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三曲

巴基有些急躁,衆人搜索了一遍附近之後,并沒有發現愛德華的蹤影,她現在很擔心這個朋友是否安好,卻也只能漫無目的沿着附近的小巷尋找。

突然他聽到了一陣腳步聲。

熟悉的聲音從他身後巷口的拐角處傳來。

“巴基……”

巴基聽到了愛德華的聲音之後,欣喜的回過頭喊道他的名字。

“愛德華,是你嗎?夥計、你可吓死我了!”

說着擡腳便想往對方待的口拐彎處跑去。

“別過來!”

對方突然呵斥着制止了他。

巴基不明所以,看向那個因為天黑而看不清臉的身影。

“聽說你被襲擊了,我擔心壞了。”

“哦,我沒事,我從上面翻了下來,你知道樓不太高,我摔下來後便自己走了。”

愛德華把自己的半邊身子藏在了牆後,只露給對方一個不太清晰的輪廓,“別擔心,那個怪物已經跑走了……”

“愛德華,你還好嗎?”巴基不确定的喊了一聲,他現在并不想追究那個怪物究竟是什麽東西?他只擔心自己的夥伴是否安好。“讓我看看你現在的樣子。”

“不!”對方的聲音變得急促起來,“ 抱歉巴基,破壞了你今晚的舞會……”

“沒關系,但你至少讓我确認一下是否還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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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基試着往前走兩步,但卻被阻止了。

“不……事實上,”愛德華的語氣聽上去有點弱勢,“我現在不太好,可能是發病了……”

對方仿佛要哭出來似的,讓巴基不由更擔心了。

“至少讓我送你回家——”

“求你了巴基,我可不是個姑娘,你應該去照顧一下那兩位女士。”

巴基還想說些什麽,可立馬又被打斷了。

“我現在很糟糕……我只想一個人待着,抱歉……”

微弱的道歉聲消失在空氣裏,讓巴基愣了愣神,接而才反應過來沖上去查看,小巷确卻已經沒有任何人在那。

看着巴基一臉擔憂的找尋自己,已經跳往高處的愛德華不由悲傷襲來。

抱歉,朋友。

只有你不行,我絕對會受不了,你像看一個怪物一樣看現在如此狼狽的我……

愛德華回到他們在布魯克林臨時的公寓樓裏,近乎虛脫的倒在了沙發上。

埃斯梅緊張極了,可愛德華卻沒心思解釋。

卡萊爾已經去幫他善後了,但他現下已無心去想自己闖下了多大的禍,也不想去考慮該如何補救,他知道,因為這次的意外,他和自己的家人必須要離開布魯克林了。

一整個晚上愛德華心口都像堵了團棉花似的,不可否認他還未離開就已經開始懷念了,他的朋友……

事實上他知道即使沒有這些事,他們遲早還是會走,畢竟吸血鬼是沒辦法長期和“人類”住在一塊,可最後連留下美好回憶的機會都沒有了,淤積的苦悶就這樣爆發出來。

但吸血鬼的體質讓他卻連眼淚都分泌不出來。

看、巴基,我們是不一樣的……

——

愛德華不知道在家裏窩了幾天,他也不知道卡萊爾究竟怎麽去處理了那件事,也更不想去想巴基現在怎麽樣了,會不會厭惡自己那晚的不告而別。

但實際上離舞會也只過了兩天而已。

期間,巴基在接史蒂夫回家時有私下詢問過卡萊爾愛德華的情況,并說很擔心對方的狀況。

“別擔心,他沒事,他那天只是摔破了一點皮,你知道的之前我曾和你們提起過,”卡萊爾頓了頓,“他身體不太好。”

“我很抱歉,先生……”巴基覺得要是自己沒擅自邀請對方或許不會弄得這麽糟。

“不是你的錯,愛德華他的病,是心理方面的。”卡萊爾說得很籠統,盡管他可以用一大堆專業的醫學術語解釋得毫無破綻,但他覺得沒有這個必要。“我一直想避免他受到刺激,但他內心一直很渴望普通男孩那樣有同齡的朋友。”

