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29)
動徐嬷嬷麽?”
本是不想說的,畢竟沒有證據,畢竟靖王既然已經把髒水潑在了丫鬟的身上,便是打算息事寧人了,不然,查下去,查到了徐嬷嬷、查到了王妃,他該怎麽處理?
可是,柯蓉卻怕梅喜因為相信王妃,而導致行事疏忽,産生不好的後果,所以,只好把事情講出來。
梅喜不是笨蛋,她以前也是懷疑過王妃的,只是因為從她到了靖王府開始,便看着王妃對柯蓉十分不錯,因此,對王妃便有些好感,再加上,因為王妃深得靖王敬重,王妃的話,靖王一定會聽,因此,與王妃交惡,對柯蓉的處境十分不利,所以梅喜下意識地排斥與王妃為敵的想法。
因此才會覺得,幕後黑手确實是劉側妃。
聽得柯蓉反問,梅喜臉色脹紅,急切道:“那怎麽辦?您且不是不安全了?”
柯蓉笑笑,沒有解釋這事情,不是王妃主使的,因為,不論是不是王妃主使的,都沒有差別,畢竟,成國公夫人是王妃的母親,她一個外人,怎麽能比得過人家母女感情。
“倒也不會不安全……”柯蓉想得透徹,“成國公府如今風雨飄搖,斷不敢在這個時間,再得罪咱們家的。”
如今成國公夫人大約也能想明白事情的始末了,眼見得情況已經變好,她不應該還想着要拉她下水,因為,得罪她就是得罪柯家,同理,既然不敢得罪柯家,那便也是說不敢把她怎麽樣。
她還是很安全的。
當然,徐嬷嬷之類的,會不會找一些小時來惡心她,那就說不定了。
梅喜聞言,大大松了一口氣。
就像是柯蓉所猜測的那樣,如今成國公夫人雖然如同徐嬷嬷一樣恨死了柯蓉,但是卻也真不敢再動什麽手段來暗害柯蓉了。
因此,成國公府受到了警告——朝堂上,有人提出讓成國公府的二公子同時也到邊疆去,協同三公子一起作戰。
這話頭,是李家提出的——李家是那家?是柯家大夫人的娘家,也是柯家已故老夫人的娘家,與柯家的牽扯,不是一點兩點的。
成國公夫人本就已經憂心如焚,知道朝堂上的提議之後,差點昏厥過去——她的二兒子,已經被毀了容,且腿腳也有了問題,根本受不得寒了,如今有人讓他冰天雪地的去邊疆,和直接一刀捅到他心口有什麽區別,左右都是活不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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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只能借着一個由頭,送了薄禮給柯家大夫人李氏,說了許多的好話,才得了李氏冷冷的一句話,“朝堂上的事情,我這婦道人家實在不懂,對我來說,只要能照顧好夫君的飲食起居便是極好的了,咱們婦人,不都是如此麽?”
暗暗諷刺成國公夫人,成國公夫人雖然氣得牙根疼,可是奈何此刻不得不低頭,因此,只能服了軟,這事情才算是揭過去,李家,不在推薦成國公府的二公子上戰場。
可是,成國公夫人也不甘心,對徐嬷嬷說道:“暫且讓她嚣張一陣子,等靖王離了京城,看我怎麽收拾她。”
王爺要離京?徐嬷嬷怔然。
147:挑撥
同一時間,李氏也在和柯蓉說起了同樣的事情。
“如今戰局糜爛,怕是十分不好了,成國公生死不明,朝中面臨無将可用的狀況,爹爹估摸着,無論二皇子三皇子他們怎麽不樂意,都是要讓靖王上戰場的……”
“如今冰天雪地的,還在戰?”柯蓉記得以前的時候,一等到冬天,便會罷戰,可聽大嫂的話,好像現在還一直在交戰。
李氏嘆口氣,“狼子野心,貪欲吞天,端得是不顧百姓死活,如今雖然沒有大規模的交戰,但是卻也時有沖突,郭将軍有點兒招架不住了,幸好這是冬天,敵人沒有大規模來襲,可若是等到四五月,怕是郭将軍也守不住了,早點派靖王過去,才能早點做好該做的事。”
柯蓉沉默了一下,“照這麽說,王爺大約年後就要啓程了?”
