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27)

道,她越是回擊,他便越是想欺負她麽?

柯蓉不知道麽?

不,她很清楚男人的劣根性,不過是順勢而為,你喜歡我也喜歡而已。

第二日一睜眼,卻見得靖王就在一邊朝她微笑,柯蓉便是一怔,擡眼,便望進他深邃黑眸中,其中那淺淺柔情,讓柯蓉神思微恍。

“王爺今日無事麽?”柯蓉定了定神,問道。

靖王揪起她的一縷青絲,在指尖纏繞把玩,“自然是有事的,不過是偷懶下罷了,再說,我如今被人一直盯着,做什麽都不方便,索性便什麽都不做,安心當誘餌便是。”

柯蓉一下子明白他的意思,他身份特殊,因此,無論是哪方面的人都會重點關注他,他目标太大,因此,不好行事,不過就算是他什麽都不做,也可以牽制對方極多的人手,大大方便自己人行動。

難得靖王有空,兩個人在床上又親熱了一會之後,雙雙起床,柯蓉這次是睡到自然醒,因此,幫着靖王穿衣的時候還是很順利的,不過,以前因為太困而摔倒的時候,還是被靖王拿出來調笑了一番。

柯蓉暗恨不已。

早膳變成了早午膳,用完已經将近午時,因在宅子裏沒什麽玩的,靖王索性帶了柯蓉去踏雪尋梅——柯蓉很想鄙視他,踏雪尋梅?哪兒有雪?

不過終歸還是被他帶着出了門。

馬車裏,靖王慵懶躺着,柯蓉便坐在他旁邊看新搜羅來的地理志,正看的入迷,書卻被搶了去。

“王爺?”柯蓉不解看了一眼把書從窗戶扔出去的靖王。

“又不是要考狀元,看那麽多書幹什麽,沒得傷了眼睛。”靖王唇邊挂着笑,伸手把她抱上了自己胸口,笑着說道。

柯蓉白了他一眼,卻又聽得靖王低聲說道:“難道本王還比不上一本書來的好看?”

薄唇便印在她耳邊,輕呼一口熱氣,讓柯蓉身子微微一顫。

Advertisement

柯蓉眨了眨眼眼睛,本以為靖王此時定然是臉色輕佻的,結果,卻發現他一臉嚴肅。

柯蓉糾結了一下,決定把心底的吐槽告訴他:“王爺,您這麽一本正經地說着不正經的話,真的好麽?”

“不正經?本王哪裏不正經了?”靖王心頭很不開心,他難得有空,她不看他,卻一直盯着一本書看啊看的,實在是……

“那裏都不正經。”柯蓉才不怕他,很嚴肅地告訴靖王,他全身就沒有一個正經的地方,例如,親,你手放哪了!

靖王低笑,看着她微微綳起的小臉,也不搭話,只低了頭,在她唇上有一下沒一下的啄着,柯蓉推着他,要起身,靖王卻低哼一聲,反而直接把她壓在了身下。

跑?

沒門。

一直到了目的地,靖王才依依不舍地放開了柯蓉,被柯蓉幾個眼刀剜着也不在意,反而笑看着柯蓉鄭理衣物。

梅林在一個皇商的別院裏。

他們去的時候,別院的奴仆全都在大門外等着,一見了靖王的車子到了,立即跪下請安,等靖王讓他們起來之後,大部分人都散了,只留下四個或美豔或清純的丫鬟在管家的帶領下亦步亦趨地跟在馬車後面。

馬車直接駛入了後花園的梅林裏,靖王牽了柯蓉的手,拉着她下車。

那管家一看靖王竟然自帶美女,便瞬間有些頭大……悄悄瞅着柯蓉的臉色。

柯蓉沒有看他,這是看着眼前梅林。

如今無雪,只是,一大片的梅花在虬勁的樹枝上直接盛開,沁人心脾的香味直入心扉,令人神清氣爽。

柯蓉深吸一口氣,轉眼看去,眸中閃過驚豔光芒。

竟然有綠梅,開得極為繁盛漂亮,柯蓉欣喜無比。

“喜歡麽?”靖王看她高興,心底也愉悅,寵溺問道。

“喜歡,好漂亮。”柯蓉毫不猶豫地點頭,“王爺,婢妾很喜歡呢,謝謝王爺。”

