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一節課,照常是嚴老師正風肅紀的課堂
身名門貴族的姜宇卓等人,也免不了身份被原汐充分利用,作為活字招牌,站在活動廳的門口,招待客人。
“原汐這回可是風光無限了,都動用上了軍區的人來給她站臺,啧啧。”周繼洋被困在會場大樓的門外,站得有些乏味,唠唠叨叨地埋怨。
今天他身着酒紅色的一身西裝,在光怪陸離的燈光下,妖冶的直勾人魂。
井軒扯了扯脖子上,像是是有了妖力藤蔓纏的他喘不過氣的領結,長舒一口氣:“想不懂,我幹嘛要答應這破差事。”
他今天身着的淺藍色西裝,也是大姑娘上花轎頭一次,明顯和他“美若天仙”的氣質不符,囚的他怪難受的。
反觀一旁不做聲的姜宇卓,穿的極為休閑,神态自若。也是,他畢竟不是商家的人,沒必要學他們裝模作樣的滑稽姿态。
“知道那丫頭在做什麽?”
趁着無人之際,他得空問了一旁犀利的雙眼掃射四周的張碩。
雖然屢屢氣的那個小丫頭恨不得跟他絕交,可他心裏最放心不下的人也是她。
一份心動的牽挂,像盛開在春寒料峭陡壁上的花,絕處逢生。
“應該是在後臺,昨天她和蘇顏說過,要在後臺幫忙。” 張碩一面向正在朝他們走來的人笑,一邊側身輕聲回道。
後臺……姜宇卓漆黑的瞳孔又暗沉了些。
想起那天何詩璐和韓易風兩個人又摟又抱的,他心裏就不是滋味,可偏偏又拿不出什麽立場來阻止他們。
那些警告和提醒之類的話,對何詩璐來說,不過都當成了耳旁風,出了事也得不到教訓。
這,也是他最為擔憂的。
“舅舅!”
他身邊突然傳來一個女生甜甜的呼喊聲,目光不自覺地看了眼走過來的西裝筆挺的男人。
“茗瑤,好久不見,你又漂亮了。”男人沉穩大氣,談吐間一種運籌帷幄的灑脫,令姜宇卓很是側目相看。
顧茗瑤拉了下姜宇卓,向顧書堯介紹道:“舅舅,這是我的同學,姜宇卓,平時對我很照顧的。”說完,她羞赧了下,又轉而對身邊明顯有些不悅的男生試探性地說:“嗯……這是我清城來的舅舅,顧書堯。”
他就是顧書堯?被譽為商業新星奇才的那個男人,難怪會有與衆不同的氣場。
姜宇卓想及此,伸出手,恭敬地施禮,不是為了給顧茗瑤面子,而是他真的很欽佩才華橫溢的人,也很想能達到和他一樣超脫不凡的境界。
自以為得到姜宇卓青睐的顧茗瑤,心裏極大的滿足,臉上洋溢着燦爛的紅光,想着,姜宇卓終于能高看她一眼,她也有資格可以和他并肩而立。
顧書堯也伸手回禮後,又和井軒,周繼洋,張碩等人招呼了下,便踱開堅毅的步伐進了會場。
這個驕傲的好似目空一切的男人剛走,一對看似珠聯璧合的佳人随之款款而來。
“喲,真想不到,你們四個會在這裏……賞月!”
蘇顏拖着一地的酒紅色長裙,好像剛參加過某電影節的紅毯活動一樣,耳朵,頸間,手腕,處處合着光線閃亮光輝,無不在彰顯着蘇家的財大氣粗。
不過,更有吸引力的還屬她臂彎輕挎的男人。
因為陌生,所以好奇。
“讓蘇小姐見笑了,也不給哥哥們介紹介紹旁邊這位。”井軒見有八卦可循,頓時有周繼洋俯身的勢頭,打起了精神,一晚上的困倦瞬間煙消雲散。
蘇顏沒有立刻接話,而是擡眸看了看周繼洋同樣充滿期待的眼神,斂了嘴角邊佯裝的笑意,“古皓傑,萬千古盛集團的副總。”
古皓傑面無表情地沖他們點點頭,他冷酷的像個撒旦,但是眉目之間的清秀又是洩露了他的初衷。
很簡答,沒有什麽故事的男人,姜宇卓于是在心中下了定義。
“既然你們在忙,我們不便打擾,皓傑,我們進去吧!”
