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談筆交易
“公子,手下留情!”石千源飛身掠起,将驚懼不已的司洛揚拽出葉少漓的掌控之下。
“對不住了,公子,是老夫打擾了,孽徒一向言語輕佻放浪,還望公子海涵,待我回去定當好好教訓一番。”石千源放下司洛揚,恭恭敬敬地俯首跪拜。
司洛揚哪裏見得慣自己的師尊如此屈辱地求饒方式,還不如讓自己死在葉少漓掌下來的痛快。
一個大乘境界的人就這出息!簡直丢人!可自己又能如何,只怨自己修為不濟。
葉少漓因剛剛一個“滾”字嚴重損了心脈,面對這麽個修為頗高的人,若真動起手來,也是傷敵一千,自損八百,況且自己手裏還抱着郎郁塵,看這模樣,八成是中了毒。
并且還是一種及其難解之毒,葉少漓心焦無比,也不知他又貪吃了何物才會中招。
落塵?這個名字乍然顯現在腦海中。
“公子?”石千源跪地有一會工夫了,卻見葉少漓一動不動地杵在原地,心中忐忑不已,若舍命一博,他倒是有把握将司洛揚救走,只是他并不知葉少漓的真實身份,光看那把神劍,便心下了然。
該公子必定是位神,且是上神級別的大神,自己不過一介凡人,撐破天也無法與之抗衡。
葉少漓被石千源打斷思路,遂地一擡手,于地上寫了幾個金色大字:他是你何人?
石千源看着那幾個字,腦海裏閃現出無數個畫面,心中絞痛無比,唇角抖動着,卻是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司洛揚忍無可忍,直吼吼道:“他是我師尊,你看不出來嗎?”
“洛揚,閉嘴!”石千源擡手給司洛下了道閉口訣。
“他……是我兒子。”石千源俯身,頭叩地,羞愧不已。
司洛揚一個身形不穩跌倒在地,随後像見了鬼似的一聲慘叫,爬起來就狂奔而去。
石千源直起肩背,急急地朝着司洛揚喊了幾聲,他心裏也清楚,以司洛揚的脾性斷然不會搭理自己,況且這些年他也從未給自己好臉色看過。
Advertisement
只要他這一次逍遙派之行的目的達成,以後就能結束這一切,石千源強忍心中的苦痛,司洛揚的性子他太了解了,他有不痛快的事絕不委屈自己,只是可憐了那些無辜生靈。
葉少漓本無意參與這等秘聞,他問話的目的不過是想讓石千源好好管教司洛揚,不曾想還有這層關系,場面一度陷入尴尬境地,原本他還打算斥問石千源為何堂堂地正統修真門派卻收了位妖修,此話卻再也問不出口了。
葉少漓默默抱着郎郁塵朝冰室走去,他的人形保持不了太久,如此耗下去,怕是三五載都化不了形了。
“公子,請留步,可不可以讓老夫瞧瞧?”石千源顫巍巍地站起身來,望了望郎郁塵那張慘敗的臉,心下了然。
葉少漓原本想着用千裏傳音之術招玉旻過來看看,但玉旻這段時間為了自己确實耗費了不少心神與修為。
葉少漓停下腳步,轉身于地上寫了幾個字:你可會醫?
石千源探出手用靈流在郎郁塵全身上下流走了一遍,面色嚴峻道:“他中了七日散魄。”
七日散魄,葉少漓聞言心髒驟涼,落塵竟然使用如此陰毒之物!
“你可有解?”葉少漓穩了穩心神,寫道。
但凡他有法子,也不會指望一介凡人,況且此毒霸道無比,即便是神,也鮮有人能解,玉旻也不例外。
石千源并沒有急着回答,而是溫順地作了一輯,面有難色道:“自然是有解,不過可否求公子一事?”
