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3)
由遠及近,見過他們之前陣仗的何詩璐,第一反應就是不管蘇顏是否願意,都毫不猶豫地将她拉到自己身邊,護在身後。
她的反應過于激烈,引起了張碩的好奇。
定睛一眼,張碩瞄見了她身後的蘇顏。那個如同洋娃娃般的女孩,撲閃着玻璃球一樣的水汪汪的雙眸,似乎還有什麽不快,不安分地在後面閃躲。
張碩和一行小屁孩走進她們。
“這是誰家的孩子?我怎麽沒見過?”張碩鬼頭鬼腦地向何詩璐身後探去。
何詩璐特別有母性的光輝,護着說道:“她是我妹妹,你可不能欺負她,不然我告訴爺爺去!”
“切,我堂堂男子漢,會欺負女孩子?你們女孩家家的,就是事兒多。”張碩本就只是好奇,一聽說是何詩璐的妹妹,就沒了興趣。
還在河裏撲騰水的姜宇卓率先發覺岸上充滿了“殺機”,他一個鯉魚打挺,翻騰到了岸邊。
後面跟着他游得的井軒和周繼洋,看到岸邊的張碩和幾個男孩子在和兩個女孩子說着什麽,也連忙朝岸邊游來。
顧不上渾身濕答答的姜宇卓,三步并作兩步跑到張碩面前。
“想打架的話,你沖着我們來,別欺負女孩子!”他說的很平靜。
水珠順着發際劃過他的臉龐,在陽光的照耀下,閃爍着亮眼的光芒
那一天像是從天而降的天使的姜宇卓,在何詩璐的眼中,整個人晶瑩剔透如同水晶,由陽光反射出的光線點亮她的視線。
周繼洋這個小胖墩兒,平時走起路來都是慢吞吞的,今兒居然奇跡般地搶在井軒前面,橫站在何詩璐和張碩之間。
他的身材實在過于寬大,整個人填滿了他們兩小孩的距離。他的臉幾乎快貼上了張碩的,而張碩也是十分厭惡地後退了幾步。
“別忘了那次的教訓!”周繼洋揮舞着拳頭,向張碩示威。
張碩嘟着嘴,側過頭,不願提起失敗經歷的樣子,“懶得理你們,我答應了何首長,不和你們打架。可別以為真的打不過你們!”
随之,他身後的幾個毛孩子也跟着瞎起哄。
“沒人樂意和你們打,還不是每次都是你們先挑事兒?”井軒嗤笑地回了他一句。
何詩璐怕他們三言兩語不和,再真動了手,在後面拽了拽周繼洋的衣服,“算了,他們想在這裏玩的話,我們就換個地方吧。”
周繼洋用手撓了下濕潤的頭發,窘迫地說道:“我有些餓了,那我們先回家吃飯吧。”
姜宇卓和井軒差點被他的話驚掉下巴。怎麽說,他們也是剛樹起了氣勢,被周繼洋的一句“餓了”,頓時化為了泡影。
何詩璐笑着回應:“好。”
雙方隊伍在互相看不順的犀利眼神交錯下,各自走各自的路。
沒有争執,沒有争鬥,何詩璐的心暖暖的,一路上開心地哼着小調兒。
還被她拉着小手的蘇顏,幾次趁着大家不注意,都想甩開她的手,但是都沒有得逞,就那樣一直被小璐牽着回家。
到了何家門口的孩子們,恰好遇到通訊員,禮貌地問候了一聲,便跟着叔叔一起進屋。
原來,是何首長給孩子們報名參加江城第一小學的錄取通知書到了。
“這個夏天結束,你們就開始正式上學了。我已經托那邊的校裏,盡量給你們都安排在同一個班級。到了那邊你們可要乖乖聽老師的話,不許淘氣!還要認真努力地念書,成績好的,爺爺可是有獎勵。”
何常贏又開始了,每天一次,針對孩子們的小會議。
“在學校裏,也不要随便和別的小朋友打架。”他清楚姜宇卓和井軒的實力,他們是他一手栽培的,同齡小男孩肯定不是他們的對手。
五個小孩子腦袋如同破浪鼓般,不停點頭。
幾番交代後,何常贏才總算是放心。
這時,周繼洋又傻乎乎地問:“那要是別的小朋友先動手怎麽辦?我們也不能傻等着被揍。”
