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4)
問了孔立聰兩句,看他自信滿滿,心裏才定下來,工錢分成之類的之前就和孔立聰談過了,現在看來他真的只需要貢獻出場地就能收獲了,心裏的大石總算放下了。
孔立聰說:“他們的東西都齊全了,今天休息明天就能上工了,只要一日三餐給他們吃飽飯,菜都不用很好,你就等着收錢吧。”
李福澤自然沒那麽心狠,和柳慕都定下了每餐一葷兩素的标準,之前他心裏還覺得這是浪費,現在看那些孩子那麽瘦小,還是需要的,不然都怕他們幹不了累活。
孔立聰慢慢介紹了人員給他認識,有一個賬房吳先生,負責記每天的支出和進賬,兩個會拳腳功夫的負責監視、檢查和看守,還有一個廚師,煮菜打掃跑腿送東西,還有十來個孩子就是主要的淘沙工了,孩子中又選出一個頭,帶領大家日出開工日落收工,李福澤就負責采買和監工了,當然也是有一份工錢的。
李福澤努力認清所有人的名字和相貌,所有家底都在這了,非得謹慎不可。孔立聰家還有造紙作坊,這是他偷偷賺錢的途徑,他可以玩,李福澤不可以玩。
工人們都睡在舊屋,孔立聰睡在大亮的房裏,賬房吳先生就在客房記賬和睡覺。
他去把寄養在村人家的土狗領回來,這已經是個身強力壯的土狗,可以守門看家,等以後還能生幾個小狗,壯大看家隊伍。
李福澤和孔立聰帶着會拳腳的兩個人到山上走了一遍,看看哪裏有路,哪裏能藏東西。去年種下的樹苗大半都是掉光了葉,也不知道幹枯了沒,山上還有些竹林和其他木材,對外人的詢問可以遮掩過去。
傍晚了,李福澤才一個人回到鎮上,孔立聰呆在村裏鎮守,反正家裏現在有張嬸和觀和,孔立聰還是少露面的好。
觀和在自家是幼子,很得父母寵愛,性情開朗大方,住在這裏并不拘謹,兩個孩子你一句我一句,家裏顯得非常熱鬧,這讓李福澤那不安多慮的心也平複下來。
晚上夫妻倆躺在被窩裏,才輕聲說起孔立聰那群人的事。
柳慕好驚訝:“請那麽小的孩子做體力活不覺得罪過嗎?”
李福澤安慰說:“我會多采買食物,讓廚師做得豐富點,他們吃了就有力氣了。”
力氣什麽的完全不是重點啊,柳慕說:“可是他們是童工啊,還在長身體,幹重活對他們的身體不好,你小舅子怎麽不找大人來啊?”
這個時代哪有童工之分呢,窮人家的孩子早早就幫忙幹活了,十幾歲出去做學徒也是很累的,李福澤自然不能理解柳慕的心情,說:“這些人沒門路找到好活,家裏又等着錢用,會老實幹活,不怕他們偷盜或者洩密。”
柳慕聽出來了,找孩子是為了好控制吧?她怎麽感覺自家變成了“黑煤窯”“血汗工廠”?她以前可是強烈譴責過這些黑心的老板,難道她的枕邊人變成了這樣?她說:“我們賺這錢也只是為了日子好過點,千萬別強求,別逼他們幹重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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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福澤一聽她又在胡言亂語了,笑說:“我是這樣的人嗎?我都和孔立聰說好了重金雇人的,他們去別的地方也得不了這麽高工錢。”
柳慕聽他這樣說,才懂了問題的關鍵,誰會願意小小年紀出來幹苦工呢?還不是家裏太困難,說不定那些未成年孩子都願意幹多點收入高點,她何必這樣自以為是的擔心?她說:“好吧,我又亂想了,以後我就聽聽,再也不多嘴了,我相信你。”
李福澤被她哄得心裏高興,湊上去吸允她柔軟的唇瓣,一手在她身體撫摸着。
柳慕把他的手拉到圓潤的肚子上,說:“你別亂來,孩子會知道的。”
李福澤哄着她:“他還沒出來呢,咋會知道?”
