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那人不氣反笑,低頭輕輕啄了下她的唇,“騙子、混蛋喜歡你,怎麽辦,”

唐詩兩手推着他的肩膀,“你給我起來,”

真是厚顏無恥。

江景深單手握着她亂動的手腕,感覺到她的身體微微一顫,在她耳邊低聲道:“喜不喜歡?”

她咬着下唇,別開臉。

他低低的笑,在她耳畔說了兩個字。

他眼底泛紅,呼出的灼氣燙紅了唐詩的臉。

唐詩微仰着頭去尋找他的唇,江景深悶哼一聲,緊繃的那根弦,斷了。

屋內燈光昏暗,江景深撥開她的頭發,視如珍寶的親吻她的泛紅臉頰。

江景深做了一個很長的夢。

夢裏的女孩兒有時紮着馬尾,有時頭發挽在腦後,她笑起來很好看。經常會來他們班找朋友玩兒,一雙眼眸清亮透徹,偶爾透露着膽怯,說話時聲音軟糯,像一只貓。

他有一天發現女孩兒的目光會經常不經意間落在自己身上,他內心像住了一只小鳥,揮舞着翅膀。

他張了張口,卻說不出話來。

那天,在學校樓頂遇到她,純屬偶然。她穿着寬大的校服,被風吹的貼在身上,從他的方向看過去,身體的線條異常明顯。腳踢了下扔在地上的易拉罐瓶。

她倏地回頭,眼中有一絲恐慌。那一瞬間,他想走過去抱着她。

卻發現,自己的腳像粘了強力膠一樣,眼睜睜的看着她從身邊逃走。

江景深在黑夜中睜開眼,看了下時間,淩晨五點多。

摟着唐詩的手臂又緊了緊,頭埋在她的頸間,深深吸了一口氣,周圍全是她的味道。

天氣陰沉,空氣濕冷。冬天的夜晚來的格外早,刺骨的寒風像刀子一樣刮在臉上。

江景深站在路燈下,嘴裏噙着一根煙,左手擋着風右手點燃。微眯着黑眸,後退兩步倚在車身的引擎蓋上,靜靜的等着。

唐詩從辦公樓出來時,看到遠處熟悉的身影,微微一愣,彎了下嘴角,她伸手習慣性的勾了下頭發,挽在耳後。

“男朋友?”方文森順着她的目光看過去,笑了下問她。

她擡了下眼,嘴角微微上揚,輕輕的‘嗯’了一聲。

方文森突然有些八卦,“準備什麽時候結婚,”

唐詩一怔,幽幽說道:“方總,您什麽時候這麽體恤民情了?”

他聳聳肩,寒風灌進脖子裏,有些冷,笑了下,“走了,”

唐詩站在原地,靜靜地注視着那個正在吸煙的男人良久。他穿着黑色大衣,裏面是套同色的西裝,唐詩皺了下眉。看着他右手夾着的煙一點點燃盡,長腿微曲,随意靠在那裏。白色的路燈把他的身影拉的修長,照在他身上仿佛鍍了一層光暈。

她提步緩緩地向他走去,江景深側着臉,一如年少時的模樣。

唐詩眼前浮現一層淡淡的薄霧,猛地吸了下鼻子,揉了揉凍得發紅的鼻尖。

江景深把煙頭撚滅扔在垃圾桶裏,兩手插進大衣口袋,向右側了下臉,眼眸微動,眼角慢慢溢出笑意。她迎着寒風一步一步向他走來。

四目相望,一眼萬年。

唐詩走進,看着他,笑了下。

江景深朝她伸出右手,輕輕拉入懷中,扯了下大衣把她包在懷裏,低頭親了下她凍紅的鼻尖,沉沉道:“我來接你回家,”

她笑笑,眼睛裏閃爍着光,裏面全是他,“好,”

江景深幫她拉開車門,示意她坐進去。唐詩這時才注意到旁邊停着的黑色SUV,她愣了下。

江景深坐在駕駛座上幫她系好安全帶。

唐詩問他,“新買的車?”

