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35)
個丫鬟失了冷靜,因此,語氣微微有些不滿。
柯蓉這時候心裏滿是事兒,沒有品味出李氏的不滿,不過,倒也聽得進去勸說,因此,便沒有再提讓梅香出去看的事情,只是心底,卻依然擔憂着。
“大夫人,奴婢有事回禀。”這時候,門外有丫鬟說話,柯蓉一下子站起來,“可是有梅喜的消息了?”
166:懲罰
李氏微微蹙眉,卻也沒有說柯蓉什麽,只是牽着她坐下,才說道:“進來回禀。
丫鬟進了屋,行了禮,低眉順目說道:“大夫人,靖王妃派了人過來,說是府裏有事,請姑奶奶速速回府。”
柯蓉一腔的喜悅,便化為烏有。
原本她出來,便已經算是壞了規矩了,只是她心急之下,顧不得許多,甚至,也已經打定了主意,實在不行就假死脫身。
可如今王妃有事相招,她是不能不回去的,不然,可能會牽連柯家。
目光中閃過冷然,柯蓉朝着李氏福了一福,“大嫂,梅喜的事情,便拜托你了,我現在得先回去看看是王妃有什麽事情。”
李氏很是擔憂,只是也不能阻攔柯蓉,只好囑咐她回去小心行事,兩人又統一了一下口徑,李氏才讓人請了靖王府的嬷嬷進來,賞了東西,順便探聽消息,只可惜,那嬷嬷嘴緊的很,什麽都不肯說,李氏也不好再拖延時間,只得送了柯蓉出府。
靖王府的正門一如既往的關着,馬車從側門駛入,柯蓉回寧思閣換了衣服,便立即趕往抱槐居。
抱槐居裏的仆役一如既往的守規矩,行動間,除了腳步聲以及輕輕的衣物摩擦聲之外,安靜得讓人有些壓抑,柯蓉慢慢朝着內室走去,莫名的,便有些不安。
梅香被攔了下來,柯蓉心底的不安,便擴大了三分 ,心底沉沉的,卻也不能停留,還是進了內室。
本該在邊疆帶兵的靖王,赫然就在王妃的床邊坐着,正冷着臉,默默看着她。
柯蓉猛然一驚之後,壓住了震驚的情緒,只讓自己眼中透出歡喜,規規矩矩行李:“婢妾見過王爺,王爺金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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壓低了聲音,免得驚擾了王妃。
靖王自然是看到了柯蓉眼中的驚喜,心微微一軟,面上便也好看了三分,只是不知道想起了什麽,面色複又沉了下來。
“是有什麽事情麽,怎麽出府去了?”靖王聲音中聽不出喜怒,但是柯蓉知道,自己今天的事情,一定會被徐嬷嬷添油加醋的說給靖王聽得,內容,自然是能怎麽黑她就怎麽黑她。
關鍵問題是,她今天出府的理由,實在是站不住腳的。
如果是只有王妃,那她自然是按着和大嫂商量的,說是為了三哥和席小姐的婚事 才出府的,雖然王妃知道她出府不是為了這個,但是王妃也不能直接斥責她胡說八道,畢竟王妃做的事情,也放不在臺面上,大家彼此彼此。
可靖王不一樣!
