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生辰

蘇祁穿着玄色的官服,站在身後,可能是因為光太強的緣故,眯着眼睛,她看着蘇祁這樣,頗像一只狐貍。

她正煩着呢,千算萬算,把自己給算漏了,這萬一到時候皇上或者太後,随便一點,就把胡明月許配給她了還得了。

她呵呵的說:“出來了,自然好興致。”

蘇祁摸着腰間的佩玉,像是知道她在想什麽似的,笑了笑:“過兩日,便是明月郡主的生辰了,裴大人應該會去吧。”

說完還沒等她反應,便走近一步湊到她身旁,輕輕的說:“可別錯過了一出好戲,若是不來,可惜了。”

她真的被蘇祁這話噎的說不出話來,不過,蘇祁說這話,怎麽有一種針對她的感覺。

哎呀,不管了,現下要緊的是趕緊去探探口風。

等了好一會兒,應知還沒出來,她走到殿旁,看到一個守門的人,咳了兩聲。

故意問道:“本官在這裏等皇上回禀公務,怎麽等了這麽久皇上還未出來?”

“回大人,應公公早就陪着皇上出去了。”

“出去了?”她語氣疑惑的說。

“是,就在下朝後不久。”

“去哪兒了?”

那人有些遲疑:“這……小人就不知了。”

得,白等這麽久,現在連父皇去哪都不知道了。

剛轉身,就看到前頭有兩個穿着緋色官服的人,對了,她可以找魏容啊!

晃悠到九卿部,找到奉常司,沒想到裏頭人還挺多的,魏容作為奉常,平時就已經夠閑了,還養了這麽多閑人。

她走進去,衆人見是裴清越,紛紛行禮,她裝模作樣地問道:“魏大人呢?”

話音剛落就看到魏容一臉笑意的從裏頭走出來。

兩人往禦花園那邊走,魏容其實長的比她高大半個頭,每每兩個人站在一起,或是說話,他總是會微微低下頭。

“找我什麽事?”

“想問你是否知道……”話到這,便斷了,因為她看到一架熟悉的正紅色上頭繡着鳳凰的轎攆慢慢的過來。

母後,她的腦子裏心裏只剩下這兩個字,自從她出殡之後,就再也未見過母後。

她直愣愣的看着轎攆過來,魏容彎腰行禮時,看到她還呆着,便伸手拉了拉她。拉了兩回,她才有反應。

“免禮吧。”母後熟悉的聲音在耳畔響起,恍如隔世。

“謝皇後娘娘。”

轎攆遠去,魏容剛想說她,怎麽見了皇後如此木讷,便看到她的眼睛紅紅的,滿是悲戚神色,有些慌了。

“清越,你怎麽了?”

她勉強的笑了笑:“無礙。”

“你剛剛想問我什麽?”

“我想問,你是否知道,胡明月的夫婿,皇上屬意誰?”

“這可是揣測聖意,被皇上知道了,可是要……”說着用手抹了抹脖子。

“不過,我倒是聽說,丞相署的柳侍郎對明月郡主……”接下去的話,魏容不說她也知道。

“柳侍郎?哪個柳侍郎?”

“诶,你怎麽這麽快就忘了,我們上回在螢樓看到的那位,你不是還說他長的一表人才嗎。”

魏容這麽一說,她倒是想起來了,是有這麽一回事。

魏容突然低下頭,一臉壞笑的道:“你不會擔心皇上把明月郡主指給你吧?”

她被戳中心思,一下臉有些紅。

魏容笑了笑:“清越,沒想到你也有糊塗的時候,你都知道皇上不可能把胡明月許配給蘇祁了,怎麽還不明白。”

她猛然想到,是了,父皇既然會回絕太後,那就必定不會留情面。

不過,魏容怎麽會想到這一層,若他連這個都想的到,應該也知道胡明月不可能嫁給蘇祁,可,她在螢樓問他的時候,他明明就是一副不知道的樣子。

“這是我兄長告訴我的,我之前也擔心過,不過我兄長跟我說了,那便沒什麽好擔心的了。”

原是魏景說的。

“不過,你方才是怎麽了,見了皇後如此失态。”魏容饒有興致的問道。

“沒怎麽,就是想到我娘了。”

魏容:“……”

三月二十五日,太後舉辦宮宴,為侄女明月郡主慶賀生辰。後宮前朝有頭有臉的,幾乎都去了。

有許多人,是沖着皇上新封的許良人去的,傳聞中傾國傾城的許良人。

而她,卻沒什麽興致。

她看了一圈,蘇祁坐着,端着酒,看着其他人,魏容則跟着其他大人一同說話,幾個皇兄也在喝酒談天,他們表面上,他們表面上都是十分融洽的樣子,實則內裏為了儲位争得頭破血流。

她之前也不是沒想過,父皇年歲漸長,身體也大不如前,出于私心,她當然是希望自己的皇兄能夠繼承大統。

自從許辜榮來了以後,有不少人在偷偷的看許辜榮,也是,如此人間絕色,說不想得到都是假的,不過既然已經是別人的,看看也好。

不過她對許辜榮沒什麽好感,對後宮其他娘娘亦是,母後從前悄悄告訴她,父皇之所以有這麽多妃子,是為了前朝的安寧。

可許辜榮只是個舞姬,只是因為生得好看,就成了良人,且甚是受寵。

後宮多一個寵妃,母後的傷心便多一分。

“皇上,皇後娘娘駕到!”