靖王笑笑,牽着她的手,慢慢走進梅林。

“少見多怪。”管家帶着的四個丫鬟中,最漂亮的一個,叫馨兒的,見得柯蓉像是沒見過世面的樣子,不由得輕嗤一聲,再看柯蓉掙開了靖王的手,在梅林裏亂跑,更覺得她像是鄉下丫頭了,瞬間,對柯蓉鄙視到了極點。

她可是從小有宮裏的嬷嬷教養的,無論容貌體态,都是百裏挑一的,怎麽是一個野丫頭能比的。

王爺啊,如果能攀上……

梅林中間有八角琉璃亭,靖王就在亭裏坐着,看柯蓉在梅林裏撒歡,唇邊寵溺微笑怎麽都掩飾不住,這小人兒,怕是在王府早就憋壞了吧。

“王爺,您請喝茶。”因着知道靖王要來,梅林中一應的物件早就備齊,涼亭裏更是放置了小火爐、紫砂茶具以及從梅花上掃下的雪水,馨兒儀态萬千地煮好一壺茶,端給靖王。

靖王淡淡掃了一眼,倒也沒拒絕,反而倒是贊了一聲“好茶”,馨兒激動的臉都紅了。

柯蓉折了一枝梅過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麽一副畫面,瞬間,便有些不高興了。

這是……唐僧肉又被白骨精惦記上了?

我去!

“王爺……”柯蓉叫了一聲,而後坐在了靖王旁邊,笑眯眯看着馨兒,“你是府裏丫鬟吧?本夫人想吃梅樹枝烤雞,你,對,就你,親手去殺雞拔毛生火,再親手烤出來,給本夫人端上來。”

馨兒一聽,頓時臉都漲的通紅,她善彈琴,曾得到衆人贊賞;她一手簪花小楷贏得多人喝彩,她……

一雙妩媚大眼中帶了水光,哀求看着靖王。

那種我見猶憐的姿态,便是鐵石心腸的人,都得化了。

靖王掃了一眼柯蓉,嘴角笑容漸漸去了,“蓉兒,不許胡鬧。”

柯蓉初時真以為靖王是嚴肅地說讓她不許胡鬧呢,瞬間有些心塞,不過,卻見得靖王眼中帶了揶揄和玩笑的樣子,怎還會不知道他是站在自己一邊的,便也随着他演戲,“王爺,婢妾沒有胡鬧,她不過是一個丫鬟,婢妾讓她去做點事情怎麽了?”

馨兒見得柯蓉竟然和靖王起了争執,瞬間覺得柯蓉真是蠢死了,男人,喜歡千依百順的女人,連這個都不懂,活該被罵。

心底這麽想,面上,卻依然含着淚,感激又戀慕地看着靖王。

“還說沒胡鬧,看她那樣子,塗了那麽多胭脂,本王剛剛都強忍着不敢呼吸,你還敢吃她烤得雞?”

柯蓉笑倒,好吧,不是很好笑,也不是她笑點低,而是,從未見他這樣作怪過,所以,有些喜感。

馨兒瞬間羞憤難當。

柯蓉笑過之後,倒是接過了馨兒原先的活計,開始為靖王泡茶。

宿主原先,自然是學過這些的,雖然她剛開始動作有些生疏,慢慢,便有模有樣了。

靖王看着她,從瘋丫頭立時變成大家閨秀,眸中的笑,便一直在,寵溺也是清晰可見。

141:端倪

綠蟻新醅酒,紅泥小火爐;晚來天欲雪,能飲一杯無。

薄薄的雪花自天際落下的時候,柯蓉把最後一個老鴨竹筍湯煲完,丫鬟們小心翼翼把色香味美的幾個小炒端上桌,靖王眸光閃了閃,笑着對旁邊的簡淳安說道:“如何,本王的夫人手藝不錯吧?本王可有誇大其詞?”

