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心頭之殇
掐着郎郁塵脖子的力道松了些許,終于能喘口氣了,郎郁塵憤然:“胡說八道,我發育好着呢!你要不要脫褲子試試!”
落塵聞言,面色變了幾變,從齒間吐嚕出幾個字:“老子說的不是那玩意!”
“那玩意是哪個玩意?”郎郁塵玩味地擡眼看了看落塵,忽覺此人有點滑稽可笑,還裝的一本正經。
“跟個逃荒的災民似的,從明個起,你給老子多吃點!”
管天管地還管老子拉屎放屁。郎郁塵冷聲道:“你放手先!”
落塵将人狠狠一扔,郎郁塵後腦勺重重磕在青石磚上,疼的直抽氣。
我操/你大爺!郎郁塵暗罵。
“那日洞府中的黑魔是不是你?”郎郁塵撫着後腦勺,龇牙咧嘴地問道。
“是。”落塵垂眸看着郎郁塵,像是看着一只獵物,眼風帶煞,神色晦暗。
“是你害了孟爺爺和他的夫人?”郎郁塵恨聲道。
落塵笑出了聲,挑着眉道:“那是他們自願的,你以為逍遙派會随便收留一對雌雄大盜嗎?本就是該死之人,不如給我食了精元倒也死的其所。”
“他們不過是凡人,你食了他們對你并無多大的裨益!”郎郁塵又道:“他們作惡之時,你包庇,他們從善之後,你又做比他們更卑劣的事情,你怎麽還這麽理直氣壯?”
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徒!
“肉弱強食,這道理你該是明白!”
“比你弱,就該死嗎!”郎郁塵膽子忽地大了起來,後腦勺的痛也忘了。
“你還要問什麽,趕緊地,少扯這些沒用的。”落塵十分不耐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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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要吃了自己還是?郎郁塵沉下心來,即便要死,也要死個明白!
“石掌門的妻子是不是你害的?”郎郁塵問。
“算是也不算是,她是葉少漓送給我的大禮,食了她之後,我修為大漲,就連那封印也困不住我。”落塵冷冷一笑,目光兇狠異常:“你這麽問太費勁,我一次性告訴你好了,那洞府中的所有屍骨都是被我害的。”
落塵幽森的話像一把鋒銳無比的刀子紮在了郎郁塵心口之上,劃拉出一道道深深地豁口,尖銳地刺痛令人心悸怔忡。
“既然他對你比如之好,你為何還要将他傷成那樣?”郎郁塵按耐住性子,聲音沉了又沉。
“這不是因為你嗎?他把你當成了我,我當然惱他!沒要了他的命算是我仁慈。”落塵緊握雙手,聲音愈發陰戾。
“如此說來,他是因為你,所以才愛我?”郎郁塵有些哀凄,他從未真正覺得自己聰明過,可他也不全是傻子,葉少漓昏迷中不停叫着落塵的名字,現在想想倒是順理成章了。
“你難道不知道?就你這草包,他怎會看得上你?”落塵奚落道:“撒泡尿好好照照自己!”
“不用了,謝謝你的提醒,如果你是想打擊我,恭喜你,你的目的達成了!”郎郁塵抽了抽鼻子,悵然失落地朝前跑去。
落塵眸光冷冽,一張又邪又魅地臉上露出一抹得逞的微笑。
郎郁塵恍恍惚惚地将請帖送到南庭軒,讷讷地交代幾句便離開了,留下四個呆若木雞的人。
黃連速:“我師叔失戀了?”
莫西林:“佛說,不可說,不可說……”
寇蘭:“師叔好可憐的樣子。”
馬丁淩:“該。”
此字說的幹淨利落,擲地有聲,随即引來三道似火的目光。
“老子困了,睡覺。”馬丁淩調頭就走,并無情地将黃連速關在門外。
“那個,我跟你……”黃連速一臉茫然,随手抓住了莫西林。
“大師兄,我不僅口臭,我還有腳臭!”話音剛落,人就麻溜跑了。
“那個,寇蘭,我跟……”黃連速換了個目标。
“ 玉旻說了,不準男人跟我睡,不然他就将那個人打死……”寇蘭摳摳小手指頭,小聲嘟囔着。
此話一出,吓得黃連速心驚肉肉跳,為了睡個覺就被打死不合算,還是算了。
“馬丁淩,你開門,我撞門了昂!”黃連速一邊說着,一邊用他那肥胖地身軀撞向雕花木門。
“砰!”從門縫裏洩出一道靈流将黃連速彈出幾尺。
“你個混球,修的這點靈力都用來對付我了!”黃連速摸摸肥臀,疼的嗷嗷叫。
自己招誰惹誰了?這鼈孫子又抽哪門子的風?黃連速罵罵咧咧地站起身來,嘆了口王八之氣,還是去找師叔吧。
太慘了,心疼地抱抱自己。黃連速抽抽鼻子,雙手抱胸,好冷!
郎郁塵坐在床沿上,一雙暗淡的眸子望着窗外的明月,一抹陰雲将它籠了半邊。
寒風從窗口灌了進來,将案幾上的油燈瞬間撲滅,一室幽暗,冷冽地月光灑在窗棂上,卻入不了屋內。
郎郁塵搓了搓凍僵的雙手,從懷裏将剩下的五張請帖掏了出來,指腹輕輕地按壓着那燙金大字,臉上露出一抹慘淡地笑。
一道火光照亮了半邊屋子,随即騰起幾縷青煙,那幾張請帖瞬間化為灰燼,黑色的灰沫在空中飛舞。
郎郁塵沮喪地将臉埋進了手心裏,晶瑩透亮的淚珠從指縫中流了出來,一滴一滴灑落在地上。
“啪!”一聲悶響,一顆堅硬的什麽東西砸在郎郁塵手背上,又麻又疼,郎郁塵當即站起身來:“誰偷襲老子?”