柳慕說:“他在我肚子裏,我看到什麽他就能看到什麽,所以說你好好表現,別在他面前丢臉。”為了孩子和身體,這種事能不要就不要了,實在是擔心這裏的醫療水平。
李福澤嘆了口氣,說:“都那麽久了,真想他快點出來。”
柳慕說:“你好傻呀,孩子要足月身體才會健康,你可不要為了一時的高興就有這個想法,健康的寶寶才是最重要的。”
李福澤笑說:“知道知道,我這是想快點疼愛他罷了,我真想家裏能熱鬧點,在外面忙完了,回到家也高興。”
一聽他這求孩子的話,柳慕就不好回話了,一個都還沒孕育好呢,還要多來幾個,以為這是點菜麽?不知道懷孕有多辛苦?幸好她吐得不厲害,但是肚子上增加了重量,睡覺總是不舒服,晚上就是折磨啊,好懷念無肚一身輕時側着、彎着、卧着各種睡姿。還有對健康的各種擔憂,沒有科學儀器,不能知道胎兒的情況,就算生下來了,還是會擔憂嬰兒的健康,這可不是男人動動嘴就能生出活潑健康孩子的。
作者有話要說: 啥都不說了,辛勤碼字吧
☆、找幫手
李福澤早上買了肉菜回到村裏,他們已經出發去山上了,他把菜放好,叮囑廚師丁師傅好好做菜,也趕到了山上。
山谷裏搭了兩間茅草屋,一間放工具一間供大家休息或躲雨,用長長的竹筒把半山的溪水引了過來,形成了很大的溪流。
孔立聰已經去別人的金礦那裏打聽過經營的事,現在他親自帶領十來個工人示範怎麽幹活。李福澤也來到,手把手親切的指導。現在他們的工具更大更方便,效率也比他以前更快了。
一直到太陽高挂正中,工作才暫停,一一把淘到的成品上交賬房吳師傅過秤記賬,才能去休息,登記完了,兩個老板謹慎的鎖好在木匣裏。
工人們吃了飯打個小盹又重新幹活,初期大家互不信任,李福澤從頭到尾需要在場監工,收工的時候都暮色茫茫了,還要趕着到鎮上。
孕婦和孩子都要按時吃飯,一家人先吃了,等到他回到鎮上的家裏,還要重新熱飯,柳慕在一邊陪着他,兩人含糊的聊着一天的事。柳慕擔心他這麽晚才回來,路上會有危險,李福澤也想不出辦法,今天一大群人看着淘到的金沙,眼睛閃閃發亮的樣子,他不看緊點怎麽行呢。
孔立聰是瞞着家裏人來幹這活的,他要獨享這份財路,以後拿着錢再去幹大買賣,徹底出人頭地,就讓老頭子守着家裏的作坊留給他那外面的孩子吧,那些沒用的人就指望着老頭子的那點家産了,只有他是最優秀的,老頭子也只能望他項背。
他最多呆半個月就要回一趟武州,到時李福澤的責任就更重了,即使與那些工人日漸熟悉了,還是時刻警惕。但是孔立聰回去後,他就要呆在村裏鎮守了,到時候怎麽辦呢?長時間不回家根本不是辦法啊。家裏是大肚子的媳婦和年幼的兒子,怎麽能讓人放心?
