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新的起始
大雪初歇,晴光宜人。
無殇派位于無殇之巅,周圍四峰環抱,分別為東西南北四峰,四峰各自設有一名峰主。
葉少漓一行人在日暮時分終于抵達目的地,玉旻幾人早在山腳處等候多時,随侍的還有數十名身着天青色袍子的無殇派弟子。
第一門派就是不同凡響,連弟子都長得這麽标致。再看看自己四個師侄,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簡直慘不忍睹。郎郁塵不禁感嘆道。
饒是馬丁淩這等桀骜之人也垂了首,自愧不如,其餘三人紛紛噤聲,實在是羞于啓齒。
“歡迎各位貴客遠道而來。”數十名弟子齊刷刷地行了一個大禮,态度謙和熱情。
“勞煩各位引路。”玉旻回了一禮。
衆弟子紛紛禦劍而上,剎那間天空中流光溢彩,頗為壯觀。
九千九百九十九級大理石臺階,若不禦劍,誰人能徒步而上?
尋常人欲入無殇派需得走過這九千九百九十九級石階,光入門這一關就令大部分人望而止步,郎郁塵很難想象這些弟子是經歷了什麽魔鬼訓練才有了如今的修為。
再看看自己這一行人,雖然他不知道這石掌門到底為何破格收下逍遙派剩餘的五名弟子,不過既來之則安之。
能入得無殇派倒也未必是件壞事,況且逍遙派不在了,永永遠遠地沒了。
無殇山巅白雪皚皚銀裝素裹,應是常年積雪之故,郎郁塵不由打了個寒噤,怎麽這麽冷……
衆弟子将郎郁塵一行人領至禦尊殿前後紛紛退下。
郎郁塵環視四周,禦尊殿高達數丈,巍峨雄偉,正大門匾上書三個龍飛鳳舞的金色大字:無殇派。
奪目異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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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前這一片空曠的地方高聳着七十二根白玉靈柱,每一根靈柱之上都纏繞着一條威風凜凜的金龍,充盈的靈氣附于靈柱之上散發着五彩流光。
這莫不是葉少漓老家罷?這麽多條金龍。郎郁塵下意識地側目睨了葉少漓一眼,卻發現葉少漓也在專注地看着自己,兩人四目交彙,郎郁塵心下一緊,頗為尴尬。
厚重的朱漆大門徐徐打開,石千源身着玄色金絲蟒袍立于大殿正門口,兩排弟子恭恭敬敬地躬身行禮,随後下來兩名弟子将郎郁塵一行人請入殿內。
衆人拾階而上,九十九道階梯,光潔透亮。
“石掌門。”玉旻只身相前,一番繁文缛節過後,天色已晚,偌大的禦尊殿燈火輝煌,殿外更是亮如白晝,七十二道靈柱發出耀目光芒,盤桓的金龍熠熠生輝。
四峰峰主帶着衆弟子紛紛前來參加晚宴,為郎郁塵一行人接風洗塵。
三千弟子齊齊整整立于殿外,個個神情肅穆,氣宇軒昂。
石千源倒是個雷厲風行之人,當即收了郎郁塵為自己的關門弟子,三跪九叩之後便禮成了,這一舉動不知豔羨了多少弟子,衆人紛紛猜測郎郁塵是何來歷,竟莫名淩駕他們之上。
“東峰峰主于鴻。”
“西峰峰主于中。”
“南峰峰主于發。”
“北峰峰主于幺。”
“恭喜掌門,賀喜掌門。”
四峰峰主起身齊齊敬酒。
郎郁塵看的目瞪口呆,腦子裏不斷浮現幾排字:東風,西風,南風,北風,紅中,發財,幺雞……
況且這四人竟然長得一模一樣!湊在一塊都可以玩消消樂了。
“噗……”郎郁塵沒忍住,嗤笑出聲。
“師叔,你咋了?”黃連速忙探過腦袋,關切道。
“不要交頭接耳,我沒事。”郎郁塵擡袖掩住唇,小聲道。
晚宴過後,馬丁淩被分到東峰,黃連速在西峰,寇蘭在南峰,莫西林在北峰。
郎郁塵偷偷往乾坤袋裏塞了壺酒,待宴會過後便去送送他們。
“喂,馬丁淩,沒想到換了個地方,我還是你師叔,氣人不?你以後對我客氣點,聽到沒?”郎郁塵揚起下巴,将酒遞給馬丁淩,又道:“我不會喝酒,這個送你了!”
