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往生歡》這部戲是環藝娛樂公司投資的劇本，前期宣傳就投入了很多，又請的都是當下正紅的流量小生們，所以制片方對這部劇予以厚望。
他們正在拍戲的時候，制片人過來探班，來的不是別人，正是環藝娛樂的老總秦路。
導演樊倫也不是踩高捧低的人，來就來吧，管他是金主還是銀主，對他來說沒差，一律當成粉絲對待。
副導演是和他搭檔多年的老夥計了，深知他的脾氣，怕他得罪制片人，也沒敢讓他去接待秦路，自己親自上場了，反正做他副手這麽久，也幫他善後了不少世故圓滑的事。
副導演笑嘻嘻地迎上去，“秦總，您怎麽親自過來了？”
秦路：“我随便看看，你們忙你們的，不用管我。”
秦路跟許棠差不多大，長得也是一表人才，身居公司高位，言談舉止透出一股淩厲的味道，頗有些壓迫感，身邊還跟着兩個助理和保镖。
“他們剛剛拍完一場戲，現在中場休息，”副導演說，“不如我先帶您去導演室那邊？”
秦路本來也是來看看進展，順便履行一下制片人的職責，慰問一下主演們，副導演這麽說，他想了想也就答應了。
兩人一齊往導演室走，助理和保镖亦步亦趨地跟着，經過休息室的時候秦路停了下來，休息室的門半掩着，裏面的情形看的一清二楚。
許棠坐在休息室裏鑽研下一場戲，沈欣然去隔壁換裝去了，少了她在耳邊碎碎念的聒噪，反而還有些許不習慣，不過倒是可以靜下心來好好揣摩人物心理。
助理安安靜靜地在一邊犯花癡，識趣地沒有打擾他。
他還是那副不食人間煙火的白衣公子模樣，低着頭認真看着劇本，長長的須發從耳畔垂下，在劇本上掃出一片陰影。
秦路看着他，不自覺地勾唇一笑，都說認真的男人最帥，看來此言不假，這人，挺好看的，是他喜歡的類型。
像是怕驚擾了門內的人，秦路轉頭小聲問道，“他是誰？”
副導演詫異地看着他，也跟着放低了聲音，“秦總，這是劇組的男主演許棠，開機會的時候您沒見過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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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那天有事，沒來得及見主演就走了，”秦路摸着下巴說，“他就是許棠啊，果然百聞不如一見。”
秦路拍拍副導演的肩膀，“有眼光，人挑的不錯。”然後轉身走了。
副導演：“……”
圈子裏都知道環藝娛樂的老總秦路情人衆多，男女不忌，不少當紅的小花小生都爬上過他的床。
雖然是個花花公子，但畢竟年紀輕輕就成了老總，手腕自然也是有的，手裏還握着公司的大權，對他包養的情人又很大方，從來不吝啬手裏的資源，大把大把地扔給她們。
娛樂圈想紅的人從來就不少，許棠這樣就想專心演個戲的簡直就是奇葩，所以男男女女的小明星們都想跟秦路搭上一腳，秦路身邊從來不缺暖床的人，當然，他看上的人也沒有從他手裏逃脫過。
副導演有點頭疼，這人不會看上他的男主角了吧？許棠是個演戲的好苗子，性子又單純，若是被他糟蹋了，那就毀了，看來，自己得找個機會跟許棠提個醒。
不過，秦路動作之快，壓根就沒給副導演提醒的機會。
