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賈化巧遇宋璟宥

如今大選已過,宮裏也忙了起來,所有的擔子自然是壓在了皇貴妃的身上。皇貴妃又尋了由頭,讓倩嫔和新晉的茹嫔也幫襯着,在這其中做了不少的手腳。

此次入選的秀女和女官以及賜婚者一共十九人,賜婚者由府中自行商量婚事安排。而待所選秀女造冊登記之後,才由皇上親自冊了封號,皇貴妃則按照着位分分派到宮殿住處。

幾日之後,宮中內侍才領着教引姑姑數人分發到各個府裏,以教導秀女入宮的禮儀,直到一個月之後新人入宮便罷了。

聖旨一下來,各府裏入選的小主皆不能再随意活動,只由教引姑姑于一處院子親自教導宮中禮儀。吃飯睡覺皆有專人伺候着,外有宮中侍衛層層保護,外男更不許入。

如今正值年下,都中更是被喜事充斥得熱鬧異常。

誰不知道當今皇上大選,龍心甚悅,又親自賜婚甄家和林家,一要嫁的是皇親;一要嫁的是國戚,好大的陣仗。

這親事還沒舉行,整個京中都傳遍了,茶餘飯後誰不拿這個當做新聞來說兩句。

卻說賈雨村自兩年多前依附黛玉入京之後,便在賈政的舉薦下謀了個順天府尹的官位。

雖也辦過幾個案子,實際上卻是被上面克扣着,下面監視着,沒有半分油水可撈。

這一日,賈雨村看了一會案卷,只覺沒意思,便換了衣服,小厮也不帶,獨自出府。

不過是在日常喝酒的酒樓上點一個雅間,解悶罷了。

因聽到外面小二喊道:“東廂閣二位。”便下意識地往外看了一眼,竟是兩個年輕公子,其中一個自己也認得,是吏部尚書的獨子江淵。賈雨村着實奇怪,自己在都中這兩年多也算是拜見過不少王公大臣,連帶着府裏的公子也是見過的。這一位看着實在眼生,實在納悶。到底是何人竟然能和江尚書家的公子平起平坐?

賈雨村着實想不到,又覺得沒意思,便起身打算結賬。沒想到迎面竟然碰上了一個故人。

此人便是京中古董行的能手,人都叫他冷子興的。

想當年就是因為遇到了冷子興賈雨村才會去林如海府上做西賓,繼而謀了如今的差事。

故人相見自然是喜不自勝,賈雨村便邀了冷子興過來相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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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子興亦是嘆息不已,道:“兄臺如今在何處高就?”

賈雨村遂如實說了。

冷子興即笑道:“當日我便說兄臺必有大作為,如今果然應證了。”

賈雨村嘆了一口氣,道:“賢弟于官場也是頗有見地的,如我這般,實在沒甚意思。”

冷子興猜想道他的難處,便笑道:“我最近倒是有一單生意要做,不知道兄臺可否願意幫忙?如若事成,定然少不了兄臺的好處。”

賈雨村心中大喜,藏于眼下,裝作漫不經心地道:“真有這樣的好事?賢弟又要賺一筆了,不知可有無風險?”

冷子興冷笑道:“做咱們這一行的,要掙大錢,不冒點風險怎麽可能?我當兄臺是自己人才說幾句的。既如此,我也不勉強了。”

賈雨村心中猶豫不決,但是他有生性貪財,便笑道:“何出此言呢?我自然是願意幫忙的,不知是個什麽物件?”

冷子興起身到簾子外看了一圈,遂坐下悄聲道:“我今日得了幾箱子好東西,若是轉手變賣,翻的利潤便不止這個數。”

賈雨村掃了一眼冷子興的手勢,果然來了興致,便道:“有這樣的好東西?”

冷子興道:“前些年,懷王府裏私藏的家當,你當是什麽?個個都是奇珍異寶,連一把扇子吊墜也是極其稀罕的。”

賈雨村一聽是懷王的東西,便有些猶豫,心道,冒這樣大的險,官位事小,就怕丢了性命。便連忙擺手道:“這風險也忒大了,若是被發現,怕是要殺頭的大罪!做不得,做不得。”

冷子興把事情都說給賈雨村聽了,便想着無論如何都要拉他下水,遂故意激道:“什麽風險不風險的,若是做的天衣無縫,誰會知道?再說以你今時今日的官位,難道連這點事都擋不下來?罷了,倒是我多嘴了,告辭。”說着,便要起身離開。

