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金磚
當龅牙姐來到背紗車間,被明确告知她的主要工作是将比兩個她還重的麻線從廠區東頭背到西頭,再将同樣重的成品紗從廠區西頭背到東頭,并且無限反複的時候,她以為這世上再也沒有比自己更悲慘的女人了。
可是事實證明,沒有最悲慘只有更悲慘。
白得刺眼的月光下,身嬌體弱的龅牙姐柔順地倚靠着門框,哭地梨花帶雨:“曦大哥,有病的是歡嫂子,怎麽連我也不讓進門呢?現在已經是秋天了,夜間氣溫涼着哩,我身子可不比你們男人結實,萬一給凍出個傷風感冒來可怎麽好?”高強度勞動加上沒個踏實的睡覺地兒,她只覺得自己的性命被綁在了這個叫做曦哥的人的褲腰帶上,搖搖欲墜。
當務之急,就是先争取到一個有屋瓦遮風避雨的鋪位!
龅牙姐身無長物,唯一能用來換取優待的也只有異于其他背紗工的性別了。好在她雖然姿色一般,但到底吃過風塵飯,曉得怎樣戳中男人們的癢穴,那一聲千回百轉的“曦大哥”抛出口,立馬嗲地一衆饑荒了很久的男人眼冒綠光。
名喚牛叔的三十一歲老光棍馬上流着口水求情道:“曦哥你也忒狠心了。你看這小姑娘皮膚白的跟豆腐似的,身上香噴噴,淚水兒流地我老牛的心兒都碎了。你怎麽能舍得讓她去外面跟馬桶睡一塊兒呢?這不是天什麽……暴什麽嘛!”
“是暴殄天物!”擠在他旁邊看熱鬧的排骨佬在美色面前RP爆發,極其難得地記對了一回成語,傻笑道,“曦哥,牛叔說地對啊。這娘們屁/股夠大,胸也湊合,就是還不夠浪,調/教/調/教肯定是一尤物!”他進紗廠前曾在上海城最大的夜總會裏當過打手,雖然天性憨直不知拐彎,但耳濡目染之下也學了幾分看女人的本事。偶爾表現好得到東家賞識,還能摟上幾個花姑娘過過瘾,所以早就食髓知味,叫龅牙姐幾句話就勾起蠢蠢欲動的淫/蟲來。
陳耀曦似笑非笑的眼風掃到他的身上,微微上揚的眉毛似乎表達着贊同的意思,卻又……
咽了口唾沫兒,遲鈍如排骨佬也隐約察覺出不妙,本能地後退了一步。
猴子一記鐵砂掌拍上他的後腦勺,佯怒道:“暴殄天物個頭!也不看看她是什麽貨色,母豬都比她漂亮,還暴殄天物呢,簡直侮辱這個詞!”
“侮辱,侮辱!”排骨佬暗叫一聲苦,縮起腦袋,腳下像抹了油一樣飛快地往角落裏竄。猴子不與他糾纏,轉身又将一記如來神掌賞給牛叔:“你還真不愧是犯花案子進來的,三句話不離老本行。當初你不是號稱非貂蟬西施不睡的麽?怎麽,才進來一年标準就降得這麽離譜了?”
牛叔癟了氣,委屈道:“這不是太久沒吃葷,想瘋了麽?我,我TMD都快憋不住了!”
“憋不住也得給我憋着!”猴子咬牙道,“肝炎可不是鬧着玩的,弄的不好要丢性命,你腦袋給老子放清楚點!”
“可她不是沒染上嗎?”牛叔假裝看不到陳耀曦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鼓足色膽道,“有病的是那個年紀大的娘們,跟龅牙妹子可沒關系。”
“妹子?”陳耀曦莞爾,好像發現了什麽好玩的事情一樣勾起嘴角,饒有趣味道,“你自己問她,今年幾歲了?”
因做皮/肉生意,龅牙姐在保養上很有一套心得,看上去比實際年齡年輕很多。牛叔哈哈大笑:“這還用問?龅牙妹子雖然看着不像十四五歲的黃花大閨女,但最多也不會超過二十五歲,年輕少婦風韻猶存啊,比沒開/苞的小姑娘可知情識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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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話說得下/流,引得衆人哄笑,七嘴八舌地喊他“風/流/鬼”。牛叔也不惱,站直了腰板大大方方地任工友們打趣。猴子摸着八字胡罵道:“叫你問你就問,哪來這麽多道道兒!”