蘇顏幾乎是硬拖着古皓傑走進大廳,原本儀态萬千的步調也亂了些許。
她所期盼的,是周繼洋憤怒的眼神,哪怕有一絲的不悅,她都會覺得今天自己沒有白來。可惜,他的表情與其他人沒什麽不同,都是抱着看戲的姿态看她成為蘇家門面後的裝腔作勢的窘态。
明明生日那天,周繼洋是有所動容的,她可以感覺得到他已經紊亂的呼吸,還有加速的心跳。難道只是因為她衣不蔽體,所以他才會慌亂不已?
蘇顏默然攥緊手心,猩紅的指甲陷進肉裏,掌心處泛出的淡淡疼痛令她眉眼皺起。
今天對她來說,并不是個好日子。
同樣,對何詩璐來說,也是倒黴極了,她很後悔來之前沒有看好黃歷,說今天是否不宜出門。
“小璐,待會你一直跟着佳欣,她需要換兩次衣服,就拜托給你了。”
“……好……”
也不等她回應,原汐一頭紮進了人堆中,開始張羅着其他人的事情。
“還愣在那裏做什麽?快幫我給後面的拉鏈拉上來!”黨佳欣毫不客氣地對她發號施令。
不習慣黨佳欣突然地指手畫腳起來,何詩璐愣了神,一時沒有反應過來。她什麽時候變得這麽尖酸刻薄了?可與她之前的溫柔可人大相徑庭。
趁她未覺醒,黨佳欣發起了第二輪的攻勢:“我說,何大小姐,後臺不是看戲的地方,原學姐也不是找你來當擺設的,麻煩你快點幫我,不然我就喊別人了!”
“喔,喔……”何詩璐這才忙不疊地跑到她身後,替她拉上了裙鏈。
“你踩到了我的裙擺!”只憑嘴上說說還不解恨,黨佳欣欠身用力地扯了裙子的下擺。
腳還踩着一角的何詩璐猝不及防,向一旁滑開,被剛好路過的女生扶了一把。
“你沒事吧,這裏人多,注意點。”女生對她笑了笑,又趕忙離開。
“哼,你命裏貴人還真多!”黨佳欣嗤笑了一聲,扭着水蛇腰旋了一圈後離開。
簡直是自讨苦吃,黨佳欣走後,何詩璐揉揉太陽穴。
“怎麽啦?你頭疼?”剛剛那個女生轉了一圈後,又回到何詩璐面前。
“沒事!”何詩璐連忙擺手,後臺已經是亂成雞飛狗跳,人仰馬翻的了,她不能在給別人添亂,“可能是空氣不流通,待會我出去吹吹風就好了。”
女生如沐清風地笑了笑,主動伸出手,客氣地自我推薦:“我叫戴凝,是負責給節目串詞的。”
“何詩璐,是來打醬油的。”何詩璐伸了伸手。
她在戴凝的驚訝眼神中握住了那只同她一樣嬌嫩,不經風霜的手。
“容我冒昧地問一句……”
“對,前段時間‘小三兒’風波的女主角就是我!”何詩璐大方從容地承認。
沒什麽不好意思的,本來也和她搭不上半點關系,她可不要學做縮頭烏龜,反而令人生疑。
“額……”戴凝意外何詩璐對謠言的态度,仔細端詳了一番也沒能看出任何的情緒波動。“對不起,我不該這麽問……只是你的名字……”
何詩璐簡單地笑笑,“沒關系,我已經習慣了。”
已經麻木的心,暫且不能領會,還有什麽是她所不能承受之重。
何詩璐三個字,對她來說,充其不過是個名字而已,于有心人的眼裏,和那些成天守着花邊新聞的人的心裏,卻是如雷貫耳的名聲。
“戴凝,該你出場了!”