“怕是如此。”李氏憂心看着柯蓉,怕她太過擔心傷身。
送走了大嫂,柯蓉往寧思閣走的時候,心底閃過憂慮,一将功成萬骨枯,她雖然沒有真的上過戰場,但是,卻也能理解戰場的殘酷,刀劍無眼,管你是販夫走卒還是王孫貴胄,殺了就是殺了,傷了就是傷了,靖王若真的去了,豈不是很危險?
正走着,聽到花園裏傳來哭叫聲,柯蓉微微一怔,若是以前她關鍵,則是必須去看的,現在她雖然被解了禁足,但是卻并不再身負管家的職責,因此,便不打算去管。
只是,她不打算去管,事情最後卻偏偏撞到了她眼前,看着那個哭着跑過來昏死在她面前的小丫鬟,柯蓉眉頭輕蹙,就見一個不認識的丫鬟跟在後面急匆匆追來,看到柯蓉之後,略微怔了一下,急忙給柯蓉行禮問安。
柯蓉随意看了一眼,不說什麽,便直接朝前走,至于倒在地上的小丫鬟,柯蓉是有些于心不忍,可是,自身難保的時候,還想着救人,那就是傻瓜了。
卻不想,那昏迷的丫鬟,卻忽然醒了過來,死死抱住了柯蓉的腿,“夫人,求您救救奴婢,求您了……”
柯蓉冷着臉,沒有說話,那站着的陌生丫鬟和梅喜便立即變了臉色,趕緊拉着那小丫鬟遠離了柯蓉,那陌生的丫鬟還狠狠甩了兩個巴掌上去,而後跪下給柯蓉賠罪。
“柯夫人恕罪,這丫頭手腳不幹淨,偷了主子的東西,奴婢追出來讨要,她卻百般的狡辯,甚至要偷跑,是奴婢沒能看好她,沖撞了柯夫人,求夫人恕罪。”
不管這是碰巧還是故意的,反正柯蓉不打算管,無他,這些丫鬟,算計一個比一個精明,心思一個比一個多,實在是令人生厭。
不過,還是問了一句,“看着挺面生的,你們是哪個院子的?”
“奴婢是聽雨軒的。”
聽雨軒,柯蓉不由得看了她一眼,聽雨軒的丫鬟都換了,她不認識也是正常,不過,聽雨軒麽?
柯蓉抿唇笑笑,她是該走一趟聽雨軒的。
等那兩個丫鬟走了,柯蓉微一沉吟,打發人去探聽了靖王的下落,得知已經出去了,柯蓉便只好耐着性子等着。
去聽雨軒,還是要和靖王招呼一聲的。
等下午的時候,梅喜來回,說是靖王已經回來了,只是帶着一個神醫去了抱槐居,問柯蓉要不要去求見靖王。
柯蓉搖搖頭,“不必,再等等。”
不知道抱槐居的人,對她是什麽樣的态度,若是不喜,何必讓她的人去受那奚落。
晚間靖王到底是來了,一見柯蓉,便牽住了她的手坐下,面上的疲累,怎麽都遮掩不住。
柯蓉也不說話,只是靜靜陪着他,許久,聽見靖王問道:“可有什麽吃的?本王有點餓了。”
“王爺尚未用飯?”柯蓉一怔,問他。
靖王搖搖頭,“去了一趟通州接了趙神醫來,尚未來得及用飯。”
“那神醫那邊可曾安排了飯食?”柯蓉問了一句,聽靖王說已經安排了,柯蓉便不再多問,免得讓靖王以為自己有什麽企圖,只是起身,說道:“王爺且歇歇,婢妾去給您做菜,累了一天,哪能就用點心打發了。”
靖王心底一暖,輕輕捏了捏柯蓉的手,便放開了,看着她身姿窈窕,款款出了門。
熬得糯軟的燕窩粥,開胃的酸菜肉絲,外加一條清蒸鯉魚,菜不多,靖王卻吃得心滿意足。
