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喬若愚發揮超常,只離一本線差了幾分,報考了另一座城市裏一所普通一本院校,實力普通但校內風景優美,遠近聞名。

喬若愚感慨能考上這學校已經是燒了高香了,她爺爺奶奶激動得都打算免費替人看病一周了,還說讓我去家裏,打算好好感謝我。

我立馬爽快答應,好想喬奶奶做的羊肉馄饨……

為了避免我無憂無慮的美好假期在跟我媽每天大眼瞪小眼誰也不肯低頭的痛苦中度過,征得我爸同意後,我跟喬若愚在城郊外一個很有名的農家樂裏找了份零工。

這家院名醉春煙,經理本來不打算招暑假工,但我倆死皮賴臉在人院裏待了一下午,最後聲淚俱下地說我倆考砸了被家裏趕出來好幾天都吃不上飯了就快餓死了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啊每天只管飯不給工資都行……

最後恰巧碰到來店裏視察的老板,一臉你看我信不信你鬼話的表情讓我倆留下了。

老板挺年輕,光看長相十分貼切這農家樂經營者的身份,沉穩儒雅,氣質超塵。

不過一開口比我倆還令人難以信服。

他若有所思的摸摸下巴:“今年生意虧損不少,看看救倆命能不能來個十四級超額營業。”

于是我倆開始了每天給客人泡泡茶,給花園澆澆水順便賞賞花,晚上清掃完長亭散着步回家的悠閑日子。

其實就是端茶倒水打掃衛生的服務員,不過這裏過于靜谧,背靠綠水青山,環境幽雅的像個旅游景點,我倆待了一周愣是沒想起自己是跑來打工的。

老板還是個言談舉止都十分詭異的神經病。因為他每次來視察都要神秘地問我倆一些奇奇怪怪的問題。

比如,今天員工餐裏放了幾塊肉?員工小魏跟領班大哥是否舉止親密?晚上在北側荷花苑吃飯的胖老板是不是帶了倆女的,一腿坐一個?後門來收廢品的老頭是不是在果園偷偷小便了?

……每次我都想問他一句他真是這兒的老板嗎?不是隔壁駕校哪位憋屈的教練被學生氣的精神失了常才翻牆過來威風八面?

但喬若愚顯然不這麽認為,她只會在我耳邊捂着胸口感慨一百八十遍:“賈老板真的好帥好有氣質哦……”

呃……得知他姓賈時我絲毫不意外,他确實像個假老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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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喬若愚在農家樂悠哉悠哉的同時,夏眠被他爹強行帶進了公司進行培訓,逼他處理各種繁雜的公務,提前步入社會。

他打來視頻訴苦,一看我倆正處濃郁的樹蔭下蕩秋千就瘋了,極度不平衡,罵我倆有福不同享有難不同當,我安慰他好好适應,家産繼承了我一定有福同享,喬若愚罵句矯情直接挂斷了。

也不知道上次那事兒夏眠怎麽解決的,反正後來也沒人找過我麻煩,畢業好段時間了也沒遇到什麽事,想到這裏我立馬有些愧疚,剛視頻裏是不是太傷害友情了……

不過我怎麽也沒想到,竟然會在這裏碰上來吃飯的莊岘。

傍晚時分,院裏客人正多,大家忙的腳不沾地,喬若愚也被廚房喊去幫忙了。領班帶着我們幾個,端一壺泡好的龍井和一套做工精巧的陶瓷杯給南邊雅廳送去,路上交代我們少說話,送完立刻出來。

我猜可能是什麽重要客人,也沒多想,跟着去了,穿過果園的時候才發現通向雅廳的甬道裏站了兩排保镖,清一色的黑西服,面若寒霜地掃量着我們。

感覺熾熱的夏日裏背後都能浮出一絲冷汗。

領班掀開竹簾時我一眼就看到了坐在正右方的莊岘,嘴角挂着根煙,燃起的白霧遮住他的大部分臉,但還是能清楚地看到從眉毛扯至太陽穴那道觸目驚心的疤痕,讓他渾身都散發着一股陰狠又危險的氣味。

他不愧異常警惕又敏感,我這輕微一頓他便立即察覺到了,在他擡眼看過來時我迅速低下了頭,身子往領班身後偏了偏。

躲在領班身後放下手裏的茶盤後,我半秒也沒停轉身往外走去。

“哎?”