葉少漓心裏明白這石千源所求何事,凡人果真是以利益為重,救人也不忘讨價還價,不過對于石千源能解如此陰損之毒,倒令他刮目相看了。
“公子當盡快思慮清楚,今日已是毒發的最後一日,過了今晚,他便再也醒不過來了,就連輪回轉世都不再可能。”石千源道。
“我答應你,你先救他。”葉少漓蒼白的指尖溢出幾個字,卻是連擡起也在顫抖。
慌亂,惶恐,驚懼,痛心……
葉少漓明顯感到自己的手足逐漸起了一片片鱗甲,他倏地将手縮進了袍袖中。
“還望公子信守承諾。”石千源一邊說着一邊招來法器,竟是一個金缽,只見那金缽溢出絲絲縷縷佛光,随後便一點一點隐入郎郁塵額間。
葉少漓點了點頭,心裏焦灼不已,不過見了此金缽倒明了幾分。
原來此人既修道又修佛,且造詣遠超凡人,不過他這件法寶從何而來?凡人是不可能有此神器。
石千源見葉少漓毫不猶豫地點頭示意,心知這仙家之人好名聲,自然也不會食言。況且他從葉少漓的眼神裏看到了他對郎郁塵的缱绻情意,所以葉少漓連問都不問何事便應承了他的請求,這麽想來倒也合情合理。
“還請公子将人交與我,明日這個時候,他便能安然無恙。”石千源收了金缽,俯首擡臂,十分謙卑恭敬。
葉少漓蒼白的臉上愈發敏感脆弱,鱗甲漫至頸部,人形保持不了半柱香的時間了,現實容不了他躊躇猶豫,只得将人交與石千源,卻依舊俯身在郎郁塵額角上印了一記。
目的很明顯,不過是在宣示主權,這是我的人,你若醫不好,自己掂量掂量。石千源抱着人,小心地後退幾步,這才轉身離去,背後的冷汗已沁濕了厚重的衣袍。
葉少漓駐足在冰室門口凝目遠望,直至再也看不見一絲一分,昏黃的燈光照在他布滿鱗甲的臉上,發出暗金色的光芒,唇邊挂着一絲血線。
阿郎,你會沒事的。葉少漓布滿厚重鱗甲的臉上露出一抹淡笑。
沒事的郎郁塵仿佛聽到有人在叫他,迷糊中好像在誰懷裏,暖烘烘的,舒服。
郎郁塵美滋滋地想,讓我再睡會。于是又往懷裏拱了拱,石千源嫌惡地擰緊了眉頭,雖說修真界男男雙修屢見不鮮,不過他可沒那癖好。為了防止再被郎郁塵占便宜,他施了道法咒,瞬移至入香居,并将郎郁塵這團燙手的山芋丢到床榻之上。
“将死之人了,還睡的如此安穩。害老夫又費靈力施咒。”石千源喝了口涼水,将施法所需的物品逐一放置好,随即布了幾道結界,因為無人護法,遂又加固了結界,這才心安。
石千源不免嘆了口氣,若非有求于人,自己何至于此,看着睡的一臉和緩的郎郁塵,道:“臭小子,為了救你,老夫得折損一半的修為!”
施法過程及其漫長,一直到月上中天,石千源面色灰敗地收了法器,看時辰剛剛好。
差點就過了時辰,那就前功盡棄了。聽着郎郁塵極輕的呼吸聲,不由地笑罵:“郎郁塵!你個鼈崽子,還裝睡?”
嘿,這個老頭怎麽知道我裝睡?郎郁塵緩緩睜開雙眼,映入瞳孔的是石千源那雙略帶愠怒的臉,不知是不是錯覺,怎麽覺得這人好像突然老了些許。
“先生,嘿嘿……”郎郁塵坐起身來,撓了撓後腦勺,眼風一掃,這是哪裏?
“這是老夫的房間,你倒是沒心沒肺,你相好的可被你急壞了。”石千源乜了郎郁塵一眼,擲袖而起,端起桌上的水壺就着壺嘴一通猛灌,直至透心涼。
那個,先生,你是否該注意一下你的形象?郎郁塵掩唇輕咳幾聲,超小心打探道:“我怎麽了?少漓他還好吧?我怎麽跑你這裏來了?是不是我夢游?”