這已經是他們賞梅回來之後的第三天,靖王說要請幼時好友吃飯,特意囑咐了讓柯蓉也下廚做幾個菜,柯蓉難得見靖王請客,便答應下來,因着小小縣城食材有限,便只做了口水雞、蒜蓉粉絲蝦、地三鮮等少少幾個菜,其他還是縣衙的廚子自己燒的。

聽靖王在外人面前誇獎自己,柯蓉很是開心地給了靖王一個贊賞的表情,那得意的小模樣,讓靖王低低笑出聲,也讓坐在靖王對面的簡淳安對柯蓉進行了重新的定位。

這都不是簡單的寵了,已經有了幾分的喜歡在裏面,這對一個見慣各色美女的人來說,可不容易。

再加上,一陣陣勾人的香味自桌上傳來,簡淳安面上平靜,其實卻有些饞了,也不過是最普通的白菜鯉魚和整雞,日常吃着總覺得油膩到不行,今兒卻聞着就想流口水,不知道怎麽做的,這女人,還真有點兒本事。

不過,看靖王顯而易見的得以勁兒,比他自己做了什麽能令人誇贊的事情還自豪一般,簡淳安低哼一聲:“味道好聞,不代表吃起來好吃,難道你不懂金玉其外敗絮其中是什麽意思?”

簡淳安是想打擊靖王,因為見不得他那得意的樣子,柯蓉卻眯了眯眼睛,金玉其外敗絮其中?說她的飯菜?

有得吃就不錯了,還敢貶低她!

小子,難道你不知道唯女子和小人難養麽?本姑娘既是女人,又是小人,你死定了。

心中這麽想,面上卻笑得甜美,“只會這麽兩三樣菜式,再加上也不知道簡大夫喜歡什麽,便胡亂做了些,若是不合胃口,簡大夫盡管說。”

轉頭又對靖王嗔道:“您說要宴客,婢妾頭一次碰到這事情,不免有些手忙腳亂的忘了問簡大夫的喜好,王爺卻也不同婢妾說說,這不是為難婢妾麽……”

靖王連忙認了錯,柯蓉這才轉嗔為喜,坐在他旁邊為他布菜。

靖王和簡淳安淺酌之後,便停了杯,柯蓉稍稍陪了一會兒,便退了出去,走之前吩咐在室內伺候的丫鬟:“注意着點,看簡大夫哪樣菜吃得多哪樣菜吃得少,哪樣菜又是完全不入口的,喜歡甜還是喜歡鹹或者是喜歡其他什麽的,一會兒本夫人要知道。”

下次有機會,全做他不吃的東西。

等靖王送走了簡淳安回到屋裏的時候,柯蓉已經洗漱好了在等着他。

“王爺白天是有什麽事情要和婢妾說麽?”白天的時候他雖然面上還是一貫的微笑,不過在她這兒的時候,微微露了點口風說有事情講,柯蓉見他眸中帶着喜色,便知道是好事情,只是後來簡淳安來訪,便耽擱了,這會兒,柯蓉惦記着,便又問起來。

靖王一下子想起了自己要說的事情,卻也不着急說,直接先去洗漱了,等出來,才擁着柯蓉,說道:“蓉兒果真聰明,那些混賬東西,大多把貪墨來的銀子直接算在了自己夫人的嫁妝裏,因此騙過了許多人,還有的挂着子侄的名義經營着,若非蓉兒提醒,本王還真沒往這方面想。”

柯蓉抿唇,“這不過是女兒家的小心思罷了,婢妾原先在家的時候,便常會把父親喜歡的金石等物拿到自己屋裏擺着,時間長了,那便是婢妾的東西了,後來進府的時候,也一并的算在了婢妾的陪嫁裏,可見女人都是喜歡把錢財放在自己手裏的,王爺,您可要看好自己的值錢物件哦,別有的沒得,全被婢妾搬回寧思閣。”

