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28)

馬、引弓射箭,換來陣陣叫好聲,他遠遠瞧了一眼,只覺得是個明豔照人的小姑娘,卻也沒有多想什麽,不多久的一次戰役裏,他們的謀劃,卻全盤失敗埋伏不成反被圍殺,不用多想,定然是出了奸細。

卻也沒想到,奸細竟然是金承業。

他本就是草原部族的人,來中原,不過是為了做內應。

而後,他與劉将軍佯作不知道金承業是奸細,将計就計,給了金承業假消息,誘地敵人數萬人入了絕地,被坑殺而死。

金承業自然是不能活的,他眼看着金承業在事情敗落之後,刎頸自殺,卻只能黯然。

後來,他多次領兵,未嘗敗績,終于被召回了京城,而後,他知道了劉将軍的女兒将會是他的側妃,他想了想,那個小姑娘的面目不太清楚,不過,那策馬奔馳、引弓射箭的灑脫身影,倒記得清楚,便也不是很排斥,應允了下來。

卻從未想到,原來,她竟然與金承業兩情相悅,而她會嫁來靖王府,不過是因為有人告訴她,靖王想要搶奪本屬于金承業的功勞,害死了金承業。

所以她來了,帶着一顆複仇的心。

默默看着燈下安睡的人,靖王心冷如冰,這麽多年來,自己雖然稱不上是善良,可是,他是什麽樣的人,她應該也看得清楚,可卻竟然還相信當年別人的謊言,可見,她對金承業的感情,深到了極點。

否則,怎麽不想想,以他的為人、怎會去搶奪一個親兵的功勞;以他的身份地位,何須去搶奪一個親兵的功勞。

她從未想過這些,只因為,她心底恨他,不遠看他一眼……

目光,落在她微微隆起的小腹上,她有了身孕,卻瞞着所有人,想要如何呢?

安靜坐了許久,直到她不知道為什麽醒來,睜開眼看到他,靖王才笑着道:“醒了?”

劉側妃怔然,隔一會兒,才逐漸清醒過來,擁着被子坐起,“王爺,您回來了。”

語聲淡淡的,只是一個招呼,完全沒有其他人看到他時候的喜悅,靖王也不在意,笑着說道:“晚間才回來的,處理完事情已經不早了,本只想來看看你的,不想把你吵醒了。”

“王爺來了,就該叫醒嫔妾才是。”劉側妃淡淡回了一句,坐起了身,“嫔妾叫人服侍您洗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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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必了,我只是聽說你懷了身子,所以先來看看你,一會兒我去書房休息,明兒一早,還得進宮呢。”靖王扶着她躺下,又說了兩句,才轉身出了聽雨軒。

隔日早上,聽雨軒便傳出了消息,劉側妃有孕,身邊人伺候不當,導致劉側妃差點小産,全部杖斃,而劉側妃身邊,也淘換了一批人上去,據說,是王爺心疼劉側妃,親自挑了人去伺候的。

“王爺不該如此魯莽,本來是可以順藤摸瓜,找到線索的。”劉側妃可以掌控王府裏的下人,卻沒有辦法去培養死士去殺人放火,而她做的事情,劉家是絕對不會幫着做的,因此,必然是有人與她勾結了,只是,這滿京城的看去,光是有嫌疑的皇子,便有那個三四個了。

靖王默然搖頭,就這般軟禁起來便是了,等她生下孩子,把她送去莊子上好好養着,也算是,不辜負這十多年的陪伴。

“王爺,這是婦人之仁。”卓先生不贊同,勸了一句,但是見靖王無意再談,只好閉嘴不說。

稍微用了點東西,靖王立時進宮,把這次需要查的案子做了回複,得了贊賞,皇上又有賞賜頒下,命他去和大理寺及刑部做交割,靖王應下,等下朝的時候,才單獨留下,求見皇上。

大殿裏,即便是青天白日的時候,也得點着蠟燭。

幽幽的燭火味道,便在鼻尖萦繞,靖王把關于地下冶煉的事情講了,便垂眸靜立,眼觀鼻鼻觀心,不去看那條案後面,氣得滿面通紅的皇上。

許久,才聽到上面傳來的聲音,“朕知道了,皇兒辛苦了。”