賈雨村最好面子,便想着一不做二不休,自己又不是沒做過這種事,連忙拉住冷子興笑道:“賢弟莫急,我不過是多想了一陣罷了,既是賢弟的事情,豈有不幫之理?”便答應了。二人便又商量了半日,說好改日府裏詳談,便散了。

卻說這東廂閣裏的二位,其中一位的确是有江家公子,而另一位便是新科榜眼宋璟宥,如今在翰林院供職。初時不過是個正七品編修,不過如今已是正六品的侍講。其父那是內閣重臣宋孟然,其母是先帝時的奉樵縣主,因其母親極其溺愛,遂從其心意,讓他自己選妻。但是這宋公子卻致力于讀書研史,年已弱冠仍舊不提,遂才有了其母求皇上指婚之事。

只聽這江淵笑道:“你倒是一臉的無事人的樣子,城裏可都傳遍了。聽說這林大人的女兒才情了得,貌若天仙的,你小子還不偷着樂去。”

宋璟宥倒了一杯酒,自顧自地喝了一杯,冷笑道:“牛不吃草強按頭,有什麽可高興的。”

江淵正色道:“這可是上面的旨意,難不成你想抗旨?”因見宋璟宥不答話,便又笑道:“依我看,你也不虧,若是不喜歡再納幾個小妾也就是了。”

宋璟宥白了江淵一眼,神情舒展道:“本公子自有辦法。”

江淵看他一臉壞笑的樣子,不由得為嘆道:這林家千金若是真的嫁過去,也不知道會不會被氣死?這位兄臺可實在不是好相與的喲!

這樣的思量直直地落在宋璟宥的眼裏,竟不由得對這位風評不一的林小姐有了一絲的好奇,醞釀在心裏的想法竟愈加好玩起來。

林黛玉因聽說賈母身上不好,便帶了雪雁等人過去請安。

賈母原也不是什麽大病,只是晚上貪食,便有些積食,沒什麽胃口罷了。見黛玉過來,更是高興,便讓旁人都退了,只拉着黛玉便在一旁問東問西的。

黛玉因說起寶釵,賈母便道:“前幾日你姨媽便帶着寶丫頭回他家京中的宅子裏去了,聽說前幾日冊了才人,如今便在那邊學規矩呢。”

黛玉遂笑而不語,又道:“怎麽今兒也不見二姐姐呢?往日裏大家總在一處的。”

賈母便笑道:“他們姊妹幾個也大了,你大舅母便接二丫頭回那邊了,二丫頭和三丫頭也都各自分了屋子,三丫頭在綴墨樓,四丫頭在借雨齋。這會子應該是在你嫂子那裏做針線呢,你待會過去必要纏着你頑的。”

正說着,只聽外面傳話說:史大姑娘到了。

黛玉便想應該是外祖母的內侄孫女,閨名湘雲的了,遂連忙起身。

這女子進門便笑着向賈母請安問好,又急急地說了家裏的問候,一番話說得很是熱鬧。

賈母因笑道:“得虧我病了這一場,不然你都不來看我。”

湘雲笑道:“老祖宗快好起來才是,我嬸娘來時還特意囑咐了一番,若是還不好起來,倒是我不孝順了。”

賈母笑的靠墊都斜了,道:“你打小就這麽就貧嘴,見過你林姐姐。”湘雲早就看到黛玉了,因不知是哪家的小姐,才不敢放肆,這一時彼此厮認過,便越發随性起來。

從賈母處告辭,拜過了王夫人,便拉着黛玉到李纨處找探春她們了。

幾個女孩子在一起便又是說不完的話。

湘雲和黛玉兩個人不過半天的功夫便也混熟了,便道:“要不是我嬸娘拘着我,再早些日子,便能看到薛家姐姐,甄家姐姐他們了。聽你說的那麽熱鬧,我倒覺得當真可惜。”

湘雲突然左顧右盼,便問道:“怎麽不見寶哥哥?小時候日日在一處頑的,他又愛在我們隊裏混,怎麽此時到不見了蹤影?”

探春遂道:“前幾日娘娘傳出話來,說讓家裏管着一點,太太便和老爺商量了,便讓寶玉挪到梨香院了。正好寶姐姐也走了,那邊有清靜,又是個讀書的好地方。老太太也就答應了,到底遠些,便不常常過來了。”

湘雲遂笑笑不提。

黛玉因見湘雲項上的金項圈上帶着一個小巧可愛的金麒麟,便笑道:“雲妹妹這個看着好生眼熟。”

惜春偏過頭拿起來仔細瞧了,才笑道:“我知道了,寶哥哥好像也有這麽一個。”

湘雲聞言便連忙起身問,道:“果然嗎?二哥哥什麽時候又有麒麟了?”

