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比較
趙慎忍不住伸手揉揉腰,想到昨晚,面上不由一熱,有些羞惱。
這個項淙子,越發沒羞沒臊。他竟不知那厮暗地裏偷偷不知打哪學的那麽多花招,那麽羞恥的動作,他居然好意思叫他擺!還有,雖然他如今的身體比之前健壯很多,也沒必要總秀給他看吧?!還強迫他上手摸,雖然觸摸之下肌膚很是順滑,又健壯有力,手感很好,可他沒想摸那裏啊,還給他一勁變大,他沒失手狠捏一把,都是很有控制力了。
說什麽這段時間他早出晚歸,忙裏忙外,都叫親愛的正堂大人很久沒和他深入交流了,未免夫夫二人生疏,一定要徹底深入的交流一番,時間還不能短,不然交流不通暢,很容易造成親愛的正堂大人心情郁結,情緒反彈,一發不可收拾。
信他的鬼,有這麽折騰的嗎?足足兩個時辰,激動起來狂風驟雨,興致上來,卻故意磨磨蹭蹭,趙慎被他撩撥的不上不下,心癢難耐,當時恨不得抓着項淙子來個自給自足。
悄悄掩口打個哈欠,許是真的有些勞累,趙慎覺得最近自個很容易犯困,昨日帶着周青林和秦勉兩夫夫僅走了一個村子收購烏骨雞,他就有些精神不濟。
不過不知是不是他的錯覺,他總覺得秦勉看自己的眼光很是奇怪,而且态度也頗為怪異。既談不上熱情,也不顯得疏離,總之很是奇怪。
但是不可否認,秦勉這個小哥兒,學識很是廣博,又寫得一手好字,談吐風度更看不出是鄉下農家的。不過私下裏和淙子閑聊,倆人倒是猜過秦勉的身份,都覺得以他展現出的氣質看,秦勉絕對不是農家出身,而且也不會是小門小戶培養出來的。淙子講,不管秦勉那頭有什麽隐秘,現如今他的身份就是石桃村周青林的媳婦,叫趙慎不要有壓力,事情該怎麽辦就怎麽辦,該支使的也不要客氣。趙慎想到淙子說的那句“要知道你可是堂堂曲州縣正堂的正君,斷沒有你屈就他人的道理。”心裏忍不住一暖。
“正君,這是正堂叫我炖的滋補湯,囑咐您起來一定要喝一盅的。”
徐媽媽端來一碗冒着熱氣的湯放到趙慎面前,趙慎端起來喝了一口,感覺味道還不錯,便接着一氣喝完,遞碗回去的時候,趙慎瞥見徐媽媽身後站着個年約十五六的姑娘,相貌很是清秀,便問:“媽媽,這位姑娘是?”
徐媽媽臉上擠出笑容,殷勤道:“這是我家閨女,小名慧慧,還沒嫁人,我想着叫她過來跟我學些手藝,日後也好出門子。這事我和正堂講過,正堂許了的。”
說完又急忙叫徐慧慧見禮。徐慧慧禮行的不是很準确,不過小姑娘年紀小,倒是挺有一股子天真率性勁的。趙慎見她睜着大眼睛不住打量自己,也沒着惱,就當縱容個小輩。聽徐媽媽這麽說,趙慎也沒多想,他近幾日心情很不錯,聽說項淵同意了的,便點點頭。
“嗯,既然正堂許了,你就帶着她吧。不過縣衙畢竟人多眼生,你多看顧些,別叫前頭那些混小子沖撞了姑娘家。”
徐媽媽連聲應諾,帶着身後那個一直用好奇的目光瞧着趙慎的姑娘下去。
“娘,怎麽大老爺的正君一點也不好看啊?”
徐媽媽聞言急忙左右瞧瞧,見沒人注意,這才回頭訓了一聲。
“你小着聲點,這可是衙門裏,你說得這麽大聲,被人聽去跑到正堂大人跟前學嘴,我看你還怎麽進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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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慧慧撅噘嘴,小聲嘀咕:“我又沒說錯,正君本就不像個哥兒,反而像個男人。大老爺堂堂一縣之長,怎麽娶這麽難看的正君啊!”
