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38)

響甚至還讓氣氛更好,貴妃不在,麗妃蘇妃鬧嫔和嫔她們不就有了發揮的餘地,看看麗妃都主動給皇上敬酒,結果氣氛沒有持續走高,大家主動有什麽用?貴妃走後皇上就有些心不在焉,太後提醒他時,他還說:“沒有貴妃相伴這些歌舞看着都沒什麽意思,菜吃着都沒方才香了。”

丫就是冷,結果竟然沒一個看穿他,還是李忠順去拿了厚實的披風來給他搭着,又悄悄塞去一手爐,裴乾快要僵掉的腦子才成功解封。

果然啊,還是不能仗着身體好就少穿。

天這麽冷,貴妃一走哪扛得住?

……

裴乾為自己考慮了一整場,結果底下那些吃飽了狗糧。

宮宴結束以後他們回去路上還在議論,都說皇上和貴妃之間有種特別的溫情,好像他們是一體,別人全都摻和不進。

“這就是愛啊。”

“你說皇上愛她?”

“換做是你府上開宴,你會讓妾室坐在身旁并親手為她布菜?你都不肯做的事,皇上竟然做了,難不成還能是一時興起嗎?這可不是私底下,太後就在旁邊坐着,妃嫔們、皇子公主們、宗室以及文武百官都看在眼裏。可皇上眼裏卻只有貴妃,貴妃離開之後,他瞧着都有些心不在焉的。”

“貴妃離開之後,殿內确實少了些光彩。”

“我也有那種感覺,單看各位娘娘都很不賴,可只要貴妃在場,誰也注意不到她們。”

“……”

各位大人尚且如此,更別說大皇子這種心懷鬼胎的。

他就算不敢明目張膽的盯着看,至少還能借着看父皇的機會用餘光欣賞貴妃的美。

貴妃走了之後,他連擡頭的欲|望也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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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宴的後半程用一個詞就能形容――

索然無味。

除夕一過,又是新的一年,馮念為了少麻煩,以安胎為借口閉門謝客,只是給自己宮裏的以及經常為她跑腿的發去賞錢。

連小趙子也得到一份,兩個小金元寶而已,人卻感動壞了。

吉祥把元寶捎去,小趙子又跑來長禧宮外磕了頭,雖然還是沒見着貴妃,他心裏滿足得很。覺得堅持果然有用的,這不就撥雲見日了嗎?

馮念這小日子美,跟他比起來,裴乾就不行了。

本來他每年就這時候不用考慮朝廷事務,可以輕松休息,結果因為一個失誤,今年遭了大罪。

之前馮念挂上溫柔鄉,裴乾跑去昭陽宮歇了一晚,并搞出一連串的騷操作。

當時看來苦的是蘇妃,好端端的她讓狗皇帝賜了個氣死人的封號,還在一段時間內成了笑柄,好不容易才翻過這頁……到現在,孽力回饋了。

本來麗妃鬧嫔她們都覺得皇上再不會召纏過足的侍寝,還很絕望,自己沒生育又失寵了,加上跟着要選秀女,感覺日子沒了盼頭。

結果那天裴乾去了昭陽宮,據說同蘇妃酣戰一夜,還因此誤了早朝。

蘇妃也是纏過足的!

蘇妃他睡得,別人怎就睡不得?

這麽想着,大家又有了幹勁,本來立刻就要安排,趕上年末皇上實在太忙,沒給什麽機會。現在好了,都停朝了,這幾天他都不用操心朝廷事,總能踏踏實實在後宮裏待着。

稍微有點野心的都覺得不能放過這機會,開始了對皇上的“圍追堵截”。

她們打扮得花枝招展的,以各種理由轉悠到皇帝跟前。

你不出門有人給送湯,只要出去一準兒是各種邂逅。本來的後宮第一美麗妃娘娘截了他兩回,架不住裴乾只聊天不辦事。麗妃要脫他勸人好好把衣服穿上,天冷別凍着。麗妃問他是不是在這邊留宿,他說還有別的安排。麗妃眼眶泛紅,說:“皇上願意疼蘇妃,卻不願意分給臣妾一兩日,在您心裏臣妾竟是這麽的面目可憎?”