靖王派給她的暗衛,如今還在幫她找梅喜呢,等他們一回來,所有的事情靖王都會知道的,說謊那就是找死。
千算萬算,沒算到靖王今天竟然會回來。
事情肯定是瞞不住靖王的,可就算是要和靖王說實話,也不能在王妃面前說啊,看王妃明明應該是奄奄一息快要咽氣了,卻還偏偏面色猙獰瞪着她的樣子,柯蓉知道,只要她敢說出一點兒實話,王妃便能抓住了死不放。
心念轉了三四圈,柯蓉咬了咬牙,垂下的手借着袖子的掩護,死命的揪着自己身上的肉,痛得她一下子就落下淚來。
而後,柯蓉便垂着頭,默默流淚,靖王眸中閃過不悅的情緒,不過看柯蓉梨花帶雨的樣子,終歸是有些心疼,正要說話讓柯蓉下去的時候,王妃卻說話了。
“王爺……柯氏……咳咳……咳……咳咳咳……柯氏不敬……不敬……”王妃認識靖王這麽多年,對靖王的了解,那真不是一點半點的,一見靖王的神色,便知道靖王想要輕輕放過柯蓉了,心中不由得大急,又氣又恨,便開口阻止。
只是她一着急,便喘不上氣來,一句話磕磕巴巴的,半天都沒說完,反而是把自己咳得半死,柯蓉聽着,既有些解氣,又有些覺得王妃可憐,只是終歸,道不同不相為謀,她是個自私的人,定然是會優先保證自己的利益。
靖王本就知道王妃的病,撐不了多久了,因此,心底一直頗為挂念,收到徐嬷嬷的信之後,看着邊疆局勢還算穩定,便瞞着大部分的人,偷偷往回走。
王妃的最後一面,他是定要見的。
一回府,便有卓先生上前,把府裏的事情朝他說了。
卓先生雖然不會時時刻刻盯着內院,但是自從上次內院事情頻發之後,靖王也加強了對內院的監控,像是今天柯蓉出府這件事情,也算的上是大事,前因後果的,卓先生也打探到了。
靖王便有些不悅王妃的動作,當然,對柯蓉因為一個丫鬟而不敬王妃、私自出府的事情,他也是生氣的。
不過,對這兩人,靖王的氣,也沒生太久,一個二個的,對自己都情深意重,兩人之間有了誤會,便該解開才是。
但是看着王妃枯槁的面容,靖王到了口邊的勸說便再也說不出口了,他還記得上次自己想要解釋的時候,表姐那激烈的抗拒情緒,為了避免刺激到王妃,靖王只能無奈閉嘴,罷了,表姐的日子也不多了,她既然不想聽其他的話,便由着她就是了,大不了,他再多派幾個人照看着寧思閣。
只是他想着息事寧人,王妃卻恨透了柯蓉,好不容易抓住了柯蓉的錯處,自然是不肯輕易放過的。
見王妃如此情狀,靖王深吸一口氣,閉了閉眼,張口道:“柯氏雖然得了王妃允許,但是出府畢竟是與禮不合,王府在通州有個莊子,适合修身養性,你稍後便啓程吧。”
沒有重罰,卻也是給了王妃三分的面子,申斥了柯蓉,且把柯蓉趕出了京城,王妃聽着,雖然不滿意,但是想着既然柯蓉不在靖王府裏,無論如何,自己或者母親想要炮制柯蓉,便也方便了許多。
如今确實是不敢害了她性命,免得引來柯家的報複,但是,對付一個女人,有的是辦法,例如,像上次一樣,讓柯氏這賤人多用些大寒之物,即便是不能讓她爬不起床,可想要誕下子嗣,那也不可能呢。
沒有子嗣伴身,看這個賤人年老珠黃之後,如何自處!
眼中閃過陰毒光芒,王妃也沒有再說什麽,終于是安靜了下來,默認了靖王的處置。
柯蓉垂眸接受處罰。
心底,卻默默想着,如果她想脫身,這次,估計是最好的機會了呢……畢竟,如今她剛被送走就出事,太顯眼的,王妃和成國公夫人大概是不會立即動手的;而靖王,應該是秘密回京,不然她不可能不知道消息,既然是秘密回京,自然是呆不了幾天的,等靖王到了邊疆,就算是接到了她出事的消息,想要再回來查探,也已經是不知道多少天之後了,足夠她把事情處理的妥妥的。
唯一可慮的,便是如果她假死脫身,會不會拖累了柯家,會不會讓柯家與成國公府鬧騰起來,最後傷了柯家人?
