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萌芽(上)

姚溪暮回了藥廬,他沖進去将清瘦的林疏雨一把抱起,一連轉了兩圈,樂道:“疏雨哥哥,我回來啦!”

林疏雨被他折騰的眼前發黑,忙道:“我暈,快,快放我下來。”姚溪暮心中一驚,想起林疏雨體弱,小心翼翼地放了他到榻上半躺,林疏雨撫着胸口,喘了半天氣,才平靜下來看着姚溪暮,也沒有責怪他,只是輕聲道:“師弟還是這麽調皮。”

姚溪暮吐吐舌頭,在他身邊坐下來,手掌按在他背上,助他調理內息。林疏雨擺擺手:“你內力被鎖,不要如此辛苦。”

“沒關系的,恢複了六成呢,只是還沒到沖開氣鎖的地步。為師兄調理內息,那是綽綽有餘啦。”

半盞茶後,林疏雨脈象平穩,氣息悠長,顯然是恢複過來了。姚溪暮撤了內力,兜住林疏雨的肩膀,說道:“何四叔回了鶴唳谷,師父也不在,不知道跑哪去了,誰來幫我突破風字訣啊?”

“還有绛英使啊。”

“谷娘娘對師父自創的秘訣不清楚,而且練習內功心法的路數也不同。不過,我可以找她指點我的劍法!太好了!”

谷晴柔再次看到姚溪暮,将他從頭到腳打量了一番,啧啧稱奇:“哎喲,變成這副樣子了,你是吃什麽長的?”姚溪暮眨巴着眼睛莫名其妙:“吃糧食啊。”谷晴柔擡手搓揉着他的臉:“人說一樣米養百樣人,當真不假。”姚溪暮掙開谷晴柔的魔爪,撒嬌道:“晴姨,再搓我臉皮都要掉了。”

“就是要給你搓掉,看你是不是戴着□□。”

“才沒有,晴姨你不要看到人家長得漂亮就覺得是假的。”

“看不出來還學會臭美了,回來幹什麽呀?”

“想晴姨了,就回來了。”

“少來花言巧語。”谷晴柔為他撣去肩膀處的一小塊塵泥:“讓我指點劍法的吧?”

“這是其一,最重要的真是想晴姨了,特別是何四叔跟我說晴姨是我爹爹的大師姐之後,晴姨在我心裏就跟親娘沒什麽分別。”

“何四把這個都告訴你了?”谷晴柔神色微變,道:“他還跟你說了些什麽?”

“沒了,他說我小,不跟我說大人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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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還好。”谷晴柔道:“你爹姚老三沒了,我們都很難過。”她嘆了一口氣:“想要報仇,你得把功夫先練好。”

然而谷晴柔沒有親自指點他,一邊喝酒一邊跟他說:“跟少主打去,少主把我這裏有的劍譜都快練完了。”

“我打不過。”姚溪暮老實巴交。

“明知不可為而為之,即使打不過,能作為少主的對手也對你大有裨益的。”

“旁人就算了,少主打我從來不留情面。”

“那你自己挑,挑中誰就讓誰跟你練吧。”

姚溪暮一連挑戰了山莊內六位高手,沒有敗績,又花了三個月破了寒梅十二影的劍陣。正沾沾自喜之際,江晚舟又道:“明日起,你随我練劍。”

“你都人劍合一,天下無敵了,還要我陪嗎?”姚溪暮不肯。

“少廢話。”

“那先說好,練劍可以。你不要動不動就打人,我一旦受傷,就再不陪你練了。”

江晚舟一怔:“練劍哪有不受傷的?”

“點到為止懂不懂?”

“好吧。”

練劍的場地還是在雪嶼塢,谷晴柔眼皮子底下。

姚溪暮的劍法大有長進,且在鶴唳谷中受影響很深——完全沒有什麽花招式空架子,直白的要命,目的就一個,取人性命。

江晚舟見他來的咄咄逼人,不禁莞爾,道:“你不是說點到為止嗎?”