裴乾心說你可別提蘇妃了!朕這還沒明白那天怎麽讓她忽悠到昭陽宮去的!

按說平時他一定會想到小腳這個點,想到胃口就沒了,唯獨那天沒有。

美人泫然欲泣是容易讓人心軟,但前提他得是個人吶。在妃嫔和自己之間,狗東西還是更愛自己。他堅持說有安排,讓麗妃不要胡思亂想,轉身溜了,出去之後想想吩咐李忠順送些東西過來,那方面滿足不了她總得給點物質補償。

這麽搞下來,裴乾覺得他還不如早點開朝。

後來到長禧宮,他同貴妃吐槽了這事,本意是想從貴妃這裏得到安慰,貴妃品了品,說:“您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裴乾:???

“您說這個事兒吧,就好像忽然有一天臣妾仙女下凡的身份捂不住了,別人為了搭上我天上的爹娘,派來各路美男試圖挖皇上牆角,這事叫您看來是苦,擱臣妾身上不挺美的?”

裴乾不敢相信貴妃還琢磨過這種事,他怒氣沖沖站起來,正要發作,馮念橫他一眼:“鬧什麽呀?別吓着我腹中寶寶。”

“朕都要綠了還管他作甚?”

“只是假設……再說是您大老遠跑來顯擺這種事,臣妾沒經歷過,不得安排個情境帶進去想想?要是有十個八個美男子全放下身段來舔我,我才不苦,一天一個全給他們安排上,想想都挺美的。”

一百:

從來沒有哪個妃子敢這麽說, 裴乾聽了簡直震驚,尤其馮念完全沒在害怕,看起來就是一副美滋滋的表情。

“朕真沒想到, 貴妃你竟是這樣的貴妃!”

“都說了只是舉個例子。”

“舉例也不行!朕難道不是美男子嗎?朕就在你跟前你還惦記別人, 一兩個不夠還要十個八個!你這女人、你真是……”

馮念才不怕這紙老虎咧, 她從手邊小碟子裏撿了顆琥珀核桃,一邊吃, 一邊問他:“真是什麽?皇上大聲點兒說,讓您天上的岳父母也聽個清楚,沒準今晚再給您拖個夢呢。”

裴乾一聽這話,反應好像被踩了尾巴的貓, 毛哧溜就炸開了。

炸完他痛心疾首道:“你變了,你都沒以前溫柔了!”

“還要臣妾怎麽溫柔?是您不做人了跑來我長禧宮裏胡說八道,難不成還要臣妾安慰您?當皇上太苦了,要伺候全後宮的女人太苦了……您是想聽這話?您想聽,臣妾說不出呀。”

裴乾恍然大悟,貴妃這是在吃醋?

想通這個關節之後,他高興了點,又坐回去伸手将人攬入懷中, 嘿嘿笑道:“心肝你別胡思亂想嘛。全後宮所有人裏面, 你在朕心裏排第一。你是天上仙女下凡,與她們計較有**份。”

馮念拿胳膊擠他:“剛還兇我,現在改口也晚了, 你走開!”

裴乾又四下看了一眼,确定清場完畢了房裏沒人, 才放下姿态認起錯。

“是朕不好,沒考慮到愛妃獨守空閨的心情……”

這句就把群裏笑死了。

楊玉環:“獨、獨守空閨?”

妲己:“真沒見過這麽會說話的皇帝哈哈哈哈。”

陳圓圓:“有一說一, 男人們哪怕真做錯了又有幾個會同女人低頭?這麽看狗東西還可以了。”

東哥:“主動認錯是挺好……但他說這個話真不是火上澆油?”