他也得找一個信得過的人幫忙,能讓他放心下來,偶爾能回家。
若說是信得過的、有能力的,他首先是想到吳叔父子,他們肯定能把事情打理得很好,可他們再親也還是外人啊,孔立聰雖然是心眼多,愛耍小手段,可他是大亮的舅舅他才不多計較的,錢財的事必須謹慎,沒用血緣關系的始終隔着一層。
若說還有能辦事的親人,那就只剩大姐家裏了,姐夫只會耕田賣苦力,人不精明,觀祥年紀雖小,但他有膽量、想出頭,在城裏歷練過了,想來想去就只能是他了。
李福澤把事情和孔立聰說了,孔立聰笑了,說:“若是找能辦事的人,我內人還有兩個兄弟,他們自小在武州走動,一樣能做事,不比你這鄉下外甥做事牢靠麽?”
李福澤想把這樣的好事和自家人分享,更不願意再多扯一個孔立聰一派的人進來,那樣的話總覺得是自己吃虧了,于是心裏更認定了觀祥是合适的人選,就說:“我聽說你岳父家也是做買賣的,怎會有空來幫你做事?我外甥雖然年紀輕,但常年呆在縣城,也不是沒見識的鄉下孩子,他又熟悉這裏,就他合适了。只是按照吳師傅差不多的工錢給他,這有什麽好不放心的?”
孔立聰生性多疑,哪會輕易信人?說:“全部賬務都在吳師傅手上,他也算是這裏最重要的人之一,你随随便便叫個年輕人來就想拿一樣的工錢?再說了,這是你親戚,我大老遠回武州了,你們兩個勾結起來私吞了金沙,我怎麽算賬?”
李福澤自然知道他的心思,說:“這裏十幾個人都是你找來的,記賬是你的人,拿棍棒守着的是你的人,你自己還沒有個辦法讓他們維護你應得的?我能做什麽手腳?你要是怕就不用回武州了,天天在這呆着,也不用我這麽操心,我還要回家照顧媳婦孩子呢。”
對于自己帶來的人,孔立聰還是放心的,這樣一想,他就說:“你別急,你是老板我自然會尊重你的意見,你那外甥怎麽行事的,我還要看一看,不可能就這麽不過問一句就放心把場子交給他。”想了想又加一句:“你心也別太大,不怕他在這混熟了和這裏的人合起來騙你?天天想着你媳婦孩子有什麽用?先好好掙這一筆,以後有他們的好日子呢。”
李福澤自己心裏有數,人之所以想掙錢,自然是為了自己和在乎的人能過上好日子,不是為了錢而掙錢,所以他是不會為了掙點錢就把在乎的家人撇到一邊去的,不會被孔立聰的看法左右,他說:“好,我遞個消息給他,讓他這兩天過來談談,你有什麽想法盡管考他。”
過了兩天,陳觀祥就來到了村裏,他想着舅舅是不是有什麽好事想介紹給他。
果然,舅舅給他介紹了外地來的一個富家子,哪個人要考考他。陳觀祥覺得只要有發展的機會,去外地也沒什麽,就努力表現,力求讓老板滿意。算賬、幹重活和說場面話他都會,雖然只是懂個皮毛,但是為了能有好活計,還是努力表現。
然後李福澤讓他到一邊去歇着,自己和孔立聰說說結果。
孔立聰沉吟了好一會,說:“看起來還是太嫩了。”
李福澤好聲好氣的說:“也不是全權讓他監管,就是幫忙分擔一下,或者幫我守一下,或者幫忙跑跑腿,對我來說,他是可靠的。”
陳觀祥遠遠的在一邊呆着,心裏忐忑不安,一心想象着跟着老板到外地去見世面,聽說大城市到處是銀錢,說不定他很快就能月入一兩,五兩,十兩,能造個大房子,娶個漂亮媳婦,這真是天大的好機會啊!果然跟緊舅舅就有好出路,話說回來,舅舅也可能是他唯一的出路。
果然,舅舅給的這個機會好得令他難以置信,誰會想到這裏會有金燦燦的金子?他這輩子還沒見過呢,舅舅居然讓他有機會能過手許許多多的的金子!這簡直比他能想象到的好得多,他一定要抓住機會,他一臉激動的大聲說:“兩位東家放心,小的一定拼盡全力幹活,一定讓你們滿意!”