不是沒有人為他下過廚,只是她為他下廚,便令他覺得分外的舒心,積在心底的郁氣也消散了不少。
抱着她的身子躺了許久,卻還是睡不着,心裏只覺得難受的緊。
“王爺?”柯蓉自然也沒有睡着,她被抱得很不舒服,只是看靖王心情不好,便心底微軟,任由他抱着了。
“嗯?”靖王醒神,低頭看了柯蓉一眼,面帶疑惑。
“時辰不早了,王爺早點睡吧……王爺是這府裏的天,是妾身等人心中的主心骨,便是為了妾身等人,王爺也要好好保重自己才是。”柯蓉勸了兩句,靖王不置可否,卻忽然說道:“本王……只是覺得難受……”
只一句,便卸了渾身的防備,在柯蓉面前露出自己軟弱的一面:“本王幼年時,總記得表姐對本王諸多照顧,後來,表姐成了本王的王妃,更是對本王體貼入微……可如今,看她那樣,本王卻無能為力,本王不甘,不甘啊……”
面容上露出了柯蓉從未見過的哀傷,柯蓉怔忪,她記憶中,有原先宿主對靖王神采飛揚的樣子,有她見到的靖王英挺淺笑的樣子,有在靈州時候冷然威嚴的樣子,卻從未想過,他會這樣,露出無助的樣子。
柯蓉知道,這時候,靖王不需要勸慰,他只需要一個安靜的傾聽者,因此,便不言不語,只是反手握住了靖王的手,與他十指交纏,聽他述說心底的痛。
其實,是有些震撼的。
特別是,靖王竟然說,他甚至不敢聽神醫對王妃的診斷,想要落荒而逃的時候,柯蓉心底更是震動。
靖王畢竟是靖王,一時的軟弱過後,很快便振作起來,拍了拍柯蓉的背,低聲道:“蓉兒且先睡吧,本王回抱槐居看看。”
柯蓉沒有說什麽,起身服侍靖王穿好衣服,正要送靖王出去,便聽到門被拍得震天響,外面一片喧嘩聲。
片刻,梅喜進來回禀,“是抱槐居的雯晴姑娘,說是娘娘醒了,請王爺過去。”
靖王聞言,立時大步而去,柯蓉微一沉吟,“走吧,我們也過去看看。”
到底是比不上靖王的腳步,不過等她們到了抱槐居的時候,卻被攔住了,“娘娘如今剛醒,身子骨弱的很,神醫說了需要靜養,不便見客,柯夫人請回吧。”
柯蓉本就不是一定要見王妃的,左右,彼此關系,不可能融洽了。
聞言,點點頭,轉身離開。
心底卻是有些不安,她覺得成國公夫人應該是已經想通了她當時讓人彈劾成國公的用意,如此說來,成國公夫人應該對她感激才是,但是,從大嫂的話聽來,成國公夫人便是那時候賠罪的時候,也是不甘心的很呢,怕是,依然恨着她,恨着柯家。
為何?
想起劉側妃的事情,柯蓉撫額,今兒靖王反常的樣子,讓她忘了和靖王說,她要去聽雨軒的事情了。
還有便是,那個,很是面熟的陳姓男子……
這府裏,隐藏的事情,可還真是很多啊。
抱槐居裏,在靖王還在寧思閣的時候,王妃就醒了。
一醒來,便想起了那天聽到的事情,便把雯杏叫進來,攆了別人出去,詢問成國公被彈劾的事情,是不是柯家挑起的。
雯杏本來想隐瞞的,她不知道王妃是什麽時候知道了這件事情的,但是既然王妃問她,那便是沒有十分的肯定了,雯杏打算糊弄過去。
可是王妃卻怒道了極點,“雯杏,連你也要瞞着我麽?是不是,你們都覺得我不中用了,嗯?”
