉過去,看着他收款,這才放下心來。

回去的路上,唐詩有些發困,今天起得太早,她暗暗掐自己的大腿,努力睜開眼睛眨了眨,再堅持一下就到家了。

呼~熟悉的小區大門。

唐詩下了車,禮貌笑着對他說:“謝謝你,今天麻煩你了。”

她今天不知道和他說了多少聲謝謝了。

“用我送你進去嗎?”江景深道。

“不用了,”唐詩立馬連忙擺手,表情驚訝,聲音不自覺的高了幾分貝,意識到自己反應過于激烈,急忙轉移了話題,“有空的話我請你吃飯,今天謝謝你了,”

萬一被李女士和鄰居看到,她好日子就要到頭了。畢竟兩人不熟,謝謝也不能只靠嘴說說。

江景深雙手揣進兜裏,想說他現在就有空,話到嘴邊卻說不出口,“好啊!有時間的話。”

吃飯這種事,你來我往,來日方長。

唐詩看了下時間,不早了,和他說再見,路上注意安全,轉身一瘸一拐進了小區。

江景深站在那裏一動不動,直到那一抹身影消失不見,他才拉開車門。

秋風吹起她的裙角,也吹亂了他的心。

李聃看到她腫的豬蹄一樣的腳,急忙上前關切的問,心疼的嘟囔着,“你腳怎麽了,去醫院了嗎?參加婚禮把自己搞成這個樣子。”

唐詩拿着藥在她眼前晃了晃,“去了,醫生開的藥。”她脫了鞋,喊唐譯,“過來扶我一下。”

唐譯于心不忍,急忙跑過去,“姐姐,你慢點。”

“去把我房間的花瓶拿過來,再接點水。”

“好,”

“電視機下面抽屜裏的剪刀拿給我。”

“好,”看在她這麽可憐的份上,“姐,你什麽時候給我買變形金剛。”

唐詩修剪着手裏的花,“等我下個月發工資,”

“可是你上個月就這樣說了。”唐譯嘟着嘴。

唐詩想了想,“是嗎?”她怎麽不記得了。

唐譯用力的點點頭,肯定的說:“是的。”

李聃過來拍了下她的頭,“這麽大人了,還像小孩兒一樣。”

“媽,”她撒嬌,“我腳疼。”

這招果然好用。

“我看看,”李聃把她腳放在腿上,“還好沒傷到骨頭,你說搶那勞什子花有什麽用。”她又想起了楊一樊那個惡人,皺着眉頭。

唐詩耐心和她解釋,“我沒搶,是餘渝親手送我的。”

李聃給了她一個白眼,叫唐譯關了電視去睡覺,唐父的呼嚕聲震耳欲聾。

唐詩看着自己插好的花,腳好像也沒那麽疼了。

她無聊的翻着朋友圈,餘渝發了九宮格的婚禮照片,唐詩點開看,最後一張合影上站在最左邊的人今天還送了她一程,他可真好看,和旁邊那個微胖的人比。

江景深等了兩天,每天翻看微信幾十遍,也沒等到她說要請吃飯的消息,人家可能客氣一下,自己還信以為真,他搖頭失笑。

“笑什麽呢?”劉輝站在他辦公室門口,不知道什麽時候來的。

江景深收起表情,頓了頓道:“沒什麽,有事嗎?”

劉輝走進來,把手中的文件夾放他桌上,坐在桌角,“今晚有應酬,孫總指明了你也去。”

江景深挑了挑眉,抿着嘴,“是嗎?”

他想玩什麽把戲。

“我提醒你一句,今晚華盛的朱總,”他壓低聲音,“喜歡男人。”

“和我有什麽關系。”

劉輝笑而不語,看着他棱角分明的臉,華盛朱總就喜歡你這類的,禁欲系。

酒桌上,江景深被拉來替孫明威擋酒,被另外幾個公司的人一個接一個的灌,劉輝顯然已經習慣了這種酒桌文化,低頭哈腰的給對方倒酒,臉不紅心不跳的說着渾話。

“朱總,這兩位可是我們公司的得力幹将,”孫明威臉上堆笑,吸了口煙。

華盛的朱總自打進了包間的門,眼神一直犀利的盯着江景深,“孫總眼光不錯啊!”

這麽個人兒在他公司裏可真是暴殄天物,

“是啊,我幾輩子修來的福氣,他們為了公司出了不少力,”壓榨員工可是他的專利,他從公文包裏拿出合同,“朱總,這江河城的項目合同,您看。”

朱總收回盯着江景深身上的眼神,眯着眼笑,“好說好說。”拿起筆爽快的簽了名。

江景深喝的頭暈,包間裏有些熱,他挽起襯衣的袖子,漏出結實的小臂。江景深沒有看到那人的有色眼睛。

劉輝看他快要撐不下去,上前給他解圍,江景深得了空,趁人不注意時出了包間,去了洗手間。

孫明威身邊的位置早已沒了人。

冰涼的水澆在臉上,頭有些昏,他努力的讓自己保持清醒,那人的眼神一直在他身上溜,江景深不是沒有注意到,他也明白今晚孫明威帶他來的目的。

江景深搓了一把臉,衛生間內傳來抽水的聲音,隔間門被打開,朱總站在他身後,色眯眯地盯着他的臀,絲毫不掩飾自己的欲望。

江景深從鏡子裏看到,不易察覺的移了位置,眼底一抹厭惡,“朱總,”

朱總笑道:“小齊啊,你們孫總和我誇你工作效率高呢!”

衛生間的燈光照在他頭頂,江景深看了覺得刺眼。“我們什麽時候一塊吃個飯。”

“朱總謬贊了。”他語氣淡淡的說。

這個地方讓他窒息。

朱總洗了手,拿紙随便擦了一下,“小夥子好好幹。”肥碩的手指在他肩上拍了兩下。

他走後,江景深扯了下嘴角,鏡中的人眼神如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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