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章節

雷諾默默地看着門外那個巡邏路過的長滿青春痘的粗短青年,看着對方大咧咧的檢查牢房,沖囚犯吆喝,偏偏到自己牢房的時候像是被掐住脖子的母雞,臉漲得通紅,連痘痘都似乎更油光,腰間的特制鐵棍仍舊威武晃蕩,卻只瞟過一絲絲餘光就立刻縮回的羞澀樣……雷諾默默地低了頭,看了看放在稻草上的白皙手指,默默地握了握拳頭,又萎靡地松開手指。

……節操下限什麽的,真的能被逼着破掉麽?

一整天雷諾都沒有被Ω公爵重新找麻煩,糾結着是否進行「□」的雷諾,在晚飯時間收到送飯的痘痘獄卒的一個擠眉弄眼時,差點沒被吓得破功。不過還好,萬年清冷的小白臉上只是露出了稍稍驚訝的神情便恢複到毫無生氣般的冷峻。

雷諾像以往一樣安靜地坐在角落裏吃飯,吃着吃着突然在米飯中嚼到了什麽奇怪的雜物。良好的修養讓雷諾沒有立刻大喊大叫或者發出任何不滿的聲音,他皺了下眉,默默地将半口飯吐回碗裏,然後放下碗檢查飯裏的到底是什麽東西。

看到露出米飯半截還留着牙印的折疊紙條的時候,雷諾的神色毫無變化。繼續吃米飯,将紙條吃進去後裝作嗆到咳嗽幾下,将紙條咳到手心裏,再繼續将飯吃完,放到牢門下回收處,已經有新的獄卒在那裏粗暴地吆喝着收碗了。

牢房裏沒有娛樂,一幫囚犯不是講黃段子就是吹噓自己過往,要麽就是睡覺打發時間。一到晚上,自然歇息得都比較早。雷諾照例靠着牆壁閉目養神,注意到周圍可視範圍內的囚犯都躺下睡了後,才小心拿出紙條來看:

「今晚12點。」

紙條的背面畫上了牢房的簡易地圖,靠着這個走出牢房是沒問題的,前提是沒人阻攔。

紙條上還有一條簡筆畫的魚,代表着什麽雷諾猜不出來。不過這張紙條上濃濃的劫獄味道是怎麽回事?是誰在暗中周轉救自己出去?這個問題等出去了就知道了,因為光光走出牢房還沒有用,想必對方還會在牢房外安排接應。

「今晚12點。」

“……”雷諾有些無力。

他沒有手表啊!根本不知道什麽時候是12點啊!

處于隐蔽考慮,雷諾将紙條塞到鞋幫裏。一邊默記地圖一邊将其和現實的三維立體對應,并牢記自己要走的路,雷諾靜躺着等待深夜的降臨。而後為了養好精神又為了避免睡過頭,他還不得不一邊閉目養神一邊提醒自己不可睡死過去。

地下牢房本就很昏暗,靠燈盞來照明。一到夜晚,連燈盞都撤下,只留下幾根晃悠的蠟燭,而偷懶的獄卒常常在補貼幾次後便懶得照管了。雷諾先是以默念的方式,估算一根蠟燭燒完的時間。由此在第六批蠟燭換新後,開始打起精神,豎起耳朵。

煎熬般的等待,第七批蠟燭也快燃盡。

門廊的盡頭傳來說話聲:“……別管了,反正也是浪費,不如大家分了帶回家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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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點一兩支吧……”

随着細碎的鑰匙的丁零當啷聲,石牢的門咿呀響起,新的晃蕩的光沖入将燃盡的蠟燭的微弱光芒中。一個獄卒走到石牢的大廳處,将上面的蠟燭換下,插上新的兩支蠟燭。昏暗的光并未讓室內明亮不少,而沉入夜色的石室還起伏着男人粗犷的鼾聲。

這間石牢裏面,獄卒晚上只偶爾來巡視幾趟,并不會一直守在大廳那裏。因為在石牢唯一的門外便是獄卒的值班室,新進來的獄卒也只是随便查看一下,只是在離開前,那個獄卒碎碎念道:“累死了,離24點還有一刻鐘……”。閉着眼睛的雷諾在室內重新恢複寂靜後,一聲不響地坐起身來,小心地避免讓稻草發出聲響而潛伏到牢房門口。果然在送餐口看到了一把鑰匙,雷諾小心地收入手中,然後開始估摸着等待24點的來臨。

雖然不知道具體時間點的意義,但是既然對方是這樣提醒的,那麽若是提早恐怕會有不好的事情發生。

“1,2……,59,60,一分鐘。1,2,3……60,兩分鐘。”雷諾在心中靜默地念道,為了讓時間計算的更準确,閉上了眼睛同時又十分注意聆聽着門外的動靜。因此雷諾并沒有看到,在他閉上眼睛的一刻鐘裏,一道沉厚卻豔麗的血跡正在流淌而來。這道血跡蔓過花廊,繞過門房,爬下樓梯,拐過走廊,從門縫下鑽入,閃過椅子桌腳,并最終停在他的牢房門口。如同一條有生命的又過分漫長的紅蛇,蜿蜒爬行至此。