王妃本就是剛醒來,這麽一發怒,便喘不上氣來,捂着胸口,喉嚨裏發出“嗬嗬”的聲音,這一下子,吓得雯杏魂飛魄散。
王妃醒來可是抱槐居的所有人都知道的,若是和她說一會話,便有昏迷了過去,如果能醒來還好,如果就此醒不過來了,那她便是渾身是嘴,也說不清了。
當下不敢再隐瞞,把事情說了一遍,自然,雯杏雖然為人比較聰明,懂得低調保身,可惜,在政事上,雯杏是沒有一點兒眼光的,雖然知道現在成國公府已經情勢好轉,可也不明白到底為什麽,因此,雯杏的嘴裏說出來,便帶了柯蓉故意陷害成國公府的意思。
不過,雯杏并沒有添油加醋說其他的。
王妃聽完,又讓人叫了徐嬷嬷進來,徐嬷嬷心底早已把柯蓉恨到了要死,這會兒見瞞不住了,便添油加醋,什麽柯蓉是觊觎王妃之位,柯蓉不安好心不識好歹不近人情,柯家狼子野心……等等……
最後,徐嬷嬷還說了靖王的壞話。
148:詢問
徐嬷嬷對靖王,以前感覺是極好的。
畢竟,王妃這麽多年卧病在床,靖王不離不棄,尊敬愛戴,這對一個皇子來說,實在是不容易,君不見,別說是勳貴皇子了,便是一般的富戶,寵妾滅妻或者停妻再娶的也不是一個兩個,靖王如此,端得是有情有義。
其實不光是徐嬷嬷,便是外面的人,提起靖王對王妃的敬重來,那也是人人都要翹起大拇指的。
但是,自從聽了成國公夫人在宮裏說得那一番話之後,徐嬷嬷心底,便下意識地思量起來。
是啊,小姐原先花一般的人,如果不是靖王寵愛馬側妃,讓那賤人生了不該有的心思,小姐怎麽會受傷?怎麽會落到如此地步?
想想和小姐年紀差不多的那些貴夫人,那個不是明豔奪目,偏偏小姐,卻一直纏綿病榻,生不如死。
這番思量,本是藏在心底的,徐嬷嬷并沒有表現出來,可是這次,靖王竟然親自動手給柯氏洗清了冤屈,徐嬷嬷便十分不高興了,心底對靖王産生了怨恨。
她是原先陷害柯氏事件的經手人,自然明白,這事情,與聽雨軒的什麽娟兒沒有任何的關系,可是,靖王卻偏偏讓人舉報,說這是娟兒做的,這等事情,不就是靖王對柯氏寵愛到極點,因此,不分青紅皂白幫她脫罪的明證麽?
這和他當年寵愛馬側妃,讓馬側妃擁有無數的特權,有什麽區別?
徐嬷嬷恨極了靖王,明明知道那柯氏竟然構陷國公爺,靖王不但不懲罰,反而還包庇着,這,他到底把娘娘置于何地?
娘娘為他耗盡了心血,難道,得到的便是這般的對待麽?
只聽新人笑,哪聞舊人哭……靖王這是忘恩負義,令人不齒!
今兒聽着王妃的問起柯氏構陷成國公府的事情,徐嬷嬷便毫不猶豫地把柯氏黑了一番,最後,還十分露骨的說出了對靖王的幫着柯蓉洗刷冤屈的不滿。
轉眼,徐嬷嬷卻見王妃雖然滿臉蒼白,眼神卻忽然銳利起來,“嬷嬷怎麽知道那柯氏不是冤枉的?”
