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3)
得在房間裏輕輕的走來走去。
李福澤都是趁着夜色在井邊提水洗冷水澡的,夜晚的農村靜悄悄,他潑水的聲音能聽得很清楚,她聽了一會兒,感覺更緊張了,無力的爬上床,輕手輕腳的舒展着身體,怕床板的咯吱聲讓他聽到,要是被他誤會自己乖乖躺床上等他,那多可笑啊!
她完全沒有躺在床上等他的意思啊,也許她該去把房門鎖了,明白的拒絕他,可又怕他會不罷休的敲門,畢竟他之前是理直氣壯的說“回房睡”的,這是他的房間,唉,這整個屋子都是他的啊,她要不要離家出走算了?
想起山間的蟲鳴,還有草叢間不時的悉悉索索,她又把骨氣收了回來,又一次告訴自己,這個屋子、這個男人才是在這個時空給予了她安全感的。
所以……她還是假裝睡了吧,不歡迎不拒絕,看他自己的行事。
她閉着眼睛,耳朵聽着屋外的動靜,過了不知多久,才聽到他踩着木屐走進了廳堂。這個卧室和大亮的卧室和廳堂就是一個兩室一廳的格局,兩個卧室一左一右,廳堂在中間,他走了廳堂,拐向左邊就是她這裏了,他……
李福澤揚聲叫了大亮幾次,沒有回應,他嘀咕道:“還沒回來。”就踩着木屐嗒嗒嗒的走了出去,看來他又是出門去叫大亮回家了。
柳慕慢慢松了口氣,可想想他等下還是會回來啊,這折磨并沒有結束,只是拉長了時間啊。
不知過了多久,父子倆才說說笑笑的回來,大亮是吃了飯洗了澡才出去玩的,現在回來,洗臉洗手就能躺床上睡覺了,李福澤東摸摸西摸摸,把其他房間的門都鎖好,終于關上了廳堂的大門,準備睡覺。
他看向這邊,輕輕走到她的門口,輕聲叫着:“柳慕。”
來了!柳慕面朝牆那一面,緊繃着身子,假裝睡着沒聽到,豎着耳朵聽他的動靜。
他沒聽到她的回應,輕輕走進去,在她床邊站定,看她一動不動,就拿起床上的大蒲扇,在床裏上上下下掃了一遍,把可能有的蚊子趕出來,再放下帳子、整理好,然後他就把木箱上的油燈吹熄了,走出去幫她把門鎖了,回到大亮那房間去睡。
聽到吹燈的聲音她就睜開了眼睛,等着,他把門鎖了,腳步聲遠去了,她才翻身在黑暗中看向門,确認他的确沒有在屋裏了。
尼瑪,白緊張了半天,居然啥事都沒有,這男人在逗她吧?
她就說他是個老實木讷的鄉下男人,不可能會突然鬼魅狂狷邪氣霸道起來!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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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行前的準備(三)
經過昨晚的變臉,柳慕現在面對李福澤充滿了不确定的感覺,不時觀察他的面色和動作,也不知是不是想再欣賞一次冷面男變臉。
早上在他的監督下整理了一遍菜園和花生地,然後自己去溪邊洗衣服,這時已經接近中午,在溪邊洗東西的人比昨天多。
她在旁邊站了一會兒,昨天認識的芬嫂也提着木桶過來洗衣服,後面還跟着一個十二三歲的小妹子,也是提着衣服。