群裏吐槽瘋了,可是裴乾沒覺得有什麽不對,他接着說:“朕不肯在愛妃這裏留宿還不是怕把持不住嗎?都是為了你腹中的孩兒,就忍忍吧。等後面生出來了,坐完月子朕會好好補償你的。”

馮念全程面無表情,聽完把人打出去了。

“你走!趕緊走!沒事少來!”

“說的都什麽混賬話,誠心想氣死我吧!”

裴乾讓她推了個踉跄,還想說說這女人,房門砰的一聲在面前合攏了。這一刻,庭院裏的所有奴才都把目光落在皇帝身上,裴乾感覺到了,一板臉一回頭。

太監宮女們你看天我看地,都假裝成沒事人。

別人可以裝傻,馮念跟前幾個近侍不行。

陳嬷嬷此時已卑微到塵埃裏,她低垂着頭小心翼翼說:“興許是懷着身孕的關系,娘娘近來情緒不太穩定,皇上千萬不要計較。”

寶黛瑞珠都在點頭――

“是啊,懷上就是這樣。”

“女人懷孕可不容易了,請皇上多多包容。”

剛說到這兒,摔上的房門又從裏面拉開了,馮念從門縫裏探出個頭:“都閉嘴,本宮還用你們求情?”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裴乾隐約感到不太舒服,生怕自己把貴妃氣着了,也顧不得皇帝的臉面尊嚴,放低身段說:“不是貴妃的錯,是朕沒把話說對,總之你們好好伺候着。”

裴乾穿上披風,帶着人走出去了,出去以後也沒着急撤退,還站了會兒,然後給李忠順發了個秘密任務,讓他私下問問長禧宮的吉祥,貴妃平時愛說些誰?她關注的人裏面有沒有什麽才子将軍的。

李忠順:???

“奴才想鬥膽問一句……”

“你別問了,總之讓他注意一下貴妃提到誰多,随時通報給朕。”裴乾都想好了,他要把危險掐死在萌芽狀态,只要知道心肝對哪個好感高,就找準機會不經意的給他抹黑幾下。

交代好這事之後,裴乾又在心裏對他天上的岳父母訴了一番苦。

心肝哪裏都好,就是這脾氣,也忒大了。

他還說呢,也就是朕才會這麽容忍,換個皇帝早就把她送進冷宮了……當然朕絕對沒有過這種想法!朕對貴妃的心意天地可鑒日月可表!

他在心裏念完這句,本來出得好好的太陽都讓雲層遮了。

好在裴乾臉皮厚,他沒有被拆臺的尴尬,又接着在心裏說:岳父母大人也別只是給朕托夢,說說貴妃,讓她少生氣。有什麽話不能好好說呢?老生氣對腹中孩兒不好,還會拖着朕一起遭罪。就說今天,朕太無辜太冤枉了。

裴乾懇請岳父母一定幫他把這事辦了,他願意供一桌子好菜作為答謝。當然,岳父母大人最好是再拖個夢來将尊號說一說,他立刻安排塑像建廟。

想也知道馮念不可能把托夢的次數浪費在這兒。

退一步說,就算她想安排,這晚裴乾又沒歇在長禧宮,那技能根本甩不出去。

結果可想而知,天上的岳父母并沒搭理地上的戲精皇帝。

雖然稍稍有些遺憾,裴乾還是接受了這種事。畢竟是天上大仙,沒要緊事哪能随随便便回應他呢?

停朝休息這幾天,裴乾總在懷念天天有事忙的時候,倒沒讓他等很久,短暫的年假就結束了。皇帝以及大臣們都在為新的一年拟定計劃安排,京中商戶從正月初五就忙起來,開門迎了財神,之後全在為十日後的上元燈會做準備。

京裏的燈會從來都很熱鬧,甚至有人為觀燈遠道而來。

看跟前伺候的一臉羨慕,馮念說她看過。

“娘娘竟然看過?是跟族裏兄弟出去的嗎?”

