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刺殺

姚溪暮沒有讓他失望,他雖然平時看似沒心沒肺,但在大事上還算是拎的清的。他同翟向笛商議了好幾套刺殺方案,又親自跑腿确認資料上所記載的管文飛的喜好習慣。

此人确實不好對付,管家彎刀官文飛的武功高強,在江湖上用刀高手能排的進前十。武功還是其次,麻煩的是他作為清心橋的核心長老,平素住在平烨湖畔的宅院裏深居簡出,不太露面。

要刺殺管文飛,在外面動手的機會不大,只能進入他的宅子裏,在四周都是他的人的情況下刺殺這個用刀高手,這幾乎是一件難以完成的任務。

姚溪暮是單槍匹馬進去的,管文飛的習慣和作息他已經了然于心,他知道每天酉時三刻是管宅仆役輪流吃晚飯的時候。而此時恰是傍晚,正值天地間陰陽交替的時候,晦暗不明,人心渙散。姚溪暮瞅準時機,從側門溜進去,他身上穿着管府仆役的衣物,腰牌也一應俱全,多的只是懷中的利器。

姚溪暮像個天生的殺手,走在通往後院的雨花石鋪就的小徑上,他的步履輕盈,心無雜念,嘴裏哼着新學來的小曲兒。甚至還笑着跟迎面而過的仆從打招呼:“吃了嗎?”

趁着天色黯淡,姚溪暮要在掌燈徹底完成之前,除去管文飛。他的步法加快,準确無誤的走進管文飛目前所在的小院。

如果掌握的情況沒有出錯,這個時候管文飛一定會在這處院落跟他的愛妾芸香一起用膳。姚溪暮一個手刀劈暈前方傳菜的仆役,接過食盒,快步上前。

這兩進的院落,沒有後門,不能進屋。得手之後,往東蹿上院中老槐樹,繼而跳上牆。牆外再跳上早已備好的馬匹,只要追來的人沒有那麽快,到碼頭渡船至平烨湖上的銀蓮舫,任務就算圓滿完成。

這次刺殺用的是圖窮匕見的方式,姚溪暮正有條不紊的将食盒裏的菜肴一樣樣擺出來,芸香覺得他很面生,問了一句:“你是誰?今日不是管善當值麽?”

此言一出,管文飛也警覺起來,命姚溪暮擡起頭來,姚溪暮依言擡頭,看見管文飛滿面虬髯,狀似張飛。隔着衣物也能看出他滿身的筋肉暴起,再看他腰間的那把寶刀。心中清楚,真動起手來,怕是得不到好處,必須一擊即中。

“善哥來的時候腦子發暈,怕在老爺面前失了體面,就讓小的送來。”姚溪暮随口回答,手下不停,麻利地掀開最後一格,奪出兩柄薄如蟬翼的小刀。

一柄銘了管文飛的心,一柄刻了管文飛的骨,

管文飛沒有拔刀的機會。

芸香雙眼圓瞪,還來不及叫出聲來,就被姚溪暮點了穴道,昏死過去。

姚溪暮依照原計劃出了管宅,一直到了銀蓮舫上,才響起鬧哄哄的追殺聲。姚溪暮全不在意,在銀蓮舫上找了個好房間,換了身衣裳,叫了好酒好菜,還喚了兩個姑娘來彈琴唱曲兒,悠哉哉的過了一夜。

“他只是聽曲兒,倒是沒有讓人留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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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大乘照實彙報,很不意外的看見江晚舟的面色越發陰沉,于是又撿了他愛聽的話說:“任務是完成的很好的,幾乎稱得上滴水不漏。”

江晚舟不關心任務,只問:“他來這裏之後,就到盛元坊住下了?”

“是這樣的。”金大乘窺着江晚舟的臉色,話語中帶着點試探,說的倒都是實情:“他看到翟樓主在盛元坊有住處,于是他也要。不過也沒什麽,咱們盛元坊的姑娘們眼界那都是很高的,就是他現在那個狗都嫌的樣子,沒誰看得上。他也就是在裏頭跑跑腿,幹的小厮活計,說是要賺銀子。姑娘們看不上他,他也入不了客人們的眼,沒人跟他厮混,所以少主真不必擔心他會學壞。”

“他賺銀子幹什麽?給他的還不夠嗎?”