他側頭看了眼唐詩,笑了笑,“嗯,”

“貸款嗎,”唐詩知道這車不便宜,她頓了頓又說,“雖然我畢業後掙得不多,但手上還是有些積蓄的,”

江景深啓動引擎,單手打着方向盤,漫不經心道:“你的就留着吧,我打算吃一輩子的軟飯,”

天空中飄起了雪花,落在車窗上,慢慢變成水滴,晶瑩剔透。

唐詩撇了下嘴,笑他臉皮厚。

她轉頭看向窗外,叫着他的名字,“江景深,下雪了,”

車窗被降下,她伸出手去接落下的雪花,落在掌心,微涼。

“嗯,”江景深看她一眼,想起去年初雪時,兩人去吃了火鍋,他提議道:“想不想吃火鍋,”

唐詩轉過頭,笑着說,好。

車窗被關上,她搓了搓手,江景深把車內暖氣調高了些。

車載廣播裏播放着音樂。

二零一五年這首歌收錄在趙照發行的專輯《當你老了》中。

“當你老了,眉眼低垂,燈火昏黃不定,風吹過來,你的消息……”

江景深側眸看着唐詩,眼中蘊含着某種不明的情愫,他左手摸向大衣口袋的絨盒。

又是一年季夏。

女人長發披肩,白色雪紡襯衫和紅色半身長裙、高跟鞋。她坐在江邊公園的長椅上,望着靜若止水的江面,眼眸微動。

岸邊的柳樹垂着柳枝,輕輕搖曳着。

“你好,請問這裏有人坐嗎?”

細膩柔軟的女聲拉回了她的思緒。

唐詩側了下臉,女孩兒簡簡單單的白色短袖,洗的發白的牛仔長褲和帆布鞋,頭發随意的挽在脖頸間,她很瘦,很瘦。

唐詩愣了下,緩緩搖搖頭,笑了下,“沒有,”

女孩兒楞楞的坐在長椅另一側,目光平靜。

起風了,柳枝飄了起來,又緩緩落下。

唐詩已經不知道是第幾次擺弄被風吹亂的長發,她習慣性的去摸手腕,那裏卻什麽都沒有。

正當她苦惱時,眼前突然多出一個黑色頭繩,上面有個淡黃色的小雛菊。

她看向那雙骨瘦嶙峋的手的主人,女孩兒神情淡淡,“紮一下吧,”

唐詩微怔,她彎了下嘴角,雙手接過,“謝謝,”

女孩兒的頭發上也有一個同樣的淡黃色的小雛菊。

唐詩把頭發紮起來,風輕輕拂過她的脖頸,一陣清亮。

她從包裏拿出包裝好的幾個糖,遞給她,“請你吃糖,”

女孩兒視線落在她手上良久,唐詩有些尴尬,正猶豫着要不要收回去時,她接了過去。剝了一顆放在嘴裏,奶香味在唇齒間蔓延。

她像是在自言自語,“你知道嗎,我以前從來不喜歡吃糖,”

可現在,姜言喻覺得,糖是這個世界上最甜的東西,可以治愈一切的苦。

唐詩欲要說些什麽,包裏的手機響了。江景深問她在哪兒,她看了眼江對面的建築物,還沒說出口,那人就說“我看到你了,”

挂了電話,側臉看去,左邊已空空如也,那女孩兒只留下一個背影。

“看什麽呢,”江景深捏了下她的臉,順着她的目光看過去,黑眸微動。

唐詩回過頭,柔柔的看着他,笑了下。

“走吧,江太太,”他握着她的手。

唐詩站起來,看着他臉上的笑意,否認道:“還不是呢,”

江景深吻了下她的額頭,攬着她的腰,向另一個方向走,聲音又低又沉,“一個小時之後就是了,”

微風乍起,吹皺一片江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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