“是我。”門被輕輕推開,冷滄瀾攜裹着一股幽寒走了進來。
“師兄……”郎郁塵縮了縮肩,一臉喪氣道:“這麽晚了找我幹什麽?”
冷滄瀾沒有回答,只是輕飄飄地踱步至案幾前,将油燈點亮,這才轉頭看了看郎郁塵,蹙着眉道:“既然沒睡下,為何滅了燈?”
郎郁塵抹了抹鼻子,鼻涕呼之欲出,冷滄瀾從袖間掏出一方帕子遞了過去。
郎郁塵接過,遲疑了片刻将鼻涕拭去,随後将帕子疊好,道:“待我洗幹淨再還你。”
“無妨,拿去吧。”冷滄瀾一邊說着一邊将窗戶關嚴實了。
郎郁塵正欲将帕子揣進乾坤袋,猛然發現這帕子上邊也繡了一奪鮮豔奪目的紅蓮,一個大老爺們的帕子上繡朵花……
紅蓮,又是紅蓮。郎郁塵心裏莫名發酸。
“早點休息,後天便去無殇派。”冷滄瀾道。
“可我已經把請帖燒了。”郎郁塵別過頭,眼睛不知看往何處。
“無妨,你去便成,我已經跟石掌門說了,以後你們幾個便是無殇派的弟子,逍遙派,完了……”冷滄瀾淡淡說道,一張清傲的臉依舊如霜似雪。
郎郁塵驚愕地合不攏嘴,逍遙派完了?完了?
“為何?”郎郁塵不甘也不願,到底是自己生活了大半年的地方,全然無感情那是不可能的。
“你難道看不出我已經修為盡失?如若不然,打你何須這枚石子?”冷滄瀾拾起地上的那枚小石子,臉上露出了一絲難奈的笑。
果真如此,郎郁塵雖然知道冷滄瀾受了很重地傷,他原本以為治好了便能恢複如常,可當冷滄瀾親口告訴他修為盡失的時候,他的心裏還是狠狠地刺痛了一陣。
那個仙氣飄飄的俊美公子,那個清傲卓絕的冷峻師兄,他竟然……沒了修為……
好歹是自己曾經肖想過的……男人,郎郁塵跳下床,撲進冷滄瀾的懷裏,哽咽道:“是誰害的你?我打不死他!”
冷滄瀾擡起手,頓了頓,最終落在郎郁塵發頂,難得的溫柔:“是我自己。”
什麽?郎郁塵愕然,你是不是傻?
“還能好嗎?”郎郁塵難掩悲傷,狠狠地抹了抹臉。
“能,不過要很久,很久……”冷滄瀾笑了笑:“你得好好活着。”
我為什麽不好好活着?生命大過天,郎郁塵對冷滄瀾這沒來由地話驚的一愣一愣地。
“你放心,什麽打擊也阻擋不了我活下去的決心!”郎郁塵破涕為笑,他還以為冷滄瀾知道他與葉少漓之間的磕磕絆絆,趁機鼓勵安慰他。
難不成我還會去尋短見?郎郁塵恨聲道,沒可能!
冷滄瀾放下心來,随即那雙眸子在郎郁塵脖頸處掃了一眼,忽道:“你……這裏?”
郎郁塵一時之間還未反應過來,冷滄瀾又道:“被誰掐傷着了?”
不提這事倒也罷了,一說起這事,郎郁塵便氣的直磨牙,他從冷滄瀾懷裏直起身來,道:“我遇着落塵了。”
“你知道落塵罷?”郎郁塵續道。
落塵?我怎麽會不知道?冷滄瀾嘲道:“我若不知道落塵,除非我死。”
郎郁塵再一次被震驚道:“這麽嚴重?那你知道少漓……愛他?”
冷滄瀾艱難地呼了口氣,似有道不盡的難言之隐,在郎郁塵緊張的注視下,終于答道:“知道。”
他何止知道葉少漓愛落塵,他還知道自己更愛他。
“我與落塵到底有何關聯,我求你告訴我,這對我很重要。”郎郁塵雙手緊緊攥着冷滄瀾的手臂,看得出他十萬分地激動,一雙手抖個不停。
“你是他的轉生,只是……”冷滄瀾面色晦暗:“是不是葉少漓與你說了什麽?還是落塵脅迫與你?”
“可落塵尚在世間,轉生從何說起?”郎郁塵并沒有回答冷滄瀾的問題,他生平第一次有如此濃烈地求知欲望。
“這個問題我無法回答你,你可以去問葉少漓。”冷滄瀾啞聲道,随即将郎郁塵的雙手從自己手臂上掰開。
“所以,他對我的好統統來自落塵,對嗎?那他為何不去找落塵,落塵明明還活着!”郎郁塵驀然間暴躁起來,心髒皴裂出無數道裂痕。
那是心碎的聲音。
“落塵死了……永永遠遠地死了……現在的落塵……你為什麽不去問葉少漓!!!”冷滄瀾甩了甩袖,空氣中漾起冰霜。
“我會問他的!無需你提醒!”
不知為何,郎郁塵胸口處猛然蹭出一團無名烈火,只是,燒的不是別人,卻是他自己。
冷滄瀾冷笑了幾聲,岔開話題,道:“記得後日去無殇派。”言罷拂袖離去。
郎郁塵将自己捂在被窩裏,像一只絕望的狼崽,一聲又一聲地怒吼咆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