馮念搖頭:“不是哦,我跟康王府的人一起去看的……才是三年前的事,現在上元燈會還在辦,康王府卻沒了。”

因為說到這個,馮念順勢回憶了下,京裏的燈會辦得确實很好,一般來說天黑了就少有人出門,唯獨節日,尤其是七夕啊上元啊,天黑了才要開始熱鬧。平時你覺得黑燈瞎火的,到那天完全不會,整條長街上挂滿了全是花燈,有猜燈謎對對子的活動,還有吹糖人烙糖餅煮馄饨煮元宵的,雜耍藝人也會選在這種日子出來,出來看熱鬧的少爺小姐很多,搞幾個新鮮花樣弄得好能得不少賞錢……

想起這些,馮念不自覺笑出來。

看到她這表情,太監吉祥一個激靈,猶豫之下,還是決定把這事報給大總管。

之前大總管特地找到他,說有個十分重要的秘密任務要交給他,讓他平常注意一下,貴妃娘娘有提到哪些将軍才子,只要娘娘有好感的,都報上來。

正月初十這天,裴乾怎麽看都感覺李忠順不對:“有話就說,憋着作甚?”

“前些天皇上吩咐奴才,讓奴才多家注意貴妃娘娘……”

聽到這兒,裴乾連文書都不看了,轉頭看向他,問:“有發現了?貴妃提到誰?”

“吉祥說,娘娘提起她三年前同康王府的一起去看上元燈會,很懷念的樣子。”

康王府的?

哦,是裴晃一家。

那家人裏有個飽受裴乾敵視的男人,沒錯,就是前康王世子裴澤。他上次還因為氣不過安排宮廷侍衛去套麻袋揍了人家。

裴乾想了想,不對啊,套麻袋的建議還是貴妃出的,貴妃都舍得下這種黑手怎麽會懷念他呢?

還是想起當年逛燈會,順便想起他了?

就算是這樣,也不行!

裴乾是個不僅雙标并且霸道的皇帝。他自己一籮筐妃子,想睡就睡,卻看不得貴妃想別人。為把那王八犢子徹底從貴妃心裏抹除,裴乾當機立斷,決定帶人微服出宮上燈市看一看,心說看過以後她再想起來總不會記得裴澤那龜孫兒。

裴乾決定的時候沒跟別人說,直到他去馮念那頭獻殷勤,李忠順才知道。

李忠順的意思是,就算百姓不認得,貴族家的很多見過皇上,出去被認出來的話可能引發混亂。

裴乾還在琢磨,馮念就說:“這還不簡單嗎?咱們戴上面具啊。臣妾之前去看到燈市上有賣木制漆繪面具的,不少人買。”

“戴面具确實是個辦法,可娘娘懷着龍嗣,萬一磕着碰着又該如何是好?”

馮念心說本宮開着保胎光環,這胎穩當得很,能給碰掉?再說燈市雖然熱鬧,還沒到人擠人的地步。

這話當然沒明說出來,她道:“本宮懷着皇上的崽,皇上都不着急,你個太監急什麽?”

裴乾點了點頭:“就是,朕的貴妃用你擔心?你挑二三十個身手好的,安排他們便裝混進人群裏去。”

裴乾想得明白得很,他皇帝當得如此之好,就算出去給人認出來老百姓也是跪下磕頭喊萬歲。再說他跟貴妃一起出門,天上的岳父母能不盯着?有岳父母在能出什麽事呢?