這是她絕不希望發生的事情。
一路思考着回了寧思閣,徐嬷嬷已經得意笑着,在吩咐人收拾東西了。
“老奴本是想幫柯夫人多收拾一點東西的,最好是能把夫人慣用的都帶過去,只是想着王爺……王妃吩咐讓您即日啓程,如果全都收拾下來,怕是太晚了,再說了,王妃是讓您去修身養性的,奢靡之物不利于您反省自己,所以老奴先把夫人緊急要用的收拾了一包袱,夫人将就下,什麽時候王妃說您性子養好了,老奴再給您把東西送去,反正通州離京城也不遠。”
徐嬷嬷一不小心說出了王爺兩個字,立時便醒悟,改成了王妃——她平日不會如此不謹慎,實在是今兒看着柯蓉被趕出去了,心底暢快,便有些失态了。
柯蓉看了一眼徐嬷嬷手中的包袱,怕是,只能裝一件春裳吧。
笑看了徐嬷嬷一眼,柯蓉根本懶得理她,直接吩咐梅香:“去把咱們貼身的都收拾了,一會兒便走。”
徐嬷嬷臉色變了一變,終歸,還是沒有去阻攔——王爺還在呢,王妃日子已經不多了,她做得太過,怕是王爺會不喜。
院子裏都是人,衆目睽睽之下,柯蓉想要給茂才傳個信都難,最後,便也只能無奈上了車,不過,柯蓉相信,茂才一定會想辦法把事情傳給柯家的。
天色已晚,梅香對于靖王如此的處置,實在是有些不滿,低聲說了一句“太過分了”,卻也不敢指名道姓的抱怨靖王,柯蓉安撫地拍了拍梅香的手。
對于靖王的處置,她還算是滿意,只是她卻擔心着梅喜,如果能晚走一天,說不定就能知道梅喜的消息了。
因此,便有些擔心。
“不知道梅喜找到了沒有,可千萬保佑梅喜不要有事……”柯蓉嘆息一聲,低聲說道。
正說着,馬車卻忽然停了,因為天色已晚,為了盡快趕到通州,再加上,徐嬷嬷可以想要折騰柯蓉,所以吩咐車夫趕車趕得快一點,這樣颠簸着,也夠柯蓉受的了。
所以,馬車這一急停,毫無防備的主仆倆一下子便朝前滾去。
柯蓉心一緊,難道自己判斷錯誤,王妃或者成國公夫人這麽迫不及待便要收拾自己?
167:通州
“出了什麽事?”梅香勉強穩住了身子,一邊扶着柯蓉坐好,一邊沉聲問道。
心底卻是有些怕的。
千萬不要再出事了!
馬車卻在這時候被掀開了厚厚的車簾,車門開啓處,露出一張英俊的男人臉,自顧自地進了車廂。
梅香一怔,急忙低頭:“奴婢見過王爺,給王爺請安。”
靖王沒有管梅香,而是握住了柯蓉的手,阻止她起身,順勢坐在了她旁邊:“出來的及,可有多帶點衣物?雖然快五月了,夜間還是冷得。”
柯蓉也沒想到靖王竟然會在這時間跑來,眸中便露出了驚喜又略微有些委屈的神色:“婢妾冷不冷,王爺會關心麽?”
是賭氣的話,卻含着委屈,靖王心底暗嘆一聲,瞅了一眼梅香,梅香自然是識趣的,急忙出了車廂,和車夫坐在一處。
車廂裏,靖王見車門被關上 ,厚厚的簾子擋住了夜風,這才轉而看着柯蓉:“本王怎麽會不關心你,只是王妃如今……且多讓着點,委屈你去別院住着,等以後王妃想明白了,再接你回來。”
話是這麽說,但是兩人都知道,這王妃想明白了,其實意思就是等王妃走了……
人都已經不在了,以前的矛盾,自然也是煙消雲散的。
靖王追來,在半路上等着,便是為了告訴她,去別院只是權宜之計,以後再接她回來,至于怪罪,是沒有的麽?