少漓?石千源聽着這兩個字似乎有些熟悉,在哪裏聽過,他竟一時之間想不起來了,但是他潛意識裏卻十分地膈應與排斥。
“你說那位公子名叫少漓?”石千源詫異道。
郎郁塵一介凡人怎會與一上神攪合在一起?石千源也是一頭霧水。
這逍遙派并非看起來那麽寥落,幾百年前的昌盛繁榮倒是事實。
郎郁塵含含糊糊地應了過去,其實,他也不知道。
石千源無意再問,只道:“你中了七日散魄,以後你得仔細着點,怕是有什麽不幹淨之物纏上你了。”
“所以,是先生救了我?”郎郁塵忙趿着鞋,撲通一聲行了個跪拜大禮:“多謝救命之恩,往後先生若有需要我的地方,我定當全力以赴。”
話是這麽說,人家是什麽本事,自己是什麽本事,郎郁塵心裏跟明鏡似的。
這純屬是郎郁塵瞎說的套話屁話。
可這屁話在石千源聽來卻是喜出望外,他坦言:“倒真有一事需要你。”
“啊?”郎郁塵聞言心裏一頓七上八下,我現在想收回我的話可以嗎?直覺告訴他,這不是什麽好事。
“怎麽?剛說出的話便要食言了?”石千源艴然不悅道。
自己放的屁,再臭也得認。郎郁塵苦着臉道:“您說罷……”
“不必緊張,這是好事,老夫想讓你投入我門下,如何?”石千源心想着,如此好事郎郁塵應是想也不會想就會答應下來,畢竟想拜入他門下之人都能排出十裏長街來。
他還未必肯收。
什麽玩意?這是哪門子好事,那是你以為罷了,挖牆腳都挖到家門口了,真是夠神奇的。
郎郁塵抹了抹鼻子,面露愧色道:“我已入了逍遙派,豈能轉投其他門派,這傳出去我還有何顏面立足于修真界,不妥不妥!”
這話說的真夠官方的,郎郁塵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
什麽顏面,什麽不妥,說到底郎郁塵真不想去那什麽天下第一派,況且還得與司洛揚那只泰迪精成為師兄弟,這簡直太慘無人道。
石千源聞言只得扼腕嘆息,如此好資質的人就這麽蒙塵了。
“對了。”郎郁塵跪的雙膝發麻,一邊站起身一邊道:“三日後我倒是可以去你門派瞧瞧,順便還可以逛逛萬法會。”
郎郁塵心裏打起了小九九,先去幻境尋寶,萬一老天爺瞎了讓自己尋個什麽寶物,能用最好,不能用的賣了,那可都是修為哇,想想都激動。
石千源沉下去的心又死灰複燃了,只要郎郁塵願意去他門派看看,他就有法子使他留下來。
有戲,有戲!好小子,欲擒故縱使的好。石千源撚須道:“明日老夫便回去先準備。”
“我可以帶上我的四個師侄嗎?”郎郁塵厚着面皮問。
“可以,當然可以。”石千源心情大好,從懷裏掏出一疊請帖交與郎郁塵。
郎郁塵接過請帖,那兩個燙金大字格外奪目,郎郁塵目露精光,遂将手指在舌尖上輕輕打了個圈兒,一張一張地數起了請帖:“一,二,三,四……”
這副模樣實在是太像一個守財奴。
“八,九,十。”郎郁塵擡起頭,正對上石千源一雙略帶犀利地眸子,不知為何,郎郁塵覺得他好似一只狼,而自己是他的囊中之物。
“先生,這請帖有點多。”郎郁塵心裏有些發怯。
“無妨,你可以帶其他人一塊來。”石千源意味深長道。
當然,這個其他人也包括葉少漓。
想起葉少漓,他便什麽也不怕了,郎郁塵眨巴眨巴着那雙大眼睛,忽然一陣莫名地興奮,忙将請帖塞進乾坤袋,朝着床鋪一個驢打滾……
“滴滴……”幾粒透亮瑩白似珍珠一般的東西滾到床底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