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跳窗

“大刀向鬼子們的頭上砍去。全國愛國的同胞們……咱們團結戰鬥勇敢向前,看準那敵人,把它消滅,把它消滅。沖啊!大刀向鬼子們的頭上砍去。殺。”

當前世這首耳熟能詳的歌曲在面前真實演繹的時候,蘇雪倩百感交集。

一位曾經幫助落難地下黨逃跑的普通百姓以為日軍攔火車是為了搜捕他,慌亂之下竟然操起水果刀向鬼子撲去。結果,當然是被擒住,然後,“砰!”地一聲,腦袋開花。

不能嘲笑他失當的行為,沒人能保證在面對致命危險時不會被恐懼沖昏頭腦。但他死地很不值,因為日軍并不是來找他的。他們搜查的是一個叫做邱守明的人。這個人,在百米開外處用最低等的步□□成功狙擊了日方第二軍首領佐佐木大将,一□□命中。

“真是好樣的!”朱福斌低聲稱贊,把頭上的絨帽拉低了些,冷眼看着日本人在車廂裏東翻西找。。

這是一種屈辱。日本人在中國的土地上,借着搜人的名義登上中國人的火車,肆無忌憚地用尖刀刺入各種皮箱、手包、被褥,光明正大将各種值錢的、好看的、有價值的財物收入囊中,理直氣壯到令人發指。

他們如入無人之境。

“X的,X子忍不住了,X子斃了這幫兔X子!”對面包間的士兵怒起,似乎想去摸腰間的□□,可惜被戰友先一步鉗制住手臂壓制了下去。他所在的包間中唯一一個沒穿制服的人陰沉地掃了蘇雪倩一眼,從口袋裏掏出一份文件,低着頭呈給日本人看。

他說日語,但日本人的表情很奇怪,既沒認可他也沒拒絕他,反而像掂量貨物一般饒有興致地打量,似乎在等他做什麽決定。很像逗着老鼠玩的貓。

“是雇傭私軍運送貨物的商人,日本人想敲他竹杠,不曉得能榨出多少油水來。”朱福斌低聲猜測了一番,轉身注意到蘇雪倩面色發白,半警告半安慰道:“太太不必擔心,我們的包廂裏并沒有違禁物品,他們不會為難我們的。”女人膽小,萬一因為害怕露出點馬腳來,拖累他們就麻煩了。

蘇雪倩曉得他的心思,可他的話并不能使她放下心:包廂裏的确沒有違禁品,但是火車的貨艙裏還放着他們打算送去河北的兩鐵皮物資,傻子才會相信那是茶葉!

“得想個法子,如果鬼子沒在客艙裏搜到人,下一個目标肯定是貨倉,萬一……”不管倉裏裝的是□□支彈藥還是其他危險物品,只要被日本人發現,他們全都吃不了兜着走。

朱福斌的□□抵住了蘇雪倩的腰。

周屹曾經告誡過他:“雖然目前為止蘇雪倩表現不錯,出生貧苦,知道‘民主投票’、‘無産階級’,情感上親近革命,但我們仍舊不可掉以輕心。現在有很多特務,馬列主義背得比正規軍都順溜,但心思叵測。政治素養只是他們僞裝成進步人士的敲門磚,越是表面良善的人,越有可能反咬你一口。”

作為一團之長,周屹會憑直覺去懷疑一個人,但絕不會憑直覺去信任一個人。事關生死,不容僥幸。

蘇雪倩僵着身子保證自己不會惹麻煩,但她配合的态度反而令朱福斌不知所措。論軍職,朱福斌比孫鵬高很多,這本該是他拿主意的時刻,可是他一籌莫展,腦海中唯一的念頭就是等周屹回來請示他。“真該死!”他暗恨自己沒用,卻又無可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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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他的老毛病了,周屹曾經犀利地評價過他:“朱福斌氣質親和,心思細密,很适合做政治指導工作,卻不能成為一個合格的将領。他的思維不夠迅速,缜密有餘而應變不足。一件事情,給他一個小時思量他一定可以找出最佳的處理方案,可是若要他十分鐘內作出決定,就超出他的能力之外了。所以他上戰場必然錯失先機。”。

朱福斌曾經被這段話深深地傷害。出于鐵血男兒的某種莫名的情愫,他從小的夢想就是當一個威風八面的元帥,參軍後更是以此為目标堅持不懈地努力。但是,因為周屹的否定,他失去了沖在第一線的機會,怎肯忍氣甘心?