一個女生沒有目标,神色匆匆地朝後臺喚了聲。
“好!”戴凝回應了下,又戀戀不舍地轉過頭,拉着何詩璐的手急急地說:“等我一下,回來再聊!”
何詩璐赧然一笑,明知道她是何許人也,還願意和她傾心互訴,又是滿目清秀,真是個好女孩。
等戴凝走開,韓易風又憑空冒出,絲毫沒給何詩璐留下半點喘息的空隙。
他坐在何詩璐身邊,身子貼的十分的暧昧,“小獅子,上次的事情,我就當原諒你了,不過待會你可得在臺下給我好好錄像!”
說着,看了眼手裏的攝像機,把它放在了他們座位之間的縫隙上。
“不是已經有專業的團隊了麽。”何詩璐再次挪開點身子,盡量與他保持一定的距離。
她一早來了就聽後臺的那群八卦女生,說韓易風特意從江城電視臺,請來了專業的錄影團隊,全力打造這一屆的迎新晚會。
無意中聽到後,何詩璐第一反應就是,這個纨绔子弟,真是無所不能,無孔不入,沒有他搞不定的人和事。
“真是想不到,你對我這麽關心,還留意我的一舉一動啊!”韓易風手舞足蹈,開心的放佛像個襁褓中的嬰兒,笑的幹淨清澈。
不遠處的文淵,“嗤”了一聲,韓易風這個樣子,他還真是有些無法接受,這還是那個每到一處就會驚起千層浪的那個心狠手辣的少年嗎?
正是此刻他眼中如五月春風裏的少年,就在幾天前命他将籃球社拉拉隊那幾個女生送到他們的會所。
誰都知道,但凡是進了會所接待客人之後的命運,恐怕是一生都抹不去的夢魇。而那時候女生們哭的是梨花帶雨的,跪了一地,韓易風連眉頭都未動一下的絕情,看在所有會所員工的眼裏,無疑是徹底宣判了那些花季少女的死刑。
“別誤會,我可不想聽你的事,是那些個異常興奮地姑娘對你崇拜的不得了,整天嘴邊挂的都是你的風流韻事。”何詩璐朝臺後方看去,她還在等黨佳欣回來,幫她換衣服。
韓易風見她眉眼閃躲,以為是對自己動了情,才會有的不自然的小動作,遂打趣道:“喲,讓我瞧瞧……這表情,是吃醋了?”
他這随口一說不要緊,卻戳中了何詩璐的痛處。不久前姜宇卓同樣用那份玩味的表情對她說過同一句話,神态間的成竹在胸,歷歷在目。
何詩璐蹭的站起來,滿目哀傷地看着韓易風,喊道:“別自以為是了,你們都拿自己當地球嗎?別人都得圍着你們轉!憑什麽!就憑我好欺負,所以吃準了我不會反抗?”
前一秒還集市般吵吵嚷嚷的後臺,所有人被按了暫停鍵般僵住,頓時安靜了下來,吼聲所到之處的目光齊刷刷地看向他們兩個。
從未能将自己陷入如此尴尬的境地的韓易風,叛逆不羁的眉眼難以置信地看着何詩璐受傷的神情。他緩慢地起身,眼底浮出一絲怒氣,正在逐漸吞噬他的理智。
本是看熱鬧的文淵覺察他的氣場有變,似能看到無形的怒火在韓易風露出的體表上熊熊燃燒。
他沒受過這等待遇,怕是會對何詩璐發怒,文淵不想事情被鬧大,剛想上前阻止,從舞臺幕那裏走下來的戴凝喊道:“韓易風,去後場吧,下個節目到你了!”
