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林海晉升官二品
上回說到林如海入京,賈府的探子提前并未得知消息,正是措手不及。便有許多人始知夾着尾巴做事的滋味,說話做事無不小心翼翼,凡事穿的,吃的,用的給黛玉的無不是最好的,唯恐得罪。
林如海回京複命,仍舊是蘭臺寺大夫,遂居于京中官邸之中,倘有空閑便抛下公務入賈府看顧黛玉,如此已過了十二日。
這一日,林如海向賈母請過安,并未多言,遂要告辭。卻聽賈母摒退下人,道:“當年為了敏兒執着,我不顧衆人反對,将她許配于你。雖也為了一個利字,卻也成全了你們,如今敏兒已先我而去,你可是又怨我沒有護好玉兒?”
林如海愣了一下,随即冷冷地道:“岳母在上,何出此言?”
賈母嘆了一口氣,随即道:“當年之事,我已不再追究。玉兒是我的親外孫女兒,縱是姓林,也是敏兒的骨肉,賈氏一族的血脈,你休想帶她離去。”
林如海頭也不回地出了屋子,心中一番風雨。
只見雪雁端了藥要回黛玉屋中,遂路上同行,又問了許多細節。
待黛玉吃過藥,林如海示意雪雁出去說話。
林如海道:“那件事,果然正如被你言中了。”
雪雁起初不明白林如海的意思,見他又說道:“陳大夫說若是再晚些,怕是就要油盡燈枯,無力回天了。她竟如此歹毒,怕是連夫人也遭她毒手也未可知?”
雪雁知曉其意,遂道:“嬌姨娘已死,老爺如何打算?”
林如海道:“既然所有人都說我林府皆是病病歪歪的,那何不就讓他們看着?”
雪雁一點即通,遂道:“奴婢明白。”
林如海道:“如今,你在玉兒身邊伺候,一定要用心,我力所不能及者,唯你或可彌補一二。”
雪雁跪道:“老爺,放心。”遂又想起當日答應夫人的那一番話,鼻子一酸險些掉下淚來。
突然屋內傳來一陣吵鬧,林如海連忙跑了進去。只見紫鵑扶着黛玉不住地咳嗽,竟枉自吐出一口暗紅的血來,連說話的氣力都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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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如海大驚,連忙坐在黛玉身旁,道:“玉兒,可還受得住?”
黛玉因覺腹內翻滾,剛張開嘴,又吐了一口出來,濺到雪雁的裙邊甚是凄豔。
林如海見黛玉如此難受,便問道:“你若是受不了,咱們就不吃了,為父就算傾家蕩産,也定會為你尋得良醫。”
黛玉搖頭,哭道:“我只不服我命,若是我熬不過去,父親便将我葬了罷。”
林如海清淚縱橫,正悲恸萬分,突聽外面傳報道:“回林姑老爺,外面官邸來報,皇上宣見。”
林如海忙道:“教他們回去準備,我速速就來。”
皇命難違,黛玉又岌岌可危。林如海左右為難,賈敏去世他未能陪伴身側,若是玉兒有個好歹,誠不知如何是好?
王嬷嬷見狀,忙拉着雪雁道:“老爺放心去罷,如今老爺在京,府裏尚不能不顧忌。何況小姐天生貴命,必可逢兇化吉。”
林如海聽了,遂囑咐良多。又去了賈母屋中,雖極不願見她,卻仍舊說道:“玉兒若是有個好歹,莫怪我不顧及與敏兒的情分?如今府裏的情勢如何,老太君比我更清楚。”
賈母手中的沉香木杖微微晃了下,才道:“虎毒不食子,玉兒是我親生外孫女兒,我豈會不管不顧?”
林如海無言,遂行禮告辭。
至次日,林如海沐浴更衣,按品級而冠。時上朝觐見,述畢職責,複命而退,複又被召入乾清殿西暖閣問話,待內侍退去。
林海方道:“臣林如海恭請皇上聖安。”
随即跪安,賜座。
帝曰:“愛卿如何看待朋黨勾結?”
林海道:“回禀皇上,臣甚知此理,卻不以為然。”
帝曰:“哦?”
林海道:“為臣者理應尊上制下,為一人所謀,忠義之所盡,人臣之道也。”
帝曰:“如此甚好,聽聞愛卿之妻已故,朕亦哀然,然卿何以又頻頻出入國公府?”
林海心知有人告密,心中冷笑,遂如實說道:“臣唯有一女,如今暫住于榮國公府邸,托于照管,近日染疾,故臣來往頻繁。”
帝笑道:“朕已遣了太醫院數人前往看顧,愛卿乃侯爵之後,此次又為有功之臣,朕心中有數。”
林海聞之感念皇恩,連聲叩謝。
帝曰:“方才聞愛卿唯有一女,為何并未登記于選冊?”
林海道:“小女年齡不足,且自小體弱,不足以入宮參選。”
帝笑而不語。
林海退下,至官邸果然有內監奉着黑犀牛角軸的聖旨前來,林如海跪迎,待接旨,忙道:“吾皇萬歲!”
內監笑揖道:“恭喜林大人任大理寺正卿之職,前途無量啊!”
林如海道:“煩勞公公這一趟,我已教人備好了茶水,請公公進去坐坐。”
內監意味深長地說道:“日子還長着呢,等林大人搬了新府邸,咱家再去叨擾罷。時辰不早了,還得回去複旨,大人也別一時高興,忘了入宮謝恩才是。”
林如海應聲送行,心中又是憂又是喜。
見宣旨的人群走遠,忙道:“備轎去榮國府!”
