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深夜十二點,酒局結束,孫明威一行人把朱總送至出門,黑色賓利消失在深秋的夜色裏。

劉輝坐在臺階上,耷拉着腦袋,他今晚沒少喝,搓了把臉悶聲道:“你怎麽回去?”

江景深舔了下幹澀嘴角,“我叫了代駕,”又問他,“你呢?”

秋天的夜晚有些涼,風刮起他襯衫的一角,江景深站在那裏,注視着前方。

劉輝嘿嘿笑了兩聲,“媳婦兒來接我。”

江景深看他一眼,從口袋掏出一盒煙扔給他,“走了。”

紅旗渠,劉輝擺擺手,點燃一根。

江景深回到公寓,脫掉襯衣和西褲扔進垃圾桶裏,小麥色的肌膚暴露在空氣中,露出腹部結實的肌肉,他只穿着黑色四角內褲,走進廚房,倒了杯水,三兩口地吞下,裹着毛毯躺在沙發上。

唐詩最近每天在租房軟件上浏覽着信息,跑了好幾家房東那裏去看房,看得她頭大。李聃暫時還不知道這件事,她準備先斬後奏。

梁郁看她愁眉不展的樣子,知道她是為了房子的事情心煩,“還沒找到合适的?”

唐詩和楊一樊分手的事,她也知道,至于原因,唐詩沒說。或許是為了給彼此留個體面。

“是啊!今天下班約了中介,”她拖着下巴緩緩開口。

梁郁扶着肚子坐下,笑了下,“慢慢來,總會遇到合适的。”

一語雙關。

唐詩明白她的意思,她說:“或許吧。”

靜默了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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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郁側目看她一眼,話語中帶着詢問,“我老公有個朋友和你年齡相仿,不然你們見見?”

唐詩笑了下,知道梁郁是為了她好,便婉言拒絕,“謝謝,不過我現在暫時還不想考慮這些事。”

梁郁只當她還沒有從上一段感情中走出來,也沒再說什麽。

晚上下班,打電話和李聃說晚上不回家吃飯了,她匆匆趕到和中介約定好的地點,小區環境很好,樓層是公寓型的,一層兩戶,電梯緩緩停在12層,剛好房東也在,是個女孩兒。聽房東說她和男朋友準備結婚,這邊的房子本來打算賣掉,出手的太急,一時間也沒遇到合适的買家,決定先租出去。

房子是公寓型的,不大不小45個平方,家電一應俱全,一個人住剛好,房租也在唐詩預算內,兩人很爽快的簽了一年的租房合同,只是她要多付給中介800元的中介費。

唐詩問房東,“對面那家住的是什麽人,好不好相處。”

房東說:“前段時間剛搬來沒多久,我也沒見過,平時應該挺忙的。”

經過唐詩深思熟慮,她決定要和對面鄰居搞好關系,畢竟遠親不如近鄰,真遇到什麽事,也好解決。

她拿了鑰匙,環顧着暫時屬于她小小的家。

新生活即将開始。

微信提示音響起,她拿出手機,餘渝給她發來的蜜月照片,說下周就要回來。

廖岩身份特殊,時間排不開,新婚蜜月只能推遲了兩周,他們把地點選在了大理。

蒼山洱海,月映蒼山雪,下關風吹上關花。

唐詩在尋找一個合适的機會和李聃坦白,搬家的事情早日提上日程。

這天早上,她起床後,聽到李聃在廚房哼着小曲,想來今天心情不錯。唐父在一旁翻着鍋裏的雞蛋。

李聃看到唐詩倚在廚房門口,驚訝道:“太陽打西邊出來了,今天起這麽早?”

唐詩扭過頭看了眼窗外,幽幽開口道:“的确是從西邊出來了。”

唐父關了天然氣,對李聃說:“給我拿個盤子,”又對唐詩說道:“詩詩啊,快洗手吃飯,”語氣溫和。

“知道了,爸爸,”

父親對女兒總是莫名的寵溺。

唐詩和楊一樊分手後,李聃又開始張羅給她物色合适的人選,每次都似有若無的探探她的口風,唐詩顯然已經習慣了,只當沒聽到。

一家四口其樂融融的吃着早飯,李聃擡眸看了眼對面坐着的唐詩,“我們學校教導主任的兒子前兩天從北京回來了,前幾天來學校,剛好那天我有課,也沒見着,聽人說那孩子長的一表人才,”

唐詩夾着雞蛋咬了一口,“爸,你做飯比我媽好吃多了。”

唐父笑咪咪的,“那晚上我來做個酸菜魚,怎麽樣?”

“那我下午去買菜,”唐詩心想,也吃不了幾頓了。

坐在一旁的唐譯開口,“爸爸,我想吃紅燒肉。”

唐父做菜一絕,不輕易下廚,他頓了頓說:“你期末成績得雙百分,就給你做。”

女兒和兒子的差距一目了然。

三人你來我去,絲毫沒有把李聃的話放在心上。

唐詩喝了口小米粥,觀察着餐桌上的動靜,她放下碗,淡淡開口:“我決定搬出去住了。”

話音剛落,三束光芒齊刷刷的盯着她。

李聃立馬開口,“家裏又不是沒有你住的地方,好好地搬出去做什麽。”

真是不讓她省心,李聃看着她。

唐詩抿了下嘴角道:“房子我找好了,合同也簽了,下周四搬。”

“先斬後奏,”李聃氣結,“你可真行啊!”

“媽,”她無奈道,

唐父知道自己女兒的性子,“詩詩大了,有自己的注意,女孩子在外面住,要注意安全。”

李聃瞪他一眼。

唐詩知道唐父從小到大,不管做什麽,都支持她。

“爸,你最好啦!”