牛叔嘿嘿一笑,數十道好奇的目光鎖定住龅牙姐。
“呃……”饒是龅牙姐在風月場裏滾打過,一時也被這麽多赤/裸/裸的□□震住了。她猶豫了幾秒,斟酌道,“我,我屬虎。”
許久沒尋到樂子的色狼們馬上你一嘴我一舌地讨論起來。
“屬虎的才二十整嘛,女人二十一枝花,正是好年華!”
“是二十二,你到底會不會算數?我屬牛,今年二十三,她比我小一歲,可不是二十二嘛!”
牛叔得意地大叫:“我就說她爬不出二十五去!二十二好啊,如/狼/似/虎的年紀,那滋味嘗起來,哎呦——猴哥,猴哥您別打我呀猴哥!您老手下留情啊哎呦!”
“瞎了你的狗眼!她才二十二?二十二的姑娘比他水靈多了!”猴子笑着拿杯子敲他的腦袋,手勢看着挺狠,實際上雷聲大雨點小。
牛叔配合地讨饒。他一個三十一歲的老/色/男,被個二十出頭的小夥子追着打,還委委屈屈地像個小媳婦樣地不敢還手,這場面有夠喜感。一衆唯恐天下不亂的男犯人們果斷圍觀。吆喝聲從四面八方傳來:“猴哥,打他鼻子打他鼻子!他最怕人打他鼻子!”“牛叔你別跑啊,打回來多好,別跟個娘們兒似的。”“就是就是,你的龅牙妹子可在邊兒上呢,小心她看到你的慫樣不肯跟你好了!”
各種雞飛狗跳。
陳耀曦無比淡定地看手下的小弟們鬧騰,待猴子他們玩夠了,才意思意思阻止了一下。他無視牛叔對猴子的控訴,直接繼續之前的話題,向龅牙姐命令道:“屬相不作數,你直說你幾歲了吧。”
龅牙姐在紡織車間時就聽過這位背紗車間老大的威名,不敢隐瞞,無可奈何道:“我,我月份小,才三十三歲半,還沒過今年生日呢!
“X!”一直關注着這邊情況的排骨佬率先爆出粗口來,一臉上當受騙的模樣,痛心疾首地說,“十一歲!居然比我大十一歲!虧得曦哥提醒地早,否則我這根嫰草就得落老牛嘴裏了!”
“呸!”猴子半陰半陽地臭了他幾句,又是一陣哄笑。有好事者大叫,“別說你了,連牛叔都比她小,差着三歲,不,兩歲半呢,哈哈!”
“兩歲半怎麽了,怕啥?女大三,抱金磚!”牛叔把頭搖地像個撥浪鼓,表示自己毫不介意,竟還轉身向龅牙姐讨好說,“龅牙姐姐,你別看我老牛是個粗人,可知道疼人呢,到了床上你就知道我的好兒了!”
“滾你丫的!”牛叔的猥瑣樣兒成功惡心到了周圍所有人,連一直淡定的陳耀曦都作出個受不了的表情,猴子更是直接用語言表達了自己對他的鄙視。
見大家玩得差不多了,陳耀曦正色道:“東洋婆出國去了,其他人沒權利批準隔離這幾個娘們,所以她們還得在我們車間呆一段時間。玩笑歸玩笑,肝病可不會同我們鬧着玩。所以從今天開始,陳歡、龅牙還有燕姐都睡在屋外,禁止任何人跟她們交談、接觸,能離多遠就離多遠。猴子你安排人值班監督。”他的目光特別往牛叔所在的方位拐了一個彎,頓了頓,繼續道,“我醜話說在前頭,一旦有人違反規定,後果自負。”
“是!”回答他的是響亮的應諾。
二楞早就将肝炎的危害向罪犯們作過說明,他們曉得這是一種嚴重起來會引起肝硬化、極難治愈的病症,沒人會不把自己的健康當回事。
除了牛叔。
色膽包天的他心懷僥幸地認定龅牙姐沒染上肝炎,腦中飛快地YY着她在身/下/承/歡的嬌态,下定決心要一親芳澤。
倘若有萬一呢?
他迷迷糊糊地想:那就“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吧!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