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粘人師兄

翌日淩晨,司洛揚便風風火火地闖了進來,不由分說就将郎郁塵從被窩裏揪出來。

“你是不是周扒皮哇,有病……”郎郁塵胡亂地将衣服套上,罵罵咧咧地起了床。

“帶你換個地,凍壞了罷?”司洛揚搓搓手,滿臉笑嘻嘻。

并沒有,你想多了,郎郁塵懶理這瘋子,草草洗簌過後,始終沉着臉,一副我看你要作什麽妖的表情。

司洛揚對郎郁塵極為不客氣的态度渾不在意,兀自走在前邊帶路。

天灰蒙蒙地,狂風怒號,發出嗚嗚咽咽之聲,積雪已沒入膝蓋,看來昨夜又下了一整夜的大雪。

饒是司洛揚也是凍的不行,郎郁塵卻驚奇地發現自己對寒冷毫無知覺。

這是凍的太狠了?郎郁塵一頭霧水。

司洛揚領着郎郁塵七彎八拐地走了一段路之後,來到一處安靜院落。

“這處就是你的住所了,我就在你隔壁喲。”司洛陽推開院門,碧草茵茵,翠竹搖曳,與外邊冰天雪地俨然兩個世界。

郎郁塵驚愕不已,道:“這院落是幻化而成的麽?”

司洛揚耐心解釋道:“無殇派靈氣最為充沛之地便是這一塊了,靈流聚集密切,外界風霜雪雨不染絲毫,怎麽樣,妙不妙?”

郎郁塵眉峰一挑,玩味道:“那與你的住所相較如何?”

司洛揚一怔,随即擡起手搭在郎郁塵肩上,揶揄道:“你想搬過來與我同榻而眠?”

“鴿——烏——嗯。”郎郁塵一個淩厲眼風掃過來,将那只大爪子甩開。

“什麽鴿?”司洛揚收回手,一臉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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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滾!”郎郁塵冷哼一聲,大搖大擺地走了進去。

“嘿,我那處更暖和!”司洛揚欲跟上去,卻被無情地關在門外。

“喂,別睡了,馬上就要早課了,早課完了吃早飯,早飯過後開幻境……喂,聽見沒有?”

“喂,若有一天你那位葉公子不要你了,你就來找我哇!”

司洛揚一人在門外絮絮叨叨個沒完,郎郁塵郁結,捏指成拳,恨不能将他的狗頭按進糞坑裏。

“滾滾滾!你他大爺的好三八吶!”郎郁塵忍無可忍,念了道咒語,牆上幾個大字立現。

“沒事不要找我,有事更不要找我!”司洛揚念完那幾個歪歪扭扭地字,不忍笑出聲。

有個性,本公子喜歡。

“就你還想阻止本公子入內?算了,到底是我的小師弟,師哥這就走,不過有事沒事我都會來騷擾你的。”司洛揚大笑離去,笑的猥瑣至極。

卧槽,有病。郎郁塵長籲了一口氣。

趁着天色尚早,郎郁塵還想睡個回籠覺,剛躺下,耳畔不斷回響着一句話:郎郁塵,司洛揚,上早課!

這對父子真是變态,還讓不讓人活了!郎郁塵躁郁不已,這千裏傳音之術運用的可真是爐火純青。

半死不活的郎郁塵拖着疲憊的身軀往禦尊殿挪去。

“嘿,小師弟,師哥送你一程吶!”司洛揚一躍而下,将人撈起便飛馳而去。

“老司機,我警告你,你離我遠點。”郎郁塵并不買賬,一臉憤然。

“有本事你打我呀。來來來……”司洛揚嬉皮笑臉道。

哎,戳到痛處了,自己哪裏是他的對手。郎郁塵頹然。

“對你好,你還不樂意,你說你是不是腦子不好使?”司洛揚到底說了句大實話,從小到大他一直都是一個人,沒有朋友的陪伴,沒有親人的關心。這處境倒是與郎郁塵十分相似。

偌大的無殇派除了郎郁塵,還真沒有一個人敢跟他多說一個字,畢恭畢敬的背後是懼怕和憎惡。

這一點,司洛揚并非全然不知。可他生性即惡,他無法掌控自己躁動的邪念。

如今忽然冒出一個不畏懼自己的人,還是自己的小師弟,這感覺甚好,即便是吵架也是津津有味。

“洛揚,不可對師弟毛手毛腳!”石千源迎風而立,不怒自威。

司洛揚揚了揚唇,卻是絲毫不把他放在眼裏,一副不屑的表情,道:“我沒你想的那麽無恥。”

嘁,郎郁塵白了一眼司洛揚,正欲開口怼一怼這個潑皮無賴,只見石千源眼風掃過來,只得無奈地将嘴閉上。

早課在禦尊殿後堂進行,郎郁塵聽的卻是坐立難安,如墜五裏霧。

司洛揚什麽境界?自己什麽境界?石千源不會不知道,可他好像置若罔聞,講的課俱是金丹後期才能修煉之術。

沒事消遣我?郎郁塵心裏打翻了五味瓶一般地難受。

你給我等着,終有一天讓你高攀不起,郎郁塵心裏暗暗發誓,此後一定要加倍努力,無師自通向來是郎郁塵所擅長的,這兩位師尊真是一個比一個不靠譜。

渾渾噩噩的早課結束後,郎郁塵早已腹中空空,待石千源開口道:“下課罷。”

郎郁塵猶如離弦之箭,早就跑的沒影了。

石千源不禁喟嘆:年少不知愁滋味吶……

“我去吃早飯。”司洛揚面無表情道。

“你早已辟谷。”石千源道:“繼續修煉。”

“我忽然想吃不成麽?”司洛揚無視石千源的命令,一溜煙就走了。

兒大不由爹吶。石千源無奈,轉身從藏寶閣中取出玄機圖,開始布陣。

無殇派飯堂門口人頭攢動,隊伍排的老長,郎郁塵瞪大雙眼,這是春運排隊買火車票麽?