何常贏放聲大笑:“哈哈,那你們一定在學校裏忍住,出了校門就狠狠教訓他們。我何常贏教的孩子,不能受別人欺負!但是必須要記住,掌握好手上的力度。”
這最後的一句話,他是提醒給姜宇卓和井軒的,兩個孩子也心領神會地記下了。
見他們都記住了自己的話,何常贏才放他們自由活動。
晚餐的時候,餐桌上依然有何詩璐最愛的番茄炒蛋。
“我不愛吃這個,換走。”姜宇卓将每次都擺放在自己面前的這道菜推到一旁。
井軒不滿地看了他一眼:“今天又沒人惹你。”
邊說邊給菜移到了何詩璐的眼前,和她前面的清炒土豆絲換了下。
這下,小璐可是高興了,不用在看姜宇卓的眼色夾菜。不過,她還是認認真真地學習使用筷子。
她想,等小辰哥哥回來時候,對她的進步一定另眼相看。
***********************************************
“我不曾想過,一個不經意間的舉動,會是你心中憤怒火苗的起點。你的嫉妒,你的怨恨,在往後無數個日夜裏,于你心裏瘋狂地蔓延。只要他對我好,你對我的恨意便增添一分。突然,我很怕你爆發的那刻來臨。不知,我終将會失去誰。”
By何詩璐
作者有話要說:
☆、寂寞的梧桐那麽傷1
整個童年,留給何詩璐回憶的,只有蘇顏。
對于蘇顏的針鋒相對,她唯有再三忍讓。因為她向媽媽保證過,會對她好。因為她心中的小辰哥哥,她必須學會堅強。
開學前的日子,對他們沒見過學校的孩子們來說,無疑是最開心的。
終于可以去看看小辰哥哥從前念過書的學校,可以不用在腦海中勾畫那些她永遠都想不到的畫面。何詩璐在臨近開學前那幾天,興奮的整夜睡不着。
那種做夢都會笑醒的感覺,她在七歲的時候,就已經懂得。
開學的前一天,謝菲帶着孩子們去商店挑選自己喜歡的學習用品。
三個男孩子倒是手腳利落,只要看起來剛性,帥氣的,都收入囊中。
何詩璐選的很細心,不斷地拿起,放下。選擇恐懼症大概也就是這時候開始有的毛病。
蘇顏則是難得寸步不離地跟着她。她會在何詩璐想要拿某一件東西前,搶先奪到手裏。過一會,又随着何詩璐伸手去拿的另一件物品,而放下手中已有的。
至于蘇顏的故意争搶,在何詩璐眼裏,也許是真心喜歡,她也就舍得放下。
她時刻記得自己是姐姐的身份,對蘇顏好,退讓,舍得,都是應該的。
一來二去的,當何詩璐終于心滿意足選定好的時候,望見蘇顏眼巴巴地看着自己手裏的文具,她無奈地又都讓給了蘇顏。自己則換成了她手裏的那一套。
其實都是無所謂的,她聽小辰哥哥說過,幾乎每個學期都要換新的用具。只希望她這次的讓步,能換來妹妹的和顏悅色。
的确,表面上蘇顏笑的很燦爛,不過那種敷衍的笑容轉瞬即逝。
蘇顏的狀态,總是做給別人看的,不敢發自真心的說喜歡或者不喜歡。
開學的第一天,什麽都是新鮮的。
新鮮的學校,新鮮的桌椅,還有,新鮮的小朋友。
一大早,所有的孩子們背好了書包,在何家聚齊,何常贏又再三囑咐後,才讓司機送孩子們上學。
身材稍胖的周繼洋很識趣地爬上了副駕駛的位置上,并在司機的幫助下系好了安全帶。
其它四個小孩,按着蘇顏,何詩璐,姜宇卓,井軒這個順序,依次上車坐在後排。
去往學校,稍有颠簸的小路上,車子伴随着周繼洋興奮不已的話語,左右搖擺。
後面的姜宇卓,大概有些暈車,身子不停地來回動。井軒見此,打開了車窗。
霎時間,一擁而進的初秋的清風吹亂了何詩璐的頭發,在半空中飛舞,絕大部分肆意地拂在姜宇卓的臉上。
他煩悶地揮手:“快把車窗搖上!”
