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22)
該說的話,該提醒的事情,她都已經做了,即便将來齊雪怡真的因為這個原因去了,她也不會有愧疚了。
“梅香,我們走。”帶了梅香往出走,身後還傳來齊雪怡的聲音,“喲,妹妹,怎麽這麽就走了,別急啊,先嘗嘗這番瓜味道……”
後面的聲音,柯蓉已經聽不到了,她讓梅香攙扶了邱婆子,回了寧思閣。
“說吧,別拿其他事情糊弄本夫人,本夫人要聽實話。”柯蓉坐下,看着小丫鬟幫着邱婆子上了藥之後,問道。
邱婆子臉疼,臉很疼,但是卻不敢不回答柯蓉的問題,老老實實說了一遍,只不過語氣上,都在偏袒自己,明裏暗裏數落煙畫。
柯蓉聽完,微笑着說道:“看來邱嬷嬷果真是老了,已經糊塗到,分辨不出自己身份了。”
邱婆子被柯蓉的話唬了一下,便有些讪讪的,其實她原是淑妃娘娘宮裏的小宮女,後來靖王開府的時候,淑妃宮裏的那些伺候時間較長的,都被靖王要到了王府,一呆就是十幾年,如今,也是靖王府的老人了,人老成精,那會不知道今天自己錯在那裏,只是在柯蓉面前,不好意思說出自己的錯處罷了。
如今被柯蓉一針見血地點出,邱婆子讪讪一笑,“這……是婆子當時被豬油蒙了心,夫人就饒了婆子這一回吧,不會有下次了。”
這邱婆子人算是通透,平日對寧思閣也很是照顧,這樣對寧思閣抱着善意的丫鬟婆子,柯蓉都不會太過分,因此,敲打了兩句之後,賜了上好的傷藥,又賞了一錠銀子,讓邱婆子退下了。
邱婆子走時,連連謝賞,心底把柯蓉狠狠誇了一頓,又暗自詛咒齊雪怡不得好死。
走到半路的時候,見得徐嬷嬷正帶着兩個五大三粗的婦人并兩個清秀的丫鬟在路上走着,那婆子手中,抱着兩個朱漆描金的小箱子,邱婆子有些眼熱,不知道又是什麽好東西。
不過,也只能眼熱一下,想擁有,那是不可能的,邱婆子有自知之明,暗自羨慕了一下之後,便趕緊嬉笑着上前給徐嬷嬷請安,雖然同是王府的管事嬷嬷,可比起徐嬷嬷,她可就是微不足道了。
若平常見了邱婆子,徐嬷嬷即便是看不起她,也會寒暄一兩句,如今徐嬷嬷如今心事重重,哪有什麽心思來應對邱婆子,随意敷衍了兩句,便匆匆走了。
徐嬷嬷一路疾行,到了抱槐居之後,去見了王妃。
“今兒怎麽去了這麽久?是不是我娘她有什麽不好?”王妃養了半天,神情還是恹恹的,說話的時候,聲音有氣無力,偏偏心底卻是焦急的,恨不能自己現在就到成國公府上,陪着娘親。
徐嬷嬷上前兩步扶住了王妃,說道:“娘娘您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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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嬷嬷把今兒去成國公府的事情書說了一遍,言說成國公府如今一切都好,夫人雖然有些急,不過有兩位少夫人陪着,精神還是很不錯的,讓王妃不要擔心。
“夫人還讓奴婢帶了兩只老參回來,給娘娘補身體,說娘娘雖然這些都不缺,但是這是做娘的一片心意,讓娘娘好好保重身體,切莫太過憂慮,夫人說,她相信老爺吉人自有天相,一定會平安回來的。”
徐嬷嬷的話,讓王妃心底舒服了很多,“這些年,也多虧了大嫂和三弟妹陪着娘,我心底,很是感謝她們。”
微一沉吟,便說道:“我記得小庫房有些宮裏賞下來的精貴緞子,我是不能穿的,嬷嬷幫我挑幾匹,送去謝謝她們。”
徐嬷嬷應了,“老奴這就去找了,正好一會兒婆子回去的時候,順便帶回去。”
王妃點了點頭應下,而後疲累閉上眼睛,她覺得,自己快要不行了,只是,還是放不下,放不下父母兄弟,更放不下,那個曾一臉依賴看着她的小表弟……
只是,老天爺好像卻不想給她時間了,她感覺,她的孩子在召喚她,說他想娘親了……
徐嬷嬷見王妃這樣疲累的閉上眼,心底酸楚,輕輕退了出去,雯杏便跟了上來,輕聲詢問:“嬷嬷,夫人怎麽說?”
