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貓言兔語(八)【微博版】

其實張燈一直都很好奇李栎和周悠是怎麽在一起的。表面上兩人說着說着就在一起了,但他根本不肯相信。

怎麽會有沒有任何苦痛,任何起伏,任何淚水,任何歡喜就成功的愛情呢?

周悠說,還真有。

張燈就想起來,自己的父母,好像也是這樣的一對。

外婆曾和他說過,他自己的父母就是大學同學,在一起四年,相安無事,遂成連理。他對自己父母的記憶很疏淺,不大記得他們的模樣,只是感到好奇。

他見過了不少男男女女,大多帶有善意接近他,卻因為一言不合,或是彼此無法忍受缺點,于是為了自保,選擇了其他關系,甚至用借口遠離他。

這點應該要責怪他的個性了,是個平凡人,卻總比平凡人敏感。是個廢柴,卻總比廢柴有心。是個年輕人,卻總比年輕人少點積極性。

于是他,甘于普通卻想博彩,疏于努力卻總自責,愚于交談卻很敏感。

他沒有朋友了。準确來說沒有親近的朋友。

就連在濱海的幾位,也只是在興趣愛好上偶爾有交流的,不會太見面的朋友。他在大學裏,直播間發過不止一次瘋,就為了一些“無足輕重”的事情,不想直播,不想交談,甚至不想再見上午還聊得非常開心的朋友。

真是奇怪的個性,也正是這樣奇怪的個性,讓他這輩子一事無成。

除非……有人知道如何引導他。

沒有。

他沒有碰到這樣的人。

一個也沒有。

他太失敗了。

※※※

六月下旬,李栎的團子店算是裝修得差不多了,張燈發現好巧不巧,團子店用的店面正是上回倒閉的咖啡店店面,于是李栎便三天兩頭喊張燈過去坐坐,一邊幫忙幹活,一邊和幾位固定員工熟絡熟絡。

張燈是不進後廚的,因為面皮不錯,李栎琢磨着讓他幹收銀。早上九點到下午兩點,一個月兩千三,也還算說得過去。

梅雨天的人總是有點煩躁。這日大雨,張燈很早就醒了。

隔夜他并沒接到李栎要他過去的短信,這天也是周六,周悠也沒收到什麽委托,于是他懶懶散散地起床了。

李栎是個很勤勞的人,張燈每次起床都比對方要晚,給他發信息永遠是秒回。

這大概是為什麽他年紀輕輕就能當老板的原因之一吧。

和李栎這樣的人待在一起,總讓人也不知不覺地想要認真生活。九點還沒到,張燈就打着傘,赤着腳準備去店裏了。

張燈所在的蘭燈區是濱海市的新舊交界處,二分之一是商圈,二分之一是居民握手樓。李栎的店正好就在最新開出來的購物大廈周邊,再遠一點還有兩三處名人故居,修道院什麽的。

雖然地段不算出彩,但李栎的運道至少比上一位咖啡店老板要好不少。

大街上都是水,開門的店主們都閑散地坐在店中玩手機,少數幾位店鋪位置太低,正拼命往外舀水。

陰溝水也在不斷倒泛,張燈走着走着,竟然發現面前竄過一小群草魚。

……哪個飯店的魚跑出來了?張燈目瞪口呆,只得等魚跑幹淨再走過去。

李栎的店鋪前門緊閉,大概是為了防止前門進水,連卷簾門都沒拉起來。張燈繞到後門,在信箱上掏了掏,把藏在鐵盒夾縫裏的鑰匙拿出來開了門,再把鑰匙放了回去。

時間還沒過九點,他輕手輕腳地進了門,想先看看店裏的漏水情況。

店裏黑咕隆咚的,只有廚房裏亮着燈。

張燈發現牆紙有一處在滲水,便往廚房走去,想看看是不是李栎。

他剛推開後門,就聽見李老板嚎了一嗓子:“趙阿姨!我爪子濕了!”