他下午過來的，然後就待在場地一直不走了，畢竟是制片人，導演們也不好把人趕走，而且人也沒打擾他們拍戲。
秦路坐到樊倫身邊，笑着跟他打了個招呼，“你好，樊導，久仰大名。”
樊倫點了點頭，算是回應了，他在圈裏出了名的脾氣怪，不賣任何制片人面子，秦路也不生氣，自來熟地跟他一起守着攝像機看。
這一下午，許棠的戲還挺多的，小鏡頭裏的許棠被無限放大，可以看清楚他卷而翹的每一根睫毛，燦若星辰的眼睛仿若會說話，愛恨嗔癡，全在那雙剪水眸中。
許棠演技好，又認真，看得秦路心神蕩漾，難免有NG的時候，不管是他的原因，還是其他人的失誤，他也不生氣，笑得溫溫柔柔的，認認真真地重來每一遍。
秦路真是迷死他這個樣子了，撩人而不自知。
許棠休息的時候，秦路就會蹭過去找他談天說地，問東問西，許棠雖然覺得他很奇怪，但出于尊重他制片人的身份，也是有問必答。
秦路眼中的許棠就是個乖寶寶，乖巧可愛，他喜歡的不行，想帶回家占為己有。
不過，礙于每時每刻他和許棠說話的時候，沈欣然都會在一旁看着，一點獨處的機會都沒有，所以，他也沒能說些出格的話。
又一次中場聊天時間，許棠連口水都還沒來得及喝，秦路就走了過來，遞了瓶水給他，“辛苦你了，演得特別好。”
許棠無奈地擰開瓶蓋喝了口水，“謝謝。”
沈欣然不知道去哪兒了，反正不在，秦路坐到許棠旁邊，笑吟吟地看着他，問道，“小棠，你有女朋友嗎？”
不過是說了幾句話，連稱呼都變得親昵起來，許棠被秦路叫的一身雞皮疙瘩都出來了。
“沒有，”許棠以為他在擔心自己的私生活影響到這部戲，想了想又說，“秦總你放心，我會潔身自好，不會鬧出緋聞的。”
秦路失笑，巴不得他不潔身自好。
“那你……”他剛想開口說什麽，沈欣然就回來了，一屁股坐在他們兩個中間，把他們隔開來。
秦路扶額，這個電燈泡，無處不在，還真是有夠亮的。
沈欣然看看秦路，又看看許棠，笑得端莊淑女，“秦總，師父，你們在聊什麽？”
“沒什麽。”秦路站起身，冷冷地看她一眼，“你們好好休息，我先去導演那了。”
許棠一頭霧水，“……好。”
怎麽這人臉色說變就變，剛剛不還談笑風生，聊得好好的，難道他說了什麽不該說的話？
沈欣然看着許棠，“師父，他跟你說了什麽？”
她算是看出來了，這個制片人擺明了不懷好意，對她家嫂子存了龌龊心思。
師父雖然出道早，但白的跟張紙一樣，從沒淌過娛樂圈的渾水，不過，她可不是許棠，單純無知，娛樂圈那些潛規則，火得越早，看得越透。
她們沈家一家子，向來最護短，想從她手裏搶人，門都沒有。
“真的沒什麽，”許棠說，“就随便閑話家常了幾句。”
沈欣然：“師父，你沒事離他遠一點。”
許棠更懵了，“他是制片人，金主爸爸，我躲他幹嘛？”
“他在界內口碑不好，總之，你離他遠點就行。”
“……好。”
秦路若是聽見這句話，怕是會吐血三升，他在娛樂圈玩那些小明星，從來都是講究你情我願，等價交換，對情人也是真的好，所以他在圈內的口碑還挺不錯的。
沈欣然小聲嘟囔道，“制片人有什麽了不起的，大不了讓我哥來給你做制片人……”
許棠沒聽清她的嘟囔，“什麽？”
“沒事，我們對戲吧。”
拍戲結束以後，秦路提出要請劇組所有人吃飯，忙了一整天，大家都挺興奮的，商量着今晚要讓制片人大出血。
沈欣然因為還有通告要趕，不得不先行離開，臨走的時候還是不放心許棠，又折回來問道，“師父，你也要去嗎？”