戴凝串詞剛結束,回到後臺,卻發覺情況有些詭異,演員們和工作人員都一動不動地杵着。
韓易風正與何詩璐冷言相對,看不見的時空裏,糾纏的眼神擦出火光石電。
屏住呼吸的人們,都在靜等着下一步韓易風或是何詩璐有更激烈的舉動,好滿足他們這些在後臺忙活半天都不得喘息的人。
“你們認識?”不知所情的戴凝走到他們身邊,疑問的目光在他們之間來回掃視。
“不熟。”何詩璐輕聲嘆息。
韓易風凜冽的眉間縱然一松,垂在體側的雙拳攥緊,此刻的他就像一只沉睡了千年被驚醒的雄獅,尖銳的眸光斂在眼眶。
但,雄獅沒發作。
戰敗而逃的韓易風,沒有留下只言片語,也沒有在去看何詩璐一眼。
無意之中,又傷了一人心,何詩璐頹然地又坐回了原位,看熱鬧的人也都紛紛繼續忙着手裏的事。
很多事情,真的不在掌控之中,因為誰都沒有超能力。
“其實,我覺得你本人并不是傳言中的那麽難以接近,不要封閉自己的心了,如果你信任我的話,我們可以交心的,真的!”
“……”
“先說說我吧!我呢,就在幾天前,喜歡上了一個男生。他很特別,跟其他人不一樣,對什麽都是無所謂,還嫌我煩。可是啊,有些事情就是說不準。他竟然在我有難的時候,出手相助,我自己都沒想到他的奮不顧身。可能,他也對我有好感,可能,他只是出于好心。不管是哪一種,我都認定了,他就是個心地善良與衆不同的好人,是個值得我去喜歡的人……”
她接下去說的話,何詩璐已經再也聽不進去了。
曾幾何時,韓易風也是在她面臨困境的時候,挺身而出,甚至于不惜和自己一直寵愛有加的女生反目成仇。就像戴凝說的,其實原因真的已經不重要了,是那個人,他有一顆愛心,一個秉性正直的純良性格。
而她卻因為一己之私,将怒火全都發洩在了無辜的,一心只為她好的男生的身上。
前臺傳來的熱烈呼聲,一陣接着一陣的高浪,人聲鼎沸像是要把房頂掀起。
何詩璐低垂的目光掃到韓易風遺落的錄像機,她拿在手裏擺弄再三,定了定心,對還在滔滔不絕講話的女生說:“戴凝,我有件事必須要做,抱歉!”
她歉意地起身,朝前臺走去。
今天的韓易風格外的野性魅惑至極,或許是剛剛自己激怒了他,聚光燈下他的表情凝重,淩厲的雙目中有秒殺一切的陰狠。就連通過神經末梢感知到內心澎湃的肌肉也緊繃起來,站在舞臺一側的她都感到寒意四起。
盡管如此,他于剛亮個相便博得了滿堂彩,掌聲陣陣,如雷鳴轟轟,響徹了整個會場。
這個少年身上的閃光點太多,不受舞臺燈光影響的自身錯落有致的星光織密成了堅固的牢籠,周圍暗藏危機使想一窺究竟的人步步淪陷。
何詩璐無疑窺伺任何人,她專注地鏡頭裏只有那個借着浮光的燈具,狂野舞曲而宣洩的一臉憤懑的男生。
曲終人散,于所有人的驚嘆聲中,韓易風華麗地落幕退場。
有那麽一瞬間,何詩璐都以為韓易風朝她的方向看了一眼,可她放下手中的DV時,簾幕已經垂落。
知道文淵一直都在她的身後,錄影完畢後,何詩璐将手中的DV朝他抛去,纖瘦的背影留給了他一句話:“和他說,這是我欠他的,現在兩清了!”