靖王聞言失笑,想起她上次毫不客氣從自己這兒求了一千兩銀子的賞賜過去,倒是有些想要撫額了。

不過,便是露出貪財的狐貍樣子,也十分可愛啊。

低頭,便封了她的唇,恣意疼寵。

正情濃時,卻有人在外面輕敲窗戶,伴随的,還有低低的鳥鳴聲。

靖王咬了咬牙,可惡,怎麽在這時候來人回事。

可是,此次的事情十分重要,他也不敢有半分的耽擱,因此,只好挫敗地整了整衣飾起身,柯蓉看他黑着臉的樣子,不由得偷笑出聲,被靖王聽到,回過頭狠狠在她細致的嬌靥上咬了一口,引得她驚呼出聲,靖王才斜睇她一眼,施施然出去了。

柯蓉翻白眼鄙視靖王,等靖王出去了,自己抱着被子滾成一團,這麽晚來找他,看來在查的事情有了進展了啊。

不一會兒,靖王便進來了,面上帶着微笑,對柯蓉說道:“有進展了,今兒,有三家米鋪都接了大宗的采買,都是送到了齊安縣的兩家大戶人家府中的,不過,送過去的米糧卻沒有從車子上卸下來,這會兒,他們正重新套了牛,要去送呢,暗衛已經盯着了。”

柯蓉抿唇笑了笑,沒再說什麽,這主意是她出的,現在不管說什麽,都會顯得她像是很自得或者像是在邀功,這不好,笑笑就好了。

靖王坐下,牽了她手,“本王的夫人這般的聰明能幹,想要什麽做賞賜?”

賞賜?柯蓉心底淡漠一笑,果真,在靖王的心裏,能有了賞賜和寵愛,便是女人所求的一切了。

嘻嘻一笑,柯蓉舉手問道:“什麽都可以麽?”

“自然是都可以的。”靖王嘴上這麽說着,眼中的笑意,到底還是淡薄了幾分。

要什麽?還是什麽都不要?會貪婪?還是會虛僞?

柯蓉卻裝着沒發現的樣子,只管笑眯眯說道:“婢妾最近坐車做多了,腰酸背痛的,王爺幫婢妾按按吧。”

說着,便趴在了床上,尋了枕頭枕上去,等着靖王伺候她,見靖王似乎是呆住了,半天沒有動作,柯蓉不由得轉臉催促:“王爺,您倒是快點啊……”

見靖王還是不動,柯蓉瞪大眼睛,驚詫道:“王爺不會是想要反悔吧?那可不行,婢妾絕對不依的。”

說着,把靖王的手拉着放在了自己的背上。

靖王嘴角抽了抽,心底微微泛起的冷意,被她這無賴的舉動弄得七零八落的,再也不成形了,只能嘆口氣,順着她的心意幫她按揉肩膀。

這……便是父皇母妃,他也不曾如此伺候過呢,後來,不管是身邊的哪個女人,都只有小意伺候他的份,那裏敢讓他勞動哪怕是一根手指,就偏偏她,嬌氣到不行,也無賴到不行。

偏偏,他這會兒被她使喚了,不但不覺得生氣,反而覺得好玩又窩心,便順着她的心意,輕輕按了起來。

指尖的觸感柔滑細膩,鼻息間淡淡香味萦繞,然那個靖王眸色逐漸變深,手,也不滿足于只在肩膀的小小一塊活動,而是逐漸下移……這按揉,便漸漸變了質。

被充滿的時候,柯蓉眯了眯眼,伸臂抱住了靖王,細細嬌吟的時候,心中卻還保留着三分的清明。

賞賜要少了,小家子氣,且吃虧;賞賜要多了,會被覺得貪婪;如果不要,那就是矯情虛僞,不如胡攪蠻纏一把,跑偏了心思,便揭過了這一件事情。

第二日晨起的時候,柯蓉睜眼,靖王已經不在了,懶懶起身,叫了人進來伺候着洗漱完,問梅喜,才知道今日齊安縣的富戶鄉紳派了代表請靖王游山外加宴請,靖王沒有推遲,早早便出去了,說是晚上才回來。