徐嬷嬷臉上的哀戚,就變成了滿滿的冷厲和肅殺,“夫人說了,既然柯家那小賤人敢陷害咱們成國公府,咱們便也不用客氣,先把她弄出王府,夫人自有辦法炮制她。”
“我總覺得,柯夫人不像是那種會背後捅刀子的人。”雯杏有些猶豫,無論是初時天真張狂的柯夫人,還是後來收斂了性子的柯夫人,似乎,都算是光明磊落,不像會暗地裏使絆子害人的人,再說了,柯家名滿天下,柯家老大人一直以廉直中正名傳天下,實在不像是會陷害國公爺的人。
雯杏想着今天的事情,想着那個小丫鬟在自己耳邊說的話。
“主子讓奴婢告訴您一個消息,那禦史大夫秦肅以及其他幾個平日以廉正聞名的大臣會一起上折子彈劾成國公縱奴行兇、強買強賣、教子不嚴、私賣軍械等罪名,完全是被柯夫人的父親給撺掇的,而柯老大人會撺掇別人上折子彈劾成國公,卻是柯夫人提議的。”
“就那日,柯夫人的大嫂進府之後,柯大夫人本是安慰柯夫人不要着急,柯大人正要上折子為成國公辯駁,可是柯夫人卻制止了柯大夫人,不但不讓柯大人上折子,反而還柯大夫人幫她傳話給柯老大人的,讓他聯合一些頗有名望的大臣聯合上折子彈劾成國公……”
“柯老大人聽了柯夫人的話,果真是去撺掇了人上了折子,如果您不信,可以去查,反正柯老大人去秦肅秦大人府上拜訪的事情,并不是秘密……”
“您不要以為這就是完了,您忘了,武德司如今是誰掌着麽?是已逝柯老夫人的侄孫,李顯,李大人,您覺得,皇上讓李大人去查成國公的罪名,李大人會給出皇上什麽樣的答案呢?到時候,皇上還會只是簡單地監禁成國公府麽?”
125:抓人
真的是柯夫人撺掇了柯老大人,讓柯老大人聯合別人上折子彈劾國公爺麽?
武德司的李大人,真的會昧着良心,污蔑國公爺麽?
雯杏腦子裏亂哄哄的,卻還是本能的不信。
“柯蓉那小賤人,看着不似背後捅刀子的人,可畫龍畫虎難畫骨,知人知面不知心,她心底怎麽想的,誰都不知道,不過……”徐嬷嬷難掩心中恨意,今兒在成國公府呆了許久,就是因為夫人聽了她帶過去的消息之後,派人去查證了,果真,國公爺被彈劾之前,柯家那個老貨,曾分別去了那幾個只會沽名釣譽的混蛋禦史府上……
“不過什麽?”雯杏心急問了一句。
徐嬷嬷冷笑一聲,說道:“夫人已經查證過了,那幾個禦史會上折子彈劾國公爺,在這之前,柯家那個老貨,确實是去過他們府上,雖然不知道他們談了什麽,但是,第二天,他們就分別上折子彈劾國公爺,雯杏,你覺得這是巧合麽?”
雯杏搖搖頭,這種,已經是十分明顯了,怎麽回事巧合呢?
可是,柯夫人,怎麽會是這種人?
她覺得自己看錯了人。
不過……雯杏又想到了自己,自己,看着對王妃忠心耿耿,可是,不也是受人脅迫,有時候,不得不洩露一些事情麽?