馬丁淩接過酒,仰起脖子喝了個精光,随即将酒壺摔在地上,不大客氣道:“謝了!”
“你!”郎郁塵心頭一噎,真想将這只傲嬌的大公雞給骟了。
不過一想到此後很長一段時間都見不到了,郎郁塵終是忍了。
四峰與主峰連接的僅僅只有一道大拇指粗的鐵鏈,全長大約一裏地,去時由各峰大弟子領着,再想出來必須得靠自己,很多資質不好的弟子,三五載過後也未必能回一趟主峰。
黃連速在西峰鐵索旁巴巴地等着郎郁塵,卻因天色漸晚而被大弟子拖走。
待郎郁塵趕到之時,早已人去樓空了。
玉旻身為醫修,石千源本欲安排他去藥廬,卻被他拒絕了。
原因無他,因為寇蘭,他選擇去了南峰做個籍籍無名的小弟子。
郎郁塵不禁感慨,情聖吶!
莫西林那厮早就一溜煙随着他的大師兄去了北峰,所以臨到到最後,只剩下郎郁塵一人伫立在空曠的廣場上,陪伴他的只有七十二道靈柱,以及那七十二條熠熠生輝的金龍。
葉少漓不知何時早就不見了身影,郎郁塵本欲去尋他,可心中惶惶然地卡着一道刺,終究沒能邁出那一步。
司洛揚一身酒氣走了過來,手裏還提着另一壺酒:“喂,喝嗎?”
夜深寂寂,山風凜冽刺骨,郎郁塵倒真想喝上一壺,況且心中苦悶:“喝!”
“給!”司洛揚将酒丢給郎郁塵,一臉神秘道:“酒是好東西。”
郎郁塵心下一沉,這厮莫不是存了什麽壞心思?萬一他往酒裏下藥,那豈不是?況且石千源今晚也喝的爛醉如泥,整個無殇派還不任由他胡作非為?還是堤防着為好。
況且自己也不會喝酒,這萬一醉了天知道會發生什麽?
“大老爺們喝個酒還扭扭捏捏,不喝拉到!”司洛揚艴然不悅,掉頭就走。
“喂,那我今晚睡哪?”郎郁塵本不願意與這家夥多說一句,奈何自己還得靠他安排住宿問題,誰讓他是大師兄呢。
“将酒喝完我便帶你去!否則你就喝西北風罷。”司洛揚足下一頓,笑的又邪又魅。
郎郁塵遲疑片刻後,咬牙打開酒封,咕咚咕咚地喝了起來。
這酒一入喉,郎郁塵便覺得自己喝了幾把火辣辣的刀子,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強忍着喝完這壺酒,郎郁塵頓覺自己身子輕飄飄地,宛若置身雲端,腦子裏也塞滿了棉絮似的,腹中更是被灼的燥熱難忍。
“這是……什麽酒?!”郎郁塵扯了扯衣襟,意識模糊了視線。
“放心,我沒給你下藥,瞧你那熊樣,入我無殇派之後,便不能再穿的跟團棉球似的,明日起,你得褪掉你這一身,我怕你凍着才讓你喝這個好漢酒,怎麽樣,大師兄疼你不?”司洛揚走近,将郎郁塵攙扶着,道:“師兄帶你去睡覺,呵,你還別說,有小師弟的感覺挺不錯。”
什麽好漢酒,沒聽過!我只聽過好漢歌。郎郁塵囔囔道:“大河向東流哇……”
好漢酒酒性過于猛烈,不多一會,郎郁塵臉上便飄上兩抹飛霞,偏偏那嘴還不閑着,叽裏呱啦地說個沒完,一會又哭哭啼啼哀嚎,鼻涕眼淚統統抹在司洛揚嶄新的袍子上。
這酒品實在是太差,司洛揚開始後悔讓這家夥喝多了。
“到了到了。”司洛揚将人扛到一處崖壁邊,臉上露出一絲壞笑。
郎郁塵擡眼一看,整個崖壁上密密麻麻都是燈火,本就眼冒金花,這會更迷糊了。
“我就住那石洞子?”郎郁塵不滿道:“這是人……住的?”