柯蓉笑這點點頭,她知道靖王的意思,他這麽高調的出現,又和鄉紳富戶在一起,那些人估計也怕他會向這些地頭蛇打探消息,因此,必定會加大力度來監視他,這樣反而方便暗衛行事。

至晚上靖王回來的時候,心情頗為愉悅。

“已經找到了入口,只是有人看着,為免打草驚蛇讓他們全跑掉,所以不方便派人進去,不過倒是混進去了一個,明天就有消息了。”

明天就有消息了?那豈不是說,他們也快要回去了?

柯蓉心微微一沉,成國公府的事情,她還沒有和他說,如果回去了,他立刻就會知道,不知道心底會怎麽想。

還有便是,她喜歡在外面的日子,可以自由走動,可以不要那麽的天天勾心鬥角,惬意又逍遙。

如果回去,那日子,不就又成了原先的樣子麽?

縮在小小的寧思閣裏,費盡心思防備着來自其他女人的明槍暗箭,無論做什麽,都會有一堆規矩束縛着,只要你還有寵愛在身,便會有一堆人虎視眈眈看着你,等着你犯錯,你需要小心小心再小心……

且每日裏,除了處理庶務,能做的事情便只有繡花和看書,旁得稍微做一點,說不定就越矩了……

令人喘不過氣來的王府,令人窒息的生活……

可,她又有什麽法子,她現在的男人是王子皇孫,即便是她有一天不受寵了,也只會被關在王府的一角,孤獨寂寞的死掉,絕不可能離了哪兒……

142:上眼藥

盡管心裏不願,卻也不能表露出來,趴在床上笑眯眯看着沐浴更衣之後的靖王,看着他抱起了自己,感覺他身上滾燙的溫度,迎接他肆意的吻……

第二日,果真有消息傳來,那秘密的冶煉場地,就在離鹞子峰不遠的地方,那地兒,也是挖了深深的山洞,因此,他們這幾日在地面上找尋,才怎麽都找不到。

那混進去的人,還查探出他們運送鐵礦石的時候,是利用了山洞裏的暗河,因此,才沒有被人發現。

不過,因為進出的人都要從很遠的地方就蒙着眼睛,而後走隧道,他雖然混在“放風休息”的人裏出了山洞,卻還是摸不到具體的地址,只知道離鹞子峰不遠。

“藏得可真夠深的。”靖王感嘆,柯蓉笑着拍他馬屁:“哎呀,他們藏得再深也沒用,有英明神武睿智無敵的王爺在,什麽都是浮雲,不足為慮。”

靖王看了一眼笑得促狹的柯蓉,好笑地捏捏她的臉蛋,“膽子越來越大了,都敢埋汰本王了。”

柯蓉抿嘴輕笑,隔一會兒,柯蓉問靖王:“既然已經查得差不多了,那王爺打算怎麽辦?”

靖王搖搖頭,“尚未查到具體的地方,本王想要查清楚了,再向父皇回禀。”

雖然沒有查到具體的地方,不過,也有大致的範圍了,有兩三處地方比較可疑,正在蹲點排查。

柯蓉問了三處地方之後,歪頭思索了半晌,忽然說話了。

“婢妾覺得是在壽山底下。”柯蓉想到一件事情,當時一直覺得疑惑,這會兒,卻忽然想通了,“肯定是在壽山底下。”

“為何這麽說?”靖王見她這麽肯定,不由肅容問道。

“那裏的僧人很可疑。”柯蓉回答說道:“婢妾曾在壽山住過,晚間用的齋飯裏是放着輕微的蒙汗藥的,人吃了之後,會睡得很香,輕易不會醒。”

“當時您讓人把梅喜帶過去見婢妾,梅喜懂點兒醫術,第二天便發現了飯菜裏有蒙汗藥,半夜把婢妾叫醒過,當時婢妾醒來之後,曾聽到有輕微的敲打聲,還有便是微微的震顫感覺……”