柯蓉想明白了之後,心底舒服了一點。
雖然她是想趁着這個機會離開的,但是畢竟陪了靖王那麽久,又花了那麽多心思,雖然并沒有像是王妃那樣把靖王當作天當作地的,可如果靖王對她一點兒都不好,她也還是會怨念的。
面上表情柔順下來,低低“嗯”了一聲,算是讓靖王明白了她的态度已經軟化之後,柯蓉便問起了靖王梅喜的情況:“可是已經找到了?如何?”
緊張看着靖王,心底,擔憂不已,生怕聽到什麽不好的消息。
靖王看柯蓉如此緊張,心底微微有些不喜——本就不高興柯蓉為了一個丫鬟和王妃不睦,如今自己就在她面前,她也不問問自己最近過的如何,便這般緊張兮兮地追問一個丫鬟的情況,像是那個丫鬟是她最愛的人一般……
真是令人心底不爽!
而後有些惱怒自己竟然和一個丫鬟争風吃醋,心底不悅,語氣中便有了表示:“已經救回來了,只是肩上受了傷,不嚴重,大夫已經看過了,止了血,其他沒事的。”
柯蓉聞言,大大松了一口氣,無比的高興,靖王看着,又有些不悅,只是……
他總歸是要臉面的,不好明着和一個丫鬟争寵,便微微撇開臉,不說話,柯蓉一個人歡喜了一會兒,見靖王一言不發的樣子,不知道他又怎麽了,不過這會兒靖王給她帶來了好消息,柯蓉心情好,便自己找話和他聊着,靖王見柯蓉言淺笑輕嗔的樣子,慢慢便也放開了,最後,把柯蓉抱在自己膝上,緊緊摟着,低頭吻上柯蓉的唇。
許久不見,他想念得緊,唇兒溫軟,臉兒細膩,軟玉溫香。
這次,因為靖王在車上,車夫不敢故意折騰柯蓉了,車子行的尚算是平穩,到了半夜的時候,終于到了通州城外的別院,靖王在柯蓉進別院之前就先從車裏消失了,等柯蓉安頓下來,他又重新出現在屋裏,抱着柯蓉洗漱了,便纏着不放。
直到柯蓉一絲兒力氣也沒有了,靖王才依依不舍地停下,他還得連夜離開,也得留些力氣趕路呢。
柯蓉第二天醒來的時候,靖王已經不在了,柯蓉雖然渾身酸疼,但是畢竟是第一日來別院,總還得了解下情況的,因此,便在梅香的伺候下起了身,到了花廳。
已經有別院的管事和他媳婦在外面等着,一經召喚,便進來請安。
雖然上頭傳來的意思是這位夫人犯了錯貶來的,但既然是王爺的夫人,那也不是他們幾個奴才敢怠慢的,當然,主要是因為聽說這位夫人甚得王爺的喜歡,且娘家也不是好惹的,如今被貶來通州,也是因為王爺不在,等王爺回來,這位夫人,說不定就又翻身複寵了,如果自己現在怠慢了,到時候,她一個小心眼,自己還有活路麽?
帶着這樣的心思,管事和媳婦商量了半夜,最後決定把這位夫人當祖宗一樣供着,這樣,就算是到時候她不念着自己夫妻的好,也不會轉頭收拾他們。
花廳地下隔了四季山水的落地屏風,管事站在屏風前,聽着後面那位夫人和聲細語的說話,又得了些賞賜,覺得這位夫人不是難伺候的,便很是心滿意足,待柯蓉讓他退下,便千恩萬謝的下去了,隔半晌,見自己媳婦出來了,急忙上前拉了她回去,鬼鬼祟祟地四處看看沒人,才關了門,低聲詢問:“怎麽樣?”