柳慕乖乖問候了她,芬嫂高興的介紹妹子是自己的長女,叫三妹,一起來洗衣服的。
柳慕誇她女兒好乖好懂事,芬嫂高興就笑着說這裏太多人了,帶你去河邊洗衣服吧,旁邊的一些婦人也讓她去河邊洗,說不是很遠,走兩步就到了。
她就跟着芬嫂走了兩三分鐘,來到了小河邊,這段河比較寬闊,水流和緩,站在石板橋上看水流去的方向,遠遠的看着碧波蕩漾,那一段好像□□。
橋前面那一段水面看起來不太深,透過清澈的水能看到底下的沙子,岸邊也放了幾塊大石板,方便大家洗東西,可能是因為比小溪遠,來的人不多。
芬嫂帶着她蹲在石板上開始洗衣服。
小河的兩邊是稻田,此時大多數稻田都收割了,一眼看過去空蕩蕩的好寬闊;沿着河岸全是高大的竹林,輕易的能順着竹林看清小河的走向,在平坦的田野裏非常明顯。
水很輕柔很幹淨,大片的竹林遮住了陽光,微風輕輕的吹來,空氣很清新,比小溪邊的空氣好多了,柳慕喜歡上了這裏,感覺洗衣服也成了一種享受。
芬嫂健談的和她閑聊:“怎麽樣?你和四褔相處的怎麽樣?來說一說。”
柳慕搓着衣服,開始迎戰這八卦的詢問:“還行,和他們父子漸漸也熟了。”
“哦,那你是從哪裏來的?我聽說你那天看起來挺凄涼的。”
柳慕已經編好了自己的來歷,說:“我從北邊來的,和家人失散了,找了很久都找不到,幸好李福澤收留了我,要不然我真不知會怎麽樣。”
“唉,原來是這樣,四褔人是挺好的,你跟着他好好過日子,以後說不定還有機會可以找到你的親人。”
“嗯。”柳慕應着,想起了她的父母,自然而然的顯露出失落悲傷的神色。
芬嫂轉移話題說:“昨天他說要出門去幹活,就你和大亮在家了,到時候你多來我家坐,我家人多,一大家人都住在一起,有人能說話作伴。”
“好的,謝謝芬嫂。”
“說什麽謝謝,你跟了四褔,也是我們這的人了,大家鄰裏好照應,你也不用等得太辛苦,他賺了錢很快會回來的。”
柳慕連連點頭應是。
“說起來四褔現在過得不怎麽樣,但我相信他是有能力的,前幾年他家裏人一個個得了重病,借了多少錢治病,我看他這幾年一個人都慢慢還了,從來沒聽說過有人跑他家裏去追債,也沒見他去外地躲債,有能力的、不錯的。”
柳慕驚訝極了,李福澤居然是個負債累累的人,坑爹啊,從來沒聽他提過,到底欠了多少的?真得問清楚啊,要是欠的多,她是不是趁早跑了?好端端的可不要陪他背債啊。
她洗完衣服回去,鴨棚那裏鴨子呱呱叫,應該是他在抓鴨子拿去賣,她放下木桶顧不得晾了,快步走過去,李福澤和李大亮正在七手八腳的抓鴨子,旁邊兩個竹編的大籠子,裏面已經有好多只鴨子了。
柳慕看大亮也在場,不好問李福澤欠債的事,爸爸在孩子的心目中都是最厲害的人,讓他知道自己的爸爸負債累累那打擊小孩子的心靈了。
她轉回去晾衣服,完了又準備炒菜,炒完菜招呼他們父子來吃,真是遲遲找不到兩人私聊的時間。
幸好大亮吃飯快,吃飯就先跑了。柳慕得以開口問他:“我聽說你欠人家不少錢,欠了多少啊?”
李福澤看向她,想了想,慢條斯理的說:“是欠了不少,不過這幾年也還了不少,沒欠多少了。”
多少?具體是多少?柳慕不滿意,追問道:“你說出來啊,要多久才能還清?”