如今榮府上下早已知曉林如海升官的消息,王夫人于房中靜默許久,手中的佛珠咯吱作響,突然一聲呵斥,吓得地上的小厮連聲讨饒。
王夫人道:“廢物!不是說他病的不行了嗎?怎麽就好端端突然入京了!如今又晉了官,眼看就要壓在咱頭頂了!”
周瑞家的連忙勸道:“夫人莫要動氣,教人看見可怎麽說呢!”
王夫人扭頭道:“當年我嫁入府裏,她憑着是老太太最疼愛的,給了我多少氣受?如今她死了倒好,偏生又讓她女兒來勾引寶玉!好好的爺們如今為了一個病秧子飯也不吃,覺也不睡地往那邊跑!叫什麽事!”
周瑞家的從未見王夫人生這麽大的氣,一時也不敢輕舉妄動。只看着自己兒子跪在地上瑟瑟發抖,不覺心寒。
不一會兒,金钏在外面傳話道:“回太太,老太太那邊傳話教過去呢!”
王夫人聽了并不回話,周瑞家的遂道:“太太消消氣罷,老太太那邊教人來請,怕是為着林姑娘的病…”
王夫人舒了一口氣,閉上眼睛,靠在半舊的靠墊上,道:“去回老太太,我近日着了風寒,不宜見人。”
周瑞家的遲疑片刻,忙帶着周全出去,道:“即回來了,便多長點心罷,別教人認出你來,去吧!”
周全忙一溜煙跑了。
此時來至賈母屋中,見鴛鴦正好帶了幾位太醫出來。忙退到一邊垂首側立,待走遠了,方進屋,見邢夫人,王煕鳳,李纨,寶玉,三春姐妹也俱從屏風後面走出來,遂說了緣由。
賈母因道:“我這二媳婦最是周全的,今兒卻不巧了。”
衆人皆不敢言,寶玉因說道他母親,故要避着;周瑞家的明知卻不能說;王煕鳳和邢夫人也有不可多言的理由。
相持下來,唯有探春站起來緩解尴尬,道:“老太太可是偏心了,人食五谷雜糧哪有不生病的。我前兒聽太太說薛姨媽家近幾日要來京中久住,又趕上林姐姐病着,林姑父也在京侯旨,可是忙壞了?如今正是炎日,人又犯懶。怎的寶玉病了,老太太念在嘴裏,疼在心裏,太太病了,卻偏又說是不是了。豈不是老太太偏心,我倒要說出來,大夥都評評理!”
賈母這才笑道:“你這個丫頭,口角最像你林姑母,又知禮又利落。也不枉你太太疼你一場了。罷了,倒是我不體恤兒媳婦了,該罰。”
說着衆人你一言我一語,也都熱鬧起來。唯寶玉苦着臉到外間小凳子上坐着。
雪雁因過來回賈母的話,剛好看到賈寶玉坐在凳子上發呆,遂問道:“二爺,你怎麽坐在這兒?小心冷熱交替地着了風寒。”
賈寶玉見是雪雁,連忙起身握住雪雁的手道:“好姐姐,快告訴我林妹妹怎樣了?這幾日太太總不讓我出去,我快急死了!”
雪雁見賈寶玉抓着自己的手,渾身不自在,忙掰開了,才道:“二爺放尊重些罷。”心想就算是現代人,突然一個男的就抓住自己的手也很難為情吧,這賈寶玉也太…
雪雁因見賈寶玉面有愁雲,便沒好氣的道:“二爺還是管好自己罷,我們姑娘自然會好的。”
如果不是王夫人早已和賈敏有了過節,怎麽會處處針對林黛玉?還派了春纖來監視黛玉,想起早上看到春纖偷偷跑到王夫人院子裏,雪雁就恨得咬牙切齒。
琥珀因出來換茶水,見雪雁和寶玉說着話,忙拉了雪雁道:“快進去罷,老太太等着呢!”
雪雁聞言立馬掀開簾子,進了屋。
先給賈母請了安,又給邢夫人,王煕鳳,李纨,還有三春都請了安,才道:“姑娘服了藥已然睡下了。”心裏卻想着自己倒掉的藥會不會被發現。
原來,黛玉服的藥便是會出現衰竭之态,這幫太醫署的人只知道用人參吊着,除了進補還是進補。還說什麽血脈不調,陰虛虧損。雪雁聽着是在都是官話套話,請示了林黛玉,便趁着沒人都倒在了痰盂裏。
如今已是第二十日,黛玉已經衰弱的沒了樣子,飯水不進,只一味地出汗,身上或着滲出薄薄一層青色。
方才為了見太醫,又是換衣服,又是起身睡下更是折騰得散了架似的,可不得睡過去了。
賈母聞之,忙道:“方才太醫囑咐了,切勿不能吹風着涼,你紫鵑姐姐即在那邊照看着,你也過去罷,凡事皆伶俐着。”
雪雁剛要退下,卻見探春站起來道:“你回去幫我們問林姐姐的好,如今因避諱着,也不能過去照看,竟是姐妹間的憾事。”
迎春也道:“三妹妹說得極是。”
雪雁一一應了,便原路回去,竟也不見寶玉,只碰到伺候惜春的入畫。
剛回至屋中,見綠影拿着什麽要進去,便問道:“你拿的是什麽?”
綠影道:“方才入畫姐姐拿過來的一冊經文,說是給姑娘的。我正要去登記了收起來呢!”
雪雁欣喜,卻是最冷情的惜春,不由得嘆息一番。
作者有話要說: 我在想哦,如果我今天多更一章,能不能明天就不更了啊,嗚嗚嗚,明天好多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