文淵握在手裏對他來說本是薄如蟬翼的機器,此刻卻是分量極重。
他有種感覺,這是何詩璐在與韓易風做無聲的告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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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不到的永遠在躁動,被偏愛的卻有恃無恐。我沒有資格責怪你的不善辭令,以立場的角度來說,我和你一樣,都是游走在愛的禁區邊緣。幸福距離我們,那麽近,又那麽遠。”
By何詩璐
作者有話要說:
☆、以為愛你不漏痕跡2
情到深處,喜歡他的喜歡,呼吸他的呼吸,感動他的感動,甚至愛屋及烏。
名副其實的“演員海選”晚會過後,衆商家紛紛離場,托付他們的助手去聯系看上了的演員們。
高人過招,往往不需要親自動手。
散場後的臺上臺下均是一片狼藉。舞臺後方的演員們在原汐稍安勿躁的大力控制情緒下,仍然唏噓聲和贊嘆聲不止。
夏煙接受了原汐将演員資料和安排見面事宜交付于她的委托,她跑前跑後地幫着個個群演和大老板的助手之間牽線。
避開了與其他商家的正面交鋒,事先就已經安排妥當的文淵,向國內最大的藝人培訓基地總部Scenery的助手介紹了趙舒影。這個享譽國內乃至國際的Scenery是井小景以一己之力獨挑大梁,從它的前任老板手中收購的公司。
井小景通過事實錄像也看到了趙舒影驚豔絕倫的表演,對她的星途尤為看好,當即決定簽下她。
“風哥提前打過招呼了,至于今後的發展,還要靠你自己,努力吧!” 文淵對心中蕩出千層波,面子上仍然冷若冰霜的趙舒影說。
“替我謝謝他!”優先拿到進軍模特界通行證的趙舒影,很有自知之明地措辭。
韓易風最想見到的人不是她,向來那個少年就對在他眼裏舉手之勞的事情表現出不足挂齒的神氣,也不會在乎她的感激之情。
何況今晚舞臺之上的他又恢複了狼子野心的本性,表明最近他一定有了某些心事,能讓他情緒反複不定的人或事必與何詩璐有關。
下意識地,她的目光搜尋到了那一抹倩影。
何詩璐正在幫黨佳欣卸妝,換衣服。收好了禮服後,她見黨佳欣仍然站在原地,沒有找她的茬,卻是眼神渙散,精心裝扮過的梨花頭在不停地轉動不知找什麽人。
會不會是姜宇卓?她等得人應該是姜宇卓吧。
何詩璐覺得胸口處隐隐作痛,像是什麽人惡作劇地揪了一把,偏偏她還沒出息地也朝門口那裏望去。
她也幾天沒有見到姜宇卓了,自那日被他冷嘲熱諷後,她一直怄氣,不肯去上課,回避見到他。
可是,心底的思念卻在無限的蔓延。
“佳欣!”夏煙于人群中,一眼看到身材高挑的黨佳欣,朝她揮揮手,“李總的秘書找!”
何詩璐觀察到黨佳欣的臉上浮現出明顯如釋重負的笑意。
她不是在等姜宇卓,而是遙遙相盼有人能找她談簽約的事宜。
李總那位穿的道貌盎然的秘書在一角和黨佳欣談了很久,何詩璐竟然也伸着脖子觀望了很久,直到她回覺自己的無聊,自知可笑,才撤回落在他們身上的目光,準備離開嘈雜之地。
正當她路過黨佳欣身邊的時候,聽秘書刻意隐晦地提了句,“李總現在就在外面車裏,待會他還有場晚宴,時間緊迫。這樣,你先跟着去,有什麽條件,你可以當面跟他提。”說完,又是別有深意地瞟了眼黨佳欣。
何詩璐當即覺得胸腔處有一簇火苗上竄,本能的直覺在提示她,那個李總不是什麽善良之輩,滿腔熱血直沖腦門,愛打抱不平的她想都沒想就拉過黨佳欣護在了自己的身後。
“這位先生,我們學校是有規矩的,晚上學生不能在外面逗留,還請您先回去。”
她的聲音有些激動,不自覺地高昂些,引來附近的幾名同學的斜視,并對黨佳欣指指點點地議論。
黨佳欣沒有料到何詩璐會半路沖出來阻止,怨她多管閑事地低吼:“何詩璐!你是腦子進水了,還是故意的!”