靖王謙遜了幾句,大殿裏便又寂靜下來,不多久,卻聽到皇帝忽然問道:“你母妃的忌日快到了吧……”

“是,就在這幾日了。”靖王不知道皇上為什麽會在這時間提起他母妃,只是,心中,卻也勾起了思念,幾多悵然。

“到了日子,你陪朕去看看她。”皇上吩咐了一聲,便讓靖王退下了。

靖王剛出門,便有小公公上前伺候,等到了人少的地方,才低低回了事情。

“皇上已經知道是柯老大人受了別人蒙蔽之後,大怒之下找人上折子彈劾成國公,如今關于彈劾成國公的罪名,李大人已經回了話,說多是無稽之談,至于家奴仗勢欺人的事情,原是有過的,只是成國公并不知情,後來發現了,還親自處置了那些子刁奴,并賠償了苦主,因此,也并不成立,柯老大人知道自己受了蒙蔽之後,已經去成國公府上道過謙……”

“如今皇上瞧着倒是怒火消了很多,前兒還把又上折子彈劾成國公的兩位大人訓斥了一頓,讓他們別沒事找事,也派人到成國公府上賞了東西……”

靖王點點頭,目不斜視出了宮。

144:嫉恨

靖王默然想着事情,受人蒙蔽才讓人上折子彈劾成國公?這理由編的,實在是粗犷了一些,任誰聽着都知道是假的,偏偏,大家都把他當真的來聽。

靖王想笑,誰能蒙蔽的了柯家那位呢,便是父皇也不行吧……唯有……唯有,他最疼愛的小女兒,才能讓他放棄了臉面,去扯下這漫天大謊。

他曾想過,在他懷裏的嬌嬌人兒,到底是怎麽樣的心态,會去讓人誣陷他的王妃,此刻,才真正有些明白了她的意思。

冬日裏的陽光總是會給人別樣的溫暖,陽光裏的寒風,便因此顯得更加令人覺得寒冷,可如今,便是寒風吹在身上,靖王心底,都是暖的。

心底卻更是愧疚,他昨天怎麽會有了懷疑呢,明明說要信任她的,卻還是懷疑了,真的是很不應該,是他錯了。

不過,他的小夫人,真真是聰明到了極點,連這種法子都想得出。

先去了刑部把事情交割了,因着是他一手掌着的,便許了刑部随時上門的便利,回了王府的時候也吩咐了下人,刑部有事,便直接通傳,不許阻攔誤事。

随口又吩咐小桐子,“遣人去莊子上看看,柯夫人那邊可有什麽需要幫忙的,若是已經收拾好了,便趕緊接了人回來,免得天氣不好阻了行程。”

昨日便已經說好,讓柯蓉還是回到溫泉山莊,從溫泉山莊回府,至于之前傳出的“柯夫人被燒死在溫泉山莊”的傳言,自然便只是傳言了,且以後,傳言也不許提,亂嚼舌根的下人,實在是用不起。

雖然部分人心底還是完全清楚的,但是,要瞞的,也不是他們,只要外面大面上下的去,就可以了。

靖王翹首期待柯蓉的回歸,而此刻,柯蓉正從溫泉山莊出發,往靖王府而去。

馬車颠簸許久,等天色昏暗的時候,才進了靖王府。

她自然是沒有資格從正門進的,只能走了側門,彼時靖王正在王妃的屋裏,說着別後的事情,聽聞柯蓉被接回來了,便現出了氣惱的樣子,“雖然說還沒查明到底是不是她害了怡兒腹中孩兒,不過總歸是她沒有掌好事情,合該受些懲罰。”