“長得仙女一樣,笑起來很讓人覺得舒服,說話你也聽到了,很是在理,卻不咄咄逼人,比以前見過的幾個主子好說話多了……”管事娘子絮絮叨叨說着,管事急了,低吼:“蠢婆娘,誰問你這個,我是問你,你覺得……還有沒有翻身的可能?”
這話兒,壓得低低的,生怕讓人聽到了一星半點的。
雖然說要好好供着,但是,那是怕她翻身,如果……一點兒翻身的可能都沒了……誰認你是主子啊!
管事媳婦細細想了想,說道:“看起來和顏悅色的,一點兒焦躁的情緒都沒有,仿佛是來游山玩水的一般,一點兒都不擔心自己的處境,這樣……估計是有恃無恐吧。”
管事想了想剛才的情況,那夫人和他說話的時候,也是不急不躁的,還很有耐心的問了他許多別院的事情,确實像是有恃無恐的樣子!
“得,那就好好供着吧,反正看起來不難伺候。”管事剛和媳婦說完,想着今兒沒什麽事情,便伸手摟住了自家婆娘,親熱了一番,等事了,才出了門,安排人精心伺候着那位夫人。
到了晚上的時候,從那位夫人帶來的伺候的人的口中,馮管事多多少少聽出了這位柯夫人,原先是掌着王府中饋的,極為得寵的,再看她白日裏悠悠閑閑,甚至都有精神指揮着人做精細的糕點,半點兒被貶谪之後的失落都沒有,心底更是信了她一定能複寵。
再一日,從京城來了車馬,送來極多的衣料茶具吃食,那一箱一箱的,晃得馮管事眼睛都花了。
此時的抱槐居裏,徐嬷嬷正陪着成國公夫人,兩個人的眼裏都含着淚水,特別是成國公夫人,看着女兒昏睡不醒的樣子,心如刀絞。
“徐嬷嬷好勸歹勸的,才讓成國公夫人收了淚,兩個人出了內室,到了外間,徐嬷嬷很是不忿,抱怨道:“王爺便是偏心,那賤人沖撞了王妃,王爺還偏袒着,只是輕輕地送走了,還吩咐把那賤人慣用的精細之物全都送過去,說是怕通州別院簡陋,那賤人住不慣……”
“那賤人到了別院好吃好喝的,可是逍遙自在的很,這那裏是受罰啊,明明就是享福去了。”
成國公夫人心底自然也是不舒服的,不過她不像是噓,, 沉不住氣,冷哼了一聲之後,譏諷一笑:“既然王爺這麽心疼那賤人,那便好好疼疼她……”
咬着耳朵交代了徐嬷嬷一些事情,徐嬷嬷點點頭答應下來,恨聲道:“雖不能要了她的命,受些活罪讓人解解氣也是好的,現在梅喜那賤婢不再她身邊,看她怎麽躲避。”
成國公夫人點點頭,是的,雖然她不能殺了柯蓉那個賤人徹底和柯家撕破臉,但是讓柯蓉那賤人吃點苦頭,有苦說不出,也算是出一口惡氣了。
其實若不是柯氏那賤人剛剛被貶走就出事的話,太過引人注意,她也是恨不得立時結果了那賤人的,只可惜……那賤人只要出事了,柯家一定會把帳算在她們身上,如此,成國公府承受不起啊。
只能是讓她慢慢病了……最後,病得久了的人死了,那便是順理成章了,呵呵。
徐嬷嬷照着成國公夫人的吩咐把事情做好,絮絮叨叨和王妃說了,也不管正在昏迷的王妃聽得見聽不見。
到別院的第三日,馮管事正忙着的時候,得人回報說京城又來了一輛馬車,卻是靖王府的,說是把柯夫人慣用的擺設茶盞全都送了來,還有一個嬷嬷随車來的,進去拜見柯蓉。
來的是王妃身邊的徐嬷嬷,她先是見了馮管事,誇獎了幾句,替王妃賞了些東西,才去見柯蓉。
柯蓉見到徐嬷嬷的時候,很有些驚訝——她是沒想到徐嬷嬷會親自過來,更沒想到徐嬷嬷會把她的東西送來,不過,待徐嬷嬷冷嘲熱諷說了幾句離開之後,跟着徐嬷嬷來的一個小丫鬟悄悄遞了條子給她,才解了她的疑惑。
原來是因為靖王的吩咐,徐嬷嬷不願,但是也不敢違抗。
168:驚?喜?