必須得說,他這麽自信是有道理的。

從先皇到他,梁國最近兩代皇帝把國家治理得不錯,百姓不說多富裕,多數人生活挺過得去,他登基以來也推行了一些惠民政策,在民間聲望頗高。

雖然沒遇到李忠順擔心的行刺事件,意外還是有。

也可能不叫意外……

馮念出于好奇,也有護人設以及大過節送分的意思,總之在戴着面具的情況下,給自己挂上了C位光環,想看看面具遮臉的情況下這光環怎麽發揮作用。

禍水群出産的光環質量當然很有保障,就算她跟裴乾一起戴着面具,走在鬧市上所有人第一反應看向的還是她。

她露出來的手指尖都美,步态也非常優雅,看脖子以下妥妥是矜貴人啊,脖子以上卻戴了個醜死人的木頭面具。

面具上眼睛的位置挖了兩個圓圓的孔,她一雙美目從孔中露出來。

那對比之強烈……面具有多醜,雙眼就有多好看。不小心對上眼神的腦子都直接空掉,然後啪叽撞上前面的人。

連續撞了好幾個之後,在旁邊茶樓上俯瞰燈市的有人注意到了。

幾個都是京裏響當當的二世祖,打算去看看面具底下是咋樣的美人。

一零一:

馮念已經很久很久沒出宮了, 乍一呼吸到宮外的空氣能不覺得新鮮?她這會兒看什麽都順眼,加上白天特地補了覺,哪怕快到平時的休息時間, 人還特別精神, 拉着裴乾要去選花燈。

這燈嘛, 沒有宮裏挂的好看,馮念還是選了一支, 她問攤主怎麽賣,從茶樓裏摸下來的二世祖們閃亮登場,随手甩出一張銀票:“你這兒的花燈本少爺包了。”

馮念看清銀票面額,五十兩。

乍一看不多, 想到富貴人家在自個兒府上開桌上好席面估摸只需要二三十兩,這麽對比看來,他不是敗家子是什麽?

馮念特別興奮,人家甩銀票的時候她就在聊天群裏刷了幾排嘆號。

妲己:“都被人欺到頭上了你不怼回去在這兒發什麽瘋?”

西施:“得有多倒黴才能一腳精準的踹在鐵板上呢?欺男霸女找誰不好?他偏偏盯上了狗皇帝和我們群主。”

陳圓圓:“眼神好呗!”

呂雉:“這眼神也太好了,從滿街人裏精準的選中了個孕婦。”

夏姬:“我想起念念上次說過的――大肚誘惑!”

潘玉兒:“太刺激了。”

馮念:“別污蔑我,我沒說過!”

馮念:“激動是因為電視劇裏的情節終于來了,這種女主角出街被調戲的劇情十部劇裏至少八部都有。一般來說,女主角要是單身, 馬上就有帥哥見義勇為, 接着就要擦出愛的火花。她要是有對象,對象就該甩出一沓銀票把整條街的花燈都包了,不信你們看着!”

才把這段發出去, 裴乾有反應了。

他打量了五步開外那小子一眼,長得不賴, 卻是一臉腎虛樣,看人甩銀票的架勢還有這穿着打扮, 像豪富之家的。

包括全群在內,所有人都覺得裴乾要發作了,都屏息等着。結果他轉頭看向戴着面具的貴妃說:“我們去別家。”

語畢,把人牽到對面攤子去了。

那二世祖跟得快,看馮念又選好了,他再次甩出五十兩。

裴乾再換了一家,那夥人也堅持不懈的跟上來。

瞅着幾家賣燈的攤主荷包都鼓了,裴乾才停下,冷眼看他:“你最好別太過分。”

要是天天上朝的聽了這聲音就該感到耳熟,二世祖們有幾個近距離聽過皇上說話?幾乎沒有。

哪怕聽過一次兩次誰能記得?

這時候他們還沒意識到自己捅了婁子,都在笑。

“聽聽他說什麽?他讓我別太過分。”

“少爺我有錢,愛買多少就買多少你管得着麽?你是天王老子?小娘子喜歡花燈是不是?把你面具揭開給本少爺看看,只要少爺我看得滿意,你瞧上哪盞盡管提去。”

“小娘子一雙眼這樣好看,想來是個美人,又何必跟這種軟蛋?你跟着他被人欺到頭上了,他連屁都不敢放個!”

馮念忍笑忍得發抖,可因為是晚上,又帶着面具,誰也看不見她表情。看人輕輕顫抖起來還以為是在害怕。

那人上前一步來:“美人兒別怕,少爺我最溫柔,最憐香惜玉。”

馮念懶理會他,笑夠了側過頭去挑眉看向裴乾:“人家說我只要摘了面具,要哪盞燈随便選,您看呢?”