轉臉對徐嬷嬷說道:“去,帶着她去寧思閣,先禁足,等本王先把父皇吩咐下的差事辦妥了,再去審問她不遲。”

卻是先拖一拖。

畢竟,劉側妃的事情了了,她被陷害的事情,卻還懸着,雖然有了對真正兇手的猜測,只是真相可能有些傷人,他不想查,只打算冷些日子,若能弄一個過得去的場面,便就此了事,不再提了。

只是,可惜了他尚未出世的孩子。

靖王想要息事寧人,只是,有人卻是不願意的,徐嬷嬷送了柯蓉去寧思閣,回轉之後,琢磨了許久靖王的态度,覺得似乎,靖王有和稀泥的打算。

其實,在傳出消息“柯夫人在莊子修養了些日子,覺得身子好多了”的消息的時候,徐嬷嬷的臉就黑了。

畢竟別人不清楚,她可是很清楚的,柯蓉本該被燒死在蓮居,卻被人劫走,最後這般随着靖王的回府而回府,事情,便有了蹊跷。

靖王會不知道蓮居被燒毀的消息麽?

肯定是知道的;那麽,柯蓉被劫走的事情,他必定也是清楚的。

在明知道事情真相的情況下,靖王還要護着柯蓉,這,豈不是說,靖王的意思,是要輕輕放過了?

徐嬷嬷不容許這樣的事情發生。

回了抱槐居,本想要在王妃面前說些壞話的,讓王妃莫要心軟,但是看着王妃恹恹的樣子,便舍不得驚擾了王妃,最後,一咬牙,遣人送了些果子點心到成國公府上,說是王妃惦記母親。

成國公夫人便讓人下了帖子,說是第二日想來探望王妃,王妃已經知道了最近成國公府日子好過了些,雖然身子還不見起色,情緒精神卻好了些,第二日見了母親,也十分開心,只可惜,她身子不允許,只說了一會兒話,便疲累的很,沒了精神。

成國公夫人便讓王妃先歇着,而後出了內室,在耳房裏商議事情。

“王爺果真是不想處置柯蓉那個賤人?”成國公夫人面色淩厲,雖然是壓低了聲音說話,卻依然有些峥嵘氣息。

“是,老奴瞧着,不但是不打算處置,反而是心底喜歡的很,怕是以後也會寵着護着。”徐嬷嬷自然也是恨的,聲音裏,滿是不忿,對靖王薄情的不忿。

娘娘為了王爺,可謂是掏心挖肺的,全都是為了他,可王爺,她已經讓燕飛明明白白告訴了柯蓉那個賤人對成國公府落井下石的事情,王爺卻還打算護着。

真真是讓人心涼。

成國公夫人此時聽着徐嬷嬷的話,心裏也是恨也是怒,但是,緣由卻與徐嬷嬷的不一樣。

徐嬷嬷精通內宅鬥争之事,可對外面的朝堂動向,便少了許多的敏感,可成國公夫人不一樣,她能在成國公多次陷入危機的時候,護着成國公府安然渡過,看問題的眼光,便已經不是一個內宅婦人能有的了。

她不但盯着內宅,還放眼朝堂。

從最初被彈劾之後成國公府被圍,到現在成國公府被着意恩賞優撫,這是一個天大的轉變。

其實在那種時候,便是成國公夫人自己,也沒有想過在那樣的情勢下,成國公府最後會得到皇上的安撫,她以為,最好的結果,便是成國公成為戰敗的替罪羔羊,被罷黜爵位,貶為庶民。

這已經她能想到的最好結局,可現實,比她預想的還要好百倍。

最後的惶恐和不安過後,她抽絲剝繭地分析,便也能猜測到些許皇上的心态。

皇上因為丈夫的兵敗,心底便已經積聚了怒火,這是肯定的;而後戰場上丈夫失蹤,生死不知之時,有人傳出他在敵營,且已經叛投的消息,皇上便是不信,心底也已經埋下了懷疑的種子。

此時,對丈夫,對成國公府,皇上怕是有了厭棄的心思,而後,許多許多人為丈夫上折子辯解,這在皇帝眼中看來,一是覺得他的臣子在逼迫他,二是覺得,丈夫可能以前就一直在邀買人心,不然,怎麽一個國公會比皇上還得人心,竟然讓人冒着得罪皇上的危險為他辯解呢。

你一個大臣,邀買人心做什麽?想自己篡位還是想擁立他人?