李福澤沒隐瞞:“不出一兩年就能還清了,你別擔心。”
柳慕覺得一兩年還是有點久的,難怪就這麽兩三個人的家庭,平時連個肉也吃不起,原來賺的錢都填以前的巨坑去了。她略有點擔心:“那你出門工作了,不會有債主上門來吧?我要咋應付啊。”
李福澤說起自己的債務其實是有點不自在的,而且他自己還偷偷想過以後和這女人和大亮過上好日子的畫面,他想要自己在她心裏是個能幹的人,而不是一個被債務壓垮的可憐蟲。自從爹娘和妻子去世後,他的心沉靜如水,循規蹈矩、沒什麽規劃的過着日子,債務對他來說不算負擔,反而像是時刻提醒自己、想念逝去親人的事物。
可柳慕這女人的意外出現,就像投入水裏的石塊、激起了漣漪,就像沉寂的山谷響起了清脆的鳥叫,就像炎熱的白天吹來的涼風,讓他的生活鮮活起來。他不記得這些年遇過的女人哪個像她這麽幹脆大方,她話多但不讓人生厭,美貌而沒有心計,嬌弱但不愛哭泣,也或許是她進入他生活的方式太讓人意外,讓他的心裏一下有了她,想要和她好好生活下去。
他不願意她為難擔心,連忙說:“不會的,我欠的是吳叔的錢,就是我要跟着出去販賣布帛的吳叔,他是我爹的好友,對我多有關照,不會有上門讨債的事發生。”
“哦。”柳慕點點頭,說:“你這次是替債主打工啊,那他人品怎麽樣?不會是要你打白工的吧?”
李福澤生氣她這樣說那個和善的長輩,抓住她的右手說:“吳叔是現在這世上對我最好的人,一個很好的長輩,你要尊敬他。”
柳慕呆了,他又偷襲,這是一回生二回熟了吧?看他板臉還是怕怕的,忙說:“知道了知道了,我相信你的判斷。”
李福澤滿意的放手,看她的臉色又忍不住說:“等下我去鎮上,但是時間不夠帶上你去逛逛,等下次再帶你去。”
柳慕想到了那鄉鎮是否有能發展的項目等着她去發掘的,但他那樣說了,大熱天她也不怎麽想動,就無所謂的說:“不要緊,等以後有機會我自己去。”
這女人怎麽就不知趣的說“不要緊,等下次你再帶我去吧”,李福澤不滿意了,他自己不滿意就忍不住逗逗她:“昨夜我去找你,你怎麽就睡着了?”
柳慕心嘆這妖孽,話題轉到這了,她含含糊糊的說:“不知道,困了就睡了呗。”
李福澤感覺輕松了,點點頭說:“不要緊,昨晚我已經和大亮說了,我會回去睡,不用和他擠了,他還挺開心。”
柳慕脫口而出:“這不科學——哪有小孩子不粘着父母的,我覺得他應該是故作堅強,其實心裏還是想你陪着他睡的。”
李福澤不置可否,男孩子從小就應該自立,其實大亮要是有兄弟姐妹會更好,想到這他的目光變了,看向了柳慕,也許,以後會有機會……
柳慕見他那直勾勾的眼神,心裏指責他妄圖放電,催促他:“你快吃吧,鎮上遠不遠啊,我看等你忙完天都要黑了。”
李福澤點點頭,專心吃飯了。
下午她一個人在家,睡了個午覺起來,感覺整個世界好安靜,只聽到屋後的竹林、山上的松樹被風吹動的聲音,小狗無聊的趴在稻草堆上,她在廳堂門口坐了下,看到屋前竹竿上晾着的衣服,想到李福澤快要出門了,不知道行李準備的怎麽樣了。
他一個人生活了這麽久,自己的事應該是很熟練的,到時一背包袱就能上路。但是她現在這麽閑,有什麽是她能幫的?她應該發動自己見多識廣的現代腦袋好好替他想想。
她想想出門應該帶的物品清單,首先是換洗衣物,然後是證件和經費,一些小藥品:創可貼、風油精以備不時之需,這時代沒有手機,不能随時上網搜索所到地區的各種情況,他應該帶點所到地區的人物風俗、風土人情的書籍,應該帶地圖,能知道自己走到了哪裏,離下個目的地還有多遠,還有方便攜帶的所謂幹糧,帶瓶水,還有什麽呢?
