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許棠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發呆。
他剛才好像做了個什麽不得了的夢,大概也算得上是……春/夢?
夢裏他被人壓在身下狠狠親吻,那吻來勢洶洶,親得他差點喘不過氣來。
許棠心裏好笑,不知是誰家的姑娘,這麽豪放。
都說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夢是心底無法言說的欲望,難不成自己內心深處喜歡的是這種類型的?
可是親着親着,壓着他的人身形逐漸清晰,雖然看不清臉,但……怎麽看那都是個男人!
許棠驚恐萬分,偏偏又動彈不得,只能老老實實躺着,任人輕薄。
說好的,誰的夢誰做主呢?騙鬼呢。
許棠心如死灰,随他去了,好不容易那人肯放開了,他急促地呼吸了兩口新鮮空氣,還沒喘勻呢,那人又壓了上來。
他一下子從夢中驚醒,吓出了一身冷汗。
好險,差點晚節不保。
說實在的,他好多年沒有做過這種夢了,這兩天是不知道怎麽了,不僅做春夢,對象還是男的?
先是對着男人的腰犯花癡,又做春夢被一個男人壓在身下。
這也太反常了。
難不成是他周圍女性朋友太少了?
不會啊,他們劇組,每天都那麽多女演員,個個長的美若天仙的,怎麽說,也不應該對個男人有沖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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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棠捂臉,還是得盡快找個女朋友啊。
沈澤在浴室,開着花灑,讓水流嘩嘩地落下,掩蓋住他壓抑不住的,溢出口的細碎呻/吟。
他手上動作越來越快,滿腦子都是許棠,穿衣服的,沒穿衣服的,笑着的,哭着的,醒着的,睡着的……
“唔啊……”
沈澤靠在牆上,閉着眼大口喘息,平複着體內一波一波的快感。
良久,緩緩起身,關掉花灑,把他手上的億億萬萬的子孫後代沖了個幹淨,拿冷水在臉上拍了拍,看不出任何異常來,這才走出浴室。
“學長,你怎麽醒了?我吵醒你了嗎?”
許棠正在看沈澤放在床頭的劇本,聽到動靜,擡頭看着他笑了笑,“沒有,睡夠了就起來了,小竹來過了嗎,你怎麽也不叫醒我?”
“看你睡太香,沒忍心,又不是什麽急事。”沈澤走過去站在他面前,“你餓了嗎?”
“還好。”
“咕嚕咕嚕……”他本來不想顯得自己是個吃貨,奈何肚子不争氣地叫了兩聲,把他給出賣了。
許棠尴尬地笑了笑,“……還是有點餓的。”
“那我去做飯,”沈澤說,“你想吃什麽?”
“我想吃紅燒鲫魚。”許棠舌尖舔了舔唇,咽了咽口水,“還想吃紅燒排骨。”
沈澤看見他露出來的一小截紅紅的舌頭,心裏小鹿亂撞,唇上仿佛還殘留着他的溫度,剛剛解決的欲/望隐隐有再次擡頭的傾向。
他倉皇移開了目光,“你冰箱裏沒有魚,我出去買,你等我回來。”
“呃,這麽麻煩啊,”許棠說,“要不還是算了吧,你随便做道其它的菜吧。”
“不麻煩,小區旁邊有個生鮮市場,下樓走幾步就到了。”
許棠看着他,詫異道,“旁邊有生鮮市場?我居然不知道。”
沈澤笑了笑,“你又不做飯,當然不關注了,再說你平時那麽忙,也沒空去買菜啊。”
“說的也是,我家的冰箱都是打掃衛生的鐘點工幫我添置的,要不就是陳晨過來的時候給我裝滿,我還真沒操心過。”
許棠又說,“那你就這樣下樓,會不會被人認出來?”
沈澤彎腰,和他鼻尖對鼻尖,笑着看進他的深邃的眼中,“不會,去那裏的都是些大媽大爺,誰會認識我?頂多就是覺得我長得帥,想把女兒介紹給我,怎麽,你擔心我?”
許棠愣了愣,張了張嘴,“……你對眼了。”
沈澤:“……”
欲言又止。
還能再煞風景點嗎?
