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玩脫了

項淵帶着小豆從前衙回去內宅,又遇到徐媽媽的女兒提着食藍站在廊下等候。項淵含笑瞥了眼小豆,眼底全是打趣。

小豆漲紅了臉,捏着手有些無措。不過見徐慧慧一直目光殷切,到底心軟,走過去,故意粗聲粗氣道:“怎地又過來了?不是告訴你不要再送吃食來的嘛!”

徐慧慧悄悄擡眼瞥項淵,見他背着手含笑看過來,臉上不由紅暈蔓延,聲音脆脆道:“這是我跟我娘學做的栗子糕,可好吃了呢,你,你拿去吃,也,也給正堂大人嘗嘗嘛。”

說完就把籃子推到小豆懷裏,松了手就轉身跑掉。小豆沒得法子,只得把籃子又接住,擰着眉,很苦惱。

“我們小豆也有姑娘家心疼啦!”

自打小豆跟在身邊當書童,項淵差不多就把他當成子侄般看待,也有心叫他多學習學習,将來最好能入仕途,所以無論是辦事還是讀書,都帶着小豆一起。

“老爺!”

小豆紅了臉,語氣不滿。“都說不許再送,卻每日還候在這裏,我打量着,她送的吃食許是并不是給我的呢!”

“哈哈哈哈,好了好了,別惱,你這般說,人家姑娘得多傷心。去吧,回去嘗嘗,吃完後再把今個講的經義整理一份給我瞧。”

笑着揮手打發走小豆,項淵進了內堂,見趙慎已經坐在桌子旁,正聚精會神看賬冊,面前擺着冒着熱氣的飯菜和羹湯。

“下衙了?快洗手用飯吧。”

趙慎見項淵進來,臉上露出笑意,把賬冊收拾好,又打了碗熱湯放到項淵面前。

項淵喝口湯,擡頭打量面前的飯菜,見桌上擺了一道紅焖肘子,無論是顏色還是造型,看起來都和其他的菜很不一樣。心底一動,項淵伸筷子過去,眼角餘光一直觑着趙慎,果然見他臉色不由緊張,連自個一直在吃筷子都沒發現。

暗暗好笑,好不容易夾下來一塊肉,瞥見媳婦臉色懊惱,似乎沒想到肘子皮還沒徹底軟爛般。放進嘴裏,細細品了品,嗯,雖不如徐媽媽做的好吃,不過也還不錯。

“嗯,難道這紅焖肘子是徐媽媽女兒練手做的?雖然不如徐媽媽做的好吃,不過也算可以。”

項淵暗搓搓想,他這麽說,媳婦定然要氣鼓鼓的把菜挪走。然後他就蹭過去哄哄,還能趁機吃點小豆腐,再然後他猜菜是媳婦做的,狠狠表示表示一番驚嘆,到時媳婦定然會更加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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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項大人玩脫了。

趙慎聽到這話,觸動心事,面上只勉強挂着一絲笑,就低下頭默不作聲吃飯,連菜都忘記夾。

項淵一瞧,本能覺得事情有些不對。可惜這幾日他和趙慎都忙,一時也想不出哪裏出了問題。不過這到不耽誤他哄自個媳婦。

“開玩笑的。這肘子我一瞧,就知道是你做的,剛才故意逗你呢。媳婦,你做的真挺好,我自個就能吃完這麽大一個!”

趙慎知道自己不該矯情,項淵不過就這麽一說,他應該像往常一樣,說說笑笑,還能拿話探探淙子。可此時,心底就像墜了個沒熟透的青橘子,又酸又澀,又像溺了水般,透不過氣。

喉嚨裏哽着,吃到嘴裏的飯咽不下去。趙慎深吸口氣,眨眨眼睛,端起湯喝了一大口,許是心情不好,連帶胃口也差,他竟然覺得往常無比鮮美的魚湯腥的反胃。勉強喝了一口,就再喝不進去。

“徐慧慧是徐媽媽帶過來學手藝的,人家姑娘還未出門子,你這般輕佻談論,不妥吧?”

扔出這麽一句泛着酸味的話,趙慎就低下頭,也不看項淵。

咦咦咦?!媳婦莫不是醋了?

真是破天荒啊!

項淵努力控制嘴角,卻仍舊止不住上揚,最後幹脆放聲大笑。項淵傾身過去,故意壓低聲音逗趙慎:“沒事,日後若成了一家人,這點子小事無傷大雅。”

一時嘴賤的後果,項淵此時還沒料到有多嚴重。他只看到說完這句話,趙慎就蹭的站起身,扔下一句,他吃飽了,就起身進了內室,哐的一聲,還落了栓。

這個,可不像吃醋。項淵當即就想追過去,不想前頭來了差役,有事請他過去。項淵沒法子,只得以公事為先,想着回頭來再好好問問媳婦,咋地今個氣性這麽大?到底哪裏出了問題?一定有什麽是他疏忽的。

趙慎進來內室,想到項淵的那句“日後成一家人”胃裏就一陣翻騰。

真真沒想到,項淙子居然真的有這個打算!

他怎麽能,怎麽能,這麽對他!

抖着手,趙慎翻出他存銀錢、房契、地契等私産的匣子,打開細細瞧了一遍,煩亂的心總算安定一些。

怔怔的盯着這些金銀死物看了半晌,趙慎忽的慘淡一笑。

如今以他這幅要死不活的模樣,即便他私下裏攢的金銀再多又有何用呢?離開淙子,他就真的能風輕雲淡,從此一別兩歡?