家裏也沒有紙筆,不能做個物品清單……有也沒用,她不會寫毛筆字,如果她能發明鉛筆或鋼筆就好了,但她只知道鉛筆是石墨造的,其他的一概不知,石墨長什麽樣她也不知道。
所以說她真是個廢柴穿越女……所以配李福澤這樣的負債男正好?……所以今晚還是從了他?……
在走廊上踱來踱去走了幾圈,她還是覺得不妥,她連安身立命的方法都沒想出來,萬一不小心懷上了李福澤的孩子,那她不就牢牢被套住了?再無出頭之日了。
柳慕又一次喃喃自語:女兒當自強。女兒當自強…
作者有話要說:
☆、做社
晚上又來到了,柳慕覺得李福澤應該還是虛張聲勢的,這樣想着她就照樣早早躺下了,等到她聽到他還是幫忙放了帳子,鎖了門後,就睜開了眼睛,這次油燈沒吹滅啊,她坐了起來。
透過蚊帳隐隐看到屋裏還有一個人,她掀開帳子一看,李福澤手扶着門板,眼看向這邊,正好和柳慕對視上。
柳慕頓時腦袋一空,不知道怎麽反應才好。
他怎麽不按昨天的劇本走呢?
他說:“原來你在裝睡。”輕輕踱步過來。
尼瑪來真的!柳慕簡直無法直視他,躲進了床裏,想了想,躺到床的裏邊去,面向牆壁那頭,閉上了眼睛,她聽到李福澤的腳步一步步過來,在床頭站住了。
她依舊閉着眼睛,背部好像汗毛豎立,李福澤該不會掀起帳子看她的睡姿吧?她在心裏數數,這樣就能力持鎮靜,穩住陣腳不去看他。
李福澤吹滅了油燈,輕輕爬上了床。剛剛他看到她是蜷縮在床裏頭的,她害怕吧?他無意吓她,但她應該要習慣他的靠近,他慢慢伸出手,觸碰到她的肩膀,溫熱的、柔軟的、顫抖的,他的手順着她的肩膀滑下背脊,上下游走輕觸。
她受不了黑暗中暧昧的撫摸,翻轉過身子,他的手來不及退回,被她壓在了身下,這下觸碰的感覺更強烈了。她輕擡起左肩,反手把他的手臂揮開,還來不及收回又被他握住了手。
李福澤單手輕撫她的手臂,向下抓住了她的手掌,五指侵略的扣住她的五指。
柳慕甩了兩次把他的手甩開,心裏松了口氣,他卻突然伸手環住她的腰身,把她拉扯進他的懷抱,柳慕掙紮着,木板床咯吱作響,在寂靜的夜中特別大聲,把她吓了一跳停止了掙紮。
李福澤擁着她,久久沒有動作,只是感受着她的體溫,她的芳香。
夏夜裏,緊貼着一具發熱的軀體,讓人挺難受的……難道貼着一具冰冷的軀體就會舒服?她的腦袋忽然閃過這一句,頓時自己吓了自己一跳,夜是那麽安靜那麽黑暗,好像李福澤的懷抱給了她安全感,而他只是純情的抱着她,沒有更進一步。
李福澤低聲說:“明天做社,輪到我去幫忙,雞啼就要起床,現在好好休息吧。”
他似呢喃一般的話語就在她耳邊,意外的覺得好聽,不禁開口問他:“做社是什麽?你要幫什麽忙?”似乎想再聽他說幾句。
李福澤還是輕聲說:“就是拜土地公,祈求保佑風調雨順,做的事很多,殺豬,然後架鍋來煮,還要收米煮粥。”
殺豬?豬肉!柳慕問:“殺豬給誰吃啊?”
“大家分啊,每家每戶都有。’
“還有分豬肉這麽好的事?”柳慕高興了。
李福澤輕笑着,說:“每家每戶都是湊了錢了,又不是白給,說起來社肉社粥是最好吃的,也算給我餞行了。”
柳慕現在一心為明天的肉肉高興了,遺憾菜園裏沒有青椒,要不然來個青椒炒肉多好,豆芽也沒有,不知在哪裏有得買,但李福澤明天要忙,不可能讓他去弄點豆芽來的,木耳也沒有,木耳好像比青菜貴的,還有什麽能一起炒呢?