“你這小少爺,可真難伺候。”井軒關上窗子,嘟囔着。
何詩璐不理會他們兩個的煩躁心情,轉頭看向身邊的蘇顏,怕她暈車。
卻發現她直直地盯着前方,不知在看什麽。
察覺到何詩璐好奇的目光,蘇顏收回視線,向右偏過頭,微揚下巴,眼裏似乎問道:你看我做什麽?
對上了蘇顏的雙眸,何詩璐像偷窺秘密被當場揪住,慌亂地将頭也扭向右邊。
她的動作幅度太大,驚動了在她右手邊的姜宇卓。他低頭嗔怪地看她,示意別亂動。
這下好了,看哪邊都不是,何詩璐無語,只得讪讪地垂着小腦袋,玩弄自己的手指。
約莫半個小時後,江城市第一小學的大門映入眼簾。
車子緩緩駛進學校,最終在教學樓的面前,停了下來。
一些騎自行車,或者摩托車帶孩子來的家長,甚是羨慕地觀看軍車。
更有小孩子吵嚷着,讓家長也給他弄來一輛車坐着玩。
差距就是這樣甚小細微地産生,可那個時候,車上的五個小孩子根本不理解其他人看他們的訝異目光。
一小的校長親自來到門前接待,“這五個小朋友就是軍區的孩子吧!”
劉司機下車,和校長握握手:“是的,何首長說,往後的日子還請校長多費心了。”
“哎,這是哪裏話,應該的。”校長笑到,又安排教導主任帶領孩子們去往今後學習的班級。
司機小劉交代他們,放學的時候就在校門口等着他來接,然後和校長打了個招呼,驅車離開。
目送司機走後,教導主任牽着何詩璐的手,帶着他們來到一年級一班。
從踏進教學樓開始,幾個小少年的目光就被明朗的一間間教室吸引。他們左顧右盼,怎麽都看不夠。
到了一班,和其它教室無異,雪白的牆壁,紅木的課桌,長長的講臺,還有翡翠玻璃似的教學板。
然而,這一切陌生的物件都沒有吸引何詩璐的眼球,在同行小夥伴的驚呼中,她将眼神鎖定到後面白牆上的一張照片。
一張稚嫩的笑臉,白皙的皮膚在外面陽光射進來的時候,恰能與牆壁融為一體。
是她的小辰哥哥。
那是一張光榮榜,歷屆的優秀三好學生的照片都會貼在那裏,以此來激勵新生們努力學習。
何詩璐很高興,她要以哥哥為榜樣,争取有一天,她的相片也可以和他并肩擺放。
此刻,沉浸在美好幻想中的小女孩,不會預料到未來的某天,和他今生唯一的一次并肩照片,竟然是喜悅與悲傷共存的婚禮上。
在主任的建議下,幾個孩子挑選了自己喜歡的座位,又不至于太靠前,會影響視力發育。
挑選的時候,還是有過一番小争執。
還是那種情況,無論何詩璐看好了哪個座位,蘇顏都要搶先坐下。無奈,她只好站在一旁,等蘇顏先挑。待蘇顏先落座後,她才在隔壁的桌前坐下。
周繼洋喜歡粘着何詩璐,看到她坐下後,他也屁颠屁颠地跟在她旁邊,他們倆就成了同桌。
姜宇卓坐在了周繼洋的後面,井軒則是隔着一條過道,坐在了旁邊的一桌。
接着才是幾分鐘前,在門外由班主任集合好的,那些按身高站好的小學生們,按順序進班級坐下。
教導主任等着同學們都安排好之後,附在班主任的耳邊,說了幾句話後才走。
不過這個班主任始終黑着臉,好像剛剛什麽都沒發生過,沒有人和她說過什麽。
班主任姓嚴,她的性格真的和名字如出一轍。她是江城第一小學出了名的教學手段厲害的老師。
能有這種膽量,也離不開她背後強大的靠山。她是江城市市長的表姐家的二兒媳,一般情況下,校長都是要給她三分薄面的。
在她手底下能安然度過兩年的學生,屈指可數,基本都是在劫難逃。