就這麽一個心思,丈夫以及自己家的所有人,便有了死一萬次的理由。

情勢危及。

可皇上應該還是在猶豫,畢竟本朝以來,成國公府便一直忠君為國,無有一點私心,戰死沙場的子孫,不知幾何,若對成國公府治罪,便會引得人心不服,皇帝雖然是真龍天子,可是辦事也需要朝中大臣來幫忙的,把朝中大臣惹惱了,也不是個事兒。

可越來越多的辯解折子,卻也讓皇上的怒火和不安持續走高,對成國公府的不滿也越來越重。

這時間,有人彈劾丈夫,各種罪名按上,各種髒水潑着,皇上震怒,最後查下來,卻發現那些罪名裏,除了縱奴行兇、強買強賣,是丈夫不注意的時候,家裏的奴才狗仗人勢做的之外,其他幾項,幾乎都是羅織的罪名,皇帝的心思,便起了微妙的變化。

他大約是對成國公府有些同情了,也有些為丈夫抱不平——明明是正直忠耿的肱股之臣,年紀不小還在為國拼殺,如今卻被小人構陷,這是多麽不公平的待遇?

因此,便對成國公府有了憐惜。

成國公府的日子,便好過了。

把這些東西分析出來的時候,成國公夫人倒吸一口涼氣,在丈夫出事的時候,她确實是緊張慌亂的,即便是她已經不止一次遇到這樣的情勢,可心底依然是着慌的,雖然面上她裝着堅強無比的樣子。

只是,即便她再慌,心卻還沒有完全亂,可她卻也只能拖着,等丈夫的消息,但是,一個小小的女子,甚至比她的孫女也大不了幾歲的女子,卻竟然能想出這種只置于死地而後生的法子來救成國公府,成國公夫人怎麽也不能相信。

她不信這是柯蓉想出的計謀,只覺得,柯蓉本是想要害成國公府,最後,卻誤打誤撞幫了成國公府。

女兒身邊有這麽一個聰明的女子為敵,那該多危險。

成國公夫人面色陰沉,冷哼一聲說道:“柯氏那賤人既然敢鼓動柯家出手對付咱們府上,不過是看着國公爺如今不在罷了,可本夫人一定會讓她知道,即便是國公爺不在京城,咱們家也不是她想拿捏就能拿捏的。”

想着法子,怎麽才能讓柯氏那賤人,再也不能翻身。

卻不想,此時此刻,雖然點了安神香,但是王妃卻并沒有睡着,這是因為身體不适,便閉了眼休息,讓人以為她睡着了而已,因此,把成國公夫人和徐嬷嬷的話,聽了個七七八八的。

她不清楚事情的真相,也不知道事情的經過,只是聽了成國公夫人的話,便以為事情真的是柯蓉做的,心底,便一陣一陣發涼,不敢相信自己想要托付重任的人,竟然對她家落井下石,一口氣悶在胸口,便怎麽都出不出來。

一下子昏迷了過去。

145:快刀斬亂麻

王妃昏迷不醒,劉側妃被軟禁,齊雪怡小産之後病恹恹的躺在床上,柯蓉則是因着謀害皇嗣而被禁足在寧思閣。

這樣一來,靖王府裏有品級的女人,全都出了事兒,靖王獨處的時候,眉目冷肅,他的三皇兄還真是厲害,幾乎把王府裏能主事的女人全都一網打盡了。

真以為,若他是不知道真像的,這會兒還真會發愁,可既然他已經知道了真相,事情的處置,便簡單了起來。

吩咐了人去處理之後,靖王一早去了衙門處理好事情,便呆在抱槐居陪着王妃。

王妃如今昏迷不醒,禦醫全都束手無策,說是王妃應該還會醒,但是,最多,也熬不到年節了,隐晦暗示他準備後事。

如今已經是臘月初了,熬不過年節,豈不是說……王妃只有一個月的時間好活?