聽完這話巴基更自責了,他的那個朋友似乎得了非常嚴重的病呢。

英俊的醫生只是拍了拍對方的肩膀,示意他的發小還在病房裏等着他一起離開。

小夥子垂頭喪氣的走了。

“你怎麽去了那麽久?”史蒂夫等了他老半天。

巴基強打起精神說了句沒什麽,便摟着對方的脖子離開了醫院。

至始至終他都沒有告訴史蒂夫他和愛德華去了舞會的事,因為他曾說過,只想和他一起去,當然他知道史蒂夫或許不會介意,他另外邀請了別人,但就是下意識的不想要對方知道。

巴基的悶悶不樂史蒂夫又怎會看不出來,但他不說,他就不會追問,這是彼此間的默契和尊重。

送史蒂夫回家後,看到信箱裏被退回來的征兵體檢,就知道之前對方又去征兵所了。

自從他入伍之後,好友就一直執著于也想參軍,甚至不惜僞造自己的信息。

“這是第幾次了?你知道要是被別人查到你在僞造信息可是會蹲大牢的。”

巴基随手翻了翻那一沓紙。

“我不會放棄的。”

史蒂夫的倔勁巴基心裏有數,要是平日他調侃兩句就算了,可這兩天心情實在太糟,借題發揮的突然發了脾氣。

“你以為戰争是什麽,那是會死人的!為什麽非得去當兵!”

即使他知道部隊是不可能讓史蒂夫這樣身體素質的人入伍的,他也沒有貶低這個好友的意思,但他更希望對方就這樣待在他們的家鄉找個工作再娶個老婆生一堆娃安度一生也比上那該死的戰場要強。

“我知道這是打仗,每個人都在為國捐軀,可我能做什麽?”

布魯克林的傻小子,只會傻愣愣的一直向前,永遠不懂得屈服。

“你就不能好好活着嗎?”他的巴基苦笑着把一堆征兵表扔進了垃圾桶。“上戰場就是去玩命知道嗎?”

“那你呢,你也會死嗎?”

史蒂夫和巴基對視着,兩人一時間都說不出話來。

戰争已經開始了,每個人都會死,即使不去當兵,平民也逃不了被戰火侵襲。

巴基暗暗嘆了口氣。

他們都不怕死,只要見識過戰争帶來的傷害,就不會覺得那是跟他們毫無關系的事。他們只是害怕死的毫無意義。

“好了,別說這個了,明天我所在的兵團就要開拔到下個駐紮區,最後一晚,讓我們去個有意思的地方。”

故作輕松的語調,顯然他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

“去哪兒?”

對方配合的把剛剛的事掀了過去。

巴基拿着剛剛随手從門縫下撿的報紙,上面印着斯塔克公司舉辦的展覽會将在今晚舉行的頭條,向史蒂夫遞了過去——

“去未來。”

如果在未來我們還能擁抱彼此。

如果,我們還擁有未來。

——

“今天好些了嗎?”

夜已将近,愛萊爾把家裏的窗簾拉開來。

他們到這個鎮上的時間也就半個來月,幸好這段時間都是連綿不斷的陰雨天,難得放晴的日子,也是多雲沒有太陽,所以他們這次才能在人類的聚居地中呆了那麽長時間。

“明天似乎也是個陰天吶,而且沒有風很适合乘船出遠門。”

埃斯梅對自己的丈夫說道。

一直躺在沙發上,宛如死狗一般的愛德華,終于有了一點反應。

明天就要離開了嗎?