徐媽媽邊收拾廚下,邊小聲回道:“許是家裏邊定的吧,所以我才說家裏頭沒個女人,怎麽能照顧好大老爺?慧慧你模樣不差,又是個姑娘家,仔細些,說不定很快就能進門呢。”說到這,徐媽媽又小心探頭瞧瞧外頭,見四下無人這才轉頭更小聲對自家姑娘道:“昨個娘不是跟你說過,大老爺如今還沒個子嗣,我瞧那趙正君就不像會生的。你可不一樣,一來是女兒家,二來屁股大,一準生兒子,若是真進了門,生個大胖小子,就是妾,擱家裏頭的地位那也不一樣。”
徐慧慧歡喜點頭,坐到一旁,忍不住開始暢想日後呼奴使婢的日子來。
趙慎默默從陰影裏退出去,擰着眉頭回到廳裏,他之前不過是想吩咐徐媽媽午飯多做些肉食給項淵吃,想着沒幾步路,也不打算坐着叫人,自己走了過來,卻不想聽到這麽一出好戲。
進廳裏坐下,伸手倒茶,水是涼的,他沒心思叫徐媽媽過來換熱水,直接灌了一口。涼水順着喉嚨滑到胃袋,刺激之下,有些渾噩的腦子頓時清醒過來。
不過是仆婦龌龊的小心思,卻帶累得他心神大亂。趙慎自嘲一笑,不得不承認,沒有子嗣,其實一直是壓在他心底的隐憂,想起來就叫他不安。和項淙子成婚到如今,多少日夜相伴,點點滴滴彙聚在一起,他早已明白自個的感情,還有淙子的。他倒不是不信任項淙子對他的感情,只不過再深的感情,也抵不過世人對子嗣的期待。不孝有三,無後為大。李氏的日盼夜盼,上峰、下屬,乃至仆人,都會是淙子的壓力。
趙慎閉閉眼,若事情真到了不可不做決定的時候,猛然睜開眼,趙慎一臉堅毅,他不會親自給項淙子選什麽小妾通房的!若真的無可挽回,他寧願和離!一刀兩斷,幹幹淨淨,從此項淙子過他的神仙美眷日子,他過他的清淨日子,如此也沒什麽不好。
忽略心底隐隐的抽痛,趙慎整整神色,打理好衣衫,出門叫宋大準備馬車,他還要和周青林夫夫去收購烏骨雞呢。
其實感覺不對勁的不止是趙慎,周青林也一樣。別以為他看起來傻大傻大的,就一定是個大老粗,實際周青林的心思頗為細膩。僅僅和趙慎相處四五天的時間,他就察覺出自家媳婦對趙慎奇怪的态度。
這日趁着趙慎沒來,周青林磨磨蹭蹭跟在秦勉身後,幾次欲言又止。秦勉瞧着好笑,心裏明白這八成又是這個傻大個故意裝成的樣子,可到底心軟舍不得,只好停下來,手臂抱胸,一揚下巴,道:“行了,收起你那副呆模樣,說吧,有什麽事為難成這樣?”
周青林摸頭憨憨一笑,湊到秦勉身邊,殷勤的給他捏肩,小心翼翼道:“媳婦,你認得咱們正堂的趙正君?”
秦勉挑眉。
“不認得,怎麽?”
“哦,我還以為你之前認得他呢。瞧你對他的态度,差點以為他們家也欺負過你。”
秦勉啪的一巴掌糊到周青林腦袋上,輕笑斥道:“胡說什麽!我哪裏挨那麽多欺負,你以為我是紙糊的?被人欺負了不知道還手,只管哭天抹淚?嗤,告訴你,之前欺負我的人,這會子不知怎麽懊悔呢。”
“是是是,媳婦最厲害的。”
周青林狗腿的附和,趁熱打鐵,扔出一句:“不過那為啥媳婦你對趙正君那麽奇怪?像是不滿,又像,像嫉妒,哎呀!”
這下可不是之前做樣子般輕輕糊一下,秦勉使力拍了一巴掌,橫眉瞪眼。
“越發不知所謂,我嫉妒他?我為啥要嫉妒他?你給他獻殷勤了我要去嫉妒他?!”
被這句話深深取悅,周青林也不追根問底了,硬是蹭上去牢牢箍住秦勉,下死力狠親一口。
“媳婦最好了!”
秦勉心底悄悄松了一口氣,不是周青林點名,他還沒察覺出自己對趙慎的問題來。
不是嫉妒,是不甘。
是的,自打知道趙慎就是項淵的正君,他左瞧右瞧,也沒看出趙慎比他好在哪裏。論涵養氣度,他大家出身,趙慎不過是個舉子家出來的哥兒。論學問見識,他幼承名師,被家族精心培養,而趙慎呢,一身市儈,滿目精明。越是比較,他越發不甘,死活想不明白前世的項太傅那般長情以待的趙慎,有什麽值得的,而他又輸在哪裏。
所以,這幾日相處,他總是憋着勁,像個開屏孔雀,時時在趙慎面前展示他鮮亮的羽毛,似乎越把趙慎比下去,前世死前的不甘和怨怼就能消散是的。
秦勉低頭掩飾嘴角的苦笑。
即便他比趙慎好千萬倍,也抵不過一個心頭好。
其實根本怨不到趙慎,真正沒拉他一把的,從始至終都是項淵。至于項淵,更沒人規定他必須平白幫他。他之于項淵,不過是毫無交集的陌生人罷了。
而且,實際他該感恩的。前世若不是他殚精竭慮暗地裏借了項淵的名頭應付家裏,他早被秦夫人當做禮物送到不知哪個年過半百的大臣床上,根本熬不到兩年後嫁去做正君。即便結局依舊慘淡,好歹活着的時候依仗正君的位置多少能肆意一些,而死的也有尊嚴。
再說趙慎,雖然他面上不承認,可卻心底卻明白,趙慎雖長相不怎麽好,卻不是那種叫人厭惡的。他不像時下小哥兒們打扮的花枝招展,反而如男子般,一身清爽,素素淡淡,的确別有一番風味。而且氣質談吐,并不叫人反感,帶着一股子溫溫潤潤的舒适,和他相處,叫人輕松愉悅。不管嘴上怎麽不服氣,實際,他還是蠻喜歡和趙慎相處的。
回頭看看正忙着給他調蜂蜜水的周青林,秦勉釋然一笑。
是時候徹底放下了,他已經有了要相伴一生的良人,該好好過自己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