靖王握着王妃枯瘦的手,面上滿是哀戚,其實,表姐的身體一日不如一日,他勸過,讓她別再操心了,好好休息,她卻總是說自己放心不下別人來處理,怕因為沒管好府內而拖了他的後腿,他其實明白表姐是很好強的一個人,只是,到後來,有心無力。

他們兩個人,對這一天,也早有了預感,只是,他心底一直存着僥幸,覺得只好好養着,表姐一定能長命百歲……

只可惜,那只是他覺得……

徐嬷嬷看着靖王握着王妃的手,低着頭,默默流淚的哀恸樣子,禁不住鼻子一酸,也落下淚來。

完全是措手不及,不知道怎麽好好的,王妃就昏迷了。

“王爺,您收收淚,娘娘要是看您這麽難過,心底肯定是舍不得的。”徐嬷嬷拿着帕子拭了拭淚,接着又勸靖王。

“嬷嬷先出去吧,本王想安靜呆一會兒。”靖王嗓子沙啞,吩咐道,徐嬷嬷嘆口氣,不再勸說,退出了屋子。

想着王妃靜靜躺着毫無生氣的樣子,徐嬷嬷心底,恨毒了柯蓉——若非是柯氏那個賤人挑撥着讓人上折子誣陷國公爺,娘娘怎麽會急火攻心病得愈發厲害呢?

若非是這件事情的刺激,娘娘,再活個十年八年的,肯定不成問題。

“嬷嬷,娘娘可好點了?”雯晴雯杏幾個全都在外面伺候着,只是因為靖王在,所以沒進內室,這會兒見徐嬷嬷出來,急忙上前關心問話。

徐嬷嬷黯然搖頭,雯晴四個,便都臉色不太好。

“娘娘這般心善的人,一定會好起來的。”雯杏低聲說了一句,所有人都點頭符合,她們是王妃的貼身侍女,王妃活着,她們便是靖王府的一等丫鬟,無論是府裏還是府外,全都要給她們臉面,可若是王妃不好了,她們的命運……

即便是雯杏,現在已經是靖王的妾室,可因為王妃,她總比別人要多兩分臉面,若是沒了王妃,誰會把她當成一回事。

“好了,該幹嘛幹嘛去吧,別全在這兒守着了……雯晴雯琳,你倆回去休息,昨兒一宿沒睡,趁現在趕緊睡一會,晚上還得伺候着呢。”心底恨死了柯蓉,徐嬷嬷急着找成國公夫人商議除掉柯蓉的事情,便讓一衆人都先散了,該當值的留下伺候,不當值的趕緊休息。

正吩咐着,卻有小丫頭快步進來回事,“嬷嬷,聽雨軒的管事娘子瑞娘來了,說是有事要回王爺。”

如今王妃昏迷,本來主持中饋的柯夫人又被禁足,要回事,便只能找王爺了。

這節骨眼上,徐嬷嬷本是不耐煩處理這些事情的,更不願意讓人擾着靖王和王妃的清靜,但是這瑞娘……劉側妃院子裏全被換人的一幕,她還記得清楚,雖然隐隐約約覺得那些下人被換掉,不僅僅是因為沒伺候好劉側妃讓她動了胎氣那麽簡單,但是這事情是王爺親自插手的,她便也沒了其他疑問。

徐嬷嬷更是明白,這時間被靖王換到聽雨軒掌事的,必定是極受信任的,所以這瑞娘,得罪不得。

請了瑞娘到偏廳,徐嬷嬷好言招待,問道:“倒是有好些日子沒有見過瑞娘了……”