醉翁之意不在酒，秦路這麽做擺明了就是沖着許棠去的，讓他不好拒絕，沈欣然看得明明白白的。
許棠其實也不太想去的，拍了一天戲，腰酸背痛的，只想回酒店泡個熱水澡睡覺，“我不……”
“小棠，”秦路不知道從哪裏冒了出來，打斷了許棠的話。
秦路看着他，笑意盈盈，“你今晚會去的吧？”
沈欣然和秦路一人一邊，不依不饒地看着他，許棠覺得頭大，“我晚上還有……”
“我問過你助理了，”秦路說，“你今晚沒有其他安排。”
許棠：“……”
這個不靠譜的助理，回去必須扣工資。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他也沒有其他借口可以拒絕，總不好一而再，再而三的撂制片人面子，只得硬着頭皮答應了，“去吧……”
“師父，”沈欣然不贊同地看着他，“你不早點回去休息嗎？”
許棠摸了摸她的頭，安撫道，“沒事，吃個飯而已，要不了多長時間。”
沈欣然還要再勸，秦路看着她，不慌不忙地開口，“沈老師，你不是還要趕通告嗎，快去吧，別遲到了。”
許棠也跟着說，“你快去吧。”
“……”被人賣了還幫着數錢，沈欣然又不好當着秦路的面說些什麽，“行吧，那你早點回去。”
“好。”
沈欣然囑咐完，不情不願地帶着助理走了。
秦路：“小棠，一會兒你跟我的車走吧。”
“嗯？”許棠忙擺了擺手，“不用了，我坐保姆車去就好。”
“助理還在等我，我先過去了。”他扔下這麽一句話，逃荒似得跑掉了。
金主爸爸們現在都這麽體貼入微的嗎？請吃請喝，還包接包送。
秦路站在原地，看着那人落荒而逃的背影，饒有興致地舔了舔唇，“有意思。”
秦路為人大方，出手闊綽，直接包下了整個酒樓，供劇組的人随意吃喝玩樂，可把衆人高興壞了。
也是，為博美人一笑，效仿周幽王烽火戲諸侯也未嘗不可，何況只是區區的一擲千金，秦路最不缺的就是錢和耐心。
只是事與願違，這美人不僅沒笑，還有些愁雲密布。
許棠本來尋了個靠窗的角落，視野寬闊，也不會太引人注目，正巧可以安安靜靜地吃東西，再好不過。
誰知正中秦路的下懷，把人堵在裏面，出不去，退不得，由着他想怎麽調戲就怎麽調戲。
“小棠，你嘗嘗這個，”秦路切了一塊牛排遞到他嘴邊，“這是從澳洲空運過來的，口感不錯。”
許棠往後縮了縮，“我自己來就好。”
秦路也不收手，保持着投喂的姿勢，就這麽眉眼含笑地看着他。
周圍人都忙着胡吃海塞，也沒人注意到他們這個角落，許棠怕被人發現，不得已，只得張嘴把牛排咬了過去。
許棠随意嚼巴了兩下就咽了下去，根本沒嘗出個什麽味來，禮貌道，“挺好吃的，謝謝。”
秦路心滿意足地收回叉子，拿到唇邊，舌尖有意無意地從他含過的地方掃過，笑得很邪魅，“确實不錯。”
許棠臉蹭的一下就紅了，這人，在幹嘛？
吃他的口水？！
許棠低着頭不搭話了，默默吃着自己盤子裏的食物，心裏把秦路劃到了變态一類，竟然把他當成小姑娘調戲，怪不得欣然說他在圈內口碑不好。
秦路不知道許棠心裏已經百轉千回繞，片刻都消停不下來，倒了一杯紅酒放在他面前，說，“作為制片人，我敬你一杯。”
說完擡手飲盡杯中酒，笑吟吟地看着許棠。
吃個東西都不安生，許棠只覺得這人好煩，面上還得客客氣氣的，“抱歉秦總，我不會喝酒。”
