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唐詩這天下班回到家,和江景深通着電話,嘴角挂着淺笑,剛走出電梯門,看到自家門口蹲着的人影,不由得一愣,和他說了句“我先挂了,”便掐斷電話。

她走過去,詫異道:“你來怎麽不給我打電話呀,蹲在地上不涼嗎?”

餘渝垂着頭,沉默不語。

夕陽傾斜,餘光灑滿了整個長廊。

察覺到她情緒低落,唐詩蹲在她身旁,細聲安慰她,“不管發生了什麽事,先進去再說,”

餘渝坐在沙發上,抱着抱枕,唐詩給倒了一杯水,聽到她帶着委屈的聲音說:“你不接我電話,”

唐詩一愣,想起那會兒她和江景深煲着電話粥,讪讪聃:“那個,我不是故意的,”

餘渝喝了口水,耷拉着腦袋,“他也不接我電話,”

又聽她繼續說着,“其實,我特別理解他的工作性質,本來以為他調回了林市,我們可以不用再異地了,但現在和以前有什麽區別,”

唐詩理解她,軍嫂不是那麽容易當的,伸手順了順她的頭發,卻又不知道該怎麽安慰她。

“你餓不餓?”

“餓,”餘渝皺着眉頭,“我每天回到家,偌大的房子冷冰冰的,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十個電話有九個都打不通,早知道這樣,還不如不結婚的好,”

知道她說的是氣話,唐詩笑笑,“生氣時話是這麽說沒錯,等以後一定會有打臉的時候,”

兩人認識這麽多年,唐詩比誰都了解她。

餘渝悻悻然閉了嘴,片刻後,她說:“我想吃酸辣粉,”

轉念一想,又說:“算了,吃什麽都行,”

唐詩站起身,朝她福了個禮,“遵命,我的女王大人,”

她自然不敢讓餘渝踏入廚房半步,這麽些年被廖言寵得像個公主,十指不沾陽春水。餘渝裏面廚房的話,後果可想而知。

江景深晚上加班,唐詩沒有做他的飯。

兩人坐在餐桌上,唐詩給她夾了一箸苦瓜炒蛋,

‘消消火’。

“我懷孕了,”餘渝嚼着苦瓜,一點兒也不苦。

唐詩握着筷子的手一頓,驚喜道:“這是好事兒呀,你家那位知道嗎?”

餘渝低頭吃着飯,“我今天去醫院檢查,結果出來後我也很高興,給他打電話報喜,一句話還沒說,他說忙,就給挂了,”

說着戳了戳碗裏的米飯,憤憤道:“廖言就是個大豬蹄子,”

唐詩眨了眨腰,“解鈴還須系鈴人,”轉念想起那天保安大叔說的話,“孕婦喜歡發脾氣,你生氣也是情有可原,”

她淡淡的“哦”了一聲,又說,“好詩詩,你能收留我一晚嗎?”餘渝可憐兮兮的說。

唐詩笑了下,“我如果說‘不’的話,你會走嗎?”

餘渝嘿嘿一笑,“當然不會,”

吃過晚飯,餘渝雙眼發困。唐詩洗了碗,看到她躺在床上已經熟睡,無奈的笑了下,幫她蓋好被子。

剛出門準備去江景深那裏時,遇到匆忙趕來的廖言。黑色短袖、迷彩褲和軍靴,剛毅的臉上還帶着泥水。

眼底一閃而逝的焦急。。

唐詩直接給他開了門,“在裏面睡着了,”

他沙啞着聲音道了謝。

唐詩淡淡道:“沒事,”

想了想,懷孕的事情還是餘渝親口告訴他比較好。

唐詩打開門口處的燈,“你進去吧,我去江景深那裏,”