“黨佳欣!我倒是想問問你,是故意的還是裝傻?你明知道這些人都是不安好心的,為何還要往槍口上撞!”
身邊的女生明顯僵了一下,但臉上那股子傲然之氣很快又浮現,“我的事情還輪不到你來管!你又不是我的什麽人!”
何詩璐松了松口,艱難地吐出:“你要是有難事,可以和我,我們說,不必這麽糟踐自己。”
“何詩璐,你還真是會落井下石,憑空捏造。八字還沒一撇的事,就迫不及待地往我身上潑髒水嗎?”
黨佳欣絲毫不領情,而且她最看不慣的就是何詩璐理所當然地對她照顧,對她來說,就是一種無形的諷刺。
好似在說:你看,是我在憐憫你,可憐你才會出手幫你。
從過去,到現在,她一直受困于在何詩璐面前無半點自尊可言的絕境之地。
不過,她已經不是過去那個任人擺布,随意宰割的女生了,她有了更大的野心和目标。總有一天,她是會出人頭地的,哪怕這個過程中付出的代價多麽的慘烈,她也要毅然決然地走下去。
“……”何詩璐啞言。
的确,自己是過于沖動,語氣也重了些,完全沒顧及到黨佳欣的感受,何況當下也确實沒有過分的行為發生。
許是礙于人多,黨佳欣不想再繼續糾纏下去,對一旁等待的有些不耐煩的秘書做了個請的手勢,男人斜眼睨視了不知打哪兒冒出來如此沖撞的何詩璐一眼,便帶着黨佳欣出了後臺。
好心當成驢肝肺,何詩璐心裏不滿地念叨,可是她還是放心不下,怕黨佳欣會被有心人利用,畢竟她正是如花似玉的年紀,未來還有很長的路要走,她不能眼睜睜看着她步入火坑還無動于衷。
拿出手機,她猶豫了半分,才撥通了姜宇卓的號碼。
但是,對方遲遲沒有接聽,傳來的永遠都是一個女人冰冷的重複回音。
他居然拒接她的電話,該生氣,該惱怒的人是她好嗎?是她一直在承受着他給的屈辱,她還要收拾起那些支離破碎于他眼裏一文不值的殘心,在他轉身的那刻,還回複以安然無恙的神色。
怨念歸怨念,心還是軟了下來。
只因為是和他有關的,她必須要管到底。
等何詩璐追出去的時候,為時晚矣,黨佳欣和那個男人早就已經不知所蹤。
而會場口那裏,除了貌似等她已久的張碩,其他的人早就沒了身影。
應該是他們碰面了,說不定黨佳欣已經聽從了姜宇卓的勸導,迷途知返。她說什麽都是無效的,但是姜宇卓不一樣,他說的,她應該能聽得進去吧。
事實上,姜宇卓他們和黨佳欣并沒能碰面,反倒是被忙中好不容易抽身的原汐抓了個正着。
“小卓,今晚辛苦你們了,我在風儀已經訂好了包間,設宴款待演員們,你們也都來湊個熱鬧吧。”
“不了,舉手之勞而已,況且我們還有其他的事情。”他雖是對着原汐說,但是眼底的餘光盡然掃盡了所有出入的人員。
卻,始終沒有他想要見到的那個人。
剛才聽說何詩璐在後臺,與韓易風有過摩擦,他擔心韓易風會對她不利,心裏一直有些擔憂,又看到韓易風惱羞成怒,整臉陰雲密布地提前退場,不知心中惦念的那個小丫頭是否無恙,他整個人都魂不守舍。
憑借多年來良好的訓練有素,表面上,仍然看不出他有多大的情緒起伏。
對于姜宇卓的婉言謝絕,原汐心裏早就有數,她了解姜宇卓是個十分謹慎不愛湊熱鬧的人,所以邀請也不過是一句場面話。
“那好,改天姐姐一定單獨設宴,好好感謝你們!”