“X的鳥蛋團長,年紀還沒我大,就敢胡亂指手劃腳!”他難得地爆了粗口。為了證明自己的實力,他态度強硬地要求領兵。他說:“我會用事實封住周屹的X嘴。”

可是,人生不如意十之□□。

上級領導給了他一次機會,但事實證明,周屹是對的。由于他延誤了戰機,三百多名戰友倒在了本該是囊中之物的陣地上,鮮血諷刺着他戰前的盲目自信。

男兒有淚不輕彈。那一次,活了三十年從未哭過的朱福斌泣不成聲。若沒有周屹的阻止,說不定他已經憤而自殺。

當時周屹的話說得很重:“男子漢大丈夫,馬革裹屍還才無愧國家民族,自殺以謝天下不過是逃避責任的狗熊行為罷了。”

一語驚醒夢中人。

兩天後,朱福斌主動遞交轉職申請,引咎卸去營長職務,請求崗位調動。可是他的失誤導致他原來所在的部隊傷亡過大,不再夠員維持原本的編制,所以不得不拆散分流。指導員征詢他的意見時,他毫不猶豫地說:“我申請去周屹團長手下工作,請組織批準。”

他最終如願以償。本身的天賦加上周屹的有心栽培,使朱福斌在政委的崗位上如魚得水。但內心裏總有一根刺,不時探出頭來紮一下,令他疼痛難耐。

他沒有怨恨周屹,但是到底意難平。

日軍搜查隊走到面前時朱福斌仍然素手無策,只能警告性地瞪蘇雪倩一眼,将搶收進上衣口袋裏,放任留着八字胡的矮胖日本人往包廂裏打量。因為三人中屬蘇雪倩的衣着最為光鮮,所以日本人斜着眼對她說:“你們,三個人,兩,男,一,女?”

“不,我先生也在車上,他上廁所去了。”蘇雪倩略有些緊張地回答。

“八嘎!”日本人轉頭向包廂外說了一句很長的日語,然後就見另一個又瘦又矮的日本人應聲走了過來,用日語回了他一句什麽後,拿□□口指着蘇雪倩的鼻子道:“你方才說什麽?再說一遍。”他的漢語比那個矮胖的日本人标準很多。

雖然明知保險栓沒拉開,蘇雪倩還是冷汗直冒:“剛才那位,呃,先生問我們一共幾個人,我說有四個人,我先生去廁——”

“乒呤乓啷!”突然響起的玻璃破碎聲剪斷了她的話,接踵而來的□□鳴聲、腳步聲、日語叫喊聲、擊打聲、漢語尖叫聲響成一片。“不準動,都不準動!”日本人扯着嗓子大喊,初始時說的還是漢語,到後來就變成了誰也聽不懂的日語。八字胡叽裏咕嚕地說了一通,吐了口唾沫兒,匆匆忙忙地跑出了包間。

“怎麽回事?”蘇雪倩憂心忡忡。

孫鵬皺着眉回答:“好像是有人跳窗。”

這是廢話。連蘇雪倩這種出生成長在和平年代的人都知道有人跳窗跑了。

難道是邱守明?

所有中國人都希望是他。蘇雪倩掀起窗簾的一角往外張望,夜色無邊,什麽都看不清,非常适合隐藏行跡。可是,火車的車速這麽快,跳出去豈不是會很危險?畢竟不是拍動作片,如果不掌握好角度,直接摔死也是有可能的吧……

蘇雪倩靠在窗邊,望着角落裏的瓦罐,心生擔憂。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地獄畫師、醬油鋪老板、xiatiandeyi、saiziyu給我的霸王票,你們太好了,鞠躬!

最近JJ很抽,回複的評論我在後臺都能看到,但是前臺看不到。建議看不到的童鞋也登陸後在後臺試試看吧,汗,我對JJ已經無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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