莊岘突然出聲,我腳步不自覺停了一瞬,聽見他不确定地問,“何三沐?”

我皺了皺眉,正想裝作不認識離開,他又嗤笑一聲,“早看到你了,躲什麽?”

我出于無奈,只好轉過頭,對上他好整以暇的目光:“莊老板。”

“莊老板,”莊岘旁邊坐着位膀大腰圓的中年男子,臉上閃着油光,夾煙的雙指發黃,他拿煙頭指了指我,用他油膩的腔調出聲詢問,“這位是?”

“這位?”莊岘眯了眯眼睛,語氣暧昧不明,“是我一個妹妹。”

“哦?莊老板什麽時候多了個這麽漂亮的妹妹?”中年男子露出驚訝,看似客氣,露骨的眼神卻毫不隐晦地上下打量我,讓我很想沖過去把那壺熱茶潑他令人作嘔的臉上。

莊岘沒有答他的話,不疾不徐地問我,“在這兒打工?”

“嗯,”我沒什麽語氣地應了一聲,腦子飛速思考該如何脫身。

“那這樣吧,”他突然扯出個別有深意的笑,随即招了招手,“劉總是我客戶,你呢,給哥哥個面子,過來給劉老板好好敬杯酒再走。”

我沒動彈,盯着他看了幾秒,然後上前一步。

他這種人,讓我敬酒,就不會只有敬酒這麽簡單。

“怎麽?”他偏頭看我,似乎興味十足。

我拿起酒瓶斟滿小巧精致的玻璃杯,禮貌恭敬地遞至莊岘眼前,笑着說,“既然莊老板說這位劉總是您客人,那我一個小小的服務生敬酒怕是不和規矩,顯得有些羞辱劉總了,所以我認為,這杯酒還是您親自來敬比較好,您覺得呢?”

莊岘臉色變了變,但依舊保持着他的風度,半晌後,他從我手裏接過酒杯,揚手潑在了劉總臉上,卻連目光都懶得挪動一下:“滾。”

“莊岘!你這是做什麽!你瘋了!”劉總大罵一聲從板凳上彈了起來,不停抖着襯衣上的酒水,那張油光發亮的臉此刻滿是難以置信。

“別讓我說第二次,”莊岘的語氣徹底冷了下來。

劉總狠狠踢了一腳板凳,撂下一句你最好別後悔氣急敗壞地沖了出去,竹簾全被他拍在了隔板上,噼裏啪啦發出一陣響。

“那我也先告退了,”我強迫自己忽略莊岘那道極具壓迫性的目光,穩住氣息,“您有吩咐我再來。”

“我讓你走了嗎?”

莊岘收起撐在桌子上的手臂,向後靠在木椅靠背上,語氣平淡但不容侵犯,“何三沐,我一直想問問你,你到底為什麽敢三番五次挑戰我?或者是什麽原因,讓你一點都不怕我?”

我不知道莊岘說這話是出于什麽依據,總之我跟他一共就見過幾次面,上次跟他像這樣面對面還是高二那年司空占跟職高的打群架,他被莊茉喊來幫忙。

而莊茉生拉硬拽着我跟我交談時,他也只是淡淡掃了我一眼。

所以我實在不明白這句三番五次挑戰他從何而來。

我沖他笑了笑,然後開口:“莊老板,怕不怕,不是一句話就能說清的,我想你抵着刀逼迫跪在你面前的人比我一個學生在學校接觸過的同學還多吧,難道你從沒問過那些人,怕不怕你?或者,是不是真的怕你?”