爪子?張燈看不見李栎,不禁覺得有些奇怪。

團子店的廚房門有兩扇,通向後門的那一扇,開門正好對着轉角,所以進廚房還要再拐個彎才能看到裏面的情況。

李栎又嚎道:“梅雨天好讨厭啊!毛裏面濕乎乎的,好難受,都不能好好舔毛了。”

趙阿姨在遠處說:“你還是先把毛烘烘幹吧,烘完了趕緊穿衣服,別着涼了。”說完,趙阿姨就推開前門去了店裏。

張燈便走到廚房內,大聲說道:“李栎,我看到前面有牆紙……”

廚房裏沒人。

“漏……水……”

不對,廚房裏是沒有人。

但是烘手機上有一只兔子!

一只短毛的,長耳朵的,雪白雪白的兔叽!!!

兔子像是吓傻了,一動不動,趴在烘幹機上。底下還不斷有風從他的屁股尖上吹過。

張燈:“……怎麽回事?人呢?”

他走過去,試探性地碰了碰兔子,兔子沒反應。

于是,他一把拎起了兔子耳朵,喲,還挺沉的,這兔子看起來也精壯,大概是只種兔。

被拎起的兔子雙腳拼命撲騰,張燈覺得好玩,于是拎着往前門走去。

兔子:“媽的張燈你放開我!”

兔子:“老子耳朵要斷了!!”

卧槽。

兔子會說話!!

張燈吓得一松手,把兔子甩到了桌子後面。

只聽得兔子撞上了烤箱,“唧”地一聲慘叫,又是“砰”地一聲,兔子竟然就變身了!

變成了一個光不溜秋的李栎!!!

李栎:“……”

張燈:“……”

李栎:“下次你再敢抓我耳朵,我一定開除你。”

張燈:“……”

李栎:“還有你對小動物不能溫柔點嗎……我的耳朵和背好痛QAQ”

張燈:“(勉強沒昏過去)”

※※※

李栎像個小姑娘一樣捂着身子,張燈也不好意思盯着人家看,于是背過去讓他穿衣服。

李栎:“我只是冷而已,你不要怕我不喜歡男人。雖然光着身子的确有點羞恥而已。”

張燈忍不住吐槽:“李老板,不是那個意思。我的确對性別沒什麽要求,但起碼的尊重也是要有的。”

李栎便反吐槽他:“哦,那麻煩你下次給還是兔子的我一點尊重。不要碰我的耳朵。那裏是敏感帶。”

張燈:“……”

這伶牙俐齒的哪像兔子了?!

等李栎穿好了衣服,張燈也姑且整理清楚了剛才發生的事情。

李栎拉過來一張板凳,坐在料理臺邊,摸了摸自己還有點濕的頭發:“真沒想到會在這種情況下暴露身份。張燈,你和周悠也算跑過幾次了,應該能接受這樣的設定吧。”

什麽設定啊?我不知道啊!張燈在心裏說。

“我是只白兔,修為不深,也就三五百年,十年前修成了人形,于是大師父就給了我下凡的名額。”

大師父?名額?哇,難道下凡還要搖號?

李栎看張燈一臉不解,嘆了口氣,繼續解釋道:“大師父就是天上搗藥搗年糕的那位。上頭現在人口控制得還算好,多餘的兔子,沒靈根的直接丢下來,有點靈力的都給小姐姐們抱走當寵物了。我當年運氣好,出生時正值人口下滑,就一直留着幹活了。”

張燈聽他解釋,一愣一愣的。怎麽都不敢相信自己聽見的話,總覺得自己還在做夢。

但是,這并不是做夢。

他的現實生活中,的确有過去他從沒碰上的東西存在,李栎也确确實實是個活人,“活人”。

他雖然很不想承認,但心中對李栎的肯定和好感掰倒了他的疑慮和恐懼,讓他只能無可奈何地接受李栎是兔子變的事實。

這一天下來,張燈一直都在思考自己過去的生活。

他好像錯過了很多東西。雖然接受也為時不晚,但已經不能像小時候一樣順理成章地納入生活了。

宛如在夢中,張燈過完了這一天,回到出租屋去做了點菜,默默坐到了五點半。

劉白準時到了。

他還是一樣少言,坐下吃飯,和張燈打游戲。

只是今日打得異常順利,一章很快就推完了。

劉白似乎發覺了張燈的情緒,于是提出要買點夜宵吃。

張燈沒有拒絕他,拿了錢包就下樓去了。劉白沒跟下來,這讓他內心更覺郁悶。

在老板娘那邊點了些燒烤,又往便利店走去,準備買點飲料。

沒想到他又碰到了那個一臉困意的便利店員工。

張燈:“……”