“可不是,最近事多,都不得閑,只盼着主子身子早早安康了,就是咱們這些下人的福氣……”瑞娘也客氣回話。

寒暄了兩句,徐嬷嬷便問起了瑞娘的來意,瑞娘卻只是推說事關重大,要見了王爺或者是王妃才好開口,徐嬷嬷雖然有些不快,但也知道輕重,便讓瑞娘等着,自己輕手輕腳進了屋,禀明了靖王。

靖王知道,這是安排下去的事情處理好了,便起身,到偏廳見了瑞娘。

徐嬷嬷自己不便跟着,卻也遣了小丫鬟進去端茶倒水的,順便探聽消息,不一會兒,小丫鬟出來,說是瑞娘來是發現了聽雨軒原先的一個二等丫鬟娟兒的床底下放着一些不好的東西,她不敢擅自做主,所以來請王爺示下的,至于具體是什麽,瑞娘沒有說。

徐嬷嬷正要派人繼續去打探消息,卻見得靖王冷着臉出了門,身後跟着一臉肅然的瑞娘,看到站在院中的徐嬷嬷,靖王頓了一下,說道:“嬷嬷也來,有些事情,還需要嬷嬷處理。”

徐嬷嬷不知道是什麽事情,但是她日常見得靖王,都算得上是和煦的,如今落了臉,徐嬷嬷也有些懼怕,交代了幾句小丫頭好好伺候着王妃,便跟了上去。

到了現場,眼見得娟兒被審問之後,供出的事情越來越多,徐嬷嬷的心,便越來越沉,臉上的笑容也挂不住了,臉色難看的要命。

怎麽回事?明明害得齊氏小産的人是夫人安排的,明明給柯氏那個賤人的事情也是夫人安排的,可現在,卻變成了娟兒因為被齊氏責罰、因此懷恨在心,害了齊氏腹中子嗣,因為害怕,便讓倒夜香的小公公在梅喜的屋裏放了剩下的藥,嫁禍給柯氏……

全都亂了……

可是,如今,柯氏已經完全脫罪,是個無辜被牽連的人了,至于齊氏,只能算是倒黴,而娟兒和那倒夜香的小公公,則是被亂棍打死了事。

徐嬷嬷的臉色難看的要命,夫人和她設計柯氏那個賤人,結果,王爺卻這麽護着那個賤人,不惜使了手段為她洗白,這……

徐嬷嬷這邊氣得要命,但是靖王出手了,她也扛不過,只能捏着鼻子認下這件事情,待得靖王轉身離開,她卻還得留下來收拾爛攤子,心底,更是憤恨到了極點。

等一回了抱槐居,便和雯杏發了脾氣,雯杏聞言,卻也無奈,只能勸着徐嬷嬷想開一點。

“畢竟王爺才是王府的主人,王爺既然要護着,嬷嬷也千萬不要和王爺對着幹,娘娘還需要您來伺候看顧呢……”雯杏撿着好聽的話說着,徐嬷嬷心底憤恨了一回,這會兒罵了一通氣消了點兒,便也點點頭,“我也知道是這個理兒,可總歸是為娘娘覺得不值……”

誰說不是呢……可是,有什麽辦法……他們的身份,是雲泥之別。

在徐嬷嬷憤恨不已的時候,柯蓉也得到了消息,聞言,抿唇一笑,讓梅喜賞了來報信的丫鬟,梅喜心底也是高興的,便很大方,這下子,來報信的丫鬟也開心了,逢人據說柯蓉的好話。

“既然已經解了禁,你一會兒便去看看梅香的傷勢,好好安慰她一番,若有什麽需要的,只管和大嫂講。”

靖王已經讓人去探尋過了,那一夜梅喜和自己一起被抓走,梅香則是被路遠護着,逃出了溫泉山莊,只是梅香受了點傷,逃跑的時候又崴了腳,路遠雖然想護着她回柯府,只是他探路的時候發現有人在打探他們的消息,因為不知道是敵是友,路遠不敢冒險,便一直在山裏的農戶家住了下來,直到柯府派人找到了他們。

如今,梅喜正在柯府養傷,雖然靖王已經說過梅喜無礙,柯蓉心底還是記挂着,一等自己解了禁足,便急急讓梅喜去探望。

梅喜應了一聲,卻猶豫道:“那您身邊?”

