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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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醫院日夜颠倒地陪了司空占一周,倒也沒覺得無聊或是疲憊,有時他睡覺,我就抱着電腦去茶幾那兒工作,免得敲擊鍵盤吵到他,醒了,就陪他說會兒話,看看書,給他喂飯成了唯一用來放松的活動。

晚上也沒跟司空占共享床位,沙發松軟寬适,我蓋着小毛毯,睡得骨軟筋酥。

大概心裏藏着事,我盯着電腦屏幕頻頻出神,這幾天總回憶起少時在學校的大小事,樁樁件件,樂的悲的,像重新體驗了遍青春。

記得那時我倆但凡有一個感冒,都會傳染給對方,因為他感冒了總愛死抗,我就故意接近他,等我也感冒了,他才會迫不得已買些藥來,最後我倆就拿着同一個杯子乖乖喝藥。

我往床上看了眼,現在真是乖多了。

初秋來臨,我也開學在即,千頭萬緒地趕着時間做完手頭工作,大夫說司空占再待兩天就可以出院了。

夏眠千裏迢迢抽空來了趟醫院,磨破了嘴皮挽留快要破裂的兄弟情,抱着司空占哀嚎,兄弟對不住哇實在太忙啦,被我爹禁足了,得知你出事我一晚上沒合眼,你昏迷三天我打暈了親爹偷偷來看你,我爹醒來差點跟我斷絕父子關系……你別這種表情你要相信我啊,哪個王八羔子幹的?老子讓他下半輩子開不了車!

我聽得連連作嘔,這麽多年了父子關系還沒斷絕,這貨得有多不要臉啊……

司空占也沒被感動,氣得神經錯亂拿我當助理使:“小何!送客!”

我從沙發上彈起來,差點腰一彎回句好的老板。

司空占卻有點慫,轉頭踹了夏眠一腳撒氣,“後天出院請我跟老三吃飯!”

夏眠卑躬屈膝地應了,只顧給司空占順氣兒:“請請請,讓我請國外最貴的廚子飛過來當面給你做都行,不僅請吃飯,還請喝酒!”

司空占看不上,“你什麽時候也開始崇洋媚外了?”

沉默半天,我也忍不住插句嘴,指着夏眠罵,“大病初愈你請他喝酒,你安的什麽心!?”

夏眠說不過兩張嘴,方向一轉看着我倆陰陽怪氣,“呦,我還沒問呢,這什麽情況啊,情侶病號服都穿上了,你呢是情有可原……”看完司空占又看我,“那你呢老三,你怎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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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懶得回答,他瞳孔微張,驚道,“我去,你不會是懷上了吧?!”

“……”我捏緊拳頭,一個個的怎麽都這麽喜歡浮想聯翩,內容還都一樣,就這麽盼着我懷孕?!我揍他一拳正欲解釋,吧嗒一聲響,病房從外面被推開。

好幾天了不見有人來這裏,我以為司空占保密工作做的好,住院的事連家裏都瞞過去了。那倆送飯的又會事先敲門,我驚恐地向後望去,拳頭捏着都忘了放開。

……司空占他親爹親媽親弟都來了!

夏眠故意擠兌我,說最後一句時聲如洪鐘,看那三人的表情,十有八.九落入耳中了。

我僵着身子尴尬得想倒頭裝死。

司空禮最先反應過來,快步走進來,直接無視夏眠,“哥,我們來看看你,嫂子也在啊。”

司空占應了一聲,神情并無變化。

司空禮這才看向夏眠,“眠哥你什麽時候來的?你剛跟誰說話呢?誰懷孕了?我嫂子嗎?”

夏眠被這一串連珠炮問暈了,遲緩地答,“……啊,對,是。”

是你個頭!我瞪了夏眠一眼。

司空占他爹媽還在門口立着,不理不問太沒禮貌,我穩住心跳,快速從沙發上扯了件外套穿上,走過去,恭敬道,“叔叔阿姨好,你們快進來吧,我……腸胃炎來這兒吊水,正好過來看看司空占。”

司阿姨一聽就急了,拉着我的手擔憂道,“什麽?沒事吧沐沐,怎麽會得腸胃炎啊?”

我一看她這幅真切關懷的模樣就忍不住心虛,餘光瞥見了司空占他爸那張面無表情的尊容,渾身冷硬具有震懾力的強大氣場吓得我腿肚子都抖了抖,我吞了口唾沫,擠出一個笑容,“沒事沒事,今天都打算出院了。”

“一個人嗎?”這時司空占他爸開口,腰身直挺,語氣淡淡,“需不需要幫忙?”