“讓你摘面具?就他也配?”

那二世祖心中火起:“你個龜孫兒!我看你是敬酒不吃吃罰酒!來人,把他按住,少爺今天非要看看面具底下到底是怎樣的天仙美人,等我看夠了再來收拾他。”

這邊起沖突了,自然少不了來看熱鬧的,尋常百姓既好奇又怕被波及站得都比較遠,也有些家裏有權有勢的,擠進來一看――

“裴譽、方晟、周家齊……是你們!上回的教訓沒吃夠?還敢出來欺男霸女?!”

二世祖們聞聲看去:“姓蔣的你少管閑事!”

“我管了怎樣?”

“那就連你一起收拾!”

他們準備動手了,還沒碰到裴乾的衣角就讓人群裏的便衣侍衛撂翻在地,從二世祖到他們帶出來的家丁一個不少,還有嘴裏哎喲喂罵着娘掙紮着想起來的,被侍衛一腳踩在後背上,又趴回去。

“主子您沒事吧?”

“沒事,只不過好好的興致都給這些畜生敗了,難得帶愛妃出來看一回燈。”陣仗都擺出來了,還藏着掖着做什麽?裴乾索性揭了面具。

每年祭祀的時候,都有車馬從宮裏出來,那個時候百姓只要在街邊候着就能看皇上幾眼。他這張臉有些人認得,面具一揭,跟前就有人噗通跪了。

“是皇上啊!竟是皇上!”

“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裴乾擡手讓他們起來。

都起來之後,有膽子大的仗着自己藏在人堆裏,侍衛分不出是誰,揚聲問道:“皇上旁邊是貴妃娘娘嗎?是不是天下第一美人熹貴妃?”

“咱們總聽說貴妃娘娘的美名,都沒看過,今天能不能看一眼啊?”

“求皇上了。”

凡事要是只有一個人想,就不敢提,可要是很多人想,他們膽子自然就大了。

裴乾可以撂翻一言不合上來調戲貴妃的,卻不能把雙眼亮晶晶滿是好奇的百姓綁了。他轉頭看向馮念:“貴妃以為呢?”

馮念檢查了一下各種光環,都沒問題,才揭了面具。

剛才還有人小聲說話,從她摘去面具起,周圍一片寂靜,呼吸重點好像都能聽得清楚。

今兒個出宮之前,帝妃二人特地換了普通的衣裳,因為這他倆甚至被當成了軟柿子,這樣平平無奇的打扮還是無法掩蓋貴妃一身光華。她摘了面具淡笑着看向人群的模樣,美好到讓普通百姓詞窮,非要說就是天仙。

這人好像天上明月,明亮皎潔。

裴乾的彩虹屁文章流傳出來的時候,哪怕嘴上不敢說,大家心裏都覺得太誇張了。

如果熹貴妃真如他描繪的那般,那就不是人,沒有人能長成那樣。

早先提出這等質疑的在今天啪啪打了臉,他們全都沉浸在貴妃的傾城美貌之中,連剛剛鬧那一出都忘了。

當然,反應這麽誇張的基本都是男人們,出來賞燈的女眷雖然也覺得貴妃十分搶眼,并不認為她配得上那些贊許。

不過本人就在跟前,疼她入骨的皇上也在跟前,沒人敢說就是了。

暫且不說那些女眷,趴在地上的幾個剛才邊瞄美人邊痛心疾首,有說自己喝多了腦子不清醒的,也有請皇上別跟他們計較就把他們當個屁放了的……

侍衛們不敢多看貴妃娘娘,或者死死盯着趴地上這些,也有請示皇上看該怎麽收拾善後的。

裴乾尚在琢磨。

馮念說:“冒犯到本宮頭上不說,還拿言語侮辱皇上,不如先拖下去各打一百大板,打完送去關着。”

趴地上的快吓尿了:“不能啊娘娘!我身體虛禁不住打,一百大板下去我小命沒了!”