想了一通後她才放下肉肉的問題,重新正視起面前的問題,李福澤呼吸均勻而深沉,一只手攬着她,她的手都不知道放哪去好,想推開他,又怕他繼續撲過來,靜止着不動又覺得略微妙,一個你日漸熟悉的、你對他沒有惡感男人緊挨着你,是不是會不自覺的幻想下一步?
在這長長的沉默中,柳慕內心無比煎熬,一邊是想義正言辭的把他踢下去,一邊是懷疑要不從了他算了,僵持着,累得自己身體僵硬、頭暈腦脹,不知什麽時候才睡了過去。
第二天迷迷糊糊醒來時,躺在床上好半天想起昨晚的情形,驚得自己坐了起來,聽聽外面啥動靜也沒有,他應該是去幫忙了。
去溪邊洗衣服的時候,旁邊的人紛紛說起做社的事,一副喜氣洋洋的樣子,還邀她一起拿東西去拜社伯公,柳慕沒有聽李福澤說什麽祭拜的事,規則不懂,自然不好答應。
等回到家,還是沒人,無聊啊無聊,只好在空地上逗狗,跑來跑去,跑累了休息的時候,又一次思考起了自強不息的大業。
等李福澤出去打工的時候,自己怎麽也得開始自己的事業,不然就像現在一樣整天無所事事了。和芬嫂聊天的時候說過,她有時會摘了家裏的菜,拿到鎮上去,過給賣菜的小販,得些小錢,她也想學一學,但家裏的菜不是她種的,她咋好意思,所以得拿點別的去賣。
天啊!地啊!神啊!她以前只是皮具貿易公司的員工,每天就和做皮包的數據打交道,最多就只會知道做皮包的材料和工序,其他別的東西她做不出來啊!是否要接手李福澤的養鴨大業?
想到這個,柳慕不禁黑線無語……
到中午的時候李福澤沒有回家吃飯,大亮飯吃得飛快,馬上跑出去玩了,于是又剩下柳慕一個人在家。
她簡直是度秒如年啊!
這麽多時間可以做點什麽?或許她可以給李福澤做個背包,比包袱好多的吧?她翻箱倒櫃找布料,結果衣箱裏的舊衣都沒有入她眼的,衣服的布料畢竟和背包的布料不一樣啊。
正在她無聊的快發瘋的時候,大亮跑回來叫她:“柳姨,爹叫你去拿社粥。”
她飛快從床上爬起來,終于有事做了,問:“去哪裏拿粥啊?”之前大亮有回來從家裏拿米出去,說是拿去做社那裏煮社粥的,柳慕好奇極了,社粥是什麽樣的?