莊岘沉默幾秒,突然笑了起來,眼底湧入的一層寒意被他操縱自如地隐藏,他雙手交錯緩慢地拍了拍,“有意思,我真是好久沒碰到過你這麽有意思的人了……”

我仔細分辨他的語氣,挖空心思地想接下來該怎麽辦,身後的竹簾忽然被一把掀開了。

接着我便聽到了我那神經病老板的大呼小叫。

“哎小何你怎麽在這兒!收廢品的老頭等你捆廢紙箱呢!不好意思哈莊老板,這活只有小何幹我才放心我就先帶她走了啊!我總不能欺負人一老頭,沒錢沒勢的,這壺上好的龍井就當賠罪了,下回莊老板光臨本人一定親自款待您哈……”

說完他不等莊岘有反應便揪着我大步離開。

我都不敢去看身後莊岘的臉色,被他捏住後衣領提小雞兒一樣帶到了前院辦公室裏。

門一閉合他便火冒三丈地指着前堂領班把她罵了個狗血淋頭,另一位領班大哥剛要勸,被他一個眼神瞪了回去。

“你讓人一小姑娘留那兒你自己回來了,你是個蠢的嗎?你這麽多年白幹了?你不知道那姓莊的是個什麽人?我要今兒不回來小何出什麽事你交代的起嗎?我跟你們說多少回了碰上那些有幾個臭錢的或者無賴能不接觸就別接觸,看着不對勁讓後院那些大老粗去送菜,愛吃吃不吃拉倒,你們腦子都被狗吃了嗎上趕着湊!?”

我頭回見賈老板發火,全無平日的不正經,沒來由有點發怵,對面站着的一排人更吓得不輕,低着頭哆哆嗦嗦不敢說話,屋裏頃刻間鴉默雀靜的。

“行了都去幹活兒吧,”賈老板罵完心煩地揮了揮手,“小何留下。”

衆人立馬溜之大吉,空蕩蕩的屋裏只剩我倆,我膽戰心驚地瞄了眼此刻情緒不佳的老板,不知道他想幹嘛。

“你怎麽會認識莊岘這種人?”賈老板問,略有詫異。

怎麽認識的?主要我也不想認識啊……

于是我只好實話實說:“其實我不認識他,是他單方面認識我。”

“我不信,”他狐疑地看着我,我正要解釋,他又問一句,“難不成他想泡你?”

“……”

他的腦回路每次都能讓我震驚。

“怎麽可能!”我無語地看着他,“哎!其實是我跟她妹妹有點……沖突,所以……”

“她妹妹搶你男朋友了?”他胡亂猜測。

“……想多了你,”我簡直心累,賈老板探察八卦時依舊如此犀利。

“那個……”想起莊岘那陰森森的眼神我就有點後怕,我挺不好意思地問他,“今天不會給你惹麻煩吧?畢竟……你剛對他挺不客氣的。”

賈老板嘴角不以為然地勾了勾,手指在桌上點了點,“他在我這兒,充其量就一客人,還不能影響到我什麽。”

“再說了,”他忍着笑,“我能有你不客氣?”

我又想起剛剛說給莊岘那些聽上去極為挑釁的話,無法挽救地嘆了口氣。

莊岘被十幾個保镖擁着穿過迎客廳時,我立馬閃人躲進了休息室,靠着門縫只聽見他冷笑着對賈老板說:“賈亭西,你可要照看好我妹妹。”