送走了徐嬷嬷之後,馮管事很是高興,這院子日常雖然主子經常路過,所以修繕的很是不錯,但是畢竟只是一個別院,不帶田莊什麽的,油水有限,這兩日,卻先是得了柯夫人的賞,再又得了王妃的賞,一時間,荷包鼓鼓,心情舒爽。
吃飽喝足,又心情好了,便想做些少兒不宜的事情,沒羞沒臊一把,反正是自家婆娘,怎麽盡興怎麽來。
白天?白天怎麽了!
爺今兒高興!
剛剛摟着婆娘親了嘴兒,想要有進一步的所動作,就聽到自家的院門被敲得嘭嘭響,一邊還有人在叫:“馮管事,在不在?你家有親戚來了,正找你呢。”
馮管事臉一黑,又被婆娘推了一把,便有些不高興了,奈何門外催得急,不得不起身。
沉着臉去開了門,就見到別院的花匠領着一個半大的小子正站在門外,那小子,卻是他不認識的人,聽花匠說,這孩子到了別院,口口聲聲說是自己侄兒,馮管事又仔細瞅了瞅,還是不認識,就有些不高興了,不過那小子卻機靈,一口一個叔的叫着,又說自己是誰誰的兒子,在通州城當學徒,這次回家住了兩天,要走的時候,老爹讓送點家裏釀的酒給馮叔叔。
“家裏釀的,不是什麽精貴東西,不過叔叔讓馬車捎了我們父子進城看病,我爹才能及時就診,爹說家裏沒什麽好東西,就是一點心意,讓叔叔別嫌棄。”
口齒清晰,眉目清秀,又懂禮貌,這種讨喜的孩子,馮管事也是喜歡的,原先的一肚子不滿也滅了下去。
這事兒他還真記得,不過就是上個月的事情,他進城采買的時候,看到路邊倒着的人,說是摔倒扭了腰,不能動了,前不着村後不着店的,身邊那小子哭得稀裏嘩啦的,他一時心軟,便捎上了這對父子。
當時做事雖然不求回報,但是對方感恩知恩上門來謝,讓馮管事心底十分受用,不過……
“那天那小子不是你吧?”時間并不久,他還記得的,那個小子雖然也和這個小子身量差不多,但是,面貌好像不太一樣啊。
“那是我弟弟,只比我小一歲多點。”半大的小子笑着解釋,馮管事聞言點點頭,招呼着讓他進院子:“雖然不是天寒地凍的時候了,但是這風吹起來也是冷森森的,進來喝口水暖暖吧。”
半大小子謝過了花匠之後,一邊一口一個叔的叫着,進了屋,依然是那副面貌表情,說話的味道,卻變了。
馮管事瞋目結舌,讷讷無言。
“這……這事兒……”馮管事實在是沒想到,這半大的小子,根本不是來感恩的,完全就是來給他找麻煩的。
一般的麻煩他處理了也就是了,可是這個,真真是個大麻煩,他實在是,處理不了啊。
“馮管事,這也不是什麽大事兒,也不是要讓你做什麽傷天害理的事情,不過是我家主子覺得這地方山明水秀的,很是适合院裏那位修養,想讓她在這兒多修養一段時間罷了……主子這是為了院裏的那位着想,馮管事難道對那位夫人住着覺得不滿?若真是不滿,通州的碼頭還缺個搬東西的,馮管事身強力壯的,倒是正好……”
“聽說,那些苦力掉進水裏淹死的不計其數啊……”
半大小子沉着臉說完,忽然又展顏一笑,說道:“對了,馮管事多年來兢兢業業的,把別院打理的極好,我家主子很是喜歡馮管事這樣踏實肯幹的,特意賞了銀子……”
掏出一個荷包,扔給了馮管事。