“那現在該如何辦?”關于自己做過的事情,雯杏不敢再想下去,急忙問徐嬷嬷,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徐嬷嬷哼了一聲,“也沒什麽,先把她弄出王府,到時候,也方便夫人炮制她……”
雯杏這次沉默了,沒有再勸,只說:“一切聽嬷嬷的。”
徐嬷嬷點點頭,一邊吩咐人把小庫房打開,精心挑揀送給成國公府兩位少夫人的禮物,一邊想着,如何把柯蓉弄出府。
必然,要讓柯家無話可說沒法子鬧起來,才行……
忽然,想起今天沖她請安的那個邱婆子臉腫得豬頭一樣,看樣子,是從寧思閣過來的,其中發生了什麽事情?
因為疑惑,就派了小丫頭去打聽。
不一會兒,小丫頭就打聽出來了,“這次宮裏送的香裏沒有沉香,邱婆子便只能把其他香料送去清塘院,因此惹得齊夫人不滿……”
小丫頭細細說了一遍,徐嬷嬷賞了她幾個大錢,看她歡天喜地離開,徐嬷嬷眸中,卻閃過寒光。
細細選好了幾匹上好的料子,即精貴卻又不過分鮮豔華麗,完全适合身份高貴的孀居少婦,徐嬷嬷引着婆子,把料子抱過去給王妃看,王妃看了幾眼之後,艱難扯出一抹微笑:“嬷嬷的眼光就是好,我看着十分不錯,就這幾匹吧,另外,揀合适的小玩意,也一并送點過去,嬷嬷拿主意就好,不用再來問我了。”
徐嬷嬷應了,随意揀了東西搭配起來,送成國公府的幾個婆子離開的時候,吩咐了其中一個婆子一些事,那婆子回去回禀了成國公夫人,第二天,便帶着徐嬷嬷需要的東西來了,嘴上,卻只說是成國公府上少夫人給王妃的回禮。
抱槐居裏,徐嬷嬷和成國公府的婆子在徐嬷嬷的屋裏說了半天的話,那婆子方才告辭離開。
柯蓉進抱槐居的時候,徐嬷嬷正送那婆子出門,看到柯蓉走近,臉色微微一變之後,又挂上了笑容,“柯夫人您又來陪娘娘說話了啊,快請進,每次娘娘和您聊完,心底都高興的很,只是夫人最近都忙得很,老奴也不敢貿貿然去請夫人過來,怕打擾了夫人。”
柯蓉微微一笑,“嬷嬷您就亂說吧,說起來,這王府裏,除了王爺之外,最得娘娘歡心的可不就是嬷嬷您了,嬷嬷難道不知道,大家都嫉妒極了麽。”
徐嬷嬷笑笑,嘆口氣,“不是老奴誇張,實在是,能這麽真心尊敬着娘娘的,也就夫人您一個了。”
“嬷嬷您想多了,其他姐妹心底也是最尊敬娘娘的,只是怕驚擾了娘娘休息,所以才沒敢來探望,不像我,厚着臉皮老是來。”什麽叫做真心尊敬着娘娘的也就夫人您一個了,這話她要是應下來,那豈不是那這王府裏其他人都得罪了?