孔立聰點點頭說:“這是看在你舅舅的份上,才給你這麽份重要的活,這段時間我會盯緊你,要是不合适的話一樣會換掉你。”
陳觀祥嚴肅的說:“小的知道,一定快快上手,做什麽事都不怕累。”
他很快就回去處理了手上的小貨物,跟父母說幫忙舅舅打理果林,打包了包袱來到興越村舅舅的家裏,在新屋子的雜物房搭了床鋪,馬上跟着李福澤或孔立聰,跑上跑下。工場的工人知道他是李東家的親戚,面上也就一片和氣。李福澤手把手教他,或者讓他幫忙跑腿,過了三四天就覺得他果然很機靈,決定讓他跟着孔立聰鎮守,自己抓住機會回家去和家人吃飯。
他已經有十天沒能趕上飯點了,之前都是柳慕坐在旁邊看着他吃,孩子們在廳堂裏打鬧。這次他終于趕上,回到院子裏,聽到張嬸和柳慕在廚房裏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話,菜香彌漫在院子裏,想是聽到了他進門和安置馬匹的聲音,柳慕從廚房裏出來。
她高興的說:“你今晚終于能回來一起吃飯了。”
李福澤說:“是啊,我看看觀祥能不能勝任。”
柳慕說:“太好了,菜也快好了,你幫忙叫大亮觀和回來吃飯,他們可能在街尾。”
李福澤沒想到孩子們那麽頑皮,還要大人去請回來,說:“好,我找到了說他們一頓,都念書了還那麽不定分。”
他出了門,拐過兩條街巷,看到幾個孩子聚在一起不知在玩什麽,大喊了他們兩個的名字,等了一會兒,他們才從人群中出來,大亮驚喜的跑過來,大叫:“爹,你回來了!”
看他這麽乖,李福澤就把要訓他們的重話壓下了,一手牽着一個往回走,說:“走,回去吃飯了。怎麽玩這麽晚,也不知道早點回去,柳姨肚子大了不方便,還要大人出來找你們啊?”
大亮笑說:“沒有啊,是張嬸來叫我們的,我們在私塾認識了這些新夥伴,大家都玩這麽晚。”
李福澤說:“到吃飯時間就要回去啊,玩什麽時候不能玩?下次還要我來叫你們,看我不打你們屁股。”
大亮心裏高興得很,根本就不怕,他掙脫了爹的大手,跑到前頭說:“爹你好兇啊,表兄我們快跑!”
觀和聽了也嬉笑着跟了上去。
李福澤看他們頑皮的小樣,幾大步就追了上去,一手摟住一個抱了起來,笑說:“你們跑得出我手掌心?”
兩個孩子大笑着喊饒命,三人就笑鬧着回去小院。
回到廚房,張嬸端來裝着半盆熱水的木盆,兩條手巾搭在桶邊,柳慕過來和李福澤浸濕了手巾幫兩個孩子洗臉,孩子們柔嫩的臉蛋讓她都不舍得下大力,洗好了臉又讓他們洗手。
張嬸已經把菜擺好了,開始裝飯,然後大家入座,柳慕說:“好久沒有一家人吃飯了。”
李福澤笑說:“我以後盡量回來和你們吃飯,好了,吃飯吧!”