“不不不不不用……”我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就差帶響了。

“行了,”司阿姨嗔怒地拍了下司叔叔,“板着個臉都吓着孩子了。”

說完她又換了笑臉挽着我往進走,溫柔道,“上次說了讓你來家裏玩,你怎麽都沒來啊……”

我忙說這段時間出差去啦好忙什麽的糊弄了幾句。

看見床上的司空占後,司阿姨終于想起了自己此行的主要目的,把注意力放回了自己兒子身上,吐出的話卻像個後娘,“我以為你早出院了……”

“……”

“小夏什麽時候來的啊?”司阿姨笑着問夏眠,慈眉善目的。

“好幾天了,”夏眠也不怕閃了舌頭,“一直守着司空占,擔心死我了。”

“那真是辛苦你了,”司阿姨欣慰又感動,“出院了來家裏玩,阿姨給你做好吃的。”

“謝謝阿姨,”夏眠沒皮沒臉地笑着。

病房裏溫度立馬有點升高,我多餘地立在一旁,趁着他們一家關心司空占,說了聲那你們先聊,連忙趁其不備扯上同樣無所事事的夏眠出了門。

一出病房我呼吸都平緩了下來,在裏面熱得汗流浃背,我扇了扇衣領,才想起算賬,一巴掌抽在夏眠背上,罵道,“你他媽才懷了呢!你大老遠跑來看熱鬧是吧。”

夏眠倒吸一口氣,反手摸着自己的背,毫無悔意,“誰讓司空占成天虐我,何老三,沒想到你也有怕的一天啊哈哈……”

我往他身上狠狠掐了幾下,他扭着身子躲,嘴裏還罵罵咧咧的,碰巧經過護士站,上次那姑娘又在看我,臉上表情之厭惡仿佛在罵你這個不知廉恥的女人居然敢光明正大地腳踩兩只船!

這段時間是一個很可愛的小護士來紮針換藥,話不多,還老沖我笑,我都顧不上吃醋了,偶爾還跟她聊兩句,司空占很郁悶,因為小護士對他十分冷冰冰。

想到這兒,我沖對面那道憤恨的視線一笑,摟上夏眠的肩膀,大搖大擺走了。

到了樓底下的咖啡館,夏眠忍無可忍地甩開了我,“你神經病啊!?大熱天也要占我便宜。”

“快滾!”我也嫌棄地推開他,坐在他對面,“請對孕婦溫柔點。”

我點了杯芋圓奶茶,陪司空占吃了好幾天病號餐,酸甜苦辣除了苦我都快全忘了。

為什麽除了苦,因為司空占一喝完藥就淚眼汪汪地拽着我抱怨藥太苦了,我給他買了一兜糖也不吃,非抱着我把苦味兒全過渡到我嘴裏。

我摸了摸臉,媽的天兒也太熱了吧……

“老三,”夏眠插完吸管,把奶茶遞給我,一臉悲痛,“你想什麽呢,不就摟了我一下,你至于嗎?”

“……”我眼皮一抖,咬牙道,“要不給你也辦個住院手續?”

夏眠連忙擺擺手,“不了不了不了不打攪你們二人世界。”

我沒理他,低頭喝了一大口奶茶,涼絲絲的格外解渴,很甜,不過溫度原因使得不怎麽膩,芋圓香甜勁軟,混着甜汁兒嚼幾口,順着嗓子流進胃裏,渾身清涼,舒坦得我長長舒了口氣。

夏日裏一杯冷飲簡直是靈丹妙藥啊……

夏眠見我被一杯奶茶安撫得身心愉悅,眼饞得喊來服務員也要了一杯。

剛喝一口就皺着眉拿開了,不知道犯哪門子大少爺的挑剔病,太甜,太膩,裏邊兒這什麽東西,跟中藥丸一樣,難喝死了……

我忍着把奶茶扣他頭上的沖動,把他那杯攬過來一齊喝。

夏眠又不爽了,“你都喝了,合着我就喝一口,那你帶我下來幹嘛!”

“廢話,”我翹起二郎腿,“當然是付錢啊。”

夏眠氣得要打我,“你……”

“是誰當年說要有福同享有難同當的?”我翻舊賬,“請杯奶茶就不樂意了?”

“司空占不比我窮,”夏眠搬出好兄弟,“怎麽不見你跟他有福同享?”