衆人起身接駕。

“微臣(嫔妾)見過皇上,皇後娘娘。”

緊接着一聲“太後娘娘駕到。”

衆人接着行禮。

胡明月跟在太後的身後,穿着一襲胭脂色的襦裙,簪了一支夜明珠步搖,整個人嬌俏明豔,先是往蘇祁那邊看了一眼,接着又看了一眼她。

她同胡明月眼神相觸的時候,感覺她有些別扭的把視線移開。

皇上和太後落座之後,胡明月直接走向蘇祁旁邊的位置坐下。

她明顯的看到,蘇祁都沒有正眼看她一眼,只淡淡的掃了一眼,便繼續喝酒。

“明月郡主遠道而來,今日又逢生辰,下官敬酒三杯,願明月郡主年年有今日歲歲有今朝!”

她往對面看去,柳侍郎臉略微有些紅,俯仰之間,三杯酒落肚。

胡明月有些不樂意的回敬了一杯。

眼神還是有意無意的看向蘇祁。

“一轉眼,明月已經是大姑娘了,應該是要嫁人了!”皇後娘娘說到。

皇上才看向胡明月,仔細的打量了一會:“确實是個大姑娘了,明月,你可有鐘意之人,若是有,跟朕說,朕給你們賜婚。”

她一頓,這可跟想象中的不一樣,父皇金口已開,在場之人可都是聽見了,若是胡明月指名道姓要嫁給蘇祁,這事……

胡明月羞澀的看了蘇祁一眼,然後又看向皇上:“臣女,确有心儀之人。”

太後一臉慈祥的看着胡明月,衆人也都想知道,所以都仔細的聽着。

皇上笑着側頭,看了皇後一眼,然後問道:“是哪家兒郎,說出來聽聽。”

“是……是蘇大人。”

人群之中,柳侍郎的表情有些尴尬。

魏容帶着一絲驚訝的眼神看向她,她也有些看不懂了。

這下所有人的視線都集中到蘇祁身上,等着蘇祁從座位上出來,應承這門婚事。

太後一臉滿意的笑着看向胡明月,仿佛已經準備好了衆人的慶賀。眼裏的喜悅是藏不住的。

蘇祁不緊不慢的從座位上起身,朝着皇上躬身,沉沉的道:“臣不願。”

所有人都驚了,氣氛一下就到了冰點。每個人都摒着呼吸,生怕自己受連累。

太後的笑容凝結在臉上,不敢相信又滿含怒氣的問了一句:“蘇祁,你剛剛說什麽?”

蘇祁朝向太後拱了拱手,平靜的說:“回太後,微臣不願娶。”

胡明月滿臉難堪的站着,又有些委屈,眼睛含着淚看向蘇祁。

太後明顯忍着怒氣:“為何?”

“啪啦啦。”一聲杯子碎掉的聲音,适時打破了局面。

她回過頭,就看到沈描渲保持着拿着杯子的動作僵在原地。看到衆人看他,連忙出來道:“臣殿前失儀還請皇上太後娘娘恕罪。”

太後這會子倒是沒心思理會他,一心只想問清楚。

“罷了,既然蘇祁不願,也不必強求,縱使明月嫁了,也未必高興。”皇上接着道。

太後明顯不高興:“皇帝,蘇祁敢當衆拒了明月,總該要有一個理由吧,明月是郡主,又是哀家的侄女,相貌家世哪一點配不上他了。”

“太後,朕也是為了明月着想,明月的婚事,延後再議,太後放心,朕會為明月找一個如意郎君的。”

皇上都如此說了,太後雖心裏憤憤不平,但也只好作罷:“既然皇帝自有定奪,哀家這個老婆子,說什麽自然也都不算數。”

太後這是明白了,蘇祁回絕有一半是皇上的意思。

鬧了這麽一出,衆人也都意興闌珊,歌舞才看了一半,太後便推脫身體不适先行離開了。

胡明月也沒臉再坐下去,便也起身離開。

她看到胡明月走的時候,狠狠的看了蘇祁一眼,看來确實氣的不輕。

過了一會,皇上站起身:“朕也有些乏了,先回去了。”說着虛晃了一下身子。

皇後連忙站起來,伸手扶住皇上。

看大家都退的差不多了,她站起身,也準備回去了,往前走了兩步,忽然看到廊道邊胡明月的丫鬟在跟蘇祁說些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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