作者有話要說: 我要快快快快寫,謝謝小地雷
☆、好進展
有了觀祥的幫忙,李福澤過了幾天好日子,能每天回來陪家人吃飯。只可惜好景不長,孔立聰需要回武州呆一陣,整個工場就只剩李福澤一個東家鎮守了。
觀祥肯定還不能撐起場面,白天如是,月黑風高的危險夜晚就更不能了,李福澤只能白天黑夜都留在工場,他去大姐家裏說了情況,接了觀蘭去鎮上陪柳慕。
這段時間已經請了羅老九打了簡單的單人床鋪,放在柳慕和李福澤的睡房,在廂房有床鋪,在主睡房也給她安排床鋪,有點大費周章,但是如果跟一個豆蔻年華的妹子分享自己老公的床鋪,不是非常怪異嗎?還是應該給觀蘭安排一個睡房,讓她有自己的個人空間,自在一點,晚上再請她到主睡房一起睡。
觀蘭的身高是可以的,腿也顯得細長,就是太瘦了,簡直是排骨妹。若是在現代穿個小吊帶、小熱褲,那應該很吸引人,只可惜現在密不透風的包在粗布衣褲裏,全身上下沒有幾兩肉,顯得平板沒什麽曲線,膚色也顯黑又粗糙,和鎮上、縣城的妹子沒法比啊。
其實她五官還可以,臉那麽小,眼神那麽純,牙齒那麽潔白整齊,如果能把她養白養胖點還能算個小美女的,蘿莉養成,柳慕完全感興趣啊!
為了養白養胖陳觀蘭這個目标,她讓觀蘭緊跟着自己,吃和用的東西都很用心。她每天早上要陪孩子吃早餐,怕觀蘭拘謹客氣不敢多吃,她是加了自己的食量,慢慢啃,要看着觀蘭吃下去,正餐之間也多吃零嘴,三餐都要豐盛。
現在家裏吃飯的五個人,一個是每天勞動的張嬸,一個是柳慕這一人吃飯兩人補的孕婦,還有三個是正在長身子的孩子,自然是要夠豐富夠營養啊!好在孩子們都是農村長大的,不會挑食,什麽都能吃下去。
吃這麽多當然是要時常運動的,柳慕不想生個巨嬰,又受罪又危險,也怕觀蘭暴飲暴食成為胖妞,每天都要觀蘭陪着去散步,然後做點簡單的伸展運動。至于養白,她也想向別人讨些美白藥方給觀蘭用,但想想是藥三分毒,怕出個萬一不好向大姐交代,也就歇了這心思。
有空就請觀蘭幫忙做衣服,她是本土女孩,下廚、女紅這些活是肯定會的,技術比柳慕好多了,剛開始時還想幫着炒菜呢,張嬸怎能讓她搶了飯碗,只讓她打打下手罷了。
觀蘭既然沒什麽活幹,就非常喜歡幫柳慕做衣服。柳慕現在這身材不好看,對漂亮衣服只能看個熱鬧,自己穿起來又不好看,只讓觀蘭做自己的、還有兩個男孩的,至于李福澤的衣服,嘿嘿嘿,她情願出去買也不願意年輕妹子做衣服給她穿。
她覺得自己真是莫名其妙的小心眼啊!就算觀蘭是李福澤的外甥女,她也完全抑制不住那些暧昧的想法!
其實觀蘭心裏是很迷惘的,以前娘親還省着家裏的吃用給舅舅送吃的、送穿的,怎麽突然之間,舅舅就變成了富戶?住在鎮上的房子裏,請了人來侍候,每天能吃各種好吃的,衣料一匹一匹的堆在一起,可以随心所欲的剪裁,這真是她做夢都想過的生活,舅舅是怎麽變成這樣的?他的運氣咋這麽好呢?