眸光閃了閃,柯蓉說道:“若這些都不足為證的話,還有一點可以證明。”

“王爺沒有覺得壽山的草木很奇怪麽,山腳下還是一片枯黃,和這齊安縣的其他地方一樣荒敗,偏偏到了山上接近慈雲寺的地方,那草雖然都帶着霜色,卻依然還有綠意,當時婢妾雖然覺得奇怪,卻也沒有多想,只以為山下有地熱,而童夫人和婢妾說這是因為慈雲寺有佛祖菩薩庇佑才會如此了,可這會兒想起來,婢妾倒是明白了,定然是山底冶鐵散發的熱量,讓那一塊兒的山溫度比別處稍微高一些,因此,野草還活着。”

靖王聞言,深深吸了一口氣,“我們上壽山,就說那邊齋菜不錯,你喜歡,你看看,怎麽才能不引起懷疑。”

柯蓉點點頭,第二天一早遣人去找了童夫人,談笑間說起自己快要回京了,這段日子多有叨擾,送了點小物件給童夫人。

對柯蓉的示好,童夫人十分歡喜,湊着趣聊了一會兒,柯蓉就說起了壽山來,“……就像其他幾位夫人說得一樣,山上空氣好,又是佛門清靜地,六根清淨凡俗不擾,晚間睡得好極了……齋菜也是極為好吃的,到現在想想都覺得那香味兒,還在唇齒間缭繞,若是能學會了就好了,可惜我停留的時間太短……”

童夫人也笑着附和,“夫人說得是極,那慈雲寺的齋菜是極為有名的,這齊安縣四裏八鄉的,常有殷實人家去慈雲寺禮佛,未必沒有這齋菜的原因。”

“誰說不是呢,若不是怕麻煩了你們,我都想再去一次了……”柯蓉面帶惋惜,“再說王爺說明日就走,時間上真是有點來不及了。”

童夫人想着自己丈夫讓自己緊緊巴結着柯蓉,便慫恿道:“不若咱們現在就走,反正時間還早,如此,到了晚間,也夠一個來回了。”

柯蓉露出意動的表情,嘴上卻還拒絕,“這……不太好吧?”

“有什麽不好?反正馬車就是日日備在哪兒的,方便的很。”童夫人立時便吩咐了下去,又邀了三四個夫人一起出發,直接又上了壽山去慈雲寺。

此刻,靖王也在雷厲風行地讓人把查出來的貪腐官員給摘了烏紗,帶上鐐铐,押進了大牢,等着明日和他一起啓程回京。

他這一番作為,把那些以為已經蒙混過關的官員們吓了個屁滾尿流,戰戰兢兢地等着噩運降臨。

不多久,不說齊安縣,連齊安縣附近的幾個縣城,也被靖王梳理了一次,不過,他也懂得水至清則無魚的道理,明白其他的人多多少少也有問題,只是如果全抓了,那還得了?

因此,只是抓大放小,把其他人敲打了一頓,又和他們要了些回京的“盤纏”,便放過了他們。

等收拾好一切,靖王卻接到了柯蓉在山上崴了腳,今日無法下山的消息,立時臉色微微一變,催着衆人把文書都整理好了,便也要上山。

看來這柯夫人受寵的很,不然也不會被帶在身邊,連崴了腳,都這麽心疼着急……一衆人看着靖王的表現,如是想着。

靖王上山之後,虎着臉把柯蓉給訓了一頓,可那樣子,分明便是疼愛妻子的丈夫因為妻子不小心傷到自己之後的心疼埋怨,那裏有半分責備的意思,童夫人和其他人便更是羨慕柯蓉如此得靖王寵愛。