徐嬷嬷不滿靖王寵愛柯蓉她自然能理解,但是徐嬷嬷一直說靖王為了幫着柯氏洗刷冤屈不惜冤枉好人,王妃便本能感覺到了蹊跷。
徐嬷嬷咬了咬牙,把當初自己和成國公夫人一起,密謀陷害柯蓉的事情說了,而後說道:“奴婢也是不忿,您對那柯氏那麽好,柯氏卻反咬一口,恩将仇報,所以才……”
王妃怔然,最後,見徐嬷嬷年紀一大把,還哭得涕淚橫流,心中便十分不忍,無論如何,徐嬷嬷都是為了自己好……
而柯氏……卻也是活該……竟然、竟然敢陷害她父親……真真是……不得好死!
龍有逆鱗,觸之則死,靖王和家人,便是王妃的逆鱗。
見王妃面上露出憤恨之色,徐嬷嬷便挑唆道:“娘娘,不能就這麽放過柯氏啊,她那般惡毒,卻還哄得王爺那麽寵愛着;現在她就敢構陷國公爺了,那将來有了機會,還不把咱們國公府全都殺了啊……”
這話,激的王妃心底一顫,半晌喘不過氣來,徐嬷嬷面色發白,急忙叫了神醫過來,神醫幫着王妃針灸了一番,而後嚴厲警告王妃不許動怒、不許勞心等等……
等神醫離開,王妃努力平靜心緒,可是,心底,卻也對柯蓉恨到了極點……
徐嬷嬷瞧着,便低聲說了成國公夫人的意思:“如今有王爺護着,柯家也不是好惹的,夫人的意思是,暫且先讓柯氏那個賤人得意着,等王爺離京了,再好好整治她……”
“王爺離京?”王妃聽到了這個詞,立即看向徐嬷嬷,“是王爺要領兵出征?”
現在的局勢,王妃多多少少也了解,因此,立即想到了這麽一出,便擔心起來。
徐嬷嬷暗罵自己嘴賤,面上卻神色不變,解釋道:“這個老奴不清楚,還沒聽說有朝廷有這個決議,老奴說王爺離京,是因為王爺總有差事在身,每年總要離京那麽兩三次,咱們有的是機會……”
王妃疲累的閉上眼睛,腦子裏,卻是一片的混亂。
徐嬷嬷一提醒,她便明白了,這時候,自己娘家雖然安全了許多,但是其實還是風雨飄搖,危在旦夕,因此,這時間,實在是不宜再樹立柯家這麽一個大敵,可是,可是,如果不給柯氏狠狠的懲罰,又怎麽能平心她心中的怒火。
“嬷嬷,你來……”叫了徐嬷嬷到身邊,王妃低低吩咐了幾句話,徐嬷嬷聽着,便覺得解氣,“還是娘娘您有主意,老奴這就去叫王爺來。”
王妃點點頭,這一番耗費了極大的心力,等徐嬷嬷遣人叫了靖王回來,王妃已經是又昏睡了過去,不過,靖王也聽了神醫的話,知道王妃這是累得睡着了,而不是原先那樣昏迷不醒,心底,便松了一口氣。
只是,趙神醫卻也直白的告訴他,雖然他能讓王妃多活一段時間,可是,也不過是多活那麽兩三個月而已,王妃的身體,實在是已經油盡燈枯,便是扁鵲在世,華佗重生,也無力回天。
靖王默然,多活兩三個月麽?能再見一次春暖花開的樣子,也是好的……
這一夜便在王妃屋裏臨窗的軟塌上睡下,第二日起來到衙門轉了一圈,又回了抱槐居。
這次,柯蓉抓住了機會,讓梅喜去問了她要去聽雨軒的事情,靖王雖然有些疑惑,但是王妃這邊他也脫不開身,且還有其他事情要處理,便也不問什麽,直接同意了。
柯蓉得到靖王的允許之後,收拾一番,到了聽雨軒。
柯蓉記憶中的劉側妃,淡然灑脫,容光逼人,可這會兒看着,卻只見到一個臃腫平庸的婦人,眸光狠戾的看着她。
唯一不變的是,劉側妃展現出的驕傲。
“來看我笑話?”劉側妃一見柯蓉,便冷笑着問道。
“你好,或者你壞,都是你自己的事情,我不會因為你好,便自己不好了,也不會因為你壞,而變得更好……我們本是沒多大關系的人,我何必笑話你;我來,只是因為我想不通,為何你要害我?”