當然,在她教過的所有學生中,她最欣賞的還是白恺辰,那是她教學最成功的案例,也是她一輩子引以為傲的光榮。
何詩璐親眼看到從白恺辰口中描述的老師,同學,她不再羨慕,而是滿心歡喜地擁有類似地學習生活。
剛坐定的孩子們,對班主任這個名詞并不熟悉,以為和幼兒園一樣,随意點。還吵嚷着,像是在家裏一樣,前後左右地聊。
蘇顏似乎對自己的同桌不是很滿意,扭過頭去看隔着過道另一桌的何詩璐,眼睛裏盡是憤怒。
何詩璐剛想開口問,蘇顏是不是哪裏不舒服。
忽然,站在臺上的嚴老師,用力地将手中的教鞭拍在講臺上。
孩子們被突如其來的一聲巨響,吓了一跳。有幾個小女生甚至都流出眼淚,在座位上抽泣。
嚴老師并不為學生的任何抵觸情緒而左右。
她清了清喉嚨,亮出高亢的嗓音:“從今天開始,我就是你們的班主任,負責你們所有人的學習和生活。在我的視線範圍內,不容許有學生打鬧,和像剛剛一樣的大聲吵嚷。如果有一位同學犯錯,那麽全班同學,也就是你們每一個人都要跟着受罰!”
她環視一圈,看着頓時鴉雀無聲的學生們,似乎滿意地點了點頭。
“接下來,我先做下自我介紹,我姓嚴,同學們今後喊我嚴老師。”她停頓下,手一擡,“跟着我一起說,嚴老師!”
“嚴老師!”
“嚴老師!”
……
學生們喊得參差不齊,嚴老師憤怒地又用手中的教鞭敲了下講臺。
大聲喝道:“再來一遍!嚴老師!”
“嚴老師!”
這次,終于喊齊了。
坐在第二排正中央位置的何詩璐,吓得小心髒差點蹦出來。
這個嚴老師感覺比她的爺爺還要兇,至少她的爺爺對她是面帶笑容的。
然而,她的同桌,周繼洋又開始犯傻了。
他半點沒覺得害怕,相反有些好笑。看着老師像訓練小狗似得總敲教鞭,沒忍住的他,偷偷笑出了聲。
坐在後桌的姜宇卓,忍無可忍地在後面踹了他一腳。過道旁邊另一桌的井軒看到,也差點沒忍住笑出來,最後還是硬抿着嘴。
對于孩子來說,可能只是細微的小聲音,但是放在肅靜的教室裏,被放大了幾百倍,尤其嚴老師的耳朵特別敏銳。
“誰笑的?站起來!”她怒不可遏,看着臺下的小學生們。
竟然還有孩子敢挑戰她的威嚴,不給他點厲害瞧瞧,難以服衆。
噩夢般的開始,像一盆冰冷的水從何詩璐的頭上澆下,熄滅了她剛進班級時候的所有熱情。
**************************************************
“我終于可以坐在,你曾經坐過的地方,學習你的學習。無論前方的路有多麽坎坷,艱難險阻,我都不畏懼。只要一想到,你的笑臉就在我的身後,注視着我的成長,我的心好像瞬間凝聚了全部的力量,指引我走向你。”
By何詩璐
作者有話要說:
☆、寂寞的梧桐那麽傷2
成長中的心酸和疼痛,會被深深烙在心裏。所以,要感激那些帶給自己傷痛的人,是他們教會了如何在逆境中,适應生存,才能看見雨過天晴後彩虹的美麗。
面對嚴老師的“激烈逼供”,何詩璐替周繼洋緊張到不行,不知道他哪裏來的勇氣,居然敢笑這麽嚴肅的老師。
可一山更比一山高,誰知道,居然還有比周繼洋更笨的小孩。
周繼洋前桌的小男生看着老師盯得自己發毛,下意識的站了起來。
他什麽都沒敢說,就呆呆地站在那裏。
嚴老師拿着教鞭從臺上下來,兩步走到他身前,居高臨下地看着他。
“為什麽要笑!”她黑着臉問。
小男生都吓傻了,語無倫次地說:“不……不是我……我……”
嚴老師不等他說完話,喝令道:“手伸出來!”