“娘娘人美心善您就擡擡手,別跟我們計較!”

“我們好好地在吃茶,是方晟說下來看看,冤有頭債有主啊!”

……

這一幕就很真實。

平時大家是好兄弟,有錢一起花有妞一起泡的那種,這次作案的時候被抓個正着,眼看要到大黴,他們互相拆臺了。

裴乾懶得再聽他們攀咬,示意底下照貴妃說的辦。

“看他們的表現,想必沒少幹欺男霸女的事,讓負責這塊兒的想想清楚該怎麽同朕交代,說不好他官帽就別要了。”

百姓哪怕以前就見過皇帝,也沒看過他處理事情的樣子。

堅決,果斷,毫不猶豫。

真有點帥氣。

就這會兒,好些人心悅誠服,本來都是出來賞燈的,又自發喊上口號了。都在說皇上英明!皇上盛世明君!

馮念笑問裴乾:“皇上您看燈市還逛不逛了?”

裴乾還沒應聲,有個眼熟的人從人群外邊擠進來:“皇上!貴妃娘娘!真的是啊!”

穿着胡國傳統服飾的寶音公主擠進最裏邊,她屈膝見了個禮就上前來挽起馮念的胳膊。

馮念問她也是出來看燈?

寶音将頭點成小雞啄米的樣子:“裴琰一定要帶我出來,他說錯過可惜,我們都走到前面去了,忽然聽到有人喊萬歲萬萬歲才倒回來的。娘娘不是懷着身孕嗎?怎麽也到這種地方來呢?”

“出來賞燈,順便陪皇上體察民情。”

裴琰慢一步,也撥開人群擠進來了,看到趴地上這些眼熟的人,還問呢:“父皇帶貴妃娘娘出宮了?喲,這不是魯王府的裴譽?他怎麽趴着?”

侍衛在一旁解釋,說這幾個冒犯了貴妃娘娘,還對皇上說了大逆不道的話。

這下沒等裴琰反應,寶音炸了:“你說他們冒犯了誰?貴妃娘娘?怎麽冒犯的?”

一口一個小娘子當衆調戲這種事,侍衛怎麽敢說呢?

還有他們還指着皇上的鼻子罵他是窩囊廢,說貴妃跟着他沒前途,讓她頂好把人踹了重新找個。

這種事說出來,會跟地上趴着的一起被發落吧。

侍衛假裝沒聽見。

寶音憨起來是真憨,但也有聰明的時候,她看侍衛難以啓齒就知道不是好事,又問怎麽還不把人拖下去處理了?

地上趴着的眼淚鼻涕都下來了,還想解釋。

寶音說要不先把人綁起來挂在馬上拖着繞城跑幾圈,沒死再聽他說呗。

一零二:

寶音那話一說, 還沒散場的圍觀群衆都露出了震驚的表情,仿佛在說沒想到你們胡國是這樣的!

是!這幾個畜生确實沒幹過什麽好事,也不至于……

說他們欺男霸女其實還沒到看人漂亮就強行擄回去的地步, 就在皇上眼皮子底下誰也不敢做得太過, 真鬧出人命來苦主豁出去将事情搞大他們同樣沒得好果子吃。

所以說, 這幾個都霸淩出經驗了,攤上的惱怒氣憤但往往不會将事情鬧大, 忌憚于他們家中權勢,忍口氣就過去了。

是幾個毒瘤,但要把人倒挂在馬屁股後面繞城跑幾圈也太狠了!

想歸想,當然不可能有人站出來替惡霸說話。

惡霸本人露出了驚恐的表情, 本來覺着這個寶音公主雖然比不上貴妃,也是頂頂的美人,誰知道她這麽不善良!聽了那話之後,幾個再看向寶音的眼神好像見了鬼,生怕皇上采納這要人命的建議,惡霸們紛紛表示還是打板子好!