柯蓉沒有興趣看一個失敗者的笑話,因此,便含着笑,淡淡說道。
她心底是有猜測的,猜測劉側妃是因為靖王的緣故,才害她,當然,柯蓉不會傻到,覺得劉側妃害她是為了争寵。
所以,才會想要知道。
畢竟,宿主便那麽不明不白的丢了性命,她,是該問個清楚明白的。
劉側妃聽着柯蓉的話,那種尖銳防備的神情,便漸漸去了,倒是有了三分她最初時候的淡然。
“我沒有興趣害柯蓉,我害得,只是靖王的柯夫人,這樣,你可懂?”
劉側妃現在倒不覺得柯蓉讨厭了,總歸,比起那尖酸刻薄的齊雪怡,又或者矯揉造作的馬麗敏,柯蓉,倒也算是不錯。
可惜,她是靖王的姬妾,這便注定了,他們是敵人。
“那次,我明明站得穩穩的,卻被人推了一把,才踉跄着,撞到了你,摔裏你手中的首飾,是你故意陷害我的,是麽?”
“不錯。”
“為了讓柯家和王爺反目?”
劉側妃頓了一下,“你很聰明。”
“你恨王爺?那為何又要嫁給王爺?為了複仇?”柯蓉靜靜站着,問劉側妃。
“恨?我當然恨他,世人都說他是絕世名将,英明神武睿智無敵,可,你知道他的真面目麽?”劉側妃譏諷一笑,“他是一個小人,沽名釣譽、心狠手辣,虛僞到了極點。”
柯蓉聽着劉側妃怒罵,心底,卻是靜止如水。
她是不信的,靖王整個人,心狠手辣或許是有的,虛僞也是有的,畢竟,生在帝王家,不虛僞不心狠,怕是這會兒墳頭都已經草木青青了,可說他沽名釣譽,柯蓉倒是不信了。
總體而言,柯蓉覺得這靖王,還算是個負責人的男人。
“你說得,只是你的見解,可我只信我看到的,在我眼中,王爺是頂天立地的男子漢,是誰都比不得的好男兒。”柯蓉自然不會忘記,在有靖王的人存在的地方,扮演一個癡心的女子,因此,雖不反駁劉側妃的話,卻十分鮮明的表明了自己的立場。
劉側妃臉上現出譏笑的神色,“頂天立地?好男兒?不過是一個小人,一個僞君子罷了。”
“原來這麽多年,你都是這麽看我的,難為你竟然能在我這個僞君子的面前,忍着惡心呆了這麽多年。”這時間,忽然聽到了靖王說話,柯蓉一怔,轉身行禮,卻被靖王一把握住了手扶了起來,不讓她下拜。
靖王眸中,更是柔光無限,定定看了柯蓉半晌,才轉眼看向了劉側妃,臉上神情轉為淡淡厭惡,“是非不分、敵我不辨,還被人當槍使了這麽多年,本王都替你悲哀。”
劉側妃聞言,什麽淡定什麽從容都抛棄了,猛然站起來撲向靖王,“你這個僞君子,你有什麽臉說我,你……”
149:追問
靖王卻放開了柯蓉,一下子就制住了撲過來的劉側妃,“你是覺得,本王為了撈取功勞,所以害死了金承業,是麽?”
劉側妃神色微怔,之後,尖利喝罵:“住口,你這個僞君子,你不配叫承業的名字,虧他還把你當好朋友,你……”
“他是草原部落的奸細。”
靖王冷冷一笑,“你聽清楚了,他是草原部落的奸細,你叔叔,對,就是你叔叔那次帶兵埋伏那次,便是他把消息送了出去,所以你叔叔一家人,才會犧牲……還記得麽,那一次,你表哥也跟着的,他才剛成親,可出門的時候,他生龍活虎,回來的時候,他半邊臉都沒了……你還記得麽?”
