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趕考

槐樹莊的老宋家父親死得早，只有宋夫人帶着一個孩子，母女二人相依為命，女孩兒名叫宋央。

宋父在世時，乃是槐樹莊的私塾老師。宋夫子因見女兒天分高明，便破除女子無才便是德那一俗套，令其随堂跟讀飽讀詩書，至五六歲上，已是比學堂中所有的子弟都高出十倍不止。

宋央本身也喜歡讀書，奈何父親早走，少失所怙。不過她自想着，家無長物，母女二人生存艱難，與其日夜替人漿洗，或是通宵做女紅，賺取微薄的酬勞，不若女扮男裝，搏個功名。

屆時科舉高中，一舉成名，得個一官半職，既可奉養高堂，又可兼濟天下，何樂而不為？

母親得知她這個念頭，唬了一跳，只問她是否不要命了，罪犯欺君，屆時滿門抄斬，株連九族。

小小的宋央穿着一身男裝，笑道：“母親別慌，我只考個秀才，像父親一般在學堂教書，不去參加殿試便了。”

宋母聽了，看她兩眼，淡然喝茶，“秀才沒那麽好考。”

母女二人搬了一次家，到了隔壁行省的李子莊，距離家鄉槐樹莊已是數千裏。賃了一間破屋，重新開始過活。

誰知宋央于科舉仕途之上運道極旺。

十一歲過了院試，成了秀才。次年，李子莊的私塾老先生正好病退，便由她頂了上去，做了私塾裏的先生。

宋母見她游刃有餘，便不多話。莊裏的孩子想要多得先生照應，時常還送些田地裏的果菜、家裏新鮮的雞蛋等物來家，說是“念宋相公教書辛苦，這點東西，不成敬意，還望笑納。”

又二年，正當大比，宋央中了舉人，漸漸有人上門說媒，比如姓李的鄉紳，比如姓張的員外，都想把自家的女兒，嫁給她。

宋母始終不松口，李家莊便說宋母以為自己兒子奇貨可居，将來怕是要給宰相做女婿。

但也有人說：“官府千金必然要擇良婿，美人要英雄才配得上，宋相公這等斯文體弱，怕是癡心妄想了。”

這年冬日，文弱的宋央瞞着母親，獨身進京趕考。

心中早早打定主意，若是被揭露女扮男裝的事實，就自刎謝罪，但求保全母親。自打幼時遷居過後，此乃她首次出遠門，雖然深冬蕭條，然沿途所見風景，仍叫她嘆為觀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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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中貧窮的壞處就在于，永遠擔心未來的生計，從不敢任性揮霍。沿途也賣了一些字畫，以及替人題詩填詞等，只可惜神京路遠，她只怕盤纏告罄，因此，只要有破廟就住破廟，有荒宅就住荒宅。

獨自個兒栖身在荒郊野嶺，自然也有些害怕，口裏頻頻念那句“子不語，怪力亂神”來給自己壯膽。

越忌諱什麽，就越來什麽。

眼見到了天子腳下，京城在望，再歇一宿，第二日上午便可進京，偏偏這日晚間，破廟的門窗詭異地開合起來。

宋央本來縮在一個角落裏避風，趕了一天路，正是力倦神疲之際，此刻卻不得不起身把門窗給重新關關好。

方才走到門邊，豁朗一聲門開，一弱質纖纖的女子便滾了進來，渾身都是血跡。

宋央便以為是有什麽人在追殺她，吓得将她拖進裏邊，用枯草遮住身形，半天不敢動彈。

可并不見什麽人追上來。

大約是奔逃已久罷。

身畔的人拱了拱，嘴裏喃喃道：“好冷，好冷。”

宋央探手摸了摸這人的額頭，直覺滾燙，便曉得是在發燒。把自己包袱裏的衣物都堆在她身上，替她禦寒。可那女子還是抖抖索索地喊冷。

宋央自思，怕是要起個火。她平素都不生火，只怕光亮招來了不得的人。火石都不曾用過一回。正在啪嚓啪嚓擦打火石，忽然想到，追殺這女子的兇手或者還在周遭也未可知。

手上的動作便漸漸頓住了。

不行，不能生火。

可是那女子，還在嗫嚅着冷冷冷。

宋央想了一想，反正，自己也是女兒身，分一些體溫給她，明早待她醒了，再行解釋，畢竟也是為了她好。

想來她是不會怪罪的。

她解開外衣的紐子，脫下來，躺進那一堆衣物裏頭，雙手抱住了那女子。

作者有話要說： 這個開頭放好久了_(:зゝ∠)_還真是不貼上來就不寫星人2333腦洞和萌寵那篇重合度很高，而且采納了小w的意見，把趕考的人換成宋央，妖精就交給藍毛狐貍來當。主要是，我們羊實在太正派了，根本不像妖精。

今天貼正好，祝宋央先生和所有的老師節日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