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娶妻(二)
那個男子旁邊的女子見到她,朝着她笑了笑,小小的梨渦很甜。
是舍樓見過的那兩個人,他們怎麽會來!
她走近才瞧見他們身後擺着兩箱東西。
那個銀色衣衫的男子見着他出來,痞痞的笑着,桃花眼更加勾人,對着她說:“鄙人沈謂,所謂的謂。特來恭賀裴大人新婚之喜。”
她道:“既然來了,不如進府喝一杯喜酒?”
沈謂擺了擺手:“你也知道我最怕的是什麽,門,我就不進去了,酒,下回再來喝,人,我已經見了,告辭。”
一走動,身上的鈴铛便叮叮當當的,清脆得很。
說完轉身上了那輛極為惹眼的描着金線的馬車。
沈謂最怕的,就是官府,如今整個候府,來來往往的,除了個別不是官員,其他大部分都是。
而他大搖大擺的過來,哪裏有一點懼怕官府的樣子,她都有些懷疑沈謂是不是故意趁着這時候來的。
安排人把賀禮收了,她偷偷打開箱子看了一眼,兩個箱子,整整兩個箱子的銀子!!!
舍樓的人,出手果然闊綽,她自打成了裴清越,還未見過這麽多銀子呢!
看着下人把箱子放到庫房裏,才回到前廳喝酒。
将藍懿雙送到房裏,真正累的才開始,她從不知道朝中原來有這麽多人,一人敬一杯酒,還未敬完,她怕自己到時候醉的不省人事。
臉已經紅的不成樣子了,她把酒壺遞給魏容,然後把他拉到角落裏道:“兄弟,你悄悄去廚房裏,把酒倒了,再灌一壺水來。”
魏容看着裴清越紅紅的臉,忍不住伸手戳了戳:“清越,想不到你也有今日啊。”
她把魏容的手拍掉,眼神迷蒙的說:“別鬧,趕緊去。”
魏容:“好好好,我這就去。”
她第一次知道,原來男人喝酒能從中午喝到晚上,她喝水都快喝吐了。
找了個由頭,得空到後院裏喘口氣。
後院裏人不是很多,大多都是在廊道上準備上菜的丫鬟、小厮,根本不會注意到這邊。
她正坐在假山後頭,突然聽到個熟悉的聲音。
“娶她應不是你本意吧?”回頭便瞧見蘇祁抱着雙手,低頭看着她。跟平時不大一樣,臉微微有些紅,應該是喝酒了。
她還未來得及說話,剛起身便一下被抵在身後的假山上,蘇祁面對着廊道上的燈籠,臉好像更紅了。
蘇祁雙手撐着,眼神熠熠的看着她。
她突然想起那日做的夢,蘇祁穿着紅色的喜服,挑起她的蓋頭。
只是現在穿喜服的人,是她。
“蘇大人,此話何意?”她反問道。
蘇祁一反常态,湊近她的耳朵,吐氣如絲:“你說呢?”
酥酥癢癢的讓她心裏一緊。
還未等她再問,蘇祁又說到:“一個女子,娶另一個女子,是不是荒謬至極?”
她呼吸有些亂了。
蘇祁什麽時候知道的?第一想法便是那日在肖寂府上,可蘇祁明明說沒有。
不對,她那日追到他府上時,他只是說:這樣的回答,裴大人,滿意麽?根本沒有說他到底知不知道。
腦子一時間有些亂,蘇祁應該早就知道了,但是他沒有說出去,是要保護她?不對,他沒這麽好心,還是想要抓她的把柄?
“蘇大人,你醉了。”她強裝鎮定的開口。
蘇祁往後退了一步,定定的看着她:“我醉沒醉,想必裴大人比本官更清楚。”
她穩了穩呼吸,同蘇祁對視。
“你此刻同我說這事,什麽意思?”她只想知道蘇祁到底要幹嘛!