靖王的目光,像是刀鋒一樣銳利,整個人,也像是出鞘的利劍,鋒銳無匹、光芒耀目。
“不……你胡說……你胡說……”劉側妃渾身的精氣,一下子便洩了,整個人像是失了魂一般,只會喃喃自語……
靖王冷冷一笑,“以本王的身份,何必與一個小小親兵争功,看你平常很聰明,卻沒想到,你原來這麽糊塗。”
示意丫鬟過來扶住劉側妃,靖王對劉側妃說道:“你好好在聽雨軒呆着,只要你以後安分守己,看在劉将軍的面子上,本王會保你一世榮華。”
劉側妃卻已經什麽都聽不進去了。
她不傻,只是被愛情蒙蔽了眼睛,如今靖王譏諷斥責齊上,終于是讓她開始正視以前被忽略的地方。
淚水便不受控制地湧出,哀悼自己的愛情,哀悼自己這十多年來的付出,卻原先,從最開始的時候,便走錯了路……
柯蓉低嘆一聲,眼見得靖王離開,猶豫了一下,遣了別人出去,站在劉側妃的面前,低聲問道:“事到如今,姐姐也應該知道,你是被別人蒙蔽做了棋子了,那麽,我想知道,在這靖王府裏,姐姐可還知道有沒有其他人是和您一樣的?”
劉側妃卻像是魔症了一樣,不言不語,只是流淚,柯蓉蹙眉,她也不能多呆,畢竟上次遇到的那個陳姓男子與府裏一個人面目相似的事情,她還沒告訴靖王,因此,和劉側妃說道:“姐姐,你好好想想,你現在腹中可是有了孩子的,這孩子無論如何,都是要叫王爺父王的,姐姐若是能将功贖罪,那将來孩子也能在王爺面前多兩份體面,姐姐不為自己着想,也要為孩子想想,別落得像是馬側妃姐姐一樣自己被軟禁不說,曦郡主也受了牽連,常年見不到父王。”
如今曦郡主被王妃分配到了王府裏比較偏遠的院子,柯蓉想着她還小,在當時她掌着中饋的時候,一應的吃用都是給足了的,但是沒有母親的孩子,又不被父親喜歡,府裏那些跟紅頂白的下人,面子上對曦郡主還好,私底下,卻不知道怎麽苛待呢。
劉側妃聽到這兒,身子微微一怔,柯蓉知道自己的話劉側妃聽進去了,便又問了一次,劉側妃卻還是沒有開口。
柯蓉蹙眉,最後說道:“其實到底是那個人,我也知道,只是我沒有證據,所以才問姐姐,姐姐好好想想吧,我過兩日再來看姐姐。”
一直以來都秉承着“要報仇”的信念,如今知道自己多年來的堅持竟然是個笑話,這種打擊,估計也不是一天能緩過來的,因此打算多給劉側妃兩天時間,相信,劉側妃會想通的。
說完,柯蓉出了聽雨軒,見靖王還在外面等着,便叫了一聲王爺,靖王卻只是看了她一眼,便朝外走去,一路上,靖王雖然面色已經調整到溫雅和煦的樣子,但是步子卻邁得極大,轉瞬間就把柯蓉拉下了一大截。
柯蓉翻了個白眼,才不急着追他呢,只在他身後慢慢走着。
不過是一會兒的功夫,靖王便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緒,轉頭一看柯蓉落後自己老大一截,猶豫了一下,停了腳步等她。
“對不起,讓你受委屈了。”柯蓉和劉側妃的話,靖王聽了一大半,才知道,原來那次讓她險些喪命的一頓杖責,根本不是她的錯,而是因為他,才被遷怒。
她只是愛他,本是無辜,卻差點喪命。
靖王心底便是愧疚,眸光透着憐惜,看着柯蓉。
柯蓉才不會矯情說她不委屈呢,狡黠一笑,“那王爺可要記得,您欠婢妾一份情哦,到時候婢妾讨情,您要是不答應,婢妾會生氣的。”