雖然她想不通,不過她完全沒有壞心的嫉妒,畢竟舅舅心腸很好,好吃好穿的供養着她和弟弟,哥哥也是在舅舅的山上幹活,實在是太照顧她家了,她心裏完全是感激的心理。
二月的天氣是潮濕陰冷,有時候會下起蒙蒙細雨,要是李福澤自己幹活的話,肯定會在家歇着,不過現在要維持這麽多人的周轉,大家只能勤快幹活,只要天氣不是太糟糕都需要上山去。
李福澤現在一天到晚都不能離開工場,采買的事交給了觀祥。這些天看下來,他手腳勤快,嘴巴也牢靠,的确算得上是個好幫手。只可惜他歲數太嫩了,在工場完全是靠“李東家的親戚”來撐場面,讓別人聽從安排。所以李福澤不敢把重擔丢給他,時時看着,只敢隔幾天在大家吃飯的時候快馬趕回鎮上,去看看家裏的情況,然後不到半個時辰又要趕回來監工。
李福澤和柳慕現在經常見不到面,正所謂一日不見如隔三秋,這兩人的感情也是突飛猛進,每次見面都有說不完的話。不要以為爾康和紫薇之間的肉麻話凡人就說不出口,這兩人肉麻程度也是有的,只是不像爾康和紫薇那麽文绉绉罷了。
柳慕又是坐在旁邊看着李福澤吃飯,張嬸和觀蘭都回了自己房,孩子們不在家。她托着腮說:“幾天不見我好想你啊,可是你這麽趕時間回來我又擔心你的身體。”
李福澤說:“每天都很忙,我不能離開工場太久,回不來,只能一有空閑就想你們,晚上也經常睡不着覺,擔心你睡不安穩,半夜醒來沒人陪你說話,擔心肚子裏的孩子欺負你。”
柳慕微笑着摸摸自己的肚子說:“他是會踢我,然後我換個姿勢就好了,觀蘭睡在一邊,有什麽事她會幫我,你別擔心。我每天就吃吃喝喝,張嬸和觀蘭把什麽事都做了,大亮和觀和相處得又好,你完全不用擔心,你才是又累又忙的人。”
李福澤說:“我身強體壯,吃得也好,在工場裏也只是監工和拿主意,以前耕田種地可比這累多了,你別擔心,我只希望孔立聰快點來,就不用我老是守着了。”
柳慕說:“我知道你都是為了家裏忙,大亮也能理解你,他說一定會乖乖的,不惹事,我也會保重身體,張嬸,還有吳嬸吳大嫂都可以幫我,你也別擔心家裏。”
李福澤說:“嗯,我就天天數着日子,盼着孔立聰快點來。”
孔立聰也是隔了半個月才來,他來到後就是工場開始發薪資的的時候了。為了謹慎起見,工人的薪資都是孔立聰支付的,金沙都留着運到府城去,在一個秘密的地方,請了西林府來的經驗豐富的師傅來提純鑄造金錠。
孔立聰帶了幫手,他就擔起來運送金沙的重任,李福澤就原地等着收分紅算了,身負重金出門他心裏還是有點怕的。
當初說好了,每人分四成,剩下兩成用作工人薪資、每日花費損耗和工具、車馬費等等,這份有剩的話以後再分了。
現在這一個月,十來個人能淘得三十來斤,除了提純損耗,分到他手裏也有十幾斤,算起來是虧給別人很多,可現在辛苦活都不用他幹,柳慕也能舒舒服服的呆在鎮上安胎,他覺得這很好了,已經滿意了,這十幾斤金子兌成銀兩就有上千兩了,能買很多田地或店鋪,這些地或鋪又能再生錢,他們一家完全不用愁生計了!
分了紅兩個東家自然要慶賀一番,吩咐丁師傅好好整治了飯菜,又讓觀祥去鎮上買了熟食和好酒,讓大夥好好吃一頓,李福澤和孔立聰在廳堂裏對飲。
孔立聰沒有多談賺了多少金子的事,他自己押運的金沙,鐵匠也是自己請的,中間報了多少損耗,他自己心思靈活自然能圓過去,不過他還是少提的好,一副大家合作愉快的樣子,展望美好未來。
酒過三巡,他又說:“這才是第一次分紅,讓姐夫你在這屈尊喝些劣酒,場面這樣冷清也不盡興,等我們幹了三五個月,一定去到府城的大酒樓去慶賀,叫上十幾個漂亮姑娘陪酒,那樣才是快活似神仙!”
