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圍府

霍老祖宗一聽就暈了過去,屋子裏頓時亂成一團。

林氏頓時哭了出來,也差點半昏了過去。邢氏臉色蒼白,失魂落魄地跌坐在交椅上,王氏神情怔怔,不知道在想什麽,妫氏瞪大了眼一臉茫然樣,似乎搖搖欲墜。只有佟氏勉強還站立得住,指揮了丫鬟和婆子将老太太扶到了軟榻上躺下,又喚了府裏懂得藥理的婆子來給人擦藥拿捏,還順帶也給林氏用精油嗅了嗅鼻息,後者終于轉緩了過來。

霍定姚心下發寒,此時也愣愣看着一屋子哭開了的婦孺下人。

心裏猶自不肯相信,難道她所擔憂的禍事,竟然是怎麽樣也避不過去的?

可是,為什麽只是想要入宮便得了這樣大的罪名?

她可是清楚得很,永定侯府是沒有一星半點的軍力,說是犯上作亂,那根本就是笑話。再說不給入宮便不入宮罷了,自個兒父親和二伯父也不知道是怎麽想的,偏偏就要削尖了腦袋往裏頭鑽?蔣魁也挨了一頓毒打,想必是進了大理寺,至少也是摸到了邊緣,接觸的人還有沒有透露出更多的消息呢?

霍定姚理清了思路,連忙追問:“我父親與二伯父明明是進宮護駕,不說苦勞甚至理應還有功勞。怎麽就給人扣了這樣一頂大帽子?你還是再與我們仔細說說裏頭的情況,說得越細越好,我想伯父和母親還有伯娘他們,一定不會讓咱們侯府有事的。”

霍定姚的一席話仿佛給大家吃了一顆定心丸。

妫氏連忙道:“十姑娘說得對,我們侯府明明是有功之臣。先前大奶奶和三奶奶不也說了,宮中走水還有大姑娘的事情都是意外,把這兩件事情加在一起,足可證明我們侯府的清白!畢竟若是我們侯府真有什麽想法,也不可能讓侯府的子女被人抓了個現行不是?我想大老爺和二老爺定是糟人誣陷了!”

邢氏回過了神,像抓住了救命稻草,抖着聲音問道:“你是不是也去了大理寺?又是如何逃出來的?那裏面的情況究竟是什麽樣?”

蔣魁嘴角還滲着血,他艱難地回答:“昨夜受老夫人和大奶奶所托,小人一路出了府邸。先是去了南太門,卻根本沒有瞧見侯爺半分,也沒有瞧見其他勳貴世家的大人。不僅如此,這一路上府大門緊閉,街上除了巡邏的禁軍,宮門口更是圍了三層兵勇,個個高舉火把。小的不過探頭看了一眼,便被那些兵勇發現,立馬被捆了起來!即便拿出侯府的腰牌,他們都是毫不理會!直接将小的押送到了大理寺大牢!”

他喘了一口氣,繼續道,“小的吓得不輕,連忙禀明是出來尋找我家老爺的。那班頭怪笑一聲,說什麽‘你還真是找對了地方,永定侯犯上作亂,你也不是一個好東西’,說完就讓人毒打了小的一頓……還好另外一個姓付的班頭以前受過外祖老爺的恩惠,識得小的,便将小的偷偷送了出來。”

邢氏追問道:“那這付班頭可有說到侯爺和二老爺?”

林氏在一旁也紅腫着眼,直直盯着蔣魁,一副似乎蔣魁說出什麽不詳的話就要昏過去的模樣。

“寥寥幾句而已。”蔣魁點頭,他突然像想起了什麽一樣,連忙道,“不過确實……确實有一點,小的聽了便硬是咬牙挨過了毒打,心中那口氣又活了過來,也不知道能不能安各位奶奶的心。那付班頭說了,其實當時硬要闖宮的是桂康王爺和太宰府的人,咱們侯爺其實是受了池魚之災。皇上下旨的時候也沒說清楚,只說将宮門口闖宮的一幹人等給抓起來,下面的人怕皇帝問責,便是任誰也都捉了。我還聽說,就是禦史大夫也被關了進去!”

刑不責禦史,這是自古以來的規定,大盛王朝更是有了更加具體的律例,規定了凡是言官谏史,上至二品大臣,下至九品言書,都不允許關押定罪。畢竟忠言逆耳,否則一旦有人提出了不符合皇帝心意的意見就丢官掉腦袋,誰還敢多嘴幹這個差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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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說來,肯定是大理寺的人在辦事的時候誤抓了。

——這是不是也表示,他們侯府的人也是被誤抓的對象之一。

不過,桂康王府和太宰府為何闖宮?皇帝又為何不讓這些或多或少與太子有關的大臣入宮?為何又震怒異常?