“無殇峰常年極寒,住這石洞暖和,你不樂意便住茅草屋罷,喏,看那!”司洛揚說的一本正經,随即指了指遠處影影綽綽的一排排茅屋。
“那我住茅房好了,住那什麽石洞子每天還得花靈力飛上跳下……”郎郁塵不由分說就朝茅屋那邊走去。
對于靈力,郎郁塵可真是視若珍寶,能省下的絕對不浪費。
司洛揚愕然,這能花多少靈力?竟然還有人主動要求住茅草屋,可是,這又關自己什麽事?況且這不知好歹的家夥,就該讓他嘗點苦頭。
既如此,就随他去好了,真是個蠢貨。
司洛揚到底是發了點善心,挑了間最大最寬敞的茅屋給郎郁塵,剛擡腳要離開,背後就一陣熱乎,郎郁塵竟然摟着他的腰,靠在他的背上,嘴裏還在胡言亂語:“我是一個草包……沒人……疼……沒人要……有事沒事被……狗……咬……”
“嗬!我要不看在你喝多了,我就……你這叫投懷送抱。”司洛揚挑了挑眉,正想着要如何處置這個不知死活的家夥,誰知郎郁塵猛地張開嘴,哇拉哇拉地吐了司洛揚滿身。
司洛揚瞬間什麽心思都無了,匆匆将人扔到床鋪上,一臉嫌惡地跑了。
待郎郁塵清醒的時候發現自己渾身已凍僵,衣襟上一片狼藉,這一身實在是惡心的厲害。
腦子裏還是昏沉脹痛的,不由地暗罵司洛揚那個死胎神,逼迫自己喝那麽多酒,竟然就這麽把自己扔在這裏不聞不問,連門也未關。
偌大豪華的無殇派怎可能讓掌門的小弟子住這種地方,八成是司洛揚那厮搗的鬼!郎郁塵暗暗捏緊了拳頭。
也不知大概什麽時辰了,料想應該是快天亮了罷?郎郁塵從乾坤袋裏掏出無殇派的校服,天青色的袍子又軟又滑,倒是華貴的很。
匆匆換上幹淨的袍子後,又忙着将小漓放出來,晚間宴會也沒給它喂點東西。
“小漓,餓壞了罷?”郎郁塵撸着它光潔柔軟的皮毛,一臉寵溺的表情。
畢竟它是葉少漓送與他的小寶貝。
小漓低低地吱了一聲,擡起小爪爪在郎郁塵臉上摸了摸,又伸出小舌頭舔了舔。
“喂,你想吃我的臉蛋哇?”郎郁塵将小漓扒拉下來放進乾坤袋,溫聲道:“我這就給你去找吃的。”
剛走出茅屋,便見葉少漓立在寒風中。
這山寒料峭的,裝什麽風度翩翩,站寒風中傲立給誰看吶!
郎郁塵忍不住向前道:“冷風好喝嗎?”
葉少漓轉身淺笑,一雙眸子又恢複了澄澈透亮,他什麽也沒有說,只是将郎郁塵摟進懷裏,往他的脖子上套了一條鏈子。
“你……拴狗呢?”郎郁塵擡眼看了看葉少漓,他的面色還是那般憔悴灰敗。
“阿郎……我好累。”葉少漓無力地将頭靠在郎郁塵肩窩裏,郎郁塵心頭一顫,在葉少漓凍的發紅的鼻尖上親了一下,還未來得及回味,便見他隐了身形,沒入了黑暗之中。
“少漓……別……走……”郎郁塵懷裏一空,連同着他的心一道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