李福澤看他這副看慣酒色場面的樣子,不禁皺眉說:“你年紀還小,怎麽老想着花天酒地?我覺得現在這樣不錯,外頭那些女人不過是想着多騙幾個錢,怎麽會有真心?有他們沒他們一樣是慶賀。”
孔立聰哈哈一笑,說:“你看你,一副鄉下土財主的模樣,不知道有花有酒才是人生樂事?你一向在鄉下種田,見過多少女子啊?你現在的夫人我也見過,在鄉下來說算是好的,可哪裏比得上外面那些溫柔鄉的女子?正好她現在懷孕了,侍候不了你,你應該去城裏買個年輕漂亮的姑娘來侍候!”
李福澤看他越說越不正經,心裏非常不贊同,不過現在是喝酒慶祝他也不好多說,想了想,只是說:“怎麽能随便買個姑娘回家?那家裏不亂套了?我可不是這樣的人。”
孔立聰斜眼看他,說:“你怕家裏亂套?那在城裏包一個也行,有空你就上門去過夜,沒事就在家裏哄着你家的大肚婆,瞞得好,家裏一樣會平安無事。”
他這混話是不打算停了?李福澤板起了臉說:“你少說這些不三不四的提議,我和你們這些人不同,有時間我還不如多陪陪家裏人,用得着去招惹其他女人?正好你現在來了,工場的事就交給你了,我已經很久沒陪家裏人吃飯了,我現在就回去,你随意!”
他起身就走,不顧孔立聰拉着他勸阻,他還是掙脫了,叫了觀祥過來吩咐了幾句,就牽着馬趁着暮色回去鎮上,今夜還有半個月亮挂在天邊,不算很黑。
孔立聰看着他騎上馬走了,自己一人回去自斟自飲,心裏有些惱火又有些覺得心安,他心裏有一半覺得自己這鄉下姐夫是個厚道的人,不會像他身邊那些人、包括他老爹,那些人家有賢妻是不會滿足的,非得找更年輕更美貌的來玩弄。姐夫在女色方面靠得住,其他方面那八成也考得住!
作者有話要說: 他們的收入方面有人覺得不妥嗎?請提出來啊
☆、訴衷腸
李福澤回家的路上一路在想,所謂家中齊備嬌妻美妾粉頭是什麽樣的光景,他雖然還是鄉下人,可當初因為錢府的事,也打聽過,已經過世的錢老爺生前是如何風光,賺了大錢,搭上大官,捐了個小官,家裏擡進了四五房美妾,真成了城中男人都羨慕的人,可結果如何?幾個媳婦居然子嗣艱難,就留下誠哥這麽根獨苗,他本人更是沒能享幾年福,早早去世了。從見過錢氏誠哥之後,他就想過,不會讓柳慕、大亮落得錢氏母子那樣的下場,他希望柳慕能平安享福一直到老,希望大亮能平安富貴、長大成才,并且一家人能一直相伴、不離不棄。
孔立聰這兩句慫恿算得了什麽?雖然他是大城市長大的孩子,他年紀輕輕,又懂得多少人間悲喜?說起來他家中也有年輕的妻子,還有個小女孩,只盼他不要越走越遠,丢失了美滿的家庭。
而現在,李福澤只想立即見到家人,說說自己的心裏話。
月光不是很亮,路也不是很平坦,在路邊樹林的陰影下他還要下馬,安撫着馬兒,步行着穿過樹蔭,慢慢的終于回到鎮上,街道上行人稀少,不少店鋪都關了門,他回到租住的院子前拍馬,大叫開門。
張嬸過來開門,直說:“大爺居然這時候回來了,吃過飯了嗎?”
李福澤牽着瘦馬進去安頓,說:“我還沒吃呢,你看方遍給我弄點吃的嗎?”
“行,我馬上弄。”張嬸說着,先去報告了柳慕,然後馬上到廚房為他張羅熱水熱飯。
柳慕已經洗漱過了,穿好了衣服才出來廚房找他,他正在洗手洗臉,柳慕笑道:“呀,真是稀客啊稀客!”