這寧思閣,從柯蓉被送到溫泉山莊起,便封閉了起來,而寧思閣伺候的人,也被徐嬷嬷分散了送到各處,至于原先指證陷害過柯蓉的紅绫和綠莺,如今,一個據說掉進井裏溺斃了,一個據說染了風寒,沒扛過去,也走了。

柯蓉雖然覺得她們是咎由自取,只是,總歸是人命一條,也有些黯然。

而寧思閣,因為一直封閉着,內裏也不幹淨,靖王沒那麽心細,不會想到先打掃一番,倒是小桐子善于揣摩主子心意,雖然不敢在柯蓉尚且在禁足的時候多送下人來伺候,卻也使人把寧思閣在柯蓉回來之前打掃的幹幹淨淨的,且還朝着柯蓉示好了。

因此,柯蓉明白了梅喜的擔心之後,便笑了笑,“無礙,也不是多長的時間,你且去吧;若真是不放心,去找桐公公,讓他先送兩個人來伺候着。”

梅喜這才放心下來,找了小桐子帶了兩個丫頭回來叮囑了一番之後,去了柯府。

146:敲打

“傷口已經結痂了,大夫人說已經求了宮裏祛疤的膏藥出來抹着,只是傷口有點長,所以疤痕削掉還要些時間,梅香瞧着精神很不錯,只是很是自責沒能保護好夫人……”

梅喜回來把事情說了,柯蓉才松了一口氣,沒事就好,至于疤痕之類的,卻也只能是慢慢來了。

午膳吃過,柯蓉沐浴過後,讓梅喜給自己換了衣服,便去了抱槐居,她已經解了禁足,若是不去看看王妃,這便是失了禮,總歸,不太好。

再說,她雖然不喜歡成國公夫人和徐嬷嬷,更是恨透了這兩人設計自己,不過,王妃後來對她,總還是不錯的,因此,怎麽都要去看看。

抱槐居裏,王妃閉着眼半靠在徐嬷嬷的懷裏,雯雨正一點一點拿着小勺子往王妃的嘴裏喂藥,只是王妃正昏迷着,這藥倒是有一大半落在了外面,大冬天的,雯雨熱的滿身是汗,才将将喂下去了三分之一。

正此時,有小丫鬟來報,柯夫人來看王妃了。

徐嬷嬷當下便黑了臉,不能明着訓斥柯蓉,卻把報信的小丫鬟低低訓斥了幾句,小丫鬟委屈不已,但是又不敢在徐嬷嬷面前造次,只能是出去對柯蓉說道:“回禀柯夫人,娘娘這會兒還沒醒,嬷嬷正在喂藥,實在是不方便,不如,您先請回,等娘娘醒了再來探望?”

柯蓉抿唇笑笑,“如此,便麻煩你了。”

轉身離開。

不進去正好,她卻也不想瞧見徐嬷嬷那張老臉。

出去沒多久,就遇到了小桐子。

靖王又被叫去了衙門,小桐子被他留了下來處理王府的事情,如今,小桐子正尋柯蓉呢。

“哎喲,柯夫人,可算是找到您了。”小桐子端着笑臉上前問候了兩句,對這個暫時替代孫公公的王府大管家,柯蓉自然不會得罪,笑着問了聲好,詢問他有什麽事情。

“也不是什麽大事,只是您出去的時候,因為府裏太忙,寧思閣的丫頭都被分到了別處,到現今,她們手上差事也不便立時脫手,王爺便吩咐奴才給您尋幾個合用的……”小桐子随在柯蓉的旁邊,小意殷勤地說着,柯蓉聞言,便點點頭,“桐公公有心了。”