18人魚王子⑨

雷諾小心打開門後,卻聽到了一聲低沉的笑聲。雷諾僵了僵,一時不知是有人做夢在笑,還是有什麽別的意味。不過笑聲的主人很快便清楚地說道:

“不如也讓我一起吧。”

雷諾聽出了這是虬髯大漢的聲音,對方甚至沒有壓低聲音,雷諾緊張得神經跳動,然而即使背面相對,也維持着冷靜的神情。

“不用擔心,晚飯裏有少計量的安眠藥,這點程度還不至于會吵醒其他人,不過要是再大聲點就不知道了。”

雷諾抓着木門的手緊了緊,随即強迫自己放松,只是松松地搭在門框上,轉身盯着那個大漢:

“第一,我只有一把鑰匙;第二,我為什麽要救你?”

“既然能給囚犯下藥,估計值班室的獄卒也被放倒了,你只需要幫我把挂在值班室的備用鑰匙拿過來就好。既然都要越獄,我們也就是夥伴不是嗎?”大漢站立來,腳上一陣丁零當啷響——和雷諾不同,他的腳上戴着沉重的鐐铐,而粗壯的鐵索還連在牆壁上。“我只能告訴你,他們非常不希望我出現在牢房以為的其他地方,因為那會讓他們感到非常……恐懼。”

大漢瞬間壓低的嗓音帶着無限鬼魅,明明是男人低沉平穩的聲線卻叫人似要從中聽出群鬼的笑聲。一個身戴着鐐铐的囚犯為什麽會有這種自信到恐怖的氣質?

雷諾握了握拳,掌心的鑰匙已經被燙得溫暖。他壓下心頭詭異地猜測,一時無法判斷大漢會成為敵人還是同盟;脫離外面的形勢又讓他難以斷定他是否需要一個同盟。

雷諾已經走出了石牢的牢門,整個石牢有底下兩層,而他正在-2層。值班室果然只有睡死的獄卒,而他輕易就拿到了一大串鑰匙。值班室的照亮遠比石牢要好,映出房門的燈火照亮了地上的血跡。雷諾起先是好奇,等蹲下身查看後便臉色凝重起來。

那是和人類的血液不同的,非常豔麗的液體,并且有着和鐵鏽味不同的來自海洋的腥鹹味。

他似乎……在哪裏看到過、聞到過這樣的鮮血。

等到他循着血跡重新走到自己的牢門口,雷諾的臉色變得蒼白,只是背對着燭光而顯得晦澀不明。

雷諾将頭抵在木栅欄上,總覺得腦子中似乎要冒出什麽似的在隐隐作痛。

他可能……沒有辦法如約地到達營救者指示的地點了。

“告訴我,”雷諾的聲音變得喑啞起來,“我放你出去,作為交換條件,你能為我做到什麽。”

“自身難保的臭小子還這麽狂妄,”雖然這麽說,大漢卻反而粗犷地笑了起來,“送你皇宮大亂又何妨!”

大漢需要去救自己的兄弟,按照他的說法,他的兄弟被關押在別處的牢房,而這地牢押的都是國家最重的密級囚犯。雷諾和大漢分道揚镳,轉而向着血跡尋去。

血跡終止于華麗宮殿的一間偏室。這裏是貴賓區,雷諾還算熟悉。不過這間偏室雷諾卻并沒有到過,面前的漆黑鐵門看上去沉重無比,壁燈凄慘碧綠的光透射在雷諾的臉上,照得他如同午夜抵達城堡的吸血鬼。

“……你瘋了嗎,要是被國王知道……”

“這麽多珠寶,你不說我不說誰會知道?”

“國王也瘋了……要是曼提尼……”

“那群曼提尼使者到現在還不知道呢,還在求國王幫忙,我們國王可是在盡心幫忙啊,而我們呢,也是在盡心效忠而已。”

“……”

“難道你們就不動心嗎?”

就在雷諾舉着手想要敲門的時候,門內響起窸窣之聲,接着是彈簧打開的聲音,沉重的鐵門恩啊向內打開,姿勢閃躲的侍從從門內閃出,剛想探頭探腦就和雷諾撞了滿懷——

“啪嗒啪嗒——”

密集的珠子落地的聲音,被侍從小心兜在衣服裏的珠子灑落。在碧綠的門外壁燈和昏黃的室內燈光下,蹦跶出詭谲和溫暖兩種色彩。

水晶吊燈、綢緞簾子波斯地毯,只是誰知道這樣的華室會變成刑法場。

貝魯西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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