見他動作慢吞吞的,嚴老師直接拽出他的手,狠狠地将教鞭拍在他的手心上。
平日裏都是家中爸媽,爺爺奶奶最寵溺的孩子,被視為心頭肉打不得,罵不得的小孩,哪兒得到過這種待遇。
僅是一下,便疼的哇哇大叫。
周圍的同學都看傻了,這下再也沒有人敢不聽老師的話了。
真正的“罪魁禍首”,周繼洋,也不敢擡頭了,別看他肉呼呼的,其實最怕疼。
仿佛很滿足于自己的以儆效尤手法,嚴老師重新站回講臺,翻開點名冊,開始點名,被點到的同學都會站起示意。
不知是不是之前教導主任的話起了作用,點到何詩璐的時候,她別有深意地看了一眼,“嗯,請坐。”
對于其他的同學,她基本上都是一帶而過,沒有正眼看上。
有人說,老師對人名的記憶是最好的,基本上點過幾次名字的同學都能叫得出來。
但其實,嚴老師恰恰不是那種人。她的記性只對最好的學生和最差的學生,其他的一概走過場。整個學期下來,別的老師已經對班裏的每個學生了若指掌,她基本也就只能認識一兩個學生。
點完全班同學的名字後,她宣布姜宇卓作為班長,井軒為副班長。
小男生們都很嫉妒,他們好像天生就有一種征服欲望,誰都不願意被人領導。
得到任命的姜宇卓和井軒倒是沒有多大的反應。姜宇卓像是成竹在胸,他知道因為家長的緣故,他們才會得到特殊的照顧。
但是,這種特殊,他打心底裏不喜歡。白梅對他的冷漠,只會加劇他憎恨自己的身世。
小小年紀,他就開始了叛逆的心理。
何詩璐記得小辰哥哥在上學時候,就是班級裏的班長,可以管理同學,她對姜宇卓這個班長充滿了期待,試圖從他的身上,尋找到小辰哥哥的影子。
嚴老師是教語文的,理所當然,她手下的學生語文成績都特別的好,起碼相對于其他科目來說。以往她的班級的語文平均分都是年級第一。
都說嚴師手下出高徒,果真如此。
那些學有所成的學生們,年終回來聚會時,經常提起的就是教過自己最嚴厲的老師。
回憶當年,最想感謝的,也無非就是整日唱黑臉的老師們,自己的努力就是想證明給老師看,曾經他們眼中如同砂礫般渺小的自己,丢進社會這個深淵中,孕育一番後,也會成為璀璨的珍珠。
不管有多麽難掌握的節奏,多适應幾次,總會跟得上。
這句話正适合處于水深火熱的,江城市第一小學,一年一班的同學們。
幾天下來,學生們對嚴老師的苛責俨然已經成為習慣。
朗讀的不夠大聲,就要一個人默默地站在操場上拼命地對着書本喊,直到班級內的嚴老師聽得清為止。
課間時候,班級內的說話聲若是偏高,或者被臨近辦公室的嚴老師聽到,那麽全班同學都要受罰背手直坐。
對于那些殷切想知道孩子學校情況的家長們,從孩子的口中只能得出統一結論:嚴老師太嚴。
這也是何詩璐第一天放學回家,對何首長說的話。
提起嚴老師,她就不寒而栗。
在何常贏的角度,嚴厲些是好的,正如他這般。
“給那三個小子點顏色,不然他們會成闖禍精!”何常贏嘴上放出狠話,眼睛裏還是柔和的。
與此同時,何詩璐第一次知道了“作業”這個名詞。老師們會根據當天上課教授的內容,指定課後作業,來檢測同學們對課堂知識的掌握情況。
晚上她會很認真地寫作業,一筆一劃都像下定很大決心般。