“只是一點紅酒，度數不高，不會醉的。”秦路往他那邊湊過去，濃郁的酒香熏得他暈乎乎的，“怎麽，我這個制片人，連這點面子都沒有？”
“我真的不會喝。”許棠悄咪咪地往後挪了挪，拉開兩人間的距離，緊緊貼着牆壁。
秦路見他像只慌不擇路的小鹿，輕笑出聲，一把攔住他的腰，将人撈了回來，“別怕，醉了也沒事，一會兒我送你回去。”
許棠扒拉下他的手，蹭的一下子站了起來，周圍人都詫異地看了過來。
“怎麽了，許老師？”同組的一個女演員問道。
許棠若無其事地笑笑，“沒事，沒事，我去個衛生間。”
“哦……”
許棠看着秦路，“秦總，麻煩讓一下。”
他被秦路擋在裏面，想出去就必然要經過他，可偏偏秦路有心捉弄，兩條大長腿大大咧咧地支棱在那不放人。
秦路笑得很邪惡，“你可以跨過去。”
他把腿翹得很高，許棠若是要跨過去，必然就會坐在他的腿上，想想那場面，他很是期待。
許棠咬着下唇，臉色微紅，他也看出來這人是在為難自己，“秦總……”
秦路看着他，沒有說話，也沒有動。
不就是一杯酒嘛！
許棠想了想，一狠心，咬了咬牙，端起桌子上的酒一飲而盡。
“現在可以讓了嗎，秦總？”
秦路見把人惹毛了，斂了神色，意猶未盡地收回了腿，“早這樣不就好了。”
許棠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踉踉跄跄地朝衛生間走去。
他前腳剛走，秦路後腳就站了起來沖桌上的衆人道，“大家慢慢玩，我也去趟衛生間。”
“好！”
許棠看着鏡子裏自己微紅的臉，澆了些涼水拍了拍，熱度總算是下去了些。
不知道他到底哪裏得罪了制片人，竟然要在那麽多人面前給他難堪，讓他下不來臺。
許棠靠在洗手臺上，不想回去外面，還是打個電話給經紀人讓他來接自己回酒店好了。
他剛掏出手機，秦路就推門進來了，還把門給反鎖了。
許棠虛眯着眼睛看着他，酒精醺得他腦子有些不靈光，“秦總，你來幹嘛？”
他這個樣子像一只慵懶的貓，下巴上還挂着水滴，沿着漂亮的天鵝頸流向精致的蝴蝶骨，別有一番風情。
秦路走過去，就着這個姿勢把人壓在洗手臺上，擠進他的雙腿間，“這是衛生間，你說我來幹嘛？”
許棠推了他兩下，推不動，身子往後彎了彎，“你上廁所壓着我幹嘛？”
“秦總，你要是對我不滿，你大可直接告訴我，我改還不行嗎？”許棠說，“你用不着想法設法的針對我。”
“針對？”秦路失笑，也沒放開懷裏人，“小棠，你想不想拿金葉獎？”
嗯？！
話題跳轉得太快，許棠思路還沒跟上，不過還是老老實實地回答道，“金葉獎是對演技的最高肯定，作為演員，沒有人不想拿的。”
秦路在他耳畔吹了一口氣，他臉上剛剛退下去的熱度又燒了起來，連五髒六腑都一起燒了起來。
秦路在他耳邊低聲說，“只要你跟着我，我保證明年的金葉獎是你的。”
“跟着你？”
“對，做我的情人，或者，男朋友。”
許棠這個時候要是還不明白秦路對他存了什麽心思，那真是白長這麽大了。
他不可思議地瞪圓了雙眸，“你，你喜歡男的？”
“呵……”秦路輕笑一聲，“不要告訴我你才知道？”
他在娛樂圈男女不忌，已經是公開的秘密，怎麽還會有這麽與世隔絕的演員？消息也太封閉了。
許棠木楞地點了點頭，他不僅是剛知道，而且被這個消息砸得眼冒金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