徐慧慧每日裏候在淙子回內宅必經的路上,他都知道。每當那個時刻,他的心就像浮在半空,上不着天下不着地,心煩意亂,根本做不進去事,只有淙子踏進院門,他才真正安定。可親耳聽到淙子以輕松的口吻打趣那姑娘,趙慎發現自己之前還真算淡定。

要怎麽做?

趙慎默默思量,手指不小心滑過匣子的暗格,啪嗒一聲,暗格打開,裏頭靜靜躺着一個泛黃紙包。

這是他和淙子成親那日阿爹許宜軒交給他的,一種迷魂藥。

阿爹說,吃了這種藥,就能叫人變傻子,自己說什麽是什麽。只是,僅僅稍微設想一下如此耀眼,牢牢吸引他目光的淙子,變成一個只會傻笑傻玩的癡兒,他就心疼得喘不過氣來。

趙慎愣愣盯着看了會,忽的起身拿起藥包快步走到洗漱室一抖手,紙包裏的藥粉全都倒進恭桶。

回到內室,還不見項淵進來,趙慎的心不禁沉了沉。

是太任性,所以招人煩了嗎?

忽的不知為何,趙慎心頭火起,騰騰燒着,憋着一股氣鋪紙磨墨,刷刷寫了一份和離書,末了簽上自個的大名,把筆一扔,吹幹,折好,拿起,大踏步走到門口,手都搭到門栓上了,趙慎卻忽的洩了氣,垂眸在門口靜靜站了盞茶功夫,門外寂靜無聲,偶有一兩聲鳥鳴蟬叫,越發襯得滿室清靜。

果然已經走了。

趙慎索然無味,把和離書扔到桌上,自個坐到椅子上擰着眉頭思量。越想越生氣,幹嘛要自個在這裏委委屈屈的像個閨中怨婦呢?他不願意,就應該大聲告訴項淙子,站到他面前去,指着他的鼻子告訴他:你敢納妾一個試試看!

他趙錦言再不是過去那個無依無靠懦弱無能的內宅小哥兒,他是項淙子堂堂正正娶來的正君,項淙子說過心悅他,他一直深深記得。

對,就該如此,理直氣壯!

趙慎剛想過去把紙撕掉,外頭傳來徐媽媽的叩門聲,道有個叫周青林的漢子來了,說是有急事呢。

莫不是烏骨雞的事?

趙慎急忙開門出去,見了周青林,果然聽他說打聽到有一家養了不少烏骨雞,因為烏骨雞不好養,這家人千辛萬苦養大,生怕再死幾只,亟不可待的要賣出去。

“那咱們趕緊過去,運氣好,收了這一批,咱就可以走一趟關外。”

周青林也知道,所以才這麽着急的來找趙慎。越早出發去關外,越早知道烏骨雞的銷路到底如何,早日确定養殖方向,他也好踏實下來好好做事,争取早日給媳婦過上好日子。只這麽一想,周青林就幹勁滿滿。

趙慎急急忙忙出發,只吩咐徐媽媽和項淵講一聲,便叫宋大駕了馬車,帶着周青林和秦勉,一路疾馳而去。

項淵忙活完前衙地痞無賴鬧事的案子後,腳步匆忙回到內宅,遇上徐媽媽也沒顧上她要說什麽,一路進了內室,門是開着的,趙慎不在。項淵皺起眉,見桌子上放着一個折好的紙,便上前拿起,展開。

沒等細看,項淵就被開頭和離兩字震得頭腦嗡的一聲。

和離?!

他做了什麽叫媳婦居然寫下這種東西?!

想不到他項大少居然也有收到離婚協議書的一天!真他娘的荒謬!

項淵不高興,他覺得倆人一路走到如今,已經都認可對方是各自要相伴一生的人,卻原來有這個想法的一直都是自己嗎?

不行,得冷靜,冷靜,冷靜,冷靜個屁呀!媳婦都不知道跑哪去了,有什麽事得先把人抓回來再說!

項淵沖到門口,徐媽媽急忙堵住人,快言快語道:“大老爺,趙正君要老媽子告訴老爺一聲,他和別人去村裏了,叫正堂老爺自個用飯,不用等他。”

項淵停住腳,穩了穩神,問:“正君何時出去的?”

“走了大概有兩刻鐘。”徐媽媽觑着項淵臉色,接着做為難狀,吞吞吐吐道:“大老爺,有句話老媽子也不知當講不當講。”

項淵挑眉,“但說無妨。”

“哎!”徐媽媽搓搓手,道:“徐媽媽我來縣衙做事這麽久,大老爺什麽人品老媽子都是看在眼裏,那可真是咱們曲州頂頂好的父母官啊!只是大老爺整日忙裏忙外,要操那麽多心,勞心勞力的,老媽子瞧着這心裏頭也不好受。”

項淵想,他竟沒看出徐媽媽是此等伶俐之人,口才如此之好,想必之前沒少在大戶人家幫傭。

“按理說,大老爺都已經是娶了正君的人,這衣食住行的,都該內人操心,樣樣給大老爺打理的妥妥帖帖,可這麽長日子,老媽子瞧着,正君似乎比大老爺還忙。而且,這整日家的和男人出去,似乎也不太妥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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