“男孩子大了麽,可能有意中人了,說是攢着以後娶媳婦用的。”

娶媳婦,這三個字金大乘倒是随口一說,但聽在江晚舟耳中又不一樣了。江晚舟當然不會認為姚溪暮一心想娶的就是他自己,他腦海中立馬浮現出在山莊宴請何四那一晚,姚溪暮和唐妙妙在他眼皮子底下打情罵俏的情形。

瘋丫頭配蠢小子,天造地設的一對。我放心不下,巴巴趕到京城,倒是聽說他都要攢錢娶媳婦了,行呀,這是長本事了呀。唐妙妙不在金陵,我先送你一個相好吧。你有了相好,那就再也不要來禍害我了。江晚舟酸溜溜的想着,渾然不知自己這是在吃醋,還胡思亂想患得患失。

管文飛的死對清心橋打擊很大,京城的原來的形勢格局有了新的變化,落梅山莊趁機悄無聲息的滲進。外面的時局瞬息萬變,姚溪暮倒不在意,他在盛元坊中打聽消息,不放過任何一個知曉十多年前姚都尉被滅門一事的人。

可惜調查此事的結果一直毫無進展,知者甚少。人們都認為姚都尉家是着了火,這才遭了難。極少有人說起大概是惹上了仇家被報複,也不過是猜測,對于為什麽,仇人是誰,就完全說不上來了,跟姚溪暮知道的差不了多少。

姚溪暮開始有些沮喪,沮喪的次數多了也就習慣了。快到中秋,盛元坊上上下下熱鬧非凡,人人都似忙的腳不沾地。

為的是盛元坊的名花榜一年一度的重新排名。

這樣的大熱鬧姚溪暮自然不願意錯過,但是金大乘将姚溪暮攆回了癯仙樓,收回了芷蘭居要留給貴客們住。

“那些公子出手闊綽,花錢如流水,一晚上花上千兩銀子的都有,把那好地方給你這小子白住,豈不是暴殄天物!”

姚溪暮灰溜溜的滾回了癯仙樓,自他刺殺管文飛成功之後,薛長明也不再像以前那般對他輕慢,事事倒也要他過目。姚溪暮以前在鶴唳谷被何四當成接班人培養,處理大小事務也算得心應手,何況樓裏有大事就聽金大乘和翟向笛的安排,平常也沒什麽事情值得時時商榷讨論的。因為沒什麽事情,姚溪暮除去每日讀書練武,就跟樓裏各大高手過招,舞一天的劍,再喝一夜的酒,也是逍遙自在。

眼見着争榜的日子就到了,姚溪暮實在是眼饞,忍不住去求金大乘放他進盛元坊裏去看看。

金大乘沒空理他,揮手:“去去去。”

姚溪暮傷了自尊,頓時怒了:“金大乘,你什麽意思!你老不讓我進盛元坊,姑娘們想我想得都患上了相思病,等到她們一個個病入膏肓形銷骨立,你就後悔吧!”

“我後悔?”金大乘聽了這一番話,又氣又笑,回身看着姚溪暮,伸手就要擰他的臉。姚溪暮偏過頭,腳下使出蓮生步,幻影般躲開。

兩人嘻嘻哈哈鬧着玩了一陣,金大乘也不是非要擰他,抓不到,就放過了。

“好小子,功夫又長進了,連哥哥的露結為霜都能躲過。”金大乘香汗淋漓地倚在雕花的欄杆上,掏出絲帕擦汗,懶洋洋抱怨:“不跟你鬧了,鬧了我這一頭一身汗。明日許你來坊裏玩,不過你要來幫我一個忙。”

“什麽忙?”

“好事情。”金大乘眨眨眼睛,讓姚溪暮附耳過來,嘁嘁喳喳說了一串。

“這樣的事包在我身上好了!”姚溪暮眉開眼笑,伸手給金大乘捶背捏肩:“算你找對人了,我最擅長這些啦,不過我也有條件。”

“你說說看。”

“給我換一張臉,要好看的!還有衣服,我要杭綢袍子配錦緞直裰!”

“可以。”金大乘回身拍拍他的手,親親熱熱的說:“我的親弟弟!你好好按我說的去做,哥哥不會虧待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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