至于蘇顏,別看她對何詩璐的“心機”很重,對待老師留的課後作業,完全是懵懂。也可以說,根本不知道有這回事。
回到家,就是給書包丢到一旁,躺在床上,不愛動彈。
白天只是腰板挺直地坐着,基本花光了她所有的氣力,哪裏還有什麽心思寫作業。
用當下流行的詞彙來形容,她這種明顯就屬于情商制勝,智商負數。
還好目前處于學習的初級階段,老師留的作業都很少。她都是等到第二天的課前自習,或者課間趕工。
因為蘇顏的不理不睬,何詩璐已經很多天沒有和她好好說上一句話,學習的事情,也懶得問她。
完全進入沒有蘇顏之前的狀态,沉浸在自己的小小世界中,并且也很享受。
蘇顏嘴上不說,卻有意無意地在何詩璐面前晃悠,看到她寫寫,畫畫的,就偷瞄上幾眼。
不愛學習的蘇顏,另一方面的天賦,在小的時候,逐漸顯露出來。
上了小學後,何詩璐第一次羨慕別的女生。
她們可以很優雅地玩跳皮筋游戲,或者是跳繩,踢毽子,總之都是她從來沒接觸過的。
在此之前,她只是和男孩子們圍繞整個軍區,跑東跑西。要麽爬樹,要麽挖沙子。和她在一起玩耍的,只有她自己一個女孩子,不會那些女生的游戲,實屬正常。
蘇顏是開學前一段時間才來到軍區的,所以那些小女孩玩得游戲,她還是會的很多。
看到蘇顏很從容地融入到女生之中,成為她們的焦點,所有的人都圍在她身邊,何詩璐別提多羨慕了。
她也好像成為她們之中的一份子,但是又怯怯地不敢邁出腳步,只能遠遠地看着她們玩。
本來蘇顏對她的印象就不好,她琢磨的女生也是這個想法,所以才會沒有人主動來邀請她加入。
操場邊,梧桐樹下,三五成群地女孩子銀鈴般的笑聲,無不在戳痛了何詩璐的聽覺神經。
她卻只能如梧桐樹一般,靜靜觀望她們活躍的身影。
終于,仿佛是下定很大決心似的,她艱難地移動腳步,朝玩着正在興頭上的蘇顏她們走去。
剛靠近她們,有眼尖的女生看到她,很是熱情地上前拉過她。
“還以為你不愛和我們玩呢,總看到你一個人站的那麽遠。”這個活潑開朗的女生叫木紫。
何詩璐聽她那麽一說,倒是先不好意思了,明明是自己一副拒人千裏之外的樣子。
她試探性地問道:“我可以和你們一起玩?”
木紫興奮地搖着她的手臂說:“當然啦!哎,你看蘇顏皮筋兒跳的那麽棒,我們都玩不過她。你來,替我們贏了她!”
“可是我……”不等何詩璐說完她還沒學會這個游戲這句話,就被毫不知情的葉子推到了蘇顏面前。
這時候圍觀看熱鬧的女生越來越多,能跟蘇顏比拼的,在她們眼裏就像看個傳奇人物似的。
還有別的附近的幾個班級玩着的女生,也都停下來看。
何詩璐尴尬地愣在那,不知所措地看着所有的人。
她求助性的眼神傳遞給蘇顏,試圖能讓蘇顏明白,她是不會的。但是,回應卻相差甚遠。
蘇顏明白她不會,甩了下馬尾辮,微笑着說:“那就不客氣了,我先來。”
她只跳完一套動作,就停下來,驕傲地看着何詩璐。
在她跳的過程中,何詩璐已經集中全部注意力在蘇顏的腳上,努力記住她跳的樣子。
可惜,沒上過戰場,哪知道硝煙彌漫的感覺。
她僅僅一個跳起的動作,就被自己的腳纏在橡皮筋間絆倒,摔了個狗□□的姿勢。
一旁圍觀的女生們,還沒見過這麽個跳法,笑的前仰後合。
有直接指出的:“她根本不會跳嘛,怎麽跟蘇顏比!”
