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雲霓萬裏,煙霞漫天。

岚霧浮動之間,有山嶺延綿匿于其中。停僮蔥翠之處,入目隐約可見仙山樓閣、金光耀目。

孤鴻境中,有一白衣少年穿過林間小徑,十七八歲年紀,修眉鳳目,見身形颀長挺拔;清冷孤絕,行止間衣帶當風,徑直踏入浮黎殿中。

這浮黎殿雖是孤鴻境的主殿,但因其間主人常年雲游四方、不知蹤跡,倒顯得過于樸素冷清起來。

此時殿中上首端坐一灰袍道人,形容和藹,卻有些邋遢。打着數個補丁的道袍上染了數塊髒污,這道人卻恍然未見一般,撚着灰黑短須笑着同殿下人正說些什麽。

殿中下首,端坐兩名小童。

左邊這個,約莫六七歲,稀疏發黃的頭發在頭頂細細绾成一個小髻,用粗布條緊緊地綁了起來。身上雖然穿着石青色的麻布衣裳,卻打理得端正仔細,衣襟幹淨,袖子挽上了手臂,露出一截清瘦的瑩白手腕來。

右邊這個,最多三歲,頭發還未長,用一根紅繩紮起兩個小揪,襯着白白胖胖的小臉,倒有幾分喜人。畢竟是年紀小,聽不大懂那道人說得什麽,在這殿中端坐久了,不覺之間有些困倦,此時正倚着人打起了盹。

“師尊。”白衣少年上前見禮。

“啊唷,”孤鴻境主人臨光道君示意少年起身,驚奇道,“這才多久不見,你怎的這樣高了?阿斂你長得是不是也太快了?”

那年歲大些的小童子聽見聲音,悄悄轉過了頭,不動聲色地打量起身側的少年來。

小童子個子小,只能勉強看見他的側面。只覺得他脊背挺得很直,雙手交疊放在身前,白衣襯得他有些清瘦,下颌線清晰。

少年神色淡淡:“師尊下山已然三十年了。”

“咳咳,”臨光道君有些尴尬地咳了兩聲,避開眼神,“這個……真是時光飛逝,如白駒過隙啊哈哈。”

将自己的小徒弟獨自扔在孤鴻境中三十年,讓他也不禁有些心虛。

為緩解此間尴尬的氛圍,他立刻轉了話題。

“此次下山,我給阿斂收了兩個小師弟回來,”他向殿下的兩個小童招了招手,“來,見過你們的大師兄,溫斂。”

這時,年歲大些的小童擡起頭來,突然開口,童音稚嫩,清脆如黃鹂。

“師尊,我不是師弟,我是師妹。”

道君睜大雙眼:“哎?”

小童抿了抿唇,顯然有些無奈:“師尊,我在山下的時候就同您說過了的,您是不是忘了?”

“啊……哈哈、哈哈,”臨光道君笑得尴尬,眼神四處飄飛,“師尊怎麽可能忘了呢?不存在的……哈哈,就是一時嘴快……”

小童面無表情地開口:“那師尊說說,我叫什麽名字?”

“……”殿中一片寧靜。

好的,她就不強求了罷。

小童轉過頭來,看向少年,端正地颔首。

“大師兄好,我叫燕妙妙,這是——”

正想介紹倚着自己的小童,卻見那兩歲的稚兒呼吸之間已然響起了微鼾。

燕妙妙鎮定地指了指自己身邊的娃娃:“這是阿弋。”

接着她低下頭,手上邊試圖推醒睡死的南葛弋,邊在他耳邊低聲開口。

“崽崽!快醒來見見你的未來夫君!”

距離燕妙妙穿書,快七年了。

她生前出了車禍,只記得一盞刺目的車燈和周身的劇痛,再睜眼的時候就變成了一個小嬰兒。

她胎穿了。

原本以為自己是穿越到了一個尋常的修仙世界,可當她在這世界住到第五年時,卻在有一日在自家門口撿到了一個襁褓中的小嬰兒。那嬰兒生得眉清目秀,襁褓之中塞了一封書信,忽略掉那些無謂的廢話與棄嬰解釋,燕妙妙只注意到了這嬰兒的名字。

南葛弋。

她腦中靈光一閃。南葛弋、燕妙妙……這分明是她之前看過的一本BL文中的角色!

