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試探

一出宣明殿就看到魏容和潮落站在甬道旁。

魏容見了她,感覺整個人都精神起來,潮落也跟往常不同,感覺在壓抑自己的高興的情緒。

“清越。”魏容朝她擺了擺手。

她想到在将軍府,沈描渲帶人來的時候,他跟她說的放心。

她還未走到跟前,魏容便絮絮叨叨的:“你可真擔心死我了,我跟你說,螢樓最近出了一款新茶,叫什麽一飲知秋,你一定沒喝過,我特意等到你出來同你一塊去嘗嘗。”

她知道,魏容這是有話跟她說。

螢樓。

叫了茶,魏容坐下便撩開袍子,雙手托着臉:“你總算是出來了,要不然,我真沒辦法了,可能還得去求我爹和我兄長。”

她看向他,有些鄭重的說:“魏容,謝謝你!”真的發自內心的,她以為在皇宮裏,只有趁人之危。

魏容臉上笑容一怔:“突然這樣吓我一跳。”

“诶,對了,這次的事,很奇怪,我跟潮落查遍了跟春闱有關的人,只說有見到他們約見洪林,卻沒有人見到過有誰見過他們兩個,你說會不會真的是他們倆自作主張為了邀功?”

“他們若是為了邀功,早該明裏暗裏暗示我了,不可能等到東窗事發把髒水潑到我身上。”她冷靜的說。

“若是真的有人指使,那麽,背後之人,實在是高明一點蛛絲馬跡都沒有留下。”

“扣扣。”門被敲響。

“進來。”魏容懶懶的說。

店小二把一小壺茶水放到桌子上:“客官慢用。”

她聞着這茶,總覺得味道有些熟悉。魏容伸手給自己倒了一杯,拿到鼻尖聞了聞:“我道是哪裏不一樣,原是加了桂花,一飲知秋,真是絕妙。”

桂花!

蘇祁府裏的茶,亦有桂花!

她平複了一下,若無其事的問道:“魏容,你從前可曾喝過這茶?”

“之前去南郡之時曾喝過,怎麽了?”

她輕輕喝了一口:“無事。”心裏想到原是別的地也有,許是我多慮了。

“不過。”魏容一臉八卦的說到:“我們這次查案,倒是打聽出了一件事。”

“什麽事?”她一臉疑惑的看向魏容。

“蘇祁不是去查春闱之事嗎,抓到了賣給薛歷孤本那人,賣孤本的人經不住嚴刑拷打,說出那孤本,是有人給他的,指定讓他賣給薛歷,聽說還給了薛歷的畫像給他看。”

魏容摸着下巴:“依我看,說不定就是其他四個人幹的,薛歷被罰,受益之人只能是剩下的四個人,而那四個人中,在你手下就占了三個,你可得小心些,有這心機城府,野心不會小,指不定下一個目标就是你。”

魏容做了這麽多年的奉常,有些事,見得多了,自然也就知道些。

回府之時,裴老夫人在将軍府門口已經等着了,身後站了一群仆從,包括西宅裏的丫頭。

見到是裴清越的馬車過來,裴老夫人的眼眶立刻就有些濕潤了,自從得知裴清越被沈描渲帶走的消息以後,就日夜擔心着,雖說是平常的調查,但到底,裴清越的身份特殊,萬一她的身份暴露,別的不說,将軍府衆人便首當其沖。

她這兩天都有些急暈了,都想寫信送到邊疆,讓裴陌修書到皇上跟前求情,剛想動筆,那邊就傳來消息說裴清越被放出來。

當即送了一大口氣。

這連着幾日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她心裏是又焦急又慌張,已經吃了好幾年的素,佛堂裏的香火也從未斷過,怎麽偏偏是非還這樣多。

她還未下車,裴老夫人便迫不及待的從門口走下來:“清越,你可算是回來了!”說完眼淚便跟着掉下來。

旁邊的幾個丫頭也跟着紅了眼睛。

她進廷尉獄兩天,不是沒想過裴老夫人,畢竟是裴清越的娘,看到裴老夫人這樣,她的心裏也有些發酸,想起了母後,自己薨逝時,母後應比這般更痛苦。

午飯很是豐盛,滿滿的擺了一桌,裴老夫人可勁兒給她夾菜,嘴裏還說道:“清越進去受苦了,出來可得多吃些。”

她也确實很餓,所以也沒客氣,吃的很飽。

回到西宅,雲兒和阿辭領着衆人跪下道:“奴婢等恭迎公子回來!”

她點了點頭,然後進到房裏,躺在床上,什麽也不想,好好的睡了一覺,一覺醒來,天已經黑透了。

她揉着眼睛起身:“來人!”

門“吱呀”被推開,阿辭問道:“公子?”

“現在什麽時辰了?”