“不勞費心,”賈老板靠在收營臺後的椅子上懶聲回。

莊岘自這天後沒再出現過,夜晚下班,賈亭西還派人送了我們一段時間,對此他的理由是,我跟喬若愚太能惹事了他得看緊着點。

在醉春煙待夠一月後,我跟喬若愚打算離開,錄取通知書也在這天如期而至。

我倆本想說工資不用結了,反正也沒幹多少事,每天在這兒吃香喝辣躲清閑,還給人添麻煩,但賈亭西依然堅持讓經理給了我倆一月的工資,給完錢他悄聲湊在我倆跟前忿忿地說:“多虧你倆透露,我總算知道這幫人有誰在我眼皮底下發展醉春煙戀情了,你們走吧,我這就去問罪。”

“……”我無語凝噎,喬若愚看他那張溫文爾雅卻混不正經的俊容突然湊近,眼睛都直了。

“哈哈,”賈亭西見我倆愣住了,立馬變了張臉,得意地樂,“逗你倆呢,我怎麽可能是那種老板呢。”

我跟喬若愚從學校取走了通知書,然後頂着滾燙的氣流在街上亂竄,她從看見通知書的那刻就開始不正常,隔一會兒愁眉苦臉,隔一會兒興奮難忍。

她一下下扇着風,嘴裏不停嘀咕,啊,怎麽辦?我不想去了我舍不得這裏……天吶我居然要去另外一個城市讀大學了我長這麽大還沒有離開過家,那我們豈不是好久見不到面了……嗚也不知道新學校帥哥多不多……

我快被她嘀咕暈了,拉着她進了商場。

喬若愚的注意力立馬被轉移,歡快地挽着我買了好幾套新衣服,剛領的工資被她一次性揮霍幹淨,她準備打扮的美美噠參加接下來的同學聚會。

這種聚會每次都是同樣的過程,毫無新意且無聊,一幫人吃吃吃,喝喝喝,唱唱唱,然後湊在一起聊新學校。

跟同班同學聚完後,我又跟七班幾個聚了一次,夏眠被他爸看押得緊,遺憾缺席,陳柏鑫脫去校服,一身五顏六色休閑服打扮的像個搞藝術的,我打趣問:“你家女神呢?怎麽沒來?”

陳柏鑫落寞地喝着酒,“女神上大學,和社會青年沒有共同語言。”

“啧那還真是……”我感嘆完好奇一句,“那什麽打算?就這麽完了?”

陳柏鑫遞杯酒給我,轉眼恢複神氣,“開玩笑,我最會死纏爛打。”

何景之今天也來了,自從那個電話後我倆再沒聯系過,其實有些話不用明說,也都懂,說了反而平添尴尬。

全程也只是淡淡交流了幾句,路口臨分別時,他站至我眼前,有點不自在地張開了雙臂。

我用眼神詢問他。

“抱一下吧,”他說,“抱一下,以後說不定見不着了。”

“不,”我記仇道,“你都拒絕跟我拍照了。”

“哎,”他無奈地嘆了口氣,“照片這種用來懷念的東西,還是擁抱吧,抱完立馬忘了,一抱解百愁。”

“……什麽鬼,”我皺着眉上前一步,胳膊環住了他,能聞到他衣服上的洗衣粉味兒,清新帶着涼意。

何景之一頓,接着收攏雙臂,在我背上輕輕拍了拍,幾秒後慢慢松開了我,能感受到他極力克制着的顫動。

他退後一步揮了揮手,“走了。”

“不管一個人還是兩個人,都別不開心。”

“嗯。”我笑着點頭。

“你真不喜歡他啊?”回家的路上喬若愚費解道,“我覺得他人很好啊。”

“還很帥,”她補上最主要的。

“是很好啊,”我贊同道,“也帥,也蠻喜歡。”

“那你這什麽意思啊?”喬若愚撇撇嘴,“你不會還……算了不說了。”

“就因為他很好,”我踩着路兩旁楓樹零星落下的葉子,飄忽地看着遠處,“所以不想傷害,我不想別人為我的随心所欲付出代價。”

喬若愚挂在我肩上輕嘆一聲,“我懂。”

“你看的出別人喜歡我,”我瞥她一眼,“看不出有人喜歡你?”