“精神一點吧,我的孩子,換一個環境,對你更好一些。”

或許他需要給他們再找一兩個家人了,所以他們可以試着像之前一樣,四處旅行,搞不好會碰上好的對象。

愛德華沒有發表任何意見,他的養父永遠都是對的,他只要遵從就好。

只是說不遺憾,是假的。

卡萊爾無奈的搖頭,一副拿他沒有辦法的樣子。

“今晚我還有點手頭上的工作需要交接,就留在醫院了,明天上午我們就出發。”

“我會和卡萊爾一起去,随便采購一些必需品。”

埃斯梅沖他眨了眨眼睛。

所以給你一個晚上的時間和你的男孩去告別,可以了嗎?

愛德華愣了一下,終于露出了這些天來第一個舒心的表情。

謝謝你們,男孩動了動嘴唇,無聲的說道。

——

參加完天馬行空的斯塔克未來博覽會,已經快到11點了,兩個大男孩道別之後各自回家。

布魯克林還沒有實行宵禁制度,但這個點路上也幾乎沒有行人了,巴基快步往家裏走去。

昏暗的街燈下聳立着一個碩長的人影。

巴基放慢腳步,開始并沒有太在意,畢竟大半夜喝醉了找不着家的酒鬼多的是,直到聽到對方叫了一下自己的名字。

“嗨,巴基……”

愛德華在昏暗的光線下露出蒼白的臉。

他在這裏等了很久,這是巴基回家的必經之路,其實之前他有去過巴基的家,可貌似只有他的父母在,他便偷偷從樓頂上跑到他樓上的房間去看了一下,沒發現他在家才會在這裏等候的。

“愛德華!”巴基反應過來,這不是前幾天突然玩失蹤的那個臭小子嗎?還害得他擔心了半天,現在居然好好的站在這裏,跟他打招呼,他急忙一個箭步沖上前去,錘了對方結實的胸膛一下。“你還好嗎?那天我可擔心死了!”

“那天真是抱歉,巴基,搞砸了你的約會。”

愛德華扯開嘴笑了笑。

“快給我說說,那天到底怎麽了,他們說看到了野獸,是真的嗎?”

“先別說這個了,我今天,是來和你告別。”

他那天的情況實在不知該如何說起,只好直接進入正題。

“告別?你要離開了嗎?”

“我和家人決定回歐洲了,明天的船。”

離開之前,他都想再見見他的朋友,親自道個別。

歐洲……對了,巴基記得卡倫醫生似乎就是從歐洲,随着紅十字會到紐約這邊來幫忙的。

你要走了嗎?小鹿斑比一樣的眼神,默默盯着愛德華看了一小會兒。

“嘿,知道嗎?明天我也會和部隊離開布魯克林。”

即将離別的傷感似乎格外沉重,兩人一時間不知該怎樣打破僵局。

蛾子繞着原本就昏暗的路燈打圈,使光線忽暗忽明。

讓兩人臉上的表情隐晦不明。

“那、再見,祝好運。”

“你也是,多保重。”

巴基心中沉悶,向來樂天派的他受不了這種氣氛,擡起步子就往家的方向走。

“巴基!”

過了好一會,愛德華小跑着追了上去,一把抱住對方。

他冰冷的手掌搭在巴基的頸脖處,帶着大男孩自身的溫暖,把對方帶入懷中,用力嗅着對方薄荷草一般清甜的血液味道,這是他僅有的一次放縱。

“再見,巴基,不管去了哪我都不會忘了你的!”

你是我的第一個朋友。

“再見,愛德華。”

拍了拍對方寬闊的肩膀,男孩溫柔的說道。

兩人互道珍重,但他們心裏有數,再見,不知還有沒有機會再次相見。

——

1941年秋,巴基随部隊離開了紐約,愛德華回到了早已戰亂不斷的歐洲,而在同年珍珠港事件爆發之後,前線戰事開始吃緊,連征兵的要求都降低了許多,史蒂夫也在第6次嘗試報名參軍僥幸成功後,進入了軍隊的訓練營服役。

戰争已經全面開始了,戰火如禮歌般,祭奠着少年們茫然失措的青春。

被迫成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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