霍定姚滿腹疑問,便将問題提了出來。

提到這個,蔣魁臉色也不好看了。邢氏看出了,好生安撫道:“你且但說無妨,都這個時候了,多一些宮中的動向,于我們也好打算。”

蔣魁猶豫了一下,道:“其實小的也留了一個心眼,将這個問題提了出來,畢竟抓的範圍十分大,不僅有朝中宗臣,還有皇親國戚。好一番磨蹭,那班頭才肯吐露了一兩句話,說是這闖宮只是表面的理由。其實,宮裏面懷疑這次闖宮的大臣裏面,有一股與宮內裏應外合的勢力,便是這股勢力謀劃了縱火,想要燒死皇帝。”

衆人齊齊變了臉色,他們侯府自然不會做這樣的事情。但是如果大理寺沒查清呢?又或者受了冤枉呢?那可真是哭都沒地方哭去了!

霍定姚也大吃一驚,不過她吃驚的卻是另外一點。皇帝将那些跟太子有關系的勢力都抓了起來,這麽說,難道皇帝懷疑縱火的是太子?

雖然侯府的人驚疑不定,不過蔣魁帶回來的,已經是天大的好消息了。

霍老祖宗正好轉醒,聽得這樣的消息,好歹是打起了精神。

她體力不濟,二夫人林氏只顧歡喜得又開始抹淚。這次邢氏便挑起了大梁,妫氏和佟氏在一旁相助。先着人好生安頓了蔣魁,将人帶到了側房去好生照料起來,又安排人手去請了大夫等等。

霍三爺和霍四爺也意識到家裏是真出了大事。霍三爺自言與大理寺的人有幾分交情,便打點了一些東西傍身出了門。霍四爺與幾個同時被關押的世家子弟常常混在一塊兒吃酒,也想出門去探聽一些門路。

沒人注意到王氏的臉色十分難看。

她追上霍三爺,朝他手裏塞了一枚信物:“大理寺的小章詹事與我王家相熟,你去找他,定是能夠打聽到侯爺和二叔的消息。再塞一些銀錢,想必他們在裏面也不會受什麽苦。另外你再給幾張銀票,讓我大哥也好早些放出來。”

霍三爺難得清醒一次,訓斥道:“你難道沒聽到,這桂康王爺可是罪魁禍首。你還叫我去幫他疏通關系,豈不是上趕着找死?”

他聲音很大,老夫人聞聲也轉過了頭來。

霍定姚簡直想敲暈了這個三伯娘了事,她害侯府還不夠嗎,都到這個時候了,都還要讓夫家的人去攪合娘家的那些破事情。

林氏立刻反對,沒好氣道:“三奶奶且就別在提這些有的沒的了。咱們先保住了自家再說!那桂康王府好歹是皇帝的兄弟手足,如果真沒有謀逆之心,皇帝自然在查清情況後下令放人!三奶奶平日裏不是時常說,這桂康王府可是貨真價實的皇親宗室,難道大理寺還敢用私刑不成?我看你還是收起你那些偏心眼罷!”

林氏說着一頓,又紅了眼圈,“倒是我們老爺,說不定要吃什麽苦頭了……”

妫氏也擰眉:“桂康王府沒事還好,若他真有事我們又前去營救,不是一路的人都會被上面視為同夥。”她睨了王氏一眼,不由得嘀咕了一句,“三奶奶最清楚這其中的關鍵,難不成想讓我們和這桂康王府捆在一起?”

霍定姚不住點頭,四奶奶的話說到了中肯之處。她在心裏偷偷腹诽,何止是這樣,這王氏還想将霍家和太子捆在一處呢。太子現在自身難保,他們可真得和他劃清界限了。

王氏臉漲得通紅:“我不也是想着左右不過是順道的事情罷!你們關心大老爺和二老爺,我也就提了一句,卻被你們安了那麽多罪名在頭上!想當年侯府有次糟了難,我大哥不也是幫助上下打點,做人如何能如此忘恩負義!”

衆人一時啞口。

霍定姚插嘴:“三伯娘,這種事情怎麽能相提并論。前次是三伯父與內閣首輔大臣的兒子為争一個煙花女子大打出手,屬于文人風流之事。這次弄不好,可是會牽連到身家性命。”

邢氏卻大驚失色,捂了霍定姚的嘴:“胡說些什麽,你一個姑娘家,打哪裏聽回來的這些閑言碎語?!”

佟氏卻道:“我瞧十姑娘說得在理。我們一屋子的女人,臨到了頭,還沒有一個孩子來得鎮定。這事情斷然不可為!”

老夫人點頭,嚴厲勒令霍修山不得去節外生枝。霍三爺本想顯示一下自己的功用,卻無端端地又被王氏拉下了水,得了一頓敲打,心中好不生悶氣,對着王氏一頓責罵。王氏卻不管不顧,硬是拉着霍三爺反複提着從前桂康王府的恩典,簡直讓霍三爺顏面無存。

這邊沒得個消停,外間卻突然嘈雜了起來,還有丫鬟婆子的尖叫聲。衆人還不清楚發生了什麽事情,只見張全滿面驚惶地沖了進來:

“不好了……不好了,來了好多官兵把我們府全圍下了,那些兵蛋子見人就抓,我們的人根本攔不住,眼瞅着就要殺進內院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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