張嬸百忙中笑看她一眼,這位大娘子都要做母親了,性情還是那麽孩子氣。
李福澤感覺滿肚子的感慨都被她的玩笑壓下去了,好吧,他們這鄉下夫妻還是實際點,談些吃穿用度,一生一世什麽的那是戲臺上演的,離他們的生活太遠,他說:“什麽稀客,孔立聰既然來了,就勞駕他多分擔點,我回家吃好睡好了,明天再去。”
柳慕坐着陪他等張嬸的手藝,說:“好,晚上要睡覺了,你簡單吃一點,明天你晚點去,讓張嬸弄豐盛點的菜給你吃,好吧,張嬸?”她揚聲問着竈臺邊的張嬸。
張嬸回頭說:“行的,您看有什麽想吃的說一聲。”
柳慕嗯嗯應是,看着李福澤說:“你想吃什麽?”
李福澤說:“張嬸你想做什麽就做吧,我什麽都能吃。”
張嬸就說:“好,明天去看看有什麽新鮮的再買回來。”
夫妻倆笑着應了,柳慕又說:“其實你明天也可以休息一天啊,你們那個東家都有半個月的休息時間,你也應該有的,好好休息一下。”
李福澤想想也是啊,這半個月裏孔立聰回了武州,自己差不多就像離鄉背井一樣、離家那麽久,現在孔立聰來了,自己是可以卸下重擔的,不過又有點放不下,擔心孔立聰會搞花招,他說:“我倒是想,不過始終是自家的東西,我有點不放心交給他。”
柳慕不以為然,她和大亮也是李福澤家的,他怎麽就放心交給張嬸?張嬸也只是陌生人啊。不過鑒于張嬸還在旁邊勞心勞力,她就不好說出來了,只說:“你還是考慮考慮吧,就算只休息兩天也好啊,等大亮觀和私塾休沐的時候,你就回來帶他們出去玩,讓他們高興一下。”
李福澤一想,多陪陪大亮這也好,就說:“好,我到時候看情況,是哪一天啊?”
“還有四五天就休沐了。”柳慕說,她現在閑得很,每天就是數着手指過日子。
張嬸的雜燴飯很快做好了,收拾了些手尾就出去了,李福澤夾起一根肉絲,送到她嘴巴前問:“你吃嗎?”
柳慕失笑,趕忙推開他的手說:“我飽了,你自己吃。”
李福澤笑道:“我服侍你也不要?”
柳慕聽他的話與他以往性情不同,就問:“你怎麽了?我咋感覺你有點怪怪的?”
李福澤說:“沒有啊!”他自我感覺有點浮躁,但是又不知怎麽表達,怎樣能讓她知道他的心?
柳慕見他否認,只好作罷,讓他快吃吧,又問:“你們那的師傅手藝好不好呀?吃得不錯吧?”
“就那樣吧,大家都是幹力氣活的,有肉有菜飯管飽就行了。”
柳慕問:“那你這個東家開小竈嗎?還是和他們一起吃?”
李福澤笑了:“都一樣,孔立聰來了也是一樣。”
柳慕說:“是嗎?他受得了?他是少爺,怎麽不帶上廚師、丫鬟來幹活呢?十幾天呆在村裏也夠他受的。”
“他?”李福澤道:“他自然是不甘寂寞的,還想過去縣城包個粉頭。”
柳慕反應很快,反問:“你怎麽知道?你跟着他去了?”
李福澤大笑,說:“怎麽可能,他倒是叫我去,被我推了。”
柳慕看他似乎有求表揚的神情,看來是真的,心放下了一半,但又疑神疑鬼,問道:“你為啥不去呢?你這次不去,下次他再叫你還會推辭嗎?”
李福澤無奈的放下了筷子,說:“我可從來沒有那種想法,有空我就回家了。”
這樣單薄的話語是沒辦法打動柳慕的,她只能強迫自己不去想象李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