“吃飯倒是挺積極的。”司洛揚陰陽怪氣地在背後議論着,衆人聞言紛紛作鳥獸散。

“如何?厲害不厲害?”司洛揚朝郎郁塵使了眼色。

“莫亂放電,容易短路。”郎郁塵端過一份飯菜,又嫌不夠,再拿一份。

布菜的老頭不悅道:“吃不完可是要受罰的。”

“說誰呢?你那份也給我拿來!”司洛揚,将郎郁塵扒拉開,毫不客氣地伸出手來。

“少主……”老頭兒怯怯道。

“拿來!”司洛揚語氣又沉了幾分。

老頭從案臺下哆哆嗦嗦取出一份飯菜遞給了司洛揚,自始至終都沒敢擡起頭來。

司洛揚端着飯菜雄赳赳氣昂昂地坐到郎郁塵身邊,那嘚瑟的模樣真像一只嚣張的大公雞,就差仰起脖子嚎一嗓子了。

“你又不用進食,何必為難一老頭。”郎郁塵一邊吃着飯菜一邊吐槽:“難怪你不受人待見。”

“我這人一向不好相與,除了你之外,吶,給你吃。”司洛揚将飯菜推到郎郁塵面前。

弟子們陸陸續續端着飯菜走過來,卻是繞過郎郁塵與司洛揚,躲的遠遠的。

郎郁塵掃了一眼,果然方圓五米內不見人煙。

郎郁塵将面前那份飯菜還給了老頭,布菜老頭連聲道謝。

司洛揚氣結,這是借花獻佛麽?待郎郁塵回到座位,司洛揚沒好氣道:“白白糟蹋我的好意!”

“你當我是豬麽?我一人獨占兩份飯菜本就不合規矩,你還助纣為虐?”郎郁塵一邊說着,一邊從乾坤袋裏将小漓抱出來。

“什麽規矩,本公子從未遵守。”司洛揚道:“以前我還是師叔,現在是少主,就……”

“小漓,吃點。”郎郁塵逗着小漓,絲毫沒有聽司洛揚的話。

“嘿,哪來的?”司洛陽好奇地探出手摸了摸小漓的腦袋,卻被小漓狠狠啄了一口。

“少漓給的。”郎郁塵一邊喂着小漓,一邊嫌棄道:“你的手老實點。”

司洛揚讪讪收回手,看着被啄紅的手背,不服氣道:“改日我送你一只更好的。”

郎郁塵表示并不想接受對方的好意,遂地抱着小漓離開了。

司洛揚吃了個無情鼈,頓時尴尬無比。

“哎,你說我們少主是不是喜歡新來的那人?”弟子甲悄聲道。

“我看很懸,我們少主何時正眼瞧過人,待得手了,還不是棄之如敝履?”弟子乙湊過去壓低聲線答。

“你說新來的小師叔到底何方神聖?看他頭發莫不是個佛修?”弟子丙也湊了過去。

司洛揚刀子似的眼風掃過來,衆弟子紛紛噤聲。

“轟。”地一聲巨響,話多的幾名弟子面前的桌子碎成木屑,不等衆人反應,一道罡風襲來,剛剛議論的幾名弟子摔得個頭破血流。

司洛揚拍了拍手,好整以暇道:“繼續道是非,我聽着。”

真是不知死活,以為老子聽不見,良久也不見有人再出聲,司洛揚威風耍盡便潇灑離開了。

衆弟子紛紛松了一口氣:瘟神終于走了!

郎郁塵抱着小漓走在漫天風雪中,紛紛揚揚地大雪阻隔着前行的腳步。葉少漓那句“阿郎,我好累。”猶在耳畔。

少漓,你在哪呢?郎郁塵緊緊摟着小漓,指尖那張追蹤符始終沒能祭出,也許他已回到九重天上了,又何必多此一舉?心髒處倏地一陣抽疼。

“既然想他,為何不尋?”玉旻不知何時出現在郎郁塵身後。

郎郁塵轉身怔怔地看着玉旻,好半晌才道:“要是他離開此地,追蹤符也是尋不到的,我又何必徒勞。”

“你怎知他離開此處?”玉旻走近,漫天飛舞的大雪覆了他滿身。

“他是天上的神,不會有事的,而我只是個凡人。”郎郁塵苦笑,眸間深似寒潭。

“不可妄自菲薄,他在無殇派的寒雨樓,不過你切勿再打擾他。”玉旻道。

寒雨樓?郎郁塵雖不知這是何處,不過既然還在無殇派,相見終有時,思及此處,不由嘴角微微上揚。

“他何時能出來?”郎郁塵問。

“三五載罷……切記,不可再讓他随意出來,否則又将前功盡棄。寒雨樓就在禦尊殿後。”玉旻吩咐完便踏着風雪遠去了。

只是玉旻沒有告訴郎郁塵,葉少漓根本就出不來,他被封印在冰棺中,好似一塊睡着了的琥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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