店員:“套子……”

張燈:“知道了我買還不成嗎!”他随便拿了個草莓味的,一把拍在櫃臺上。

真是諸事不順,不用錢還堵不住他這張嘴了。

※※※

買了安全套的張燈心裏惴惴不安着。

他并沒有什麽想法,但現在手裏拎着啤酒和燒烤,口袋裏放着安全套的行為,怎麽看都不純潔。

他用另一只手拍了拍臉,告訴自己,只要內心純潔,就算爬上床了也是陽光好少年。

劉白看到他買了啤酒,有點意外。但張燈并沒把酒給他,而是拎出上次沒喝完的,自顧自灌了起來。

今日他不勝酒力,喝了三瓶就覺得喝不下去了。還沒有醉,只是沒有感覺。沒有平日痛快的感覺。

劉白便拿過了啤酒,倒進杯子裏,幫他喝掉了剩下的大半罐。

九點到了,劉白眼看着也快到末班車發車時間了,于是收拾了一下狼藉的桌面,準備離開。

張燈洗了洗手,把垃圾提到樓下,送劉白走。

劉白走了兩步,突然回過頭來看他。

張燈不知道他怎麽了,歪了歪腦袋:“嗯?”

“你……”劉白猶豫再三,還是開口了,“要不要……抱一下?”

張燈一瞬間笑了出來:“哈?”

劉白立刻皺了眉,聲音也低下去了:“你是不是今天遇到了什麽不好的事情?”

“也算不上……”張燈還在笑,“就是三觀被刷新了,沒什麽的。你快回去吧。”

“哦,好。你早點休息。”劉白似乎還有些疑慮,但還是回頭走了。

“謝謝你啊!”張燈在他背後喊了一聲。

上樓的時候,張燈覺得自己的心情好了一點。其實剛才劉白問自己要不要抱一下的時候,他還是心動了的。

他很少遇到願意在肢體上安慰自己的人,自然是會感動。

他把口袋裏的安全套扔到床頭櫃上,碰倒了只用過一次的仿水潤滑液。

而這份感動,只會持續到今晚結束。

※※※

那只是他自己覺得的。

沖完澡,他很早就上了床,又拿過那盒被便利店店員推薦過上千次的安全套,看了一小會兒,嘆了口氣,關燈睡覺了。

在酒精的作用下,他很快就睡着了。大概會有一晚安眠,張燈在睡着的前一刻,不由得感到慶幸。

※※※

在黑暗中,他正一個人慢慢走着。

這是他的身體裏,這是一個球形的,正在慢慢變化的籠子。

他在裏面走着,走着。

他知道這裏很安全,因為球形是封閉的,沒有東西會進來,沒有東西會出去。他只要在這裏面一直走就可以了。

眼睛裏什麽都看不到,但是他能感覺到,這裏很安靜,這裏什麽都沒有。

要是能一直這樣就好了,還真是一場美夢。

不知何時,他的身後伸出來了一雙手,摟住了他。

這雙手的主人沒有他高,他能感覺到對方的肩膀在自己肩膀一下。

對方似乎穿着長袍,非常長,他看不到手的主人。他沒有動,心中只有一種委屈,懷念的感覺。

他不知道那是從哪裏來的,卻下意識地問:“你回來了嗎?”

來人把腦袋抵在他的後頸處,點了點頭。

※※※

燈好像亮了,但燈光黯淡,和開着沒什麽區別。

張燈覺得自己在做夢,因為自己的懷裏正抱着劉白。

他把鴨舌帽脫了,半長的頭發蓋在臉上,看不清眼神。張燈只知道他在看自己,卻不知道在看哪處。

這是很微妙的一刻。

在夢中他自然可以對有想法的人做任何事情,但又為了虛情假意的氛圍,還要故作矜持。

于是他摸了摸劉白的臉,想看他的表情。劉白窩在他懷裏,只是看他。

他看到了一對晶亮的眼眸,以及眼底裏帶有的千萬層東西。最上面的一層,便是酸楚。張燈不知如何是好,只得湊過臉去,想讓他閉上眼睛。

劉白溫馴地閉上了眼,讓他親自己。他的嘴唇和張燈平日裏見過的沒有區別,薄且柔軟,與想象中也沒有區別,微微發涼。

張燈在他耳邊說了一句:“你好像有點冷。要不我幫你熱熱?”