“誰?”喬若愚驚訝地問,“誰喜歡我了?”還沒等到答案又失了興趣,習以為常的,“喜歡我的那麽多,我怎麽可能都看得出來。”

“再說了,”她嘴裏吐着酒氣,“人都以為我跟夏眠是一對兒了,誰還敢喜歡我。”

我拍拍她的肩膀,也不知道無奈還是着急,“是啊,那你說還誰敢喜歡你。”

喬若愚開學比我早兩天,她提前定好了火車票,結果臨走前夏眠突然回來一趟,當即就把喬若愚搶的硬卧票扔了,買了倆軟卧,說要親自送她去學校。

“你說他是不是有毛病?”喬若愚在電話裏怒罵,“就三小時他買個軟卧,他還想睡一覺呢。”

“誰讓他有錢嘛,”我安慰她,“要他一個人估計得坐飛機。”

“神經病,”喬若愚煩道,“非說不放心我,我去,我對別人不造成威脅就不錯了……”

“你真不知道他為什麽要送你?”

“為什麽?”喬若愚警覺地問,随即鄙視道,“你還不知道吧,他說他想跟我去看看我們學校有沒有美女,真煩死了。”

“喬兒,我是真不知道,你到底是大智若愚,還是大愚若智。”

“你怎麽罵人呢……”喬若愚果斷偏離重點。

最終喬若愚還是妥協,讓夏眠跟着一塊上了火車,臨行前抱着我半天不肯撒手,我向她承諾國慶節一定去她學校裏找她玩兒,她才依依不舍地松開了我。

喬若愚離開後,我沿着火車站漫無目的地逛了一下午,才回家收拾好東西,第二天去學校報道。

雖然在本市,從家裏到學校打車還是得一個多小時,我獨自拖着行李踏入相對比較熟悉但也全然陌生的校園,突然有一瞬間的茫然。

像不知道自己是來幹嘛似的。

大學生活不似高中,不比以前那樣緊迫又處處壓力,但每天總有各種亂七八糟的事不得不做。我強迫自己心無雜念投入這種輕松卻令人煩躁的生活裏,試着嘗試一件件感興趣的事,接觸形形色色的人,慢慢融入這種環境。

再後來,開始認識了一些班級以外的人,會與別人建立起各種關系,疲倦也無妨,也有碰到很有趣的人,但總提不起興趣,我好像活在人群之中,又好像游離在自己的世界以外。

重新開始一段關系很容易,我卻一點也不想再經歷那些過程。期待着什麽但又時刻死心的感覺讓我快要忘記一段感情最初的簡單是什麽滋味。

割舍一段關系,比重頭開始更需要勇氣。

好像從何景之以後,我對別人的好感,開始連多看一眼的心思都不再有。

國慶節我沒能去找喬若愚玩,因為她回來了一趟,說想爺爺奶奶了。我只好把承諾往後推遲,挪到元旦。

全身心投入一段生活時,日子就仿佛過的特別快。

轉眼又是每年的最後一天。

我買好車票正打算出門,有電話叫我去樓下取一下包裹。

不知道是什麽東西,思來想去也沒記起這段時間網購了什麽。

電話一直摧,我只好先去樓下快遞站拿包裹,是一個小箱子,我不禁納悶,于是當場拆開來看。

是一個籃球。

和那個被我當成生日禮物送出去,又被我收回來親手毀掉的禮物,一模一樣。

我抱着箱子在快遞站愣了很久很久,渾身僵硬,快遞員在我身旁擔心地問,同學,同學,你沒事吧。

……沒事,我慌亂地搖頭,抱着那個箱子一步一步回到宿舍。

等這個籃球破了,我們再分手好不好?

你答應我……

好,我答應你。

想知道?那我們單挑,你贏了,我就告訴你。

你贏啦。

那我們遵守約定……

在去往另一座城市的火車上。

我終于潰不成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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