半大的小子又是利誘又是威脅的,馮管事心驚膽戰,他不知道這半大小子口中的主子是誰,但是總歸脫不了府裏的那幾位,想想,馮管事就膽戰心驚的。
他只是小小的別院管事,那些貴人們,捏死他,比捏死一只螞蟻都容易,若是他拒絕為她服務……
馮管事渾身寒冷,打了一個冷戰,讷讷道:“這……這……”
“馮管事,有些事情,你聽到了,就已經由不得你答不答應了,不然的話,主子覺得馮管事辦事不牢靠的話……呵呵……”半大的小子冷了臉,滿含威脅的樣子,似乎馮管事現在不答應,就立刻把他滅口的樣子,馮管事臉色煞白,明白自己自從聽了這小子的話之後,便已經沒有了選擇的權利。
“拿着,好好用,到時候我會再送東西來的。”半大的小子說完,把一個瓷瓶塞到了馮管事的手中,說了用量之後,拍拍屁股揚長而去,只留下滿面菜色的馮管事,在風中瑟瑟。
馮管事唯一慶幸的就是,從那半大小子的話中透出的信息,都指着說是他背後的那位主子,只是打算讓這位柯夫人身子不好,倒沒打算直接害死這位柯夫人的打算。
這……
咬着牙,馮管事在屋裏走來走去,陀螺一般,最後,卻還是拿不定主意,可以不敢告訴其他人,只覺得自己瘋了一般。
柯蓉不知道馮管事的糾結,送走了徐嬷嬷之後,柯蓉休息了一會兒,便叫人找了馮管事過來,因為隔着屏風,柯蓉沒看到馮管事滿臉憔悴的樣子,只是吩咐了馮管事找幾個力氣大一些的粗使婆子進來幫忙,畢竟,她出來的時候,只是帶了路遠和梅香,指望這兩人把柯家和徐嬷嬷送來東西都整理好,實在是有些困難了。
再說,那紙條裏,說了徐嬷嬷昨日帶着抱槐居的人在寧思閣忙活了半天,卻不讓寧思閣自己的人動手,不知道做了些什麽,所以徐嬷嬷送來的這些東西裏,到底夾雜了些什麽腌臜玩意兒,她還不得而知呢,但是也知道,應該不是太過烈性的東西,而是需要長期接觸才會産生不适的,因此,還是單獨放起來不要碰的好。
如果梅喜在就好了,那丫頭肯定認識這些東西!
想到這兒,柯蓉又是一怔,看來,王妃這般着急地除去梅喜,真真,是十分有效地砍斷了她的一條臂膀了呢。
微微怔了一下,柯蓉便把這事情先放開,只是等着聽着馮管事說話。
馮管事對柯蓉的要求,自然是滿口的答應,出去之後立即就叫自己的婆娘帶了人進來幫忙,自己,卻呆在了家裏長籲短嘆。
到底該怎麽辦才好?
在別院的日子,和在白馬寺一樣的逍遙,雖然沒有白馬寺的清靜,卻又比白馬寺多了三分享受,兩相比較下,倒是覺得差不多的舒心,況且京城裏,梅喜的消息幾乎是隔一天就會送來,柯蓉聽着梅喜已經能下地了,梅喜傷口結痂了,心底,便也高興着。
轉眼便是一個多月過去了,大約是在別院太舒服了,柯蓉性子越來越懶散,早睡晚起不說,曬太陽曬得舒服了,也會睡着,梅香看着,就捂着嘴,偷偷笑柯蓉是豬,柯蓉翻了個白眼,打個哈欠,懶得理梅香。
到一日,柯蓉卻忽然暈倒了,這吓壞了梅香,急忙叫人請了大夫過來,大夫一診脈,張嘴便道:“恭喜夫人,賀喜夫人,是喜脈,已經有一個多月了……”
診脈的時候,馮管事的婆姨也是在的,一聽,先是一喜,繼而,便是大驚!