探春笑道:“也不知道哪一日,在園子裏逛便撿到了。我當時還笑話他,那麽金晃晃的東西擱在那竟只教他看到了。”

衆人皆拿寶玉取笑了一番,因知道黛玉已經許了人家,過了年便要過禮了,便都纏着着賈母多留黛玉多住幾日。

此時,賈母正和王夫人,邢夫人,王熙鳳坐在一起打牌,賈母便笑着跟衆人道:“倒像是我要趕着林丫頭走似的,一個個的說的可憐見的。”

王熙鳳眼看輸了牌,便道:“倒是林妹妹可人疼,哪像我似的,手裏的牌打了不知道多少圈,也不見老祖宗疼我,偷偷給我勻一點。”

賈母笑呵呵的說道:“你該讓平兒趕緊去再拿幾大箱子才是,我還不夠呢。”

正說着,果然看到平兒捧了幾吊錢過來,王熙鳳氣的便道:“老祖宗笑的福窩都出來了,平兒趕緊塞進去才是。”

衆人皆應和着笑。

平兒也不理論,放下銅錢,便告退回了屋子。

因聽到房裏似乎有什麽動靜,猶豫半天,便推開了門,果然見賈琏在和一個女人鬼混。那女人見來了人,連忙穿了衣服便跑了出去。

賈琏還以為是王熙鳳,猛地坐起來,見是平兒,便罵道:“下作小娼婦,掃了爺的興致!”

平兒自上次王熙鳳生日之後,也并不怕他們了,遂順手又拿了些東西,熟視無睹道:“依我說二爺還是消停些罷,也不怕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我是不怕的,只是有朝一日讓她再撞見,怕臊的是二爺您的臉。”

賈琏從未見平兒這般,随手穿上衣服,反而笑道:“你如今卻不怕她了?她不過是仗着娘家罷了,有她好的那一日呢。”賈琏轉念一笑,便要拉平兒,道:“好姑娘,你擾了爺的興致,還不過來補上?”

平兒啐了一口,冷笑道:“二爺也不過是個銀樣镴槍頭,怪不得沒臉。”說罷,便出了屋子找李纨說事去不在話下。

此時,賈母果然派了人給林如海送了信兒,留黛玉在府裏住了下來。

這一日,湘雲在寶玉處和襲人說話去了,黛玉便和探春等人在寡嫂李纨處玩笑。因聽到說大老爺有恙,便随着姊妹們一起過去了。雪雁心裏回想道:有一次寶黛二人看會真記,說是賈赦病了。寶玉和三春姐妹都去了,唯獨黛玉也沒去,卻不知為何?這次竟要去了,不知又有什麽事故。便跟在後面事事都留心些。

只見他們姊妹一齊見過了賈赦,問了安,便一徑往正房過去。

邢夫人見黛玉也來了,連忙笑吟吟的上前,笑道:“林姐兒怎麽也過來了?”

衆人都見了禮,邢夫人才拉着黛玉坐在了炕上。

黛玉推脫不得,便也随着坐了,便笑道:“大舅舅抱恙,合該過來請安的。”

探春因問道:“大娘,二姐姐近來可好?總不見她出來?”

邢夫人因嘆道:“迎丫頭前幾天在在臺階上滑了一下,摔倒了。如今在屋子裏靜養呢。”

惜春忙道:“怎麽好端端的就摔了呢?可還好?”

黛玉遂道:“二姐姐傷着了我們竟都不知道,真是白白辜負了往日的情誼。不如現在過去瞧一瞧才是呢?倒要煩大舅母了。”

邢夫人無法,便答應着,教人帶了黛玉等人過去。

剛到院門口,便看到司棋迎了出來,黛玉等進了屋,雪雁便留在外面和司棋說話。

黛玉入內便看到迎春掙紮着要起來,忙上前道:“二姐姐快別動,身子要緊。”

迎春看着衆人都來了,勉強笑道:“多謝你們記挂着。”

黛玉見迎春臉色極差,哪裏像是摔傷了?這情況分明是軟禁,可是這到底是什麽回事?怎麽邢夫人突然就要把迎春接回來?

遂也不怎麽說話,只聽着探春幾個和迎春閑話幾句,便随着回去了。

作者有話要說: 天氣驟冷,勿忘加衣。^(* ̄(oo)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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