“沒什麽,只是覺得很有意思,想同裴大人說說罷了。”蘇祁話剛說完。
“清越!”身後魏容便找來了。
她看了一眼蘇祁,從假山後頭走出去。
蘇祁看着裴清越走向魏容,有些懊惱,都怪平時跟那些老狐貍和犯人打多了交道,如今只是想告訴一下裴清越自己知道她的身份,也說的如此陰陽怪氣。
自從蘇祁同她說了這件事之後,她便有些心神不寧的。
直到酉時,喜宴才結束,客人陸陸續續都走了,裴老夫人和蔣爾岚在門口送客。
她沒心思,只想再找蘇祁問清楚,沒想到蘇祁早早的就走了,也只好做罷。
西宅被布置的很是喜慶,就像是真的成親一般,啊,原本就是真的成親,只是她的身份不對才是。
進了房裏,藍懿雙安安靜靜的坐在床邊等着她去挑蓋頭,旁邊的兩對大紅蠟燭,燭火一跳一跳的,很是諷刺。
用稱杆挑開藍懿雙的蓋頭的時候,腦子裏全是蘇祁那雙熠熠的眼睛。
藍懿雙有些害羞的看向她,她把蓋頭拿下來放在一旁道:“我想你也應該清楚,該同你說的,我那日在馬車裏同你說的很清楚了。”
藍懿雙一愣怔,她以為只要嫁給了她,就一切都好了,男人都是一樣的。
未曾想,如今新婚,便連第一夜也要留着,竟然是自己自作多情了。
自嘲的笑了笑:“妾身明白。”
說着自己坐到梳妝臺前把頭冠摘了,拿起旁邊架子上的擦臉巾,放進水裏浸濕擰幹,擦了擦臉。
然後梳着披散着頭發,軟軟的叫了一聲:“來人。”
阿辭推門進來,瞧見新夫人已經把頭冠撤了,披散着烏黑的頭發,穿着大紅喜服坐在梳妝臺前,明眸善睐的。
公子則紅着臉有些木讷的站在一旁。
“夫人。”阿辭喚了一聲。
“去再打盆水來,給夫君洗漱。”
阿辭看了一眼裴清越的臉色,只見她倒是沒什麽反應,便應聲下去了。
夜裏睡在地上,只覺得冷,雖鋪了一層墊被,但還是抵不住地上的涼氣往上竄。
第二日一早,鼻子便堵住似的,看來是受涼了。
院子裏的那些草木黃的黃,落的落,昨日新婚挂上去的紅綢和燈籠,跟這院子一比,倒是顯得更加蕭索。
她已經準備好了,等着藍懿雙出來給家中長輩請安。
“夫君。”回頭藍懿雙已經站在身側了。
“走吧。”她轉身往門口走。
誰知藍懿雙上前,挽着她的手臂,又小心翼翼的看了她一眼。她沒反應,也不知道該有什麽反應。
走了兩步,突然想起什麽似的,輕輕推了推她挽着的手。
藍懿雙有些尴尬的把手收了回去。
她有些猶豫的開口道:“我不太習慣別人這麽挽着我。”
“妾明白了。”藍懿雙輕輕的應到。
“妾以後,會慢慢了解夫君的喜好,依着夫君來。”
她沒作聲,兩個人走向前廳。
給裴老夫人和裴陌請了安,想着回西宅,尴尬得很,且很多日未去上朝了,且昨日蘇祁的話,她非得問個清楚不可。
回到西宅,稍稍準備了一下,便出門了。
自從藍懿雙嫁進來,她便得另外劈一個書房出來,把屋裏那些書桌放到另外一個屋子裏,麻煩的緊。
回禦史臺的路上,瞧見許多宮女往宮門口走,宮門口停了一輛馬車,她回身看去,胡明月穿着一身粉色的煙水百花裙,正準備下馬車。
上回生辰宴後,皇上便給她指了剛升為雲中郡守吳方,聽說在太後面前哭求了好久,最終還是坐着馬車去了雲中。
如今回來,想必是太後召見。
想着還是躲着她為妙,雖然也不怕她,但到底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于是匆匆回了禦史臺。
崔聞見了她,倒是一愣怔,朝着行了禮,便未曾說話,接着處理手中的公文了。
“許大人有同你說嗎?”她問了一句。
崔聞停下看向她:“大人說的是何事?”
“調職之事。”
“未曾。”
“入秋之後诏書會下,你且等等。”
“謝大人。”崔聞躬身說到。
去了丞相署,凡迎面之人,皆上前恭賀她新婚之喜。
她看見蘇祁穿着玄色官服坐在自己的位子上,正翻着書。
想走進去的腳步突然頓住了,她去問了又如何,蘇祁要不要說,全在他,她又能奈他何。
正想轉身走了,卻又放心不下,猶豫間,便看到蘇祁正盯着她。
她眨了眨眼睛,只好走進去:“蘇大人。”
知道蘇祁知道她的身份之後,面對他還真有些說不上來的別扭。
“裴大人,新婚燕爾,今日怎麽來上朝了?”蘇祁淡淡的說到。
在她聽來,總有一種莫名的嘲諷之意。
“托大人的福,裴某寝食難安,只想來問個清楚。”她也開門見山道,既然蘇祁知道了,那也就沒必要繞彎子了。
“裴大人,現下你在禦史臺,我在丞相署,又無交集,大人放心好了,本官吃的再飽,也沒空做此等無聊之事。”
話,雖然說的沒這麽好聽,但是,蘇祁這是保證了不會說出去,有這話她就放心了。
走出去的間隙,聽到旁邊有人在說賞菊宴。
“诶,聽說這回太後辦的賞菊宴有一株綠菊,是宮裏的花匠特意培的,稀罕的很。”
“到時候可得好好長長眼。綠色的菊花,還真未見過!”
聽了這兩句,便走出了丞相署,皇祖母愛菊,這是滿朝都知曉的事,如今有了綠菊,自然得好好讓大家瞧瞧,看來今年的菊花宴該會是極熱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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