原汐輕輕拍了拍姜宇卓雄健的肩膀,兩人相繼一笑。
“學姐!”戴凝和夏煙從會場內走出。
戴凝的步速稍急,明顯是找原汐而來。
“可找到你了,原學姐!”
“這麽急着找我,是演員出了什麽事嗎?”原汐不放心地問。
她對每年迎新晚會後,各個商家老板挑選演員的事情,其實是有些反感的,但是又沒有辦法,若是不明目張膽地牽橋搭線,怕是那些個小演員自己無頭腦地亂撞,反而會對她們不負責任。
起碼,有了登記,日後一旦出了事情,也好能找到源頭。
“那倒不是,你交代的事情我們已經辦完啦!只是……”她面露愠色地看了眼原汐,“我和夏學姐不打算參加今晚的慶功宴了,從早到晚,忙了一天,想早點回去休息。”
“噢,我還以為出了什麽大事呢,你這丫頭!那就早點回去歇着吧,有話我們明天再聊!”
得到特許的戴凝和夏煙都欣然地笑了。
她們剛要離開,又被原汐拉住,“等一下,這麽晚了你們兩個回去,我不放心。”
原汐看到井軒似乎對夏煙很有好感,目光在她身上逗留了很久,她抿嘴笑了下,“軒,你替我送她們兩個回去。”
井軒被原汐洞察的眼神盯得有些發慌,局促地笑了笑,“放心吧,保證她們一根毛發都不會少的。”
戴凝這才發現站在一旁的井軒,也認出了他就是那天和自己搭檔布置舞臺的男生。
竟是他!他就是那個風靡全校,女生都會妒忌有着妖媚容顏的井軒!
說不上是興奮還是有點小期待,總之,她的臉上已經笑開了花。
他們先走一步後,等到吳依依的周繼洋也緊随其後地離開,原地只剩下了姜宇卓和張碩兩個人。
夜晚的涼風吹得凜冽,耐性已經消磨殆盡的姜宇卓不自然地縮了下脖子,揉了揉鼻尖,狠狠地打了個噴嚏。
等候許久的人依然沒有出現在眼前,他暗沉的眉眼又深邃了些,令人難以琢磨,忍了許久,他才嘆了口氣:“待會你送她回去。”
不用明說,張碩也知道他口中的“她”指的是誰。姜宇卓也是別扭的可以,心裏明明就擔心的要命,還裝作若無其事。
恐怕是因為何首長的那個承諾,才将他逼迫至此。
以自己站在旁觀者的角度,都分不清眼下的這條路對他來說,是幸還是不幸。
晚秋的夜幕暗的越發沉寂,浩瀚的宇宙星空掩埋了多少不為人知的秘密,而真相只有全部都交托于時間去考證。
校園迎新晚會結束後的第二天,按照慣例,會是同學們讨論心目中演員的一個熱潮,總有一個人因為輿論被頂到風口浪尖。
今年的這個人,非受到争議最多的黨佳欣莫屬。
“聽說了嗎?那個叫黨佳欣的模特,跟遠洋世紀的李總,好像有點什麽!”