“我帶你去啊,快點,馬上開始分了。”大亮說着,開了廚房門,把菜籃子提出來,上面放了洗幹淨的小煲和陶盆。
柳慕忙把籃子接過來,跟着大亮走。
沿着大路向西走,一路上看到好幾個婦人也是提着籃子,向同一方向走去,走到一個大池塘旁邊岔進去的小路,兩分鐘後爬了一個小坡,喧鬧的聲音就在眼前了。
幾棵大樹圍着一排舊屋,屋前有大大的空地,此時許多小孩在空地上奔跑嬉笑。
舊屋雖然舊,但隐隐有一種氣派,門前的廊下有粗粗的柱子,有些人倚着柱子在聊天。
看來村裏很多人都來了,柳慕不太認得他們,如果現實生活中也像網游一樣,在人們的腦袋上頂着名字,那多方便啊,就沒有了陌生的隔閡,随意就能和別人打招呼、相互認識。
大亮蹦蹦跳跳的帶着她走向那舊屋,登上臺階,她擡頭辨認門上方那斑駁的字體,“祠,宗,氏,李”,她猛然醒悟到該從左邊念起,這裏是李家人的宗祠啊。
屋裏比外面還更要熱鬧,全是大人,好多人圍在一起。
這是個一明兩暗格局的大廳,走進去是一個天井,天井的那邊就是擺靈位的地方了,也是三間大廳并排,大廳正中擺着貢桌,再前面就是像臺階一樣好多層的地方,擺着密密麻麻的靈位,香火缭繞中顯得那麽神秘而陰森。
幸好現在是一屋子的人,又是白天,柳慕收回視線,大亮拉着她擠過人群。
人群圍着的地方一排排擺放着各種瓦煲,有兩人一瓢瓢的分着熱氣騰騰的粥,這是肉粥的香味啊。
大亮動手把家裏的小瓦煲放到最後,等着社粥分過來。
人群很熱鬧,有些人圍着聊天,有些人大膽的要求分粥的人分多點,沒人和柳慕聊天,她又不好盯着社粥瞧,不自在的看來看去。
這時大亮響亮的叫了聲爹,柳慕心裏一喜,轉過頭,果然是李福澤擠進人群中,應了聲大亮後也看向她,随意的說了句:“來了啊。”
柳慕點頭應是,李福澤看着她說:“領了社粥,你就放到那邊去,等下還要分社肉,我最後還要幫忙收拾的,你們領了就先回去。”
柳慕點點頭,乖乖應是。
分粥的中年人看過來,一副大嗓門問道:“四褔這就是你媳婦啊?”
李福澤應道:“是啊,她外地來的,做社也不知道是什麽,我不放心就過來看看。”
一時間大家的目光紛紛看向柳慕,柳慕看着他們,擺出一副不好意思的表情,聽着他們一句句的調侃,幸好李福澤有自己的事忙,說了幾句就走了。
托李福澤的褔,有幾位婦人主動和她說話了,問了她一些情況後就唠叨起了天氣啊收成啊孩子啊,柳慕光聽不說,經過了半天的無所事事後,她覺得聽這些農村婦女唠叨也挺有意思的。
分了社粥後等了好一會兒才分社肉,大家手拿盆子圍着桌子,兩個男人在一邊切肉、分肉,另有一人拿着名單在一邊喊名,喊到的人就把盆放上桌子上,接了肉後會在一邊看看,有些人嘀咕着分的不均勻,但切肉的男人嗓門很大,反駁說:“不是這樣是怎樣切?給你來切怎麽樣?”
等到那人喊四褔的名字時,柳慕還反應不過來,還是大亮拿過盆自己放上去的。
領完社肉後就回去了,把東西提回家,大亮迫不及待的要喝社粥,他熟練的放了鹽進去攪拌,柳慕覺得好香啊,喝下去滑溜溜軟綿綿的,雖然沒見到一點肉,但是味道真是絕了。
分到的一點社肉,柳慕打算和蒜苗一起炒,這麽一點肉真不夠吃啊,但是李福澤好像就這一兩天就出門了,那麽辛苦出門,應該給他留點肉帶去吃,想到這,柳慕不禁贊嘆自己太善良了。
作者有話要說:
☆、吃肉肉和分別
柳慕把肥肉煎了點油,之後才一起炒了,真是受不了啊,太香了太香了,蒜苗切成段放下去,炒熟,又煎了三個荷包蛋,再炒個青菜,就是三人豐富無比的晚餐了。
她問了李福澤幾時出門,他說明天一早。
她心裏莫名的空落落,說:“我留了一點肉,給你當明天的早飯。”
李福澤笑着看她,沒有說話。
柳慕覺得他笑的莫名其妙,問:“幹嘛?你不喜歡啊?”