姚溪暮沒有搭話,揮動着破曉,劍氣如虹。

回莊以來,姚溪暮對溫蟬衣一直看不順眼,特別是得知他住進了自己以前所在的小院。也說不上為什麽,就是不喜歡。而且看他與江晚舟同進同出,有時江晚舟梳頭他就在旁邊笑眯眯的等着。有時他采一朵花給江晚舟看,江晚舟那個萬年冰山臉也漾起笑容。江晚舟讀書時有所不解,常聽他解讀。

親熱的像對小夫妻。姚溪暮氣憤的想:以前只有我跟晚舟哥哥這麽親熱的,他沒去過山下,都是我講給他聽,我還睡他的大床,吃他的點心。現在全沒我份兒了,被這個叫溫蟬衣的給占了去了。

就像此時,姚溪暮打着哈欠,看到坐在案前的溫蟬衣垂着頭寫着什麽,江晚舟湊近去看,兩人頭都挨在一塊兒了。

姚溪暮十分生氣,越發覺得這二人不順眼。到了飯點,染櫻将膳食擺好,讓姚溪暮留下一同用膳。

姚溪暮陰陽怪氣:“我學識淺陋,不敢與先生同桌。”

溫蟬衣聞言只是微微一笑,不與他計較。江晚舟擡頭道:“那你去廚房與下人們一道吃。”

姚溪暮氣的沒吃飯。

還是薄綠惦記着他,送了塊蜂蜜糕餅給他:“好好的,怎麽又跟少主生氣呢?”

“沒有。”姚溪暮狠狠地咬了一口。

“好弟弟,你這是吃醋了?”薄綠用絹子捂住嘴,嗤嗤笑起來。

蜂蜜糕餅入口即化,又甜又香,姚溪暮幾大口吃完,問的含糊:“這是甜的啊,哪來的醋?”

“誰說你這個,你像吃溫公子和少主的醋。”

姚溪暮一抹嘴:“我吃他倆的醋幹嘛?”

“那你看到少主和溫公子親近,為何不喜啊?”

“是啊,為何不喜呢?”姚溪暮喃喃自語。

谷晴柔不跟江晚舟動手,因為江晚舟縱蝶之數比之她還要差幾十只,于是練劍仍要縱蝶,姚溪暮坐在樹下看他縱蝶。

深秋了,只剩下最後一只蝴蝶。江晚舟的劍氣細密如網,迅疾如電,清冷如露,困住倦怠的蝴蝶。蝴蝶上下翻飛,終于力竭,眼看就要撞上劍刃,江晚舟撤了劍,将蝴蝶接在掌中,又輕輕一擡,将蝴蝶放走。

蝶迷秋一葉,劍夢夜三更。

這晚姚溪暮做了三個夢。

第一個,他夢到自己變成了被江晚舟劍氣所困的那只蝴蝶,無論他如何翻飛,也飛不出這如露如電的迷網。江晚舟不撤劍,他飛不停,他不停地呼喚,江晚舟就是聽不見。一急,醒了。

擦了滿頭的汗,又喝了一杯水,重新睡下。

第二個,他夢到幾年前他第一次離開山莊時留宿的小樓,他從二樓窺探下去,看見桌上兩人交疊的姿勢。不知為何他就是想要走近一點,再近一點——此處删去45字————他舉着燈籠,走的更近,下面那人擡起頭來,沖他一笑,媚眼如絲。姚溪暮退後兩步,碰倒凳子,驚醒。

睜眼看見窗外月至中天,夜正深沉,姚溪暮又沉沉睡去。

第三個,他夢見他躺在江晚舟的大床上,兩人不知為何打起來,他撲到江晚舟身上,江晚舟翻身壓住了他,再也掙紮不開。四目相對,第二個夢中的媚眼如絲出現在他自己的臉上,他吻住江晚舟,互相為對方脫去了衣物,兩人Luo裎相對,纏綿如火。他的身體漸熱,急需找到一個出口。江晚舟只顧壓住他不放,他将雙手攀住江晚舟的脖頸,叫道:“晚舟哥哥,你幫我。”夢中他覺得羞恥,知道應該醒過來,可又暗自喜歡這樣的舒服迷亂,故而不忍醒來。江晚舟俯身,俊美的面容近在咫尺,額上的汗水滴落在姚溪暮臉上,燙的他一激靈。

“媽呀!”姚溪暮大叫一聲,夢境像水上的倒影晃動,接着破碎,他坐起身,大口喘氣,又叫了一聲:“哎喲,我的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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