柯蓉說完,直覺身後有一道利劍一樣的眼光正死盯着自己,猛然回頭,卻什麽都沒有看到,只是,心底,卻存了疑惑。
她覺得,自己剛剛感覺到的惡意,不像是幻覺。
心底轉了個圈,含笑問道:“剛剛那婆子是哪個?怎麽以前沒有見過?如今娘娘卧病,我又是個不中用的,只能勉強打理着府裏,致使府裏的下人都開始不安分了……”
徐嬷嬷先是警惕了一下,以為柯蓉察覺了一些什麽,後來又聽得柯蓉懷疑那婆子是府裏不老實的下人,心底便稍微松了口氣,笑着說道:“夫人也知道,昨天發生了一些事情,娘娘放心不下成國公夫人,便命老奴去看了看,成國公夫人心系娘娘,送了東西過來給娘娘補身子;老奴回來的時候,娘娘問及夫人身體,老奴說有兩位少夫人照看着,夫人身子好的很,娘娘感念兩位少夫人的恩情,讓老奴送了點心意過去,少夫人太過客氣,專門遣人來回禮對的。”
柯蓉初時聽了這解釋,信以為真,點了點頭之後,嘆口氣,“我也曾聽說過成國公府上兩位少夫人的貞烈事跡,內心也是佩服不已的。”
徐嬷嬷也随着柯蓉嘆口氣,帶着柯蓉進了偏廳,而後站住了腳步,“夫人您且等等,老奴去看看娘娘是睡還是醒,若是娘娘睡着了,夫人您就得多擔待點,等一會再來,娘娘最近,入睡不易啊……”
柯蓉點點頭,“我省的,嬷嬷您費心了。”
隔一會兒,徐嬷嬷朝着柯蓉招招手,說道:“娘娘醒着,不顧精神不甚好,夫人您盡量長話短說,可好。”
“嬷嬷放心,我知道輕重。”柯蓉應下,進了內室,給王妃行禮之後,在床榻邊矮凳上坐下,簡短把府裏的事情說了下,又聊了聊靖王最近一封信裏的一些事情,而後,看着王妃神情倦怠,便告辭退了出來。
心底,卻是很擔憂,王妃的身體,好像差勁的不得了了……才不過是半刻不到的時間,便支撐不住了……
形勢不太妙啊,她可真心不想看着王妃就這麽的挂掉啊,只是,王妃好像,真的油盡燈枯,人力無法回天的樣子。
心,便有些沉重了。
回了寧思閣,有婆子正好來回事,柯蓉只能打起精神處理,等打發了婆子之後,已經到了午飯時間,柯蓉胃口不太好,随意用了點,便去午睡。
如是過了兩天,一日,柯蓉正在書房看書,門卻被人使勁敲響了,甚至,還有十分刺耳的喧嘩聲,柯蓉眉頭緊蹙,自從她六月漸漸複寵以來,已經很少有人敢在寧思閣如此嚣張喧嘩了,這次……到底是什麽事情?
柯蓉心底,升起一種十分不安的情緒,微一沉思,便起身開門。
什麽都不知道的時候,不安也是沒有用的,且開門看看,到底是發生了什麽事情。
無論是見機行事也好,将計就計也罷,總要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
哪知道,她剛剛拉開門,便有人沖了進來,一下子按住了她的手,十分用力的樣子,耳邊也聽到她們的大聲嚷嚷:“找到了找到了,果真柯夫人是藏在書房的。”
柯蓉含着微笑的面色猛地一冷,眼光微轉,看到鉗制自己的兩個婆子有些眼熟,只是,卻想不起是哪邊的。
再看門外,也有四五個五大三粗的婆子正虎視眈眈看着自己,而她們身後,梅香和梅喜同樣被人鉗制着,同時,她們還被人用布堵上了嘴,這會兒,也正激烈掙紮。
而寧思閣的其他下人,除了一個哭成淚人一樣的紅绫綠燕之外,其他人都跪了一地,戰戰兢兢的樣子。
而在她們的旁邊,卻是正滿臉震驚看着她的徐嬷嬷。
“放開我。”柯蓉看了一眼身邊的兩個婆子,神色傲慢,眼神冰冷。
無論現在發生了什麽事情,自己,這樣的粗使婆子都沒有在她面前耀武揚威的資格。
那兩個粗使婆子心中正在暗自興奮,她們平常無論見到誰,都得臊眉耷眼地請安,那裏能像剛剛一樣,用力砸一間書房的門啊,哪有機會把一個尊貴的夫人攢在手心押着啊,別說夫人了,便是稍微受寵些的姑娘,她們這些婆子也的捧着,今兒,卻實實在在的,把一個官家小姐、五品夫人,當罪人一樣押着,真是,太爽了。
可還沒有爽夠,便被那倨傲冰冷的眼神,看的心神一震,不由自主,便松了手。
等她們反應過來,要再次押着柯蓉的時候,柯蓉已經慢慢踱步到了徐嬷嬷的面前,臉上,也重新挂上了淺淺微笑,“徐嬷嬷,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徐嬷嬷手上捧着半包東西,如今,慢慢變成了嚴肅的表情,說道:“柯夫人,您真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麽?”