李福澤說:“還是留給你們吃吧,我出去外面了,好東西多着,你別擔心。”
他不領情,顯得她好多餘啊,沒再說什麽,叫了大亮過來一起吃飯,也沒心情和他閑聊了,大亮倒是高興得很,話也多了,不知道是不是覺得分開在即,這對父子一晚上都開心的聊天。
吃了飯後大亮也沒出門亂跑,跟着李福澤來來去去,父子倆洗了澡在屋子前逗狗,柳慕百無聊賴的在床上發呆,聽着他們的聊天。
“爹,小狗好聽話呀。”
“你每天喂它吃飯,它當然聽你的。”
“那它會長多大,像狗六家的那只那麽大嗎?”
“好久都長不了那麽大啊,你慢慢等。”
“那它以後會生小狗嗎?”
“不知道啊,我記得這好像是公狗吧?母的才會生小狗。”
……
柳慕把門關上,沒有鎖,她不知道李福澤會不會過來睡,但總不好房門大開的等着他。
木箱上擺着李福澤的包袱,柳慕爬上床,想着他真的明天要走了,真的好迷茫,這麽久的相處,覺得他有擔當、能包容,這個家裏人口簡單,雖然不夠熱鬧,但省了很多麻煩,這個家地處偏僻,鄰居都在幾分鐘腳程外,正是柳慕喜歡的安靜的生活,有山有水,有菜園果園,只欠了些美麗的花,等着她來好好裝扮這裏。
等李福澤走後,她要四處拜訪,看誰家有花,挖回來在房前的空地種上。
迷迷糊糊的想了很多,聽到門的響聲,她睜開眼睛,李福澤開門進來,反手就鎖上了門,柳慕趁他鎖門,自己翻過身去面向牆壁。
現在她的心情一片美好,在這一晚她願意順從李福澤的意思,好好對他。
李福澤輕手輕腳的趕了蚊子放下帳子,慢慢的上了床。
帳子裏的小世界一片沉默,過了一會兒,他壓低聲音問:“睡了嗎?”
柳慕一陣緊張,嗓子裏好像發不出聲音來,也不知道說些什麽,過了一會兒才應道:“嗯?”
木板床一陣響動,柳慕閉着眼睛,不知道他在幹嘛。
過了一會兒,他的手搭過來,把她的身子翻轉過去,柳慕張開眼睛,李福澤銅色的胸膛映入眼簾,原來他把上衣脫了。
柳慕不敢看他的身體,他的眼神又太過犀利,她只得把眼光瞄向床頂。
李福澤伸手解開柳慕的外衣帶,柳慕還略伸手擋了擋,他堅定的把她另一邊的衣帶解下了,慢慢拉開她的衣襟,她擡手用衣袖遮住臉,不知道用什麽表情面對他。
他的手探入抹胸,撫摸她光滑的肌膚,一直向上,手指點上她胸前的頂端,才開始揉搓着那團軟肉。
他攬着她的肩,讓她坐起來,一手扶着她的後背,一手脫下她的衣裳。
柳慕任他動作着,當衣裳被褪下後,不禁将頭倚向他的肩頭,就是不知怎麽面對他。
他笨拙的解着抹胸的帶子,當那片單薄的布料滑下去後,他猛的抱住了她,緊緊的,撫摸着她光滑的背部,感受着她的嬌弱,和起伏的曲線。
柳慕被他緊緊擁着,感受着他的力量,令她的身體發軟,也不禁抱住了他的肩頭。
他一手扶着她的後腦,開始吸吮她的嘴唇,輕輕啃咬,并慢慢把她的身體放倒。
當他的嘴唇沿着她的頸項一路向下,她不禁閉上了眼睛,更清晰的感受到他那不輕不重的啃咬,她沒想到他那麽細心的把她上上下下都吻遍了,當他輕咬她的腰側,她的腿貼向他的腿蠕動着,抵抗着那份顫抖。
他的嘴唇離開她的身體,好一陣子,她微睜開雙眼,看到他解開了褲帶,然後是她的。
她閉上眼,感覺身體無比敏感,一手遮擋住了臉部,吞咽的沖動讓她無比羞恥,呼吸都放慢了。