“方才打完更,約莫是戌時一刻。”

她晃了晃頭,想讓自己徹底清醒過來。在床上坐了一會:“把蠟燭點上。”

只聽到悉悉索索的聲音,過了一會,有一團小小的火苗慢慢的竄起來,一下就填滿了整個屋子。

她借着燭光起身,走到外頭,月亮淡淡的光傾灑下來,院子裏頭的藤架上葉子茂密。

突然一聲,她看過去,潮落拿着劍跪在旁邊:“屬下幾次未能救公子,屬下無能,還請公子務必責罰。”

她突然蹲下,一下抽出旁邊劍鞘裏的劍,架在他的脖子上,她一直看着他的眼睛,發現他的表情竟然沒有絲毫的變化。

她聽到潮落這麽說,就想試試,他說的,到底有幾分是真,幾分是假,若真是忠于裴清越,她要動手殺了他,他連眼睛都不會眨一下。

“啊!”阿辭剛從屋裏出來,就看到一把劍,在月光下明晃晃的,便禁不住叫出聲來。

她把劍放回劍鞘裏:“起來吧。”

阿辭站在旁邊有些呆,她伺候公子這麽久,從未見過公子這樣對潮落。

潮落也悄悄松了一口氣,不知為何,他剛剛真的覺得,有一種,公子要殺他的錯覺,原只是想試他。

可他跟了公子這麽久,為何突然要試探他?或者說,因着某種關系,公子對他的信任出現了問題。

他拿起身旁剛剛被裴清越放回劍鞘的劍,緊緊地握住,看來,以後得更加盡心盡力才是。

看向屋裏亮起的燈,微不可聞地嘆了一口氣。

夜裏滅了蠟燭,她躺在床上,想着正在經歷的事,感覺還是跟做夢一樣。

胡明月生辰就要來了,依着她對太後的了解,太後必定會在此次宴上尋一個機會宣布胡明月的婚事。

胡明月的年齡大了,也經不住等,再者沒有比這次更好的時機了,但是,至于是誰,她還真不知道,總之不會是蘇祁,剩下的就看父皇屬意誰了。

想着想着便迷迷糊糊的睡着了,夜裏做了噩夢,夢到牢獄裏的那兩個人在扯她的衣服,她拼命的喊救命,沒有一個人理會,不知怎的,突然便想到了蘇祁。

“蘇祁!蘇祁!”

潮落在門外聽到裴清越的聲音一個激靈。

潮落每回都是在裴清越門口守夜的,他夜裏睡得淺,加上又是習武之人,耳朵自然比旁人好些。

裴清越的那兩聲蘇祁,他聽得清楚,默默把緊拿着劍的松開,繼續靠在門邊,閉上眼睛。

早晨用早膳的時候,她便瞧見了潮落的眼睛,青了一圈,一邊舀粥,一邊問道:“潮落昨夜未休息好啊?”

潮落有些不自然的拱手:“夜裏忘了拿驅蟲的香囊,不礙事。”

承歡端着一盅東西走進來:“公子,這是廚房剛熬的雞湯。是老夫人專門讓李嬷嬷熬的。”

她接過把湯放在桌子的朝向潮落那一頭:“你喝了吧。”

潮落驚的忘了行禮:“公子,這恐怕不合規矩。”

承歡也有些驚訝,低着頭站在一旁。

“讓你喝就喝,哪那麽多廢話!”

“是。”

喝的時候,腦子想的卻是昨夜裴清越喊的兩聲蘇祁,他知道這次裴清越能出來,是因為蘇祁,可他憑直覺蘇祁根本不是這樣的人。

“想什麽呢?”她見潮落想的出神,出聲問道。

“沒什麽,多謝公子。”潮落用袖子擦了擦嘴,憨厚的笑了笑。

去上朝的路上,聽到旁邊有人在說過兩日胡明月生辰的事。

“明月郡主的生辰是太後一手操辦的,看來,八成是要在衆朝臣中選出一位做夫婿了。”

“太後不是屬意蘇大人嗎,聽說之前明月郡主剛進宮時,還特意請到延景宮品茶了!”

“那可不一定,禦史臺的裴大人不是也去了嗎,指不定會是他呢?”

“也是,看來是兩位之中的一位了。”

兩個人說完還相□□了點頭便是贊同,她在後頭聽了,半天沒反應過來,剛剛他們是不是說了她的名字,完了,忘記裴清越也沒娶妻了,若是真要把胡明月塞到她手上,可就真是個燙手山芋了。

太後動不得丞相署蘇祁,難道還動不了她嗎!

心不在焉的下了朝,崔聞和其他三個人跟在她後頭,看着她蔫蔫的走下臺階,忽然回過頭:“你們幾個先回去,我有事要辦。”

“是。”崔聞跟着他們走下去的之時,還回身看了一眼。

她到正陽宮宮門欄杆旁站着,想逮到機會到應知那裏探探口風。

“裴大人真是好興致!”一聲熟悉又清冷的聲音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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