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10.
蕭陌客客氣氣沖皇子一點頭,就偏過頭去問佘政:“這就是你說的那個欺負你的小混蛋?”
皇子似笑非笑:“小混蛋?”
佘政:“……誤會,誤會。”
蕭陌沒再說話,偏過頭去端詳桌上的棋局,片刻後他臉上的表情由凝重漸漸扭曲得奇怪,好像有點忍俊不禁,可是又顧忌着什麽,強行忍住了。
皇子雙手抱臂,只靠着欄杆看着他笑,兩人對視了一眼。
佘政眼巴巴道:“如何?”
蕭陌也不與他兜彎子,直截了當地一錘定音:“不行,解不出來。”
佘政一下子有點洩氣,然而還沒等他振作精神,想好該怎麽連人帶己一起安慰,蕭陌緊接着就不緊不慢說道:“這是個有名的殘局,但凡懂點手談之道的,都知道無法可解……唔,不過你一向對這些附庸風雅之事不感興趣,沒認出來也情有可原。”
皇子在一旁添油加醋:“也是我的錯,聽佘兄說此局可解,一時太過驚喜,并不知原來……嗯。”
兩個初次見面的人一唱一和,在某種成謎的默契下精誠合作,把他嘲得體無完膚。
不過最後道別之前,兩人心血來潮的對弈裏,蕭陌還是一改往日溫良恭儉的棋風,下了狠手,把皇子壓制得丢兵棄甲。
蕭陌拱手一笑,道:“他于棋上不通,到底也由不得別人欺負,抱歉了。術業有專攻,閣下若是不敢找他打架,盡可找我下棋。”
——佘政怎麽也忘不了那個笑容。
畫船聽雨眠的十裏揚州路上,多的是漫天的柳絮,紛紛揚揚,打了“堵悠悠衆口”的主意,不論室內室外,統統見縫插針,着力于在每個人張口欲言之時魚貫而入,不由分說便塞人一嘴暮春。
此時實在不宜交談,恰好換得一室靜谧。
他們呆在一塊時,也多是靜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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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陌坐在榻上聚精會神地看他的書,佘政坐在另一頭盯着他發了一會呆,感覺行将坐化,于是起身去夠茶壺,掀開蓋一眼看見內裏一言難盡的顏色,登時神色一凜,迅疾而若無其事地又放下了。
蕭陌頭也不擡道:“我沏的茶要是入不了你的眼,就去外面叫他們另倒好的來。”
佘政幹笑一聲:“沒有的事,這個嘛,多練練就好了。”
蕭陌看着他笑:“也是,那你多喝喝,指不定哪天喝慣了,還能練成不壞之身。”
佘政:“……”
他實在招架不了這樣輕飄飄的揶揄,只得發揮動手動腳的專長,湊過去代替柳絮堵住了蕭公子的伶牙俐齒。
蕭陌含混道:“幸好你沒喝那茶……”
佘政低笑着把人壓到塌上:“敢情你自己也知道那東西不像人喝的?”
蕭陌伸手去拉他的衣帶。午後的陽光大把傾瀉而下,又在觸及皮膚之前猛然收了力道,只在空中化作薄紗,虛虛籠在人身上。
書房的門半掩着,偶爾溢出一聲驚喘。
有誰好聲好氣哄道:“上回是我不好,不該在你讀書的時候……你要趕考了,我知道輕重,下次再不會了,莫氣了,嗯?”
——溫柔鄉不外乎如是吧?
當時只道是尋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