說着指了指對面的房門。

廖言點了點頭,又道了聲謝謝。

床上的女人皺着眉,廖言蹲在床邊握着她的手,今天隊裏有訓練,他作為特種部隊的一員,必須要參加。

大掌摩挲着她的臉,餘渝感到有些癢,以為是唐詩在引逗她,她扭了下脖子,“詩詩,你別鬧,我困,”

廖言沉聲一笑。

安靜的房間內,她細微的捕捉到那熟悉的聲音,緩緩睜開眼,看到眼前多日未見的人,瞬間濕了眼眶,喉嚨一哽,“你怎麽來了,”

廖言握着她的手,“來接你回家,”

因為他知道餘渝生氣時不會回娘家。

她賭氣道:“我才不回去,你走吧,”

“那我在這兒陪着你,”廖岩笑笑道。

“廖隊長,我們在這裏挺好的,您快回去吧,”餘渝氣呼呼的,

廖岩敏捷的撲捉到了字裏行間的關鍵詞,眼眸微眯着,“你們?”

靜了片刻,餘渝在棉被下摸了摸平坦的小腹,淡淡道:“是啊,”

察覺到氣氛有些微妙,餘渝挑眉看他一眼,那人的眼神中帶着審視,她沒好氣的說:“我又不是你的兵,你這麽看着我做什麽,”她聲音越來越小,“我懷孕了......”

廖岩猛地呼吸一簇,握着她的手不由自主的緊了幾分,四周安靜的幾乎可以聽得到他急促的心跳。張了張口,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餘渝發覺他掌心潮濕,問他:“你怎麽不說話了,”

燈光昏黃,看不清男人臉上的表情,他垂眼低頭親吻了下她的指尖,沉重道:“我要做爸爸了?”

說話時聲音帶着顫抖,餘渝心中動容,先前的怨氣也一消而散,笑了下,“恭喜你呀,廖隊長,”

他伸手摩挲着餘渝的臉頰,掌心的繭子在她臉上輕輕掠過,廖岩低頭吻了下她的額頭,餘渝聞到他身上的汗漬的味道,知道他收了隊後匆忙趕來的,皺了下眉,“你真臭,”

廖岩笑了下,眼眸溫柔。

“你快回去吧,”餘渝眼睛發澀,“我今晚在詩詩這裏睡,”

他看了下時間,也不早了,沙啞着聲音沉聲道:“我明天早上來接你,”

餘渝點點頭,瞌上了雙眼。

他關了燈,眼底閃過一絲不舍,輕聲走出房間。下了樓倒沒着急走,坐在臺階上,長腿微曲,大掌搓了一把臉,嘿嘿笑了兩聲。從迷彩褲煙和打火機,點燃,尼古丁進入到肺部,他垂眸喜上眉梢,肩膀微微顫抖。

路燈上有飛蟲環繞着,飛來飛去。蚊子趴在他胳膊上享受大餐。

廖岩看着地上的煙頭,扯了下嘴角,站起來後腳掌踩在臺階上,伸了個懶腰,胳膊上的肌肉凸起,或許是心情很好的緣故,一時間也沒發覺站在遠處的人。

江景深駐足站在原地良久,少頃後,三兩步走過去,掃了眼他腳邊,淡淡的開口:“吵架了?”

“沒,”廖岩擡頭看了眼微光閃爍的星星,心情愉悅,瞥了他一眼,“老子要當爹了,”

“恭喜,”江景深輕佻眉梢,不鹹不淡的說。

廖岩腳尖點地,經過他身邊時,沉重的嘆了聲氣,“老婆孩子熱炕頭,真TM的好,你......”他看他一眼,故意停頓了下,“你暫時還體會不到,”

江景深站着不動,輕啓薄唇吐露一個‘滾’字。

廖岩聳聳肩,笑了兩聲,“走了,明天來接媳婦兒,”

江景深頂了頂後齒槽,晚間夏風吹過,他一陣煩躁,看着地上的煙頭,又想起剛剛廖岩嘚瑟的樣子,上前走去踩了兩腳。

回到家,唐詩正對着電腦修圖,聽到門口的動靜,她轉過頭,“回來了,”