“姐,那你以後還回來嗎?”唐譯問她。

唐詩歪頭想了想,“還是要回的,不然誰給你買變形金剛。”

唐譯堆起笑臉,“我是不是也可以去找你玩兒?”

“當然可以了,”

在你不搗亂的情況下。

李聃還想說什麽,唐詩在她還沒開口前搶先道:“你們快去上班、上學吧!再不出發要遲到了。”又很貼心的說:“今天我洗碗。”

李聃無奈,“你這孩子。”

可憐天下父母心。

江景深蹲在樓梯間角落裏,按滅手中燃盡的煙頭,起身準備離去。

樓下一層的門被打開,聽到那人的聲音後,他收回轉動門鎖的手。

是孫明威,他語氣急躁,催促着對方。

江景深蹲的時間久了,腿有些麻,他輕輕轉動腳踝,靠在牆上,思考着孫明威剛剛說的話,簽證、房子、海外賬戶。

他冷笑,這是打算卷款潛逃嗎?

江景深下班後,江歡交代他去學校接張桐桐,開車到學校時,小家夥乖乖的站在校門口,他下車朝他走過去。

張桐桐看到江景深後,委屈道:“舅舅,你真慢,”同學們都被家長接走了。

江景深切了一聲,不緊不慢道:“我這不是來了嗎。”

張桐桐想,真是太慢了。

他背着沉甸甸的書包,慢吞吞的走在後面,“舅舅,書包太重了,”

“自己拿着,”

“媽媽說讓你幫我拿着,我會長不高的。”

江景深想起上次和那女人在一起時,倒是他自己背的。

他挑了挑眉,“給我,”伸手取下他書包,颠了兩下,是有點重。

江景深拳頭放在嘴邊不自在的咳了一聲,醞釀一下開口問他,“你唐老師最近怎麽樣了。”目光注視着前方的車輛。

張桐桐疑惑道:“舅舅,你說的是哪個唐老師?”

江景深看他一眼,“你有幾個唐老師?”

張桐桐認真的想了想,數着手指頭,“兩個,我不知道你說的是哪個?”

“教你畫畫的。”

“舅舅,你真笨,畫畫班是暑假去學的,”張桐桐看着他,暑假結束後,他再也沒有見過唐老師了。

江景深汗顏,身子坐直了些,掩飾自己的不自在。

“我知道了。”他輕咳一聲。

唐詩這幾天忙着搬家的事情,把要請某人吃飯的事情忘得一幹二淨。

她帶了些過季的衣服,不知不覺收拾了七八箱,李聃和唐父上班,沒人幫她,唐詩叫了個搬家公司,東西雖然不是太多,卻還是要叫人來幫忙,看着這些沉甸甸的箱子,她從大學畢業之後,就沒經歷過搬家的辛勞。

床底下的紙箱,唐詩也一并帶走。

搬到新家後,又是一通收拾,她看着地上堆得亂七八糟的,莫名的煩躁。

中午唐詩叫了外賣,吃過午飯,她去附近的商場內買了些家居用品,兩盆多肉放在窗臺上,生機勃勃,米色的窗簾為房間內增添了暖色,窗外陽光正好,新生活開始了。

晚上被唐父叫回家吃飯,看着桌子上的飯菜,唐詩鼻子有些酸,“爸,你是買彩票中獎了嗎?”

做這麽多好吃的。

唐父摘下圍裙,擦擦手,笑了下,“你要搬出去了,以後就不能經常在家吃,今天多給你做些。”

唐詩瞬間熱淚盈眶道:“爸,你真好,我媽嫁給你,是她的福氣。”

“哼,我當年不嫁給他,你爸現在光棍一個。”李聃把湯端出去,叫唐譯把電視關了,吃飯。

唐父噗嗤笑出了聲,“是要感謝你媽媽。”

吃過晚飯,唐詩陪李聃和唐父多坐了一會兒,餘渝給她打來打電話。

餘渝:唐妹妹,幹嘛呢?

唐詩:坐着。

餘渝:姐妹兒我今天回來了,給你帶了禮物,明天約起來?

唐詩拿起手機回了房間:我搬家了,

餘渝:什麽時候?搬哪兒了?我怎麽不知道?

三連問。

唐詩:前幾天,具體位置我發你微信。

餘渝:小的領旨。

唐詩臨走前,李聃為她裝了一大盒鴨脖,她感動的眼泛淚花的說:“媽,我一定會吃的骨頭都不剩,”

李聃道:“你屬狗的嗎?”

“是屬狗的。”

李聃:.........

唐詩把房間淩亂的小物品整理好,又給多肉和仙人球澆了些水。聽到有人敲門,想着是餘渝來了,唐詩一打開門,餘渝給她來了個大大的熊抱,“唐妹妹,想我了沒,”

唐詩差點沒站穩,拉着她進來,“歡迎光臨,餘小姐。”

餘渝脫了鞋,腳踩在瓷磚上,環顧着四周,“可以啊你,”

唐詩給她倒了杯水,兩人坐在雙人沙發上,“晚上想吃什麽,我這裏什麽都沒有,出去吃?”

餘渝順勢一躺道:“叫外賣吧!”

她這幾天太累了,懶得動。

唐詩笑着說:“大理好玩嗎?”

提到大理,餘渝來了興致,一直喋喋不休,分享她和廖言在大理去了哪,吃了什麽,

唐詩無形之中被某人喂了一大盆狗糧。

“對了,我給你帶了禮物,”她從包裏拿出,一個駝鈴。“喜歡嗎?”

唐詩看着手中小巧的鈴铛,搖了搖:“你送的,我當然喜歡,”

駝鈴聲聲,一路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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