裴乾也覺得打板子好,讓侍衛把人帶到衙門口去,上那頭打, 讓曾經受過欺壓的百姓都去監督。

去了一些圍觀行刑的, 更多人沒舍得走,都想多看看譽滿天下的熹貴妃。

還不光是邊上人沒走,陸續還有人聞訊趕來。

眼看整條街都要被塞滿, 燈會是沒法看了,靠侍衛開道帝妃一行順利返回宮中, 人走了半天還有剛剛趕到的問:“皇上呢?貴妃娘娘呢?走哪邊去了?”

“來晚了你,都回宮了。”

“我就說要出來逛逛, 他們非說沒看頭。想想确實每年都是這些花樣,我讓他們說動了就沒來,結果我沒來皇上跟貴妃來了!”

“後悔吧?”

“你是該後悔,你不知道熹貴妃有多好看,那個容貌氣質說是天仙也不為過啊!難怪皇上寵她,哪個男人得了這樣的絕世美人能幹晾着?你們做得到嗎?”

旁邊男人齊齊擺頭。

有人說:“先前看皇上帶頭,大臣包括文人墨客一股腦的吹捧,我還有些陰暗想法,今兒開眼了。”

“這等佳人在側,皇上怎麽還能日日早朝的?”

大家帶入進去一想,都覺得當今聖上是個可怕的男人,對別人狠,對自己更狠。

又有人想起皇上曾為蘇妃娘娘不早朝過……

連貴妃都辦不到的事,蘇妃辦到了,這蘇妃也是個狠角色啊!

有個女人聽到這話,猶猶豫豫說:“其實我覺得胡國公主更好看,人雖然毒辣了點,模樣你挑不出任何毛病。”

……???

幾個大老爺們瞅瞅她,啧道:“她确實是個美人,但要跟貴妃比,中間差了至少十個八個你。”

“貴妃是天上仙子,公主頂多人間絕色。”

“說貶損的話不會顯得品位出塵,只會讓你贻笑大方。”

那女人氣得不行。

她不覺得自己是帶着偏見故意在貶損,貴妃當然也不錯看,可是哪有他們吹的這麽誇張!模樣真沒到可以吹上天的地步,氣質确實出塵,站皇上身邊也絲毫不顯弱勢,看起來就是個厲害角色。

別說一個,十個八個婦人家也說不過這些大老爺們。

經過這回,馮念更進一步打響了美名。

這是後話,眼下還有個問題,惡霸們被帶到衙門口打板子去了,皇上跟娘娘在侍衛的護送之下回宮了,那這些花燈呢?花燈該怎麽辦?

攤主們剛才近距離感受了當今皇上的光偉正,不好意思在收了敗家少爺的錢後把花燈再賣一回,正愁着,有人給他們出了主意――

“要不你們把這些燈送去他府上?”

“當着皇上的面做成的買賣,他們肯定不敢退貨,放心去吧。”

攤主們一想,有道理啊,于是結伴去了勇毅伯府。伯府主人姓方,祖上立過軍功,當時很風光的,最近一代才有點青黃不接的意思,好在家族底蘊深傳承久姻親衆多,搶着甩錢的方晟就是勇毅伯的親孫子,靠親戚關系搭上另外幾個組成了惡霸隊伍,還沒真正幹出傷天害理之事就提到鐵板上了。

因為方晟和他帶出去的家丁都被扣下,方家第一時間沒得到消息,還是後來,在那條街上做生意的有個掌櫃,借機會賣人情,使人去傳了個話。

這個傳話人只比送燈的早去一刻鐘,他也沒把事情說清楚。方家只知道方晟出事了,好像在街市上沖撞了微服出宮來賞燈的皇上。

伯府幾房人本來都要歇了,被管家派人叫起來,才在老太爺院裏碰了面,還沒開始談正事,又有個奴才匆匆趕來:“老太爺、各位老爺、各位夫人還有少爺少夫人們都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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