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此言一出,在場衆人皆驚,關心闵更是忍不住高聲叫出來:“你說什麽?姜家瘋了嗎?”

就不說顧家上下把顧平寧看得跟個大寶貝似的,掉根頭發都要心疼半天。只說昭武帝剛剛為她和安王定下婚期,在這個關頭對顧平寧動手,姜家難道不怕引來皇家和顧家的滔天之怒嗎?

顧平寧顯然沒有解釋的意思,她一邊俯身去扶倒在地上的紅纓,一邊對關心闵道:“關姑娘不願幫這個忙嗎?”

見顧平寧的神色完全不像是在開玩笑的樣子,關心闵也終于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派了自己的侍女和車夫急急趕往顧府送信。

姜家的人臉色變了又變,最後還是沒有阻攔那兩人離開。

姜盛看着端坐在輪椅上的顧平寧,一字一句道:“平寧縣主不要欺人太甚!你在我府中私自動武,毀了阿阮的靈堂,驚擾她身後安眠,現在還要血口噴人嗎?”

此時紅纓剛剛轉醒,恰好聽到最後一句,二話不說直接抽出鞭子甩了出去。

她是當真沒想到姜家會如此明目張膽,她們和關心闵進姜府是多少人都知道的事情,這樣的情況下姜家竟然真敢動手。

紅纓怒極之下揮出的這一鞭子又狠又重,沒想到姜盛臉色未變,上前一步直接一把抓住鞭子,冷聲呵道:“什麽人也敢在我姜府撒野?”

“那又是什麽人敢對平寧縣主動手?”

這個并不陌生的聲音聽得姜家的幾人直皺眉。

沒想到最先過來的不是顧府那對難纏的父子,而是這位當朝最受昭武帝和太子的寵愛的安王殿下。

顧平寧也奇怪,垂着眼低聲問道:“殿下怎麽過來了?”

“哦,我原想去顧府問問你喜歡什麽果樹,然後你兄長說你去找關姑娘了,我到了關府才得知你來了姜府,結果在門口碰到了關姑娘的侍女行色匆匆,詢問之下才知道你在姜府裏出了事。”

說到這兒藺耀陽才緊張地上下掃了顧平寧一眼,着急問道:“到底怎麽回事,你沒事吧?”

“我有事。”顧平寧這一回連裝都懶得認真裝了,只是敷衍地用帕子掩了掩嘴做作道,“姜、姜家要殺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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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信口雌黃!分明是你發瘋拿鞭子抽人,還毀了阮妹妹的棺椁不說!”姜清似乎怒不可遏,又勉強維持着大家閨秀的風度,朝着藺耀陽福身行禮,“殿下,還望殿下明察!”

明察是不可能明察的,所有的證據都被消滅的幹幹淨淨,現在雙方各執一詞,反倒是顧平寧甩下的鞭痕清清楚楚留在現場。

但藺耀陽是誰啊,是太昭武帝和太子這兩個偏心沒了邊際之人親自教養長大的小王爺,從小就耳濡目染學會了護犢子和拉偏架。

在這關系不親近的母族旁系姜府和下個月就要大婚的未來媳婦之間,安王殿下沒有一絲猶豫地選擇了後者。

“平寧身子弱,又不善舞,若非真的受到生命威脅,怎麽可能被逼的拿鞭子自衛?”

這話說的立場分明,姜盛忍不住冷哼了一聲:“我們姜府為何要殺平寧縣主?”

“這問題我也想知道,姜府為什麽要對我女兒動手?”

終于趕到的顧子蠡和顧含光根本就沒想和姜家客氣,一進門就對着姜盛冷聲道:“姜大人對顧某或是鎮國将軍府不滿,大可以明明白白提出來,現在安王殿下也在,正好說說我們家不愛出門的阿寧是如何得罪了姜家,讓你下如此毒手取她性命!”

天知道顧将軍和新科狀元好不容易勉強接受了心愛的女兒/妹妹下個月就要出嫁的消息,正滿京城搜羅着奇珍異寶好添嫁妝,冷不丁聽到關府侍女傳信顧平寧出了事,簡直恨不得當場将姜府炸了。

算算這都第幾回了!就這些日子,顧安寧身邊就沒消停過,怎麽哪哪都有人和她過不去?他們家姑娘柔弱善良與世無争,這些人到底有完沒完要一天到晚害她性命!

姜盛簡直覺得眼前之人胡攪蠻纏,深吸了一口氣轉向顧平寧:“平寧縣主既然說我姜家有人要害你,敢問是誰?又如何害你?”

現在父兄未婚夫都已經到場,顧平寧似乎又變回了那個嬌嬌柔柔的小姑娘,不自覺地往兄長身邊靠了靠,才低聲開口道:“方才這靈堂中燃起了迷香,我的貼身侍女暈過去,我也覺得暈暈乎乎,才察覺到事有不妙。”

說到這顧平寧低頭看地上被水撲滅的蠟燭,顧含光會意,親自上手拾起一支,放到鼻下輕輕嗅了嗅。

在場的姜家人連眉頭都沒動一下,姜清還故作不解道:“這偏廳中有迷香?那為何我與侍女皆無事,縣主也還能揮鞭子抽人,單單只暈了你的侍女一個?”