沈澤洩憤似得伸手大力在他頭發上揉了揉,然後下樓出去買菜了。
許棠捂着腦袋,委屈巴巴,“我說的是實話啊……”
許棠和沈澤單獨共處一室,總會有種沒來由的不自在,可這點不自在在他看到沈澤做出來的滿漢全席的時候,瞬間消失了個無影無蹤。
有吃的就行,管他那麽多。
他在家養傷的這幾天,最開心的事就是可以吃到沈澤做的各種菜,一天三頓不帶重樣的,手藝一點都不比米其林大廚差。
許棠覺得這幾天自己腰都圓了一圈。
養了一個多周,腳總算是好的差不多了,可以下地行走了。
其實他覺得自己的腳早就好了,只是陳晨和沈澤太小心了,說什麽都不讓他下地。
期間,陳晨來給他換過幾次藥,他醫院最近太忙了,抽不出身來照顧他。
不過有個沈澤就夠了。
沈澤話不多,平日裏兩人各做各的事情,也不會相互打擾。
他很貼心,事無巨細,面面俱到,甚至還提出要幫他洗澡,許棠想都沒想就給拒絕了,開玩笑,他又不是半身不遂。
也幸虧陳晨沒空過來,不然就他和沈澤這不對付的樣子,一見面就嗆,有夠許棠受的。
陳晨知道沈澤天天都待在許棠家,氣得肺都要炸了,奈何自己又實在抽不開身,心裏酸泡泡咕嘟咕嘟直冒。
他進了許棠卧室把門反鎖,把沈澤關在了外面。
許棠看着他,“你幹嘛呢?”
“要不我給你找個護工吧?”陳晨坐到他床邊,直盯盯地看着他,“沈澤一個養尊處優的大少爺,肯定沒有護工周到。”
“我又不是多嚴重的傷,不需要人照顧好吧,”許棠說,“而且,我覺得他照顧得挺好的啊。”
陳晨薄唇輕抿,鏡片後的眼神忽明忽暗,幽幽地看着他,“瓜田李下的,你也注意點影響。”
嗯?
許棠一臉見了神經病的表情,“瓜田李下是這麽用的?”
“我說是就是。”
“……”
許棠忍無可忍,“不是,我怎麽就不注意影響了?我們兩男的,做啥傷風敗俗的事情了?”
“現在還沒有,但保不齊以後就有了,”陳晨把自己都說服了,好像真的看見了以後發生的事,“總之,你注意點,你是個公衆人物,傳些亂七八糟的緋聞多不好,就算沒有緋聞……”
許棠受不了了,直接把人轟了出去。
傷都好了,自然不能繼續賴在家無所事事,再躺下去他都要長蘑菇了。
經紀人鄧楊一天兩三個電話打過來監督他的傷勢,再不去工作,神經都要被折騰的衰弱了。
《往生歡》劇組已經開工了。
許棠雖然耽誤了幾天,好在這幾天的安排本來也沒多少他的戲份。
他提前跟導演打過招呼,自己會歸組的晚兩天,沈澤也私下裏幫他打點過,所以,樊倫倒也沒為難許棠,把女主和其他人的單獨戲份提到前面先拍了。
許棠換好衣服在化妝室上妝,樊導在一邊給他說戲,沈欣然人未到,聲先聞。
“師父!”
許棠哭笑不得。
沈欣然大大咧咧地闖了進來,樊倫話被打斷,擡頭訝異地看了她一眼。
沈欣然沖他甜甜地笑了笑,“導演好,我來找我師父對戲。”
“嗯,”樊倫點了點頭,站起身來,“我這邊說的差不多了,剩下的你自己把握,你們對戲吧,我先出去準備了。”
“好。”
“好的。”
樊倫一走,沈欣然就毫無形象地癱坐在椅子上,長長地舒了一口氣,“呼……跟樊導說話好有壓力啊。”
“有壓力才有動力嘛,”許棠笑了笑,“你以為最佳導演獎是白拿的嗎?”
沈欣然嬌俏地吐了吐舌頭,足尖在地板上來回劃拉着。
她這模樣與熒幕前大相徑庭,實在好笑,許棠把手裏的劇本卷了卷,在她胳膊上戳了戳,“你能不能注意點形象,女神,這還有外人呢。”
“哪裏有?我怎麽沒有看到?”
許棠看着她,“我不是人嗎?”
“你又不是外人。”你可是我未來嫂子,沈欣然撇了撇嘴。
“師父,哥哥不是說你受傷了嗎?”沈欣然帶着椅子一起往許棠那邊挪了挪,在他身上來回打量了一番,“哪裏受傷了?現在沒事了嗎?”
“一點小傷,沒什麽大礙,”許棠說,“這幾天我沒來,害得你的戲份提前拍,影響你的行程,不好意思啊。”
“這有什麽,我本來就有空,”沈欣然無所謂地擺了擺手,“能為師父排憂解難,是我的榮幸。”
許棠笑了笑,“你就拿尋我開心吧,不管怎麽樣,還是多謝你了。”
“你要謝我,光口頭的可不行,”沈欣然揶揄地看着他,“你得拿出實際行動來啊。”
“啊?”
許棠笑着搖了搖頭,這兄妹倆還真是一個樣啊,一樣的不客氣,當初沈澤也是這麽對他說的。
許棠爽快地答應道,“行,你說吧,想要我做什麽?”
“你放心,不會讓你做違背江湖道義的事情,”沈欣然笑着說,“下個月我有個圈外的朋友過生日,要在湯山的度假區舉辦個溫泉趴,每個人都要帶自己的男伴女伴去,你陪我去一趟呗?”