因為時間已晚,下山很不方便,一衆人便留宿慈雲寺。

夜間,靖王睜開了眼睛,在黑暗中默默凝思感受柯蓉說過的動靜,果真,那一點兒震動斷斷續續傳來,似有若無,可,終歸是感受的到的。

等第二天,靖王下山的時候,雖然是陪着柯蓉坐在車裏的,但是柯蓉笑着撩開窗簾和童夫人說話的時候,靖王便把慈雲寺附近觀察了一遍,果真,這兒的草,與別的地方不同。

靖王心底便有數了,等暗衛告知,也不過是再次确定一下罷了。

靖王出京來靈州,本是為了查探貪腐案件,最後,卻沒想到會陰差陽錯之下,發現了更重要的秘密,因此,做足了要把貪官拉下馬的氣勢之後,靖王立即帶着柯蓉回京,只說是自己歸心似箭,先走一步,便把囚車留在了後面慢慢走。

“王爺不是留了人受着麽,何必這麽着急,反而露了形跡。”柯蓉眼見靖王如此快馬加鞭地想要往回趕,不由得勸他。

靖王搖搖頭,“遲則生變,還是快點回去的好,起碼,撇清了自己的幹系。”

柯蓉聞言,無奈點點頭,無力回天,只能明哲保身。

趕路間,便到了通州,已經有靖王府的人在通州等着給靖王打點行程,靖王便招了人來問話。

通州是京城的門戶,到了通州,也不過一日間便可到京城,柯蓉決定今晚上就把自己在成國公府事情上的謀劃告訴靖王,無論如何,他從自己口中知道事情的真相,總比他從別人哪兒聽了讒言來得好。

如果不是這幾日急急趕路實在是太累,且靖王在趕路的時候也忙得很,柯蓉早就說了。

但是今日晚間,靖王和柯蓉一道用完飯,在柯蓉想要開口的時候,靖王卻說自己要連夜趕路回京城,讓柯蓉自己在通州休息一晚,第二日慢慢回來,免得累着了。

柯蓉知道靖王着急,只能無奈點頭,不過,卻還是說道:“王爺,您信不信婢妾?”

“蓉兒是本王的夫人,本王當然是相信蓉兒的。”靖王笑着摸了摸柯蓉的發絲,“怎麽,蓉兒想要做什麽?”

柯蓉搖搖頭,“是有些事情要和王爺講,不過王爺急着趕路,那便等回去了再說……是關于成國公府的。”

靖王點點頭,表示知道了,便出了客棧。

說是回京,卻轉入了另一條路,進了一座不大的宅子,面上挂着和煦微笑見了人。

“奴才見過王爺,王爺金安。”來人和孫公公有點像,不過卻比孫公公年輕許多,卻是孫公公的侄子,燕蓉的哥哥,孫燕飛。

靖王淡淡一笑,免了他的禮,讓他回話,燕飛便把這段日子,王妃發生的事情,事無巨細全都說了一遍,聽着很是公正客觀。

只是,多有誅心之言。

靖王聽着,便笑得愈發和煦了,“這些都是徐嬷嬷說得?”

“是,全是徐嬷嬷說得,嬷嬷還說王妃如今病着,因此這件事情根本沒有讓王妃知道,求王爺回去之後,莫要把事情告知王妃,因為王妃對柯夫人實在是看中,若是知道柯夫人竟然……竟然對成國公府落井下石,必然會心痛不已的。”燕飛一氣把事情說完了,心底一陣的暢快,不過是一個夫人,竟然不給他們面子,把自己的妹妹從寧思閣逐了出來不說,還讓妹妹被叔叔罵了一通,哭得眼睛都腫了,恁是令人心疼。

不給她上點眼藥,他怎麽會甘心。

143:前事

燕飛說完之後,靖王只是笑着,沒有言語,卻定定看着他,燕飛的心便像是大冬天的浸在了冰水中一般,透心的涼,戰戰兢兢,連動都不敢動一下。。

靖王笑着緊了緊身上的大氅,說了聲退下吧,燕飛沒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結果,盡管心中不甘,卻還是恭敬退下,不敢對靖王有絲毫的違逆。

輕微的關門聲,落在了靖王的耳中,卻如雷鳴一般,讓他的眸色驟冷,那個在他懷裏笑得嬌憨、總是狡黠俏皮的小人兒,會是徐嬷嬷口中那個心狠手辣落井下石的陰毒女子麽?