小桐子笑得開心,“這是奴才的分內事,如今一下子找不來許多人,便先尋了十來個讓您挑着,等明兒,奴才再去尋摸尋摸,必定揀了好的送來。”

一路說這話,到了寧思閣,院子裏已經站了十來個面容清秀的丫鬟,有十五六歲的,也有十一二歲的,按年齡分作了兩行,等着柯蓉挑選。

見柯蓉和小桐子進來,那丫鬟們全都很有眼色的行了禮,柯蓉掃了一眼,便客氣說道:“桐公公若不忙,便來喝杯茶吧,其他的事兒,梅喜會處理的。”

小桐子已經窺得靖王對她的寵愛不似尋常,所以才會放低了身段戮力巴結,因此,柯蓉這般客氣着給他面子,他當然不會傻到給臉不要臉的拒絕柯蓉的好意,因此,颠颠地随着柯蓉進了屋,梅喜奉茶之後,便在柯蓉的示意下去挑人。

小桐子雖然有心巴結柯蓉,想多在柯蓉這兒坐一會兒,好多刷點存在感,可惜他也忙得很,略坐了一下便離開了,至于那些丫鬟,梅喜只挑了四個人出來,先把屋裏的事情暫且安排起來。

等梅喜進來,柯蓉問到:“都安排好了麽?”

梅喜點點頭,回道:“已經好了,雖然人手有點緊張,不過最近因着娘娘生病,府裏一切從簡,四個人倒也忙的過來,至于粗使的婆子,桐公公已經選好了,如今正在外院領東西,領了之後便搬過來。”

他們剛回來,像是銀炭之類的,可都只有昨天帶來的一點點。

柯蓉點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便歪在窗前的軟榻上,透過琉璃的窗戶,望着院子。

冬日百花殺,寧思閣的院子裏,更是因為長時間沒事住,因此,原本還能看過眼的綠植,全都枯萎了,因為時間太緊,小桐子都沒來得及讓人收拾外面的院子,只是把裏面收拾了,所以如今柯蓉望出去,便是一副頹敗的景象。

不過,不多時,院子裏便熱鬧起來。

卻是茂才使人來回了柯蓉,說要送花木過來,詢問柯蓉是否方便,柯蓉點頭應了,茂才便親自帶着人過來,一個多時辰之後,院子裏煥然一新,端得是如春日般生機盎然,瞧着便令人欣喜。

柯蓉自然是不吝啬賞錢的,大把的銅子兒撒下去,下人們俱都眉開眼笑的,給柯蓉謝了恩,才全都離開。

梅喜一直是在院子看着的,名義上是看着他們幹活,免得損壞了東西,實際上卻是幫着為了和茂才說話,如今等人都走了,便回屋來報給柯蓉。

“說是劉側妃屋裏的下人沒有伺候好,害得劉側妃動了胎氣,王爺一怒之下把原先伺候的大部分都打發了,新換了人上去伺候着,劉側妃也因為動了胎氣,需要靜養,所以輕易不出聽雨軒……”

柯蓉自然明白,這就是變相的軟禁了,梅喜又把今兒靖王為柯蓉洗刷冤屈的過程講了,誇靖王:“端得是雷厲風行……”,又鄙視劉側妃,“真真是心狠手辣,自己也懷着身子,應該能體會到慈母心的,怎忍心能下手去害另一個孩子……”

柯蓉嘴角翹了翹,卻沒有幾分笑意,梅喜便有些忐忑,難道自己說錯了?

見她這樣,柯蓉無奈嘆口氣,“你真的相信是劉側妃害了齊夫人麽?”

“難道不是麽?”梅喜怔然反問,既然王爺查出來是,那不是就了?畢竟劉側妃這個人,先是害得夫人差點喪命,之後又多次陷害夫人,這次,自然也是她做的,不然,除了她還有誰?

柯蓉漠然,嘆息道:“那你覺得,她能支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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