劉白沒有回他,而是直起身子,低頭親他的嘴唇。很快,舌尖互點,一些暧昧的聲音就彌漫開去。

感覺真好,張燈忍不住去撫摸對方的脊背和腰肢,這使得還在接吻的人口中漏出了三兩聲悶哼。

太好聽了,張燈一個不當心,硬了。

他玩心頓起,把劉白的手放到褲裆上,按着對他說:“你壞心眼啊,怎麽辦?”

沒想到懷裏的“劉白”卻翻了他一個白眼,用口型悄悄說了句“流氓”。這下兩人都笑了,又親到了一處,順帶脫掉了對方的衣服。

甫一脫淨,張燈就舔上了劉白的喉結,輕輕咬了咬,覺得沒什麽肉。接着又往下啃咬去,也任由對方撫摸自己雙肩和背上的皮膚。

胸口兩點很小,還很粉嫩。劉白有些害羞,想推開張燈,卻被身下的張燈按住了,伸出舌尖舔了舔,又吮了吮。

張燈笑問:“你是不是甜食吃多了,怎麽連這兒都是甜的。”回答他的是逐漸翹起的小小白。

這像是夢,但刺激又強過夢,使得張燈有些撐不住,呼吸逐漸粗重了,在劉白身上逗留的口舌吮得也越來越大力,他手中兩人的性器黏黏答答,馬眼上流出的液體在緊貼的柱體上黏成了一片,沾濕了體毛和鼠蹊。

“行了。”劉白終于開口說了第一句話,拿過床頭櫃上的安全套,咬開一片,往張燈的下身上套去。

他的頭發貼在額頭和脖頸上,濕漉漉的,帶有水汽和色氣,張燈忍不住又摸了兩把他的左胸和斜着翹起的肉棒。劉白的腰扭了扭,柱體從張燈手裏滑出,這讓他色意頓起,又捉過來抓着鈴口把玩。

真可愛,這麽主動的劉白真是太可愛了。完全沒有平時的別扭和矜持,宛如一劑永遠喝不完的烈酒,讓張燈愛不釋口。

柱體慢慢進去了,張燈感覺到劉白在忍住呻吟,他便擡起手來,把對方捂着嘴的手臂拿開,輕聲誘說:“喘出來。我想聽聽。”

但劉白卻猛地搖了搖頭,又往下吞了三兩寸,這才聲如蚊蠅般說道:“不行,我,我還沒有心理準備……”

哇哦,這夢裏的劉白還很真實呢,做愛喘氣兒都沒心理準備,張燈頓時有了一種被“半推半就”的感覺,雞兒梆硬。

還要說什麽呀,直接上。他在兩人還連接的時候突然起身,把劉白翻到了身底下。一個重心不穩,整根就沒進去了。劉白的嗓眼中發出了一線慘叫,吓得張燈立刻停住了。

他揉了揉小小白,親對方的脖頸和嘴唇,又耐心地撫摸他的胸口和腰側,讓他放松下來。

過了一會兒,劉白的後方算是放松了,他撫摸着張燈的後頸,輕聲讓他動。張燈得令,擺動腰肢,在後方一輕一重地撞了起來。

這時候他迷迷糊糊想起,有人和他說過,男子身體裏會有敏感點,于是他便調整角度,一邊撫弄劉白的柱身一邊找着。

身下的人似乎發覺了他的意圖,忍不住笑了:“你別玩了,我……啊!”

這便是找到那一點了。張燈不再多做無用功,對準中心撞擊碾壓,輕微加大了手上的力度,在他身下的人很快發出了小聲的哭叫。

他是舒服的,眼角有淚水,咬着嘴唇,身體緊繃,抓住了張燈的肩膀和手臂,緊緊抓住了,害怕卻又舍不得放開,于是就洩在了他的手裏。

不一會兒,張燈也結束了。他抽出下身,順手拿掉了安全套,又湊上去親劉白眼角的淚水,和他交換了一番唇舌後,拍了拍他的脊背。

劉白朝他懷裏挪了挪,用額頭蹭了一下他的側臉,張燈這才放下心來,輕輕說了一句:“下次一定把你喂胖點”,接着便沉入到更深的睡眠中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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