126:流産
“本夫人一直在書房看書,發生了什麽事情,本夫人怎會知曉。”柯蓉毫不遲疑的回答,眼光掃過徐嬷嬷故意放在她眼前的紙包。
栽贓陷害?還是什麽?
“唉,這事兒……還是到了抱槐居再說吧……”徐嬷嬷嘆口氣,揮手說道:“來人,扶着柯夫人,去抱槐居……”
剛剛鉗制着柯蓉的兩個婆子看有了徐嬷嬷的指示,膽子又大了起來,上前就想要抓柯蓉的手腕,卻被柯蓉猛然一個巴掌打的懵了,怔怔看着柯蓉。
響亮的一聲之後,柯蓉慢條斯理地收回自己的手,用帕子仔細把手擦幹淨了,而後手一揚,帕子便掉在了地上,正正的,落在了那被打的婆子身前,柯蓉滿臉嫌惡看了一眼帕子,似乎,那帕子上沾惹了髒東西一般。
“真不好意思,看見一只蚊子落你臉上,手快了一點,你沒事吧?”上前一步,把帕子踩在腳下,柯蓉淺笑着,對那個婆子說道。
一個粗使的婆子,現在都敢來招惹自己,看來,今天這事情很嚴重啊,不過,即便是如此,她也不會在別人欺到頭上的時候,卻因為顧慮過多而退讓。
婆子一臉的震驚,讷讷無言,這都要十一月了,前兒京郊小學都下了一場了,哪兒來的蚊子……
柯蓉卻根本不再理她了,反而對徐嬷嬷說道:“本夫人還年輕的很,腿腳靈便,走路不需要人扶着,反倒是嬷嬷年紀不小了,想來更需要人扶着才對,免得一個不小心摔倒了,再也爬不起來。”
徐嬷嬷一臉震驚,現在的震驚,可不是剛剛那種演戲表現出來的假震驚,而是,真真正正,被柯蓉驚到了。
自從她陪着王妃嫁入王府,十幾年了,即便是馬側妃再受寵的時候,暗中雖然使盡手段,說話也會有些隐晦的暗示,可面上,也不敢十分過分,後來,王妃在府裏說一不二,她更是受到了所有人的尊敬,沒有人敢在她面前太張狂,更不要說,這樣被人詛咒了……
柯蓉看着徐嬷嬷震驚的嘴臉,卻只是催促:“嬷嬷不是趕着去投胎一般催着本夫人走麽,怎麽這會兒又不動了?”
從觀察到徐嬷嬷那做戲一般的震驚表情下的冰冷殺意的時候,柯蓉就知道,今天的事情,怕是沒有辦法善了了。
既然徐嬷嬷已經要撕破臉,她又何必讓自己受窩囊氣。
所以,強硬的反擊回去。
只是,到底為什麽,徐嬷嬷會這樣?
若是別人用其他事情陷害自己,因此驚動了王妃,徐嬷嬷可能會有震驚,有怒火,但是,不應該有那般冰冷的殺意……
所以,這次,是王妃的意思?
王妃為什麽要殺自己?