江景深在她臉上偷了個香,“我去洗澡,”

下巴上冒出了些胡渣,唐詩臉上有些癢,看着他疲憊的身影,笑了下。

兩人躺在床上,床頭開了盞燈,唐詩把燈光調的暗了些,她很少在他這邊過夜,房間內的溫度有些低,她把胳膊縮在蠶絲被下。江景深側眸,伸手拿過遙控器,調到27度。

“餘渝今天晚上在我那邊,”她說。

江景深摟着她的腰,‘嗯’了一聲,“我知道,回來的時候在樓下碰到了廖岩,”

唐詩沉默了一會兒,那人便把她剝了個精光。

蓄勢待發時,唐詩嬌喘着氣提醒他,“沒帶套,”

話音剛落,她微微一抖,那聲音妩媚嬌柔夾雜着難耐,她縮了下腦袋,埋在他懷裏。

江景深額頭上滲出豆大的汗珠,他伸手拉開床頭櫃,從裏面拿出杜蕾斯,牙齒咬開包裝,伸手套了上去。低沉富有性感的聲音從蠶絲被下傳出。

唐詩兩眼迷離被他撞得身上泛着潮紅,手抓緊了床單,蜷起腳趾。

那晚,江景深變着法的玩着新花樣。

第二天準備去上班時,看着脖子上的紅痕,瞪了一眼躺在床上熟睡的人。

急匆匆的回到自己家找了條絲巾帶上,餘渝已經走了,看到她發來的信息,唐詩笑了下。

偶遇到楊一樊,唐詩實屬意外,她手拿了兩袋狗糧,四目相對的那一瞬間,兩人皆是一愣。唐詩淡然的從他身邊經過,去結了賬。

楊一樊看着她的背景,苦澀一笑。倏地轉身,追了出去。

“唐詩,”

她拎着袋子剛走出店門,那人便追了出來。

唐詩回頭,看着那人,神色清冷道:“有事嗎?”

他一時間不知該說些什麽,躊躇的走上前兩步,猶豫不決的說了句:“我們能談談嗎?”

路邊花壇裏的月季開了,經歷了一天的爆嗮,此刻看起來蔫蔫的。

“楊一樊,我想我們之間沒什麽好談的,”唐詩扯了下嘴角冷笑,

她轉身就走,楊一樊立馬跟了上去,神色緊張的解釋,“那個孩子不是我的,我和她也沒有結婚,”

孩子出生時,他留意了一下血型。最後又去驗了DNA,他才死心。

拿着檢驗報告去質問她時,她滿臉譏笑。

楊一樊那時才明白,被她單純無害的外表騙了。

唐詩不想和他談論以前的事情,她抿了下嘴角,“和我沒有關系了,”

他頹廢的垂下頭,向她道歉,“以前的事,對不起,我們......”他停頓了下,看了眼唐詩,小心翼翼的說:“我們還可以做朋友嗎?”

“不能,”她立馬拒絕,“我也不會接受你的道歉,”

她本就不是心胸開闊的人,那樣的事,她沒辦法當做沒有發生過。

現在想想,即使沒有那個女人,她和楊一樊也未必可以走下去。

楊一樊無奈的笑笑,好像已經知曉她會這麽說,還是不死心的問了句,這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

“他...對你好嗎?”

唐詩微怔,想起那個愛吃醋的男人,面色柔和,“他對我很好,”

“祝福你們,”他說。瞥到她脖頸上的絲巾時,他悲怆一笑。

唐詩看了下時間,淡淡道:“謝謝,我先走了,”

她走了兩步,又回頭,“楊一樊,再見,”

微風吹起她絲巾一角,慢慢又落下,傍晚的陽光照紅了半邊天。

唐詩走了。

楊一樊站在原地良久看着她愈來愈遠的背影,知道以後不會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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