只看姜清這般有恃無恐的态度,就知道這蠟燭中查不到什麽,果然顧含光細細查看一番後,微不可見地對顧平寧搖了搖頭。

顧平寧語氣中帶着後怕:“當時我神智尚有一絲清明,察覺到有一黑衣蒙面女子突然手持匕首向我刺來,情急之下我不得不抽出鞭子揮去,鞭子打到了棺椁,又帶倒燭臺發出聲響,那賊人聽到殿外傳來腳步聲,于是匆匆褪去。”

在場之人聽到此言皆如有所思,姜盛開口問道:“既然蒙面,縣主又沒看到賊子面容,為何一口斷言是我姜家要害你?”

“因為姜姑娘與其侍女未被迷香所惑,卻眼睜睜看着那賊人欲取我性命,這難道還不能說明姜家與賊子是一夥的嗎?”

“你胡說!根本就沒有……”

“父親,殿下,我看的真切,那賊子手上有疤,手中的匕首與當初寺廟中刺客手中的兇器一模一樣!關姑娘來得及時,黑衣蒙面的裝扮在這青天白日又顯眼,此人定還在姜府之中,還請父親與殿下做主!”

姜清清楚地知道顧平寧在胡說。什麽手上有疤的黑衣蒙面女子,什麽和寺廟刺客一樣的匕首,全部是信口雌黃!

她原以為顧平寧不過是把自己拿匕首想殺她說出來,這一點她絲毫不懼。她那把匕首普通的很,也早已趁亂讓下人帶走,并不在她身上。就算顧平寧現下說出花來,她也可以一推二五六,反正除了顧平寧的一面之詞,沒有一點證據。

可誰能想到顧平寧不按常理出牌,杜撰出一個黑衣刺客,又咬定和她姜府是一夥的,也不知道安的什麽心。

在場中只有顧含光飛快地跟上了自家妹妹的思路,只見他沖着顧子蠡和藺耀陽一拱手,朗聲道:“父親,安王殿下,當初寺廟刺殺之事牽扯出天澤的三皇子蕭劫,之後刑部進一步追查,查出天澤多年來在我大越埋下無數暗樁,各種死士暗探都在暗地裏為其效命,直至今日還未完全清理幹淨。現姜府中出現刺客,又和當初寺廟中的天澤死士有着千絲萬縷的聯系。還請父親和殿下上禀陛下,交由刑部和大理寺詳查。”

藺耀陽在一旁點頭:“平寧差點被刺殺,出了如此之事,我自然會禀告父皇和皇兄,抓住真兇,嚴懲背後之人。”

“此事還需講究個‘快’字。”顧含光假裝沒看見旁邊姜家人越來越難看的臉色,朝着安王繼續道,“阿寧今日上門乃臨時決定,想來那賊子并無完全準備,就如阿寧所說,人定還在姜府之中,此時嚴查,必有所獲!”

“那我現在就命人嚴守姜府,随意人等不得進出!”藺耀陽此時反應突然變快,一邊招來侍衛一邊吩咐道,“你現在就進宮去找我父皇和皇兄回禀此事,我就留在這裏,等刑部的人過來!”

這兩人一唱一和配合的默契無比,姜盛冷眼看着,終于忍不住厲聲呵斥:“夠了!你們當我姜府是什麽地方,能讓你們說不得進出就不得進出!怎麽着,顧将軍還想搜府不成?”

“是我下的令,你掰扯顧将軍做什麽?”藺耀陽上前一步,直挺挺對着姜盛,氣勢十足,“我下個月就要大婚的安王妃在你們府裏差點被人刺殺,別說我現在只是不許人進出,就是當真搜了你姜府,誰又能拿我怎麽樣?”

不得不說,此時安王殿下因為受寵而無所顧忌的霸道作風頗為好用。

姜家,姜家還真的拿這樣的藺耀陽毫無辦法。

這昭武帝和太子寵安王是天下皆知的事情,這一個兒控一個弟奴,恨不得寵的安王上天入地搞些爛攤子讓他們收拾,也好顯現出他們為父為兄的本事來。

只要不是什麽賣國造反的大事,姜家的人毫不懷疑,那天家父子倆連句重話都舍不得說。像圍了在朝堂上沒什麽存在感的姜府這樣的事情,對安王來說根本不值一提。

顧平寧看着姜盛越來越難看的臉色,坐在輪椅将整件事情從頭到尾理了一遍。

雖然還不知道姜家為什麽非要殺她,但她可以保證,這姜府絕對經不起刑部和大理寺的搜查。尤其是在如此緊急的情況下,他們勾結異族做下的那些個肮髒事,絕對能查出些蛛絲馬跡來。

背後之人虎視眈眈,陳年舊事未明,姜阮留下來的密信又不好拿出來。

可即使這樣,姜家還當真以為她是軟柿子好欺負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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