沉默着,柯蓉冷冷看着徐嬷嬷。
而徐嬷嬷,則是從柯蓉“老了,一個不小心摔倒再也爬不起來”和“趕着去投胎”的詛咒中猛然醒神,怒火,便沖上了心頭。
徐嬷嬷一直被人尊敬着,捧着,何時,被這樣奚落過,霎那間,怒火沖頭,不過,想着柯蓉這次之後,便會落入夫人手中,再也蹦達不起來,徐嬷嬷才強忍住了怒火,皮笑肉不笑說道:“既如此,柯夫人請。”
柯蓉淡淡一笑,“放開梅香梅喜。”
“這可使不得,今兒罪證可是從她們屋裏搜出來的,在事情沒有真相大白之前,放不得。”徐嬷嬷被那般奚落了一通,也不給柯蓉面子了,冷哼一聲說了一句,轉身便走。
柯蓉卻走到了正押着梅香梅喜的婆子面前,冷笑一聲,猛然拔出頭上金釵,狠狠刺在其中一個婆子的手上,那婆子吃痛,唉唉叫着,猛然縮手,放開了柯蓉。
“你們三個呢?也要本夫人幫你們麽?”柯蓉幽幽看了其他三人一眼,冷然道。
那三人噤聲,看了一眼徐嬷嬷,見徐嬷嬷已經走了幾步了,便悄悄縮回了手。
梅香和梅喜重得自由,正要說什麽,卻被柯蓉制止了,“走了,到了抱槐居再說。”
到底是什麽事情,去了就知道了。
梅香和梅喜早已對柯蓉佩服不已,聞言,便不再問,而是一左一右跟在了柯蓉身後,朝着抱槐居而去。
抱槐居裏,王妃眼睛無神,聽着齊雪怡聲嘶力竭的哭喊,只覺得心煩意亂。
更讓她心煩的是,齊雪怡流産了,孩子沒了……
這是王爺的子嗣啊,就這麽的沒了,她心底,真的很不甘……
她覺得自己命不久矣,現在,最希望的便是父親和兄弟平安無事,是靖王府和睦安康,是靖王多子多孫,可,好不容易有了喜訊,卻忽然沒了……
哆嗦着,示意雯晴扶她起來,王妃眼神緊緊盯着躺在擔架上哭鬧不休的齊雪怡,而後,看着她身邊的煙畫,沙啞着嗓子問道:“你所說的,可是句句屬實?”
“奴婢說得,句句屬實,若有一句虛掩,便讓奴婢天打雷劈,下輩子變豬變狗,永世不得超生。”煙畫現在也慌了,六神無主只下,發誓都發得亂七八糟的,只是,那神态,焦急又恐懼,卻完完全全沒有作假的成分。
便是王妃,也信了她。
煙畫是齊氏的奴婢,若是齊氏孩子沒了,煙畫也不會有好下場才是……所以,她應該不會害自己主子。
難道真的是柯氏?
王妃堅定的信念有些動搖了,可是,為什麽呢?柯氏,看起來,并不是那種陰狠到不能容人的人,王府裏,長子長女都已經有了,她再除去齊氏的孩子,又有什麽用?
僅僅是為了洩憤?
可柯氏,應該不會這麽蠢才對……
頭痛,惡心,王妃強忍着,隔一會兒,終于等來了徐嬷嬷。
“怎麽樣?”王妃急急問道,她希望得到的是否定的答案,柯氏,可是她看上來接替她的人啊,她覺得柯氏無論是智慧能力還是品行,都是不錯的,難道真的是她看錯了?
