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世上人人都該愛他
熱搜上“紀函之 遲見”已經在第一足足挂了三個小時,言洲又盯了幾秒,終于舍得放下手機倒扣在桌上,起身對着鏡子整了整衣領。
……今天是他的生日,八年了,紀函之年年都不忘送他一份大禮。
說形同陌路大可不必,說相愛相殺太過矯情,八年前兩人之間已經走到盡頭,也算好聚好散各奔前程,不過是他言洲選擇離開而他紀函之選擇留下,又有誰對誰不起。
接下來的安排是生日會,粉絲從天南地北趕來,言洲剛一露面尖叫聲便跟着沸騰起來,“言洲!言洲哥哥!……”場面熱鬧得很,他很滿意。如今他成功擠上一線,偶像臉蛋演員實力,流量變現輕而易舉,不像前隊友一年熱搜帶[爆]也就和他捆綁的這一次……太寒碜。
主持人開始念臺詞,他靠着沙發開始營業,靜靜微笑等自己的part,低調內斂而英俊迷人,絕不多一句OOC的發言。
“那麽接下來就現場抽取幾位幸運粉絲,看看是誰能得到面對面給偶像送祝福的機會,來大膽向我們言洲先生表白吧。”
言洲稍微坐正了身體,拿過話筒準備聽完彩虹屁說幾句謙虛話——
“……言老師一直是我的偶像,世上人人都該愛他。”
他臉上神情一僵。
主持人沒有得到言洲的反應,以為是他沒有聽清,便讓粉絲大聲重複一遍,現場陷入一陣詭異的安靜,只有那一句話擲地有聲:“言老師一直是我的偶像,世上人人都該愛他。”
[世上人人都該愛他,我也不例外。]
說出這句話的人,恰是後來恨了他八年的那個人。
言洲一時壓不下心中的憤懑,他忍不住有些陰陽怪氣:“愛我的人也多,恨我的人也多,你還太年輕,說這話倒顯得我自負。”
約莫是笑面容易蠱惑人,這一點子氣郁被隐藏得太好,衆人依舊其樂融融,只他心中的不平越攪越酸,草草唱了幾首歌便覺得疲倦,場面再盛大抵不過他心裏空空蕩蕩。
紀函之出新歌了。遲見作的詞。
熱搜上挂了半天,他還是忍不住要點進去聽一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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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原本以為前隊友兼前男友又要指桑罵槐,CP粉又有新教材可以宣揚,誰知曲風一改往日哀喪,連咬字都品出了“桃紅又是一年春”的味道。
他就知道。
他當年就知道。
若兩人之間沒什麽,他是不信的,他與紀函之一分道揚镳,那個小人迫不及待地填了他的空缺,不僅給公司投了大筆資金,還給紀函之介紹了不少資源,這不是司馬昭之心是什麽!
……紀函之梗着脖子罵了他這麽多年,終于也低頭了不是麽!
藍牙耳機裏的紅豆音八年前只屬于他,如今屬于除他以外的所有人,[撷思][撷思],這不是他對他吟過的詩麽!
言洲忍不住要罵,約了他剛交好的朋友,推了一個采訪,驅車直往酒吧而去。
新歌上線以後收到了不少好評,紀函之掃了一眼評論,粉絲的話大多合他心意,卻也時不時有那麽一兩句和歌本身無關的話。
“紀遲szd!”
好吧勉強算得上和新歌有關,畢竟是作詞者。
“寶貝你忘了今天是什麽日子了嗎?”
今天什麽日子……發新歌的日子啊。
“少女言又要玻璃心了,函函今天沒cue他還和別人秀恩愛了!”
紀函之眉頭微蹙,他和言洲的名字捆綁在一起已經八年,八年前他們是真的好過,但都是過去時了。言大影帝早已是他高攀不起的人,搜索引擎搜各自名字跳出來的第一個關鍵詞總是前男友,想必對方也不願意。
言洲是有野心又有本事的人,和他不一樣,組合成立時都說性格互補,從另一個角度來說,可不就是兩個人沒有共同點麽。兩個人糾纏這麽多年,除了網絡上偶爾不忿掀起罵戰,其實一次面也沒有再見過。分手都是各自默認,從言洲頭也不回走得決絕那一刻起,他們就注定不會再有破鏡重圓的時候。
都說紀函之驕傲,可遠不及言洲自負。
當年他堅信自己的才華,留下繼續經營夢想,刻苦寫歌偶爾拍戲,如今拿獎登榜的确也證明了自己,但和言洲相比,實是差之千裏了。
分開第一年言洲果真接了一部大制作,新公司營銷手段了得,加上言洲是真有天賦運氣,捧回影帝賺得盆滿缽滿,紅酒別墅香車寶馬,體面風光;而他還是一個[怨婦歌手]、[三線演員],這些标簽要不是言洲粉絲千裏迢迢趕來他幾十萬粉的微博來罵,他還不清楚。
他以為言洲多少念舊情,結果這樣放任他的狗來咬他,激得他第一次對言洲發怒:“你走時想過公司已經談下的組合資源嗎?想過組合演唱會變成個唱嗎?想過要一起完成的夢想嗎?”
最重要藏在心裏最深的話他沒有問,你想過我嗎。
新公司甚是有手腕,官司打了人也告了,公司違約金一分也沒拿到手,紀函之雖一直被黑粉戲稱為“大小姐”,家裏拿的幾千萬投進水裏只聽到了言洲一聲冷笑,工資開不出只能跑去接戲,借着頂級組合最後的流量掙錢養公司。
也就是這個時候,遲見出現了。
著名詞作遲見對他一見驚為天人,簡直是狗血小說的标準開頭,他雖然已經山窮水盡,但還不至于到給自己标價買賣的地步,于是委婉拒絕了對方的好意。
但遲見是對他真的上了心,“我是愛你,但我愛你的才華和聲音,我只是一個有些名氣的粉絲罷了,騙人感情然後跑路什麽的……我不會做,你不用擔心。”
這句話簡直像把刀,一口刺在他的心尖,短短半句話每一個字他都無法反駁。
“我希望能成為你最親密的朋友,”遲見頓了頓,微微一笑安慰道:“不用比過誰,能和誰誰差不多就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