書中的燕妙妙,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女配;而南葛弋,卻是文中男主之一、燕妙妙的小師弟,更是日後的虛散真君——別看這職銜有些腎虧,但确是赫赫有名的仙界大拿。

而南葛弋的官配cp,正是今日見到的孤鴻境大弟子、人前清冷人後強攻的第一仙君——溫斂。

自從在家門口撿了南葛弋回來,燕妙妙就開始倒黴了。

不僅一夕之間家道敗落、還遇上了數年不遇的洪災瘟疫。七歲的她,自三個月前同父母失散之後,就一直領着小小的南葛弋在亂世之中艱難求生。

——直到遇見了下山雲游的臨光道君。

說句實在話,若不是臨光道君來得快,燕妙妙餓得都快啃泥了。

按照原書劇情,她和南葛弋成功地被收入了孤鴻境下,而南葛弋同溫斂,長達千年的虐戀糾纏,也自此揭開。

作為原書cp迷妹,自燕妙妙撿到南葛弋的第一刻,就下定決心,一定要為這對絕世伴侶,掃清一切障礙、早日助他們達成生命大和諧。

雖然現在似乎還早了些。

看着正在自己袖口處淌口水睡的正香的奶娃娃南葛弋,燕妙妙頓覺任重而道遠。

孤鴻境是莽山仙脈其中一支,其間主人臨光道君于三百年前渡劫升仙,年歲不長,但實力不可小觑。雖在仙界挂了個虛銜,卻長年待在人間游蕩,沒什麽正事,而仙界同僚們也不喜他性子虛浮遇事難靠,倒也樂得讓他清閑。

按照原書內容,南葛弋和燕妙妙,說是臨光道君的徒弟,倒不如說是溫斂這個師兄一手帶大的。

養成系cp,燕妙妙可。

溫斂将燕妙妙和南葛弋帶到居所處。

少年身量很高,為了讓兩個小娃娃跟上自己,刻意走得慢些。他走得端正,每一次擡腿落下,衣角掀起的弧度仿佛都一致。

“今後你們便住在璎琅院中,”溫斂開口,神色淡淡,“日常事務須得自行料理,明日寅時晨起練功。”

什麽?這不就是變相轉移責任,讓她養南葛弋這個奶娃娃?

那可不行。

燕妙妙轉了轉眼珠子:“大師兄也住在璎琅院中嗎?”當然不。

溫斂道:“我住隔壁璇玑院。”

“那可否讓阿弋與師兄同住?”燕妙妙道,“畢竟阿弋是個男孩,同我住在一塊總歸不大方便。在山下逃難的時候,與阿弋同吃同睡是情勢所逼,如今我們安定下來,阿弋畢竟不是我的親弟弟,再住在一塊怕是不合适。”

溫斂頓了頓,“你說得不錯,是我想得不太周全。”

他看着眼前的小童,覺得她說話周全、條理分明,倒是比想象中要聰明懂事。

“你多大了?”

“到下個月便滿七歲,”燕妙妙答道,接着将身後瑟縮怕生的南葛弋拽了出來,甜甜一笑,“阿弋兩歲半了。”

“嗯。”溫斂應了一聲。他又囑咐了兩句之中,便伸出手來,拉着南葛弋去了隔壁院子。

官配cp第一次牽手get√。

燕妙妙走進屋子,簡單收拾了之後,躺倒在床榻上開始思索原劇情。

由于這本小說劇情實在拖沓,燕妙妙還沒來得及看完就出了車禍;再加上意識到自己穿書的時候,已經在這世界昏昏沉沉過了五年——所以這書中的大部分劇情……她差不多都忘了個幹淨。