一個多月……一個多月……一個多月……
馮管事的婆姨腦子裏只有這一句話在回旋,一個多月的身孕……柯氏……可是……王爺走了已經三個多将近四個月了!
王爺不在,夫人懷得誰的孩子!
馮管事的婆姨面色蒼白,身子搖搖欲墜,直覺自己知道了不該知道的事情,這下子,怕是性命不保了。
柯蓉還在昏睡,梅香和路遠聽到消息之後,也先是一喜,繼而,便是大驚!
他們的驚,和馮管事婆姨的驚不一樣。
馮管事婆姨是覺得柯蓉給靖王帶了綠帽子,還有了孽種,這樣,自己這個知情人,怕是會死的很慘;而梅香和路遠,則是因為知道孩子是靖王的,所以不擔心這個,但是,靖王是秘密回京的,其他人并不知道這個事情啊,可自己夫人有了孩子,這月份是瞞不住人的啊,總不能把一個月的孩子說成四個月……
兩方都在發愁,而大夫,卻也感覺到了屋裏的氣氛很是不對勁,他也經常給大戶人家看診,知道大戶人家很有些腌臜事,是不能讓人知道的,因此,便眼觀鼻鼻觀心,當作什麽都不知道,只是說:“夫人身體有些虛弱,雖然現在胎兒穩健,但是為了胎兒好,還是要注意一點,我寫個方子吧……”
說着寫了方子,遞給了梅香,就想離開。
梅香和路遠這會兒已經回神了,知道今兒,是怎麽都不能讓這個大夫離開的,因此,梅香接了藥方,路遠卻攔住了大夫,也不說其他,只說夫人身體不好,他們擔心,懇請大夫這兩天能留下來,以方便随時看診,那大夫是不想依的,奈何已經身在別院裏,怎麽都出不去,只能提心吊膽地留下來。
169:瞎話
梅香和路遠先把大夫安撫了之後,回神就開始發愁馮管事的婆姨。
馮管事的婆姨不同于大夫,不能強行的扣留,畢竟馮管事才是這兒的地頭蛇,可不像是大夫一樣關起來就可以了,若是馮管事鬧将起來,他們只有兩個人,可是攔不住的。
“馮嫂子,夫人現在身體不舒服,我一個人忙不過來,能不能麻煩馮嫂子留下幫幫忙?”梅香定了定神,先不管別的,先把馮嫂子留下來再說,正說着,屋裏柯蓉也醒了,一出聲,便驚動了外面的人。
梅香急忙進屋,馮管事的婆姨進退不得,想出去,卻被路遠攔住了:“嫂子有什麽事情需要辦吩咐我就好了,您還是先去幫着梅香伺候夫人吧……”
馮嫂子便有些怕了,自己知道了不該知道的事情,難道……難道是現在就想要了自己的命?
畢竟死人才是最保險的!
想要跑,但是看路遠虎視眈眈的樣子,膽子便又縮了回去,只能勉強笑着進了內室。
“奴婢見過夫人,給夫人請安。”一進內室,馮嫂子便戰戰兢兢地給柯蓉請安,柯蓉正就着梅香的伺候喝水潤喉,聽到馮嫂子說話之後,只看了她一眼,便繼續喝水。
事情,她已經知道了。
柯蓉剛知道的時候,心頭有千萬只河蟹神獸奔騰而過,心裏把靖王祖宗十八代都罵了個便,男人果真都是混蛋,提起褲子什麽事情都沒有了,卻留下一堆麻煩給她,混蛋啊!
奈何這事情,既然已經發生了,那便得解決。
柯蓉輕輕撫着自己的腹部。
她是個沒家的孩子,從小便羨慕着別的小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