希冀的眼神,在看到徐嬷嬷手中的紙包的時候,化為了失落……
是自己看錯了人了啊……
心中的希望化為灰灰,王妃瞬間喘不過起來,一下子暈了過去,從頭到尾,她都沒想過,是她最信任的徐嬷嬷和雯杏瞞着她做出了這種事情。
“娘娘……”徐嬷嬷驚慌失措,吼着讓人去請禦醫,而正哭鬧着的齊雪怡,在看到徐嬷嬷手中的紙包的時候,瞬間,便拖着帶血的裙子爬了起來,嘶吼:“娘娘,您要為婢妾做主啊,婢妾懷的可是王爺的骨血啊,就這麽被人給害了,娘娘,婢妾不甘啊……”
徐嬷嬷本就心憂王妃,聽得這會兒齊雪怡不但幫不上忙,反而又哭又嚎的搗亂,怒從心頭起,朝着煙畫喝罵:“你們夫人現在剛剛落了胎,身子虛弱的很,你們不好好照顧着,幫着調養身體,反而讓她大哭大鬧,在大冷天裏來來回回的奔波,若是落了病根,再也不能受孕,或是迎風流淚什麽的,以後可怎麽辦?還不快把你們夫人帶回去。”
齊雪怡雖然哭嚎着,可是,也把徐嬷嬷的幾句話聽進去了,一想到自己若是不注意,真的會落下滿身的毛病,立時,便小心起來,乖乖躺回了擔架上,不過,卻還不依不饒:“嬷嬷,不是本夫人不愛惜自己,實在是,失去了孩兒,本夫人心痛難當,恨不能随着孩子一起去了啊……”
徐嬷嬷撇撇嘴,卻也根本顧不得她了,敷衍道:齊夫人的心情老奴能理解,娘娘一定會幫您主持公道的,您就先回去好好養着吧……”
齊雪怡不太甘心,不過,卻更着緊自己的身子,因此,又說了幾句,便乖乖被蓋上了厚厚毯子,擡着出了內室,本想去找柯蓉哪兒鬧一場,只是,被煙畫“要先保重身體”之類的勸了一痛,齊雪怡咬了咬牙,便先回清塘院了。
畢竟,孩子已經沒了,她再哭再鬧,也回不來了,若是她鬧得太厲害了,真的壞了身子再也懷不上了,那才是要命啊。
反正,這次柯蓉那個賤人做下這種天理不容的事情,娘娘是一定會懲戒她的,待她休息好了,等着看柯蓉的下場。
這麽想着,心氣,才順了一點。
而柯蓉,此時,也在梅香梅喜激動的訴說下,明白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齊雪怡的安胎湯藥,都是她的四個貼身大丫鬟輪流熬的,熬制的時候,片刻不離人,以防止有人把藥給掉了包什麽的,所以,除了那次內火上升的事情之外,一直都還很安全。
哪知道昨日,齊雪怡喝了安胎藥之後,便覺得有些煩躁不安,今兒早上起來肚子便十分不舒服,請了辛大夫來,辛大夫卻說,是喝了堕胎藥,因此,才會有這樣感覺,且,經過了一夜之後,孩子,已經……保不住了……
齊雪怡大吃一驚,驚吓不已,急忙請辛大夫救救她的孩子,辛大夫搖頭,很是無奈表示自己做不到,說要去回禀娘娘,齊雪怡卻讓人把辛大夫攔住了,不許他去回禀,只說一定要救她的孩子。
辛大夫只說救不了,但是在齊雪怡的哀求下,只能開了一劑安胎藥,可是,齊雪怡喝下也沒用,不多久,便開始流血,最後,胎兒沒了……
127:禁足
齊雪怡瘋了,辛大夫卻讓人把昨晚的熬藥工具、藥渣等等之類都拿來,分析了半天,發現都沒事,最後,還是一個清塘院一個昨天和煙畫一起熬藥端藥的小丫頭,說:“昨兒端藥回來的時候,路上遇到了寧思閣的綠燕姐姐,說了一會兒話……”
就因為這句話,綠燕被人拿起來審問了,挨了一頓打之後,只說是下的藥是紅绫給的,紅绫說藥是梅喜給的,而後,徐嬷嬷就直沖梅喜的屋子裏,從枕頭底下搜出了半包的藥粉。
柯蓉心底沉沉的,面上,卻依然挂着淺淺的笑,就算遇到再壞的事情,也要在敵人面前保持自己的微笑。
這次,自己準備不足,而栽贓陷害的人,卻是雷厲風行,且,自己沒有可以證明是被陷害的,而對方,卻找了那麽多的人證來證明自己是兇手,情況,很不利。
不過,她也不是任人拿捏的。
只是,到最後,因為認證物證确鑿,柯蓉還是被按上了“謀害皇家子嗣”的罪名,在如山鐵證面前,王妃痛心疾首,“柯氏,本王妃自認待你不薄,王爺對你也是寵愛有加,你為何要如此行事?”
柯蓉不清楚,王妃到底是真的不知情,還是她演技太好,起碼這一刻,她的憤怒失望不甘是那麽的清晰,一點不像是在作假。
那麽,是劉側妃做的?
