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客店
這時節,大鵬客棧入住的房客大多都是外地上京趕考的。
取名大鵬,無非是大鵬展翅之意,雖然淺近,然則是店家的好意頭。住在這裏的個個承情。
店掌櫃和小二都知道,這裏頭的人,雖然現在有的看着很不怎麽樣,甚至還有些鄉氣和窮酸氣,可一旦金榜題名,那就是妥妥的狀元榜眼探花郎,搞不好還會出一兩個京官和驸馬爺。
和這些人打好關系,那以後少不了有些好處。
因此雖然學子們久聞無商不奸,在這店裏卻都感受到了春天般的溫暖。
進出店內,都常有店家打招呼。
宋央不過是出門買了一劑藥,店家又殷勤地敘起話來:“宋相公,馬上就要大考了,你可要注意些身子,近來時氣差,該少到外頭逛,免得沾帶了。”
宋央謝了他,提了提手中的藥,問他可有煎藥的家夥。
掌櫃的慌忙從櫃臺後邊繞出來,驚詫道:“宋相公身上哪裏不爽快麽?還是令妹?”
宋央咳嗽一聲,梗着嗓子道:“只是一些溫補的藥。”
掌櫃的擦擦汗,笑道:“那交給小店,小店煎好之後,給宋相公送到房中去。”
宋央堅持要親自煎。
正是沒處兒獻殷勤還要尋出來,這現成的機會,難道不好好把握?掌櫃答應了,宋央前腳剛回房,後腳小二就把一個燒得極旺的小火爐和一個藥吊子送了來,還白送一簍子好碳,眉花眼笑問是否要幫忙看着火。
宋央點頭致謝,說不必。
将藥上鍋,碳快燒完時,往爐子裏添了新碳,爆出噼裏啪啦的火花聲。
床上的被窩拱了拱,緩緩露出一女子的臉來。迷迷蒙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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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醒了?”宋央聽見動靜,回頭問了句。
女子窸窸窣窣坐起來,圍着被子靠在床頭,問道:“你在做什麽?”
“給你煎藥。”宋央拿一柄小扇子在爐門扇着風。
“你叫什麽名字?”女子問。
“宋央。”
“我、我不用吃藥的。”女子在床上坐起來了,“宋、宋央,你過來,咱們說話吧。”
宋央看看火,小火慢煎正好,離開一時半會兒不打緊。便走到床前,拿過一個凳子,在床前坐了,探手摸摸這女子的額頭。
“從今以後,我就是你的人了。”女子握着她的手,嬌滴滴地道。
宋央咳嗽一聲,将手抽了回來,“閣下已知,我也是女子。”
前日晚間,為了溫暖她,與她在一堆衣服下邊擠成一堆。誰知這姑娘病迷糊了還是怎麽的,一雙手往她身上招呼,上上下下摸了個通透,摸到關鍵地方之後,終于滞了一滞,嘤了一聲:“女的呀?”然後啪嚓昏了過去。
宋央替她暖着,次日清晨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将她背了出來,背到路口,正要倒下時,來了一輛進京趕早市賣菜蔬的牛車。宋央求了那趕車的老人家,帶着這女子擠在一堆果菜內進了京。
因不确定她的仇家到底是何人,不敢貿然帶她看郎中,先在大鵬客棧安頓下來。店家問起,她便聲稱這女子是自己的妹妹,兄妹二人相依為命,來京趕考,怕妹妹獨自在家怕不安全,遂一同赴京,趕路趕狠了,累暈了。店家見女子生得貌美,觑着眼偷看了好幾次,還誇了她好福氣,祝她兄長金榜題名之後,她在這裏得個好婆家……
安頓已畢,宋央上醫館問訊,将病症說了個大概,郎中開了藥方,因說了是女子,方上終歸沒有虎狼之藥,橫豎吃不壞,她便安心當了棉衣買了藥。
現在藥都快煎好了,這渾身是傷的人卻說自己不需要吃藥。
還說什麽,已經是她的人了。
怕不是個傻姑罷。
宋央的眉頭像打了結一般。
那小姑娘雙頰泛起紅暈,“我姓上官,單名一個瑾字。”
宋央點頭:“上官姑娘。”
“你別這麽生分。”上官瑾擺手,小臉還是白白的,但眼睛十分明亮,“叫我藍毛就可以了。”
宋央失笑:“藍毛?”
上官瑾靠在枕頭上,對手指,“我出生的時候,身上有一撮兒藍毛。故此打小就有個诨名,叫藍毛。”
宋央:……
“宋央。”上官瑾鄭重地叫她,“我是你的人了。”
宋央無語了一陣子,“已經說了,你是女子,我也是女子。”
上官瑾懶懶地倚在床頭,小聲地道:“你是上天賜給我的。”
宋央:……
那藍毛自顧自說下去:“這是命中注定。”
“你……”宋央扶着額頭,敢情是秀才遇到兵?“姑娘不知是哪個世界來的?在我們這裏,并沒有女子同女子在一起的先例。”
上官瑾欺身過來,以鼻尖抵着她的鼻尖,問道:“沒有麽?”
奇異的幽香襲來。宋央覺得心跳陡然停了一瞬,卻并沒有撤開身子,低低應道:“沒有。”
“那麽,現在有了…”帶着幽香的女子說,話音落處,她的唇堵上了她的。
作者有話要說: 晚安(^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