而關于燕妙妙這個女配——她除了記得原主前期不大待見男主之外,別的也都……咳咳。

失去了熟知原劇情金手指的女配,宛如一個廢人。

還是一個滿腦子黃色廢料的廢人。

許是因為上山前連月的逃難辛勞,燕妙妙躺下沒過多久就迷迷糊糊地沉入了夢境。

夢境之中,是溫斂正牽着南葛弋的小手,在草地上一塊放風筝。兩人身影極為和諧,溫斂這個面癱笑得花枝招展。

燕妙妙在一旁目睹此景,胸中湧上一股老母親般的欣慰。

——随後就被敲門聲從睡夢中硬生生扯了出來。

“咚咚咚。”

燕妙妙醒來,頭腦還發着懵。她揉了揉眼睛,下榻去開了門。

此時已是深夜,窗外的月光皎潔,将屋子裏照得恍如白晝。

溫斂一手牽着半瞌睡的南葛弋站在門口,另一手的胳膊上搭着一床薄被。

他只松垮垮地穿着一件外袍,白日裏的發髻披散着,長發落在肩背……輪廓在月光下顯得更為深邃。

恍然若神祇。

燕妙妙怔愣住。

她定了定神,竟然發現端正自持的溫斂臉色有些發黑。

“大師兄?”

溫斂一言不發,徑直走進了燕妙妙的屋子,将手上的薄被連同南葛弋一齊往她榻上一扔。行動之間,燕妙妙鼻尖聞到了些許不大和諧的氣味。

“大師兄,”燕妙妙試探地開口,“這是……?”

溫斂面無表情地看她。

“他尿床了。”

燕妙妙:“…………”

所以您就把他扔到我榻上來?

請問,您還是人嗎?

作者有話要說:  預收求收藏——

【1】《山海不可平》

衛偃被一人捂在心上護了三年。

路有伏擊,她為他以身犯險、刀鋒染血;

身受重傷,她為他奔襲千裏、尋醫問藥;

門派相争,她為他斬荊披棘、屠遍武林。

——他是人所景仰的驚世谪仙,此生立誓掃平天下邪魔,可她卻是他手中名錄的第一人。

“司漓,”利刃壓上心口,他目眦欲裂,“你如此糾纏,到底想要什麽?”

她卻輕笑着抵上那長劍,紮進肌膚,猩紅浸滿裙衫。

“我要什麽呢?”

她撫上眼前人的臉,步步向前、寸寸染血,眼中存了半世癡纏、半世明光。

“我要你白衣昭昭,不染俗世半分塵。”

“我要你鴻飛冥冥,睥睨衆生皆俯首。”

“我要你鸾鳳皎皎,獨占千古清輝光。”

“我要你一世晏晏,生盡歡愉死無求。”

惡貫滿盈的外道妖女 VS 光風霁月的名門山主

#不見白頭相攜老,只許與君共天明#

【2】《奸宦》

魏郯最近身後跟了個尾巴。

他在朝堂上翻雲覆雨、運籌帷幄,她趴在太和殿的高梁上翹着腳尖同他眨眼;

他在刑房裏鸷狠狼戾、磨牙吮血,她倚在私刑獄的院牆上瓜子磕得津津有味;

醒時,她在。眠時,她在。

萬人之上,她在。堕入渠泥,她亦在。

這尾巴,打不服、罵不跑、追不上、揪不掉……除了忍着別無他法。

等他好不容易說服自己,想着就忍這尾巴一輩子倒也能行——誰知轉眼尾巴就沒了。

魏郯啞着嗓子将尾巴壓在榻上,猩紅的眼眯成一條毒蛇般的縫,将蒼白的唇瓣咬出了血腥氣。

“黎星,你以為招惹了本督,還能跑得了?”

身下的姑娘唇邊緩緩逸出一絲煙氣。

“……督公大人,那你還要說不愛我嗎?”

病嬌陰骘真太監VS騷話滿分女飛賊

#願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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