“你呀……”靖王無奈看她一眼,而後說道:“如今王妃剛醒,身體還是不适,本王又很是忙亂,府裏總不能沒人管,蓉兒前兩個月做的極好,接下來,還是要辛苦蓉兒替本王管着王府。”
總不能什麽事情都要他去操心。
“您問過娘娘了麽?”柯蓉反問。
“帶回本王會和王妃說,想來王妃不會反對。”靖王不太在意,他覺得這事情完全是沒問題的,柯蓉卻覺得這次很懸,不過卻沒有說什麽,只是點頭:“婢妾都聽王爺吩咐。”
乖巧的樣子,讓靖王心底柔軟,一直送了她回寧思閣,才轉身去了抱槐居。
把讓柯蓉繼續主持中饋的事情和王妃一說,王妃就落下淚來,徐嬷嬷和她說靖王現在總是偏心偏寵柯氏的時候,她雖然心底不舒服,總
還存着三分的僥幸,畢竟不是親眼所見親耳所聽,可是現在,她的父親剛被柯家陷害過,靖王便接了柯氏回府,還又把主持中饋的大權交給了柯氏,難道他不知道柯氏柯氏做過什麽嗎?
心底失望到了極點,也痛心到了極點,睜眼看着靖王俊逸面容,淚水卻怎麽都止不住。
“表姐,你怎麽了?可是哪裏不舒服?”靖王被王妃的淚水吓了一跳,記憶中的表姐,除了那次小産失去了孩子,又得知自己再不能生育之外,一直堅強的很,從未流過淚,如今這樣,吓到了靖王。
“王爺心中,可還有妾身這個表姐?可還知道,妾身是王爺的王妃?可還記得,妾身這麽多年,是怎麽對王爺您的?”心底撕裂一般的痛。
她知道啊,她早就知道,自己現在的樣子,已經配不上他了,他值得更好的,她早就應該退讓,讓另外的女人來照顧他,可她總怕別人照顧不好他,因此強撐着活着,卻沒想到,到如今,卻是他把一把利刃刺進了她心窩。
“本王的心底,表姐一直是獨一無二的,表姐對本王的好,本王也永遠不會忘。”靖王語聲沉凝,毫不猶豫回答。
卻不知道,王妃這到底是怎麽了。
他這發自肺腑的話,真摯誠懇,讓王妃心底痛楚減少了幾分,酸澀卻更甚,淚流的更急了。
“本王去請趙神醫過來。”靖王見不得王妃流淚,以為她身上不舒服的厲害,驚得臉色發白,立時站起身,要去找趙神醫。
“不要……”王妃見他要去找人,拼盡全力擡手揪住他的衣袖,“不要去,妾身沒事。”
“真沒事?”靖王不忍忤逆王妃的意思,又重新坐下,幫着王妃把滑開的被子掖好,擔心問道。
“妾身沒事,妾室只是難過……”王妃見靖王如此擔心她,心底自然是好受了許多,也有一絲心軟不忍産生,她從來都是赤誠對他的,如今,卻要算計他利用他,讓她本能的就抗拒着。
可是嬷嬷說得對,如果他一直寵愛柯氏,而柯氏又仇恨成國公府的話,她便不能讓柯氏這般逍遙了……
想到家人,王妃的心又硬了起來,流着淚說道:“妾身難過,是因為王爺明知道柯家對妾身父親做了什麽,您卻還讓柯氏主持中饋,王爺,妾身在您心底,便那麽的沒有地位麽?”
靖王聽聞王妃的話,倒真是松了一口氣,知道王妃這是誤會沒解除,便笑了:“表姐,不是你想的那樣,柯家并沒有落井下石,柯老大人——表姐,表姐,你怎麽了?來人,快去叫趙神醫過來,快……”
王妃聽到靖王在事實面前,卻還要為柯蓉辯護的時候,只覺得心底劇痛,本來是和徐嬷嬷說好要裝暈逼得靖王最近不去關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