于是,大家笑的更歡了。笑聲猶如萬箭般,穿過何詩璐無防備的心。
剃頭挑子一頭熱的木紫,因為何詩璐的摔倒有點自責。畢竟是她生拉硬拽的推何詩璐上前的,她真的不知道小璐不會玩。
沒有和其他同學一樣嘲笑她,木紫內疚地上前扶起她,小聲地在她耳邊說:“對不起,我不知道會是這樣。”
何詩璐一直垂着頭,強忍眼眶中的淚水,不讓它流出來。她輕微掙脫開木紫的手,從發笑的人群中擠了出去。
*************************************************************************
“一向擁有最好的我,站在各項優越的你面前,自愧不如。我從來未想過要和你争什麽,想來,能和你站在同一水平線上,都已成為奢求。”
By何詩璐
作者有話要說:
☆、寂寞的梧桐那麽傷3
很多人和事的存在,只有在離開之後才發覺,原來是人生路上那麽重要的一部分。
何詩璐對白恺辰格外的“偏心”,很快遭到了小夥伴們的嫉妒。
用周繼洋的話說,就是“小璐,你有了大哥哥,就不要我們這些小哥哥啦!”。
何詩璐也炫耀似的說:“那當然,他可是我最親的哥哥。”
只有姜宇卓對此不以為然,在何詩璐心裏,他應該是巴不得自己從他的視線中消失才好。
過春節期間,小孩子們最高興,因為可以放鞭炮。男孩子們膽子大,放那些小小的,或是成聯的那種。蘇顏害怕,什麽都不敢玩,只能躲在門口那裏看。
院落的一角,白恺辰教何詩璐放煙花。起初,何詩璐也有些膽怵,不敢用手去拿。而白恺辰就一邊握着她的小手,一邊自己拖着小煙花的底部。
點燃後,一束又一束光線接連從他們眼前閃過,沖向漆黑的夜空,在那裏綻放自己的絢麗。
何詩璐感覺那些煙花真的像是從自己的掌心飛出,每抽動一下,都是實實在在的摩擦。
那些煙火驅散了陰霾,照亮了夜空,也映在白恺辰的臉上五光十色。
何詩璐轉過身看白恺辰,在他的瞳孔中,她仿佛看到了笑意飛揚的自己。
幸福的時光如同那些煙火,很短暫,真的很短。
短到何詩璐還沒有品嘗夠每一天的甜蜜歡樂,白恺辰就要提前回校。
熱熱鬧鬧的春節剛過,白恺辰接到英語老師的電話,就急匆匆地返校。
留下了一臉木然的小璐。
一時之間,她又退回到了那個寂寞的原點。
臨走前,白恺辰很抱歉地說:“小璐要乖乖的,哥哥的英語成績不是很好,要提前回去補習。等下個假期,哥哥再回來陪你。”
她還能說什麽,總不能抱着哥哥死纏爛打不放,那些寂寞哀傷早就牢牢地困住了她,那雙被哥哥牽着的手,已經再也無力擡起。
何詩璐忍着心中的不悅,笑着說:“我很乖,哥哥要努力學習。”
再一次,白恺辰從她的視線中消失。
熱情退卻,冷靜下來後,她才渾然發覺表妹蘇顏,即使任性也頗得大家喜愛。
一向對她冷冰冰的姜宇卓在看到蘇顏時候,表情也舒緩很多。井軒和周繼洋不再拘束,和蘇顏也能瘋鬧到一起。
所有人都在改變,只有她,還在原地,孤寂地畫圈。
新學期開始,剛回到教室的同學們有些散佯,還沉浸在過年的歡樂祥和中。
比比誰的新衣更漂亮,或者吃了什麽好吃的東西和大家分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