柯蓉淡淡一笑:“正如娘娘所說,王爺對婢妾寵愛有嘉,娘娘也對婢妾極好,如今婢妾還掌着王府的中饋,所以,婢妾實在想不出,為什麽自己要謀害雪怡姐姐的孩子。”
柯蓉倒也不強辯,如今擺在面前的人證物證,都不是她現在可以推翻的,她便是辯解也無用,便輕輕說了一句之後,再不開口。
王妃聽完柯蓉的話,眉峰微微蹙起。
她一直覺得柯蓉是個聰明人,不會做這種蠢事,如今發生了這樣的事情柯蓉卻依然冷靜清淡地如此說話,王妃心底的疑惑,便越來越大。
“柯氏,你先回寧思閣,這幾日,不許外出,聽候本王妃的通傳。”因為心底有了疑惑,剛剛想好的處置方案,便不能實施了,不然,到時候發現柯氏是冤枉的,柯家,是絕不會善罷甘休的。
等柯蓉被押下去了,王妃眉峰蹙得死緊,問徐嬷嬷:“今兒這事情,越是鐵證如山,便越是令人覺得奇怪,”徐嬷嬷這時候,也不敢說太多,怕引起王妃的懷疑,稍微沉吟一下之後,說道:“是有點奇怪,老奴去搜查的時候,一下子就搜到了,是太容易了一些。”
徐嬷嬷沒告訴王妃,她自己本是準備了一包堕胎藥的,打算搜查的時候當作罪證拿出來,哪知道,她只是輕輕一搜,證物就到手了。
這也太容易了一點。
顯然,還有人在算計柯氏啊。
想想綠燕,徐嬷嬷就有些醒悟了,難道是綠燕藏的?綠燕可是齊氏的人。
不過不管怎麽樣,總算是,把這個罪名妥妥的按在柯蓉身上了,她便是不想接受也得接受。
王妃沉吟不語,良久,才說道:“罷了,先把柯氏暫時軟禁寧思閣,等王爺回來再說吧。”
徐嬷嬷心想,軟禁寧思閣?這可不是她想要的結果,她想要的,是柯蓉被送出府,到時候,才方便讓夫人接手炮制柯氏。
因此,徐嬷嬷臉上露出憂慮的神色,“這……恐怕不太好吧,齊夫人若是知道柯夫人只是被禁足,到時候,怕是會再起波瀾……”
“嬷嬷有了主意就照實講。”王妃那聽不出徐嬷嬷這是已經有了主意了,因此直言問道。
“也不是什麽好主意,只是覺得暫時分開才好,老奴記得京郊的西山上,咱們王府有一座溫泉別院,景色很是不錯,不若,讓柯夫人先去別院住一段日子,橫豎,也不過一月左右王爺就回來了。”
王妃想想也可以,便點了頭:“這倒也不錯……嬷嬷看着安排吧,我有些倦了……”
徐嬷嬷應了一聲,招了人進來伺候王妃,自己卻出了內室。
雯杏迎了上來,“娘娘怎麽說?”
她是實在,不想看着柯蓉被冤枉的,只是,徐嬷嬷說過了,成國公夫人已經派人打探過,那柯家老大人,确實是曾約見了秦肅等幾位大人,這怎麽都不可能是假的。
心底,便分外糾結。
“先把人放在溫泉別院養着,等王爺回來再處置。”徐嬷嬷說了王妃的決定,她這提議,真真就是為了成國公夫人行事方便。
雯杏聞言,心底便是一驚,出了王府,到了京郊的別院,那豈不是說柯夫人就任由成國公夫人宰割了?
這樣的結果,雯杏心底總覺得有點不安,可是,卻也不能再說什麽,只能笑了笑,“希望夫人能盡快想出法子,來洗刷冤屈。”
徐嬷嬷用了握了握手,“會的,夫人那麽的睿智,一定會的。”
雯杏點點頭,沒再說什麽,徐嬷嬷随便叫了兩個小丫頭,陪着她到了寧思閣。
“娘娘和老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