“你說的都不是新聞了,早前就傳言那個黨佳欣在校外私接商演活動。”
“混在名流圈裏的人,哪有幾個是清白的,一旦進去了,都難保不能明哲保身……”
諸如此類的讨論還算是客氣的,更有許多不堪入耳的恥笑聲流傳在男生中間。
神秘商人在背後運作,黨佳欣風生水起,一時間,江大校花被包養,猜測其背後的男人,成為了江大的口口相傳的一件事。
何詩璐聽說黨佳欣的這些負面消息的時候,竟然是從蘇顏的嘴裏輕飄飄地吐出。
“人家自己都不懂得自愛,你又何必去做好人!”蘇顏難得悠閑地坐在公寓裏,沒有酒精,沒有濃妝豔抹,實實在在地做了一回學生。
何詩璐不知道她又拿什麽條件說服了姨媽,能放她每個星期都可以有那麽兩天的時間待在學校。
“別說的這麽無謂,好歹我們也算是舊識,你也不會忍心眼睜睜看着她跳進火坑裏,棄之不顧吧!”
蘇顏挑了挑不施粉黛,依然精致的細眉,翻了一頁手中的雜志,“哼,我沒有在多踩她一腳就不錯了!再說,我為什麽一定要幫她,非親非故,她的人氣大跌,對我又何嘗不是一種有利的局勢。這樣,沒人能跟我競争校花這個寶座了!”
拖把在手還在整理房間的何詩璐聽罷停了下來,看着蘇顏搭在茶幾上那如羊脂白玉般又纖細修長的雙腿,完美的無任何挑剔之處。可如是這般傾國傾城的她,面對同樣擁有傲人一面的黨佳欣,還是有不自信。
“去,腿移開,我要拖地!”何詩璐偷笑了下,又佯裝嘲笑地勾勒下嘴角:“你也就能趁人之危!”
收回似精雕玉镯的雙腿後,蘇顏合上了雜志,閉目按了按太陽穴,冷笑:“我還不屑和她那種人相提并論。”
她是被寵壞了的驕傲女王,又怎麽會将黨佳欣那種私生活混亂不堪的蝼蟻人物放在眼裏。
她們正聊着,門口那裏傳來一陣輕叩的敲門聲,何詩璐應聲而開,見到的是吳依依和陳曉丁。
“你們……”
“小璐,依依要去周少那裏,我們來看看你要不要也去?”陳曉丁帶着炫耀的意味問道。
自從迎新晚會之後,周繼洋更加肆無忌憚地留吳依依在身邊,他們之間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情,何詩璐不用問不用聽,只看吳依依面露嬌羞的扭捏态,大致能猜出個一二來。
“你們這兩只招人煩的臭蟲,還敢到這裏來,我們房間不歡迎你們,請你們立馬滾出去!”
不等何詩璐開口,蘇顏一手掐着小蠻腰,另一只塗滿了鮮紅指甲油的手指向門口,大聲地下逐客令。
她的吼聲震得吳依依和陳曉丁不知所措地愣了下,完全沒料到她今天也在。
自打那日不歡而散之後,她們知道平日的白天裏,蘇顏一般是不在公寓的,為了避免沖突,她們每天都挑上下午的時候來找何詩璐。
“你……你這個女,”吳依依看了眼何詩璐變了臉色的表情,硬生生地将“女瘋子”吞入腹中,沒敢說出。
她身旁的陳曉丁也愣是沒敢再嚣張,賊眉鼠眼的眼珠子轉的滴溜圓,不知道在打什麽鬼主意。
“就憑你,也配做周繼洋的女朋友!哼,癡人說夢!”蘇顏嘲笑地從她們身旁穿過,回到自己的房間。
何詩璐擠按着眉心,真是三個女人一臺戲,她入不了她們的舞臺,也看不慣這種争鬥的戲碼。
不過,經陳曉丁的提醒,她差點忘了要給姜宇卓去個電話,昨天晚上就沒能聯系到他,難道他不是和黨佳欣在一起?他們沒有遇到嗎?
無法想象姜宇卓知道了黨佳欣的傳聞後,會有怎樣的情緒,憤怒?焦慮?還是擔心?
她搖搖頭,可想努力按壓下去管閑事的想法,如同水中漂浮的皮球,按下去又浮起來,根本抑制不住。
“你們先去吧,我還有事。”
吳依依和陳曉丁互相對視了一下後,離開了房間,何詩璐這才拿起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