他不願意相信,但是,許多東西,只要去查,很輕易就可以查到,徐嬷嬷根本不必說謊。

那麽,她對成國公府落井下石,目的是什麽?

方才,燕飛雖然沒有明說,但是,他話裏話外,卻透着暗示,徐嬷嬷覺得,她是不滿足現在的位置了呢。

真的是不滿足現在的位置麽?

那她想要什麽?

不敢想,也不願再想,悵然中,靖王起身,到了院子裏,靜靜站着,直到身邊人叫他,方才轉身上馬,奔着京城而去。

回府之後,不管時間已晚,招了卓先生來詢問,卓先生自然是客觀公正的,不像燕飛那般看似公正實則諸多偏頗,靖王漠然,只是卓先生還有事在繼續說着,靖王便打起精神,凝神細聽。

卓先生揀重要的事情和靖王講了,靖王點點頭,把劉側妃的事情說了。

這些日子,他雖然不在京城,但是卻也遣了人來查證柯蓉所說的話,他是靖王府名正言順的主人,所有的人,在他的雷霆手段面前,都是紙老虎,如今,事情便很清楚了,劉側妃,果真是勾結了外人來攪亂靖王府的安寧。

逐漸的,以前不在意的畫面,都出現在了面前。

他對劉側妃,一直是很不錯的,畢竟那是他的側妃,十多年下來,也有了親人一般的感情,卻沒想到,他視之為親人的人,竟然那麽的恨着他,原因,不過是因為一個異族人。

不過是一個異族人,便是他曾習得中原的文化、穿着中原的衣物又如何,骨子裏,他還是草原上的餓狼,不知餍足,總想着要從中原人的身上咬下一塊肉。

或者站在草原的立場上,他是沒錯的,可是,他是皇家子弟,從小錦衣玉食,受着萬民的供養,那麽,當邊疆有難的時候,他自然便應該拿起刀劍穿起甲胄守護供養他的百姓,甚至,舉起屠刀也無所謂。

卓先生無言,最後,只說到:“王爺沒有做錯什麽。”

靖王點點頭,他并沒有因為這個而失落,只是,總歸有着不舒服罷了。

辭別了卓先生,靖王慢慢踱步到了聽雨軒,站在聽雨軒的門外,仰頭看着院牆邊伸出的一枝臘梅,只是一枝而已,卻幽香陣陣,沁人心脾。

孫公公這會兒正在羅州養傷,靖王身邊跟着的,是孫公公的徒弟小桐子,他自然也知道了劉側妃的事情,因此,便低眉斂目,靜靜站在靖王的身後,不敢言語,努力把自己當作空氣。

冬月光輝清冷,在小桐子覺得自己凍得快要沒有了知覺的時候,靖王終于邁開了步伐,朝着聽雨軒而去。

小桐子便急急上前去敲門。

雖然是冬日,但是聽雨軒的正屋裏,因為燒着地龍,便是十分地溫暖,小桐子一進去,便大大松了一口氣,只覺得被凍僵的身子,正在逐漸的蘇醒,而靖王,則是含笑進了內室。

劉側妃睡下不多久,靖王來得突然,丫鬟們尚來不及把她叫醒,後來,靖王揮退了她們,自己進了內室,因此,此時劉側妃依然還在酣睡。

她其實有一張明豔的面容,兼之脾氣爽朗大氣,很是引人注目。

靖王還記得,自己第一次見她的時候,是在他被自己的父皇送到邊疆歷練的那次。

彼時他才十四歲,正是熱血沸騰的時候,瞞着自己皇子的尊貴身份,混跡軍營,從小兵起步,做到了校尉,正是志得意滿的時候,也認識了作為劉将軍親兵的金承業,且彼此很是能說到一起,便開始稱兄道弟。

有一日,在校場上,卻見到了劉将軍的女兒,鮮衣怒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