“我陪你去?”許棠有點驚訝,“這不太好吧,你的朋友們,我一個都不認識。”
“沒事,我也不是全都認識,而且我哥哥也會帶着女伴去的。”
“這……”許棠還是有點猶豫。
沈欣然咬着下唇,泫然欲泣地看着他,“師父,你剛剛答應我了的,你忍心讓我孤孤單單一個人去被人笑話嗎?”
“……好吧。”
不就是陪小姑娘參加個聚會嘛,應該沒什麽問題吧,大不了,裝透明人躲在一邊吃東西好了。
“師父,你最好了。”沈欣然笑得嘴都要咧到後腦勺去了。
沈葫蘆,我只能幫你這麽多了,剩下的靠你自己了。
工作人員敲門進來,“許老師,沈老師,開拍了。”
許棠起身理了理衣服,走了出去。
今天拍的是場武打戲,他事先已經練習過很多次了。
許棠拍戲從來不用替身,再難的動作都是自己親自上,這是對待演戲的态度,因為喜歡,所以從來不敷衍。
因為他不是專業的武打演員,動作看起來有點僵硬,所以經常會NG很多次,一個動作要不停地重複很多遍。
有的時候會因為動作和防護措施的不到位使自己受傷,但是,他還是樂此不疲,一本滿足。
不用替身拍出來的視覺效果會好很多,很自然,也不用切掉一些近景的特寫,所以對于導演來說,還是比較喜歡演員親自上的。
樊倫對許棠的專業素養贊不絕口。
實際上,許棠在演藝圈向來也有敬業的美譽。
武打老師的動作設計的很帥,很流暢,一套打下來有種酣暢淋漓的感覺。
還挺不錯的體驗,或許他以後可以嘗試下學學太極,中國功夫。
不過也許是顧忌他是個演員的身份,群演地武打老師們都有些畏手畏腳,沒盡全力,怕傷到他。
是以他單方面也使不出勁來,像是一拳打在一團棉花上,軟綿綿的。
整個拍出來的畫面,看起來很假,破綻很多,動作不協調。
樊倫很不滿意,喊了好幾次卡,盯着機子屏幕緊緊皺着眉。
中場休息時間,許棠提着衣擺走到了群演中間,和他們一樣席地而坐。
“你們這行也挺辛苦的,訓練的時候沒少吃苦吧。”
群演們不好意思地撓了撓後腦勺,笑着說,“這是我們吃飯的本事,談不上什麽辛不辛苦的,我們又不跟你們似得,長的好看,招人喜歡,能做大明星,賺大錢。”
雖然他們對明星有些誤解,但說的都是實打實的心裏話,許棠還是挺觸動的。
他笑了笑說,“我長得也不好看,跟個小姑娘似得,缺點男子氣概,我倒巴不得跟你們一樣,學點真功夫,練上一身肌肉,那多帥。”
一個中年大叔頗為不贊同地看着他,“現在小姑娘就喜歡你這樣的,我老婆,我家丫頭,天天抱着你演的電視看,可入迷了。”
這話太實在了點,許棠被誇的臉都有點紅了。
“你們是不是覺得明星就特金貴啊?”許棠說,“你們都沒用力跟我打,是不是怕傷到我?”
“那可不,”群演感慨道,“現在的明星們可值錢了,出趟門前呼後擁的,跟古時候的皇帝出游一樣。”
“就是,就是,你看那些小鮮肉,小鮮花的,哪個不是身價過億啊。”
“……”
他們說的慷慨激昂,唾沫橫飛,完全忽略了聽他們吐槽的這個人也是他們口中的明星這個事實。
許棠尴尬地摸了摸鼻子,說,“我小時候皮得很,住在農村,溜進果農的園子裏,上樹偷柿子,跟領居家的狗對罵,罵上一整天,把奶奶家下蛋母雞的雞毛拔光,把母雞孵的蛋給拿走,反正,沒少幹缺德事。”
他表情很向往,帶着淡淡的憂傷,像是陷入了回憶,“我媽那時候可煩我了,沒少收拾我,拿着根竹藤條滿村追着我打,整個山坡都能聽見我的哀嚎,比過年殺豬叫的還慘。”
他說的诙諧輕松,逗得武打老師們哄堂大笑。
群演說,“鄉下長大的孩子都這樣。”
“是啊,我也是鄉下的,被打習慣了的,”許棠說,“我跟你們一樣,普通人,沒那麽金貴,所以你們也別擔心,放手打就行了。”
他握着拳頭捏了捏自己胳膊上的肌肉,“別小瞧我,我也是會兩招的。”
許棠站起身來,朝他們眨了眨眼,調侃道,“就算打傷了也沒事,我買了保險的,保險公司賠。”
群演們覺得,其實明星,也沒有想象中那麽高高在上,也是要生活,要工作的普通人。
“哈哈哈,行,那我們就不客氣了。”
“千萬別客氣。”
興許是許棠的一番洗腦工作真的做的很到位,再拍這一場時,一條就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