當他把彼此的身體從衣料中解脫,柳慕屏着呼吸,等待他的下一步動作。
“來,幫我摸一下。”他暗啞的聲音讓她一下聽不清楚,但他已抓着她一只手拉向他。
當她觸碰到那裏,她猛然醒悟過來,腦中一陣空白,過後她不禁順從心中的感受,主動上下撫摸着他的灼熱,他顫抖着身子貼向她,感受着肌膚相觸的奇妙感覺。
她撫摸了幾下,終是不好意思的停了手。
他的大手順着她的腰線一路向下,越過大腿,抓住她的膝蓋輕托起來,向旁邊分開,他的另一只手随即攻陷了那溫暖柔軟的花心,粗糙的手指來來回回的勾弄。
她感覺陣陣空虛,不禁迎合着他的手指,追逐那一閃而逝的酥麻感覺,已經不能自抑着急促的喘息。
他的手指感受着那份溫熱和濡濕,當她喘息着、雙手抓住他的肩膀,他順勢沉下身體,沖入他渴望已久的桃源勝地……
第二天她醒來,感覺着身體的疲累,無論睡成哪個姿勢都不舒服,她無神的睜着眼,等自己的意識慢慢清醒。
當昨夜的畫面閃過腦海,她猛的坐了起來,衣服松松垮垮的搭着,不過最重要的是,李福澤現在在哪?今天是他出遠門的日子呢。
她整理好自己,出了門,剛好看到李福澤手裏拿着青菜從菜園的方向回來。
清晨的陽光明亮而舒服,山間的小鳥歡快的叫着,柳慕覺得全身無力,坐在了走廊上的木板凳上。
李福澤往日的冷面孔今天徹底放下了,說:“你餓嗎?我煮了粥。”
柳慕伸展着雙腿,又伸了個懶腰,說:“我餓啊,而且還很累。”
李福澤笑看她一會,說:“快來洗臉。”拿着青菜走向廚房。
柳慕梳洗過後,李福澤已經替她舀了粥,桌上一碟小菜,一個水煮蛋,招呼她過來吃。
柳慕坐下來,問他:“你自己呢?”
“我已經吃了。”李福澤在她旁邊坐下,繼續說:“我今天起得早,飯也煮了,衣服也洗了,菜也摘了,你今天就好好休息吧。”
柳慕不好意思的笑着說:“謝謝!你辛苦了。”
“嗯,等下我就走了,這一趟快的話十天半月就回來了,你在家好好照顧你自己和大亮就行了,不用操心其他事。”
終于要來了啊。
柳慕想了想,經過昨夜的親密,那些關心的話語竟能輕易說出口:“你出門在外要小心,注意身體,什麽工作錢財都比不上身體要緊。”
李福澤點點頭,又說:“之前一直沒機會帶你去鎮上,如果家裏發生了什麽事,你可以到鎮上的吳叔家找吳嬸,她會幫忙捎信給我。吳叔家很好找,你問玉嫂芬嫂她們都知道在哪。不過我想,應該不會有什麽事的。”
柳慕連興越村都沒摸透,對鎮上就更沒概念了,不過她自信一個小鎮難不倒她,就連連點頭。
李福澤繼續囑咐她:“你有什麽不懂的事盡管去問玉嫂芬嫂,我已經囑托過她們了,別擔心。我還有個姐姐,你好像也見過,不過她家裏人口多,平時忙得很,沒什麽事不會過來,還是等我回來找個日子再帶你去她家認認門。”
柳慕點點頭,說:“你出門了,我也不知道幹什麽好,每天就做飯洗衣服澆菜嗎?”
李福澤問:“你心裏面想幹什麽呢?”
這正是柳慕煩惱的地方啊,她四肢不勤、五谷不分,只知道上網玩樂,适合古代的三次元技能完全不會。
她煩惱的搖搖頭說:“我不知道。”
李福澤想了想說:“要不你繡花吧?”
“我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