“你懂什麽?”我諱莫如深地眯了眯眼,“這叫放長線釣大魚。”

夏眠像在聽冷笑話,因為他不停發出冷笑,“就你?釣大魚?算了吧,你看你剛剛那慫樣兒。”

哪壺不開提哪壺,我啪一下把杯子拍桌上。

夏眠嘲笑我一會兒,又悠然閑散地撐着額角,諄諄開口,“不過你也別那麽怕,反正司阿姨一直都挺喜歡你,司空禮吧就更不用說了,一口一個嫂子喊得比誰都順溜,剩下司叔叔……我覺得吧,他對你也沒什麽看法。”

我豎着耳朵聽他分析,問一句,“……你怎麽知道?”

“他那種常年混跡生意場的人,”夏眠食指敲了敲桌面,“最善于僞裝,但也最不屑于僞裝,他要對你有什麽看法,連看都不會多看你一眼。”

“他本來也沒多看我一眼。”

夏眠嘆氣,“他是怕你不自在好吧,你一小姑娘,再說你跟司空占還不知道怎麽回事兒呢,他當然得先看司空占的态度吧。”

“而且有件事我一直沒告訴你,”夏眠皺了皺眉,“你記不記得當年莊茉跟他們班那個找你麻煩,你給收拾了一頓。”

“記得啊,”我點點頭,不僅記得,還挺印象深刻,“怎麽了?”

夏眠往後一靠,“你對莊茉跟他哥都那麽沒好臉色了,他們後來卻沒找你麻煩,你知道為什麽嗎?”

我吞了口奶茶,疑惑道,“為什麽?不是你讓我別管,說你會解決的嗎?”

“我是說我會解決,但你知道我找誰解決的嗎?”夏眠并不像在開玩笑,“我去找了司叔叔。”

“啊?”我大驚失色。

“是真的,”夏眠确認道,“我想來想去,還是找他最有用,因為莊岘一直在幫司叔叔做事。”

這我是略有耳聞的,莊岘一直在替各種生意人辦事,所以聲名遠揚,說難聽點,只要錢夠,殺人放火的生意他都接,混商場嘛,難免會有不幹不淨的事無法拿到明處解決,莊岘便拿人錢財,□□。

但我很意外司空占他爸居然會管這麽件小事。

“我跟司叔叔說了後,他讓我別擔心,說他來解決,我不知道他跟莊岘說了什麽,但我能看出,他對莊岘這個人……不太看得上,來往的話,也僅僅只有合作關系。”

這我倒是深有體會,因為我對莊岘這人也沒什麽好感,雖然我們只見過幾次面。

夏眠最後說,“他還讓我多照看照看你,千萬別因為這些影響到高考。”

心神不屬地回到醫院,司阿姨他們已經離開了,夏眠又百無聊賴地待了會兒,困得差點擠開司空占睡一覺,被司空占罵醒了,叫他快滾。

我捧着沒喝完的奶茶發愣,夏眠臨走往我腦門上彈了下我才回過神,送他進了電梯。

走回房間,司空占正從洗手間步伐緩慢地出來,剛洗完手,手上還懸着透亮的水珠。

我拿毛巾給他擦擦,手背處有被針紮出的淤青,不敢用力,輕輕碰了碰,他手指又細又長,以前單手提起籃球時靈活有力,青筋顯露,此刻握住卻有點硬。

司空占回握住我,柔聲開口,“今天吓着你了?”

“沒,”我笑,笑完覺得不好意思,“我好丢臉啊。”

“沒有,”司空占摟住我,“他們都很喜歡你。”

我仰着頭,刁難道,“比你也要喜歡嗎?”

“這個嘛,”司空占穩妥回答,“性質不一樣,沒法比。”

“哪裏不一樣?”我好奇地問。

“兒媳,嫂子,”司空占清清嗓子,含混道,“……老婆,當然不一樣。”

我覺得他害羞的樣子可愛,沒聽清他說了什麽,反應過後猛地愣住,別開臉推了推他,“你……”

“你別推我,”司空占手臂用力,轉身将我抵在牆上,低下頭耍賴道,“我想喝奶茶。”

“不行。”我斬釘截鐵地拒絕,那奶茶我加了冰,太涼了。

“就喝一口。”

說完他就那麽眼巴巴地盯着我,過了幾秒,我還是于心不忍,往他身後努了努下巴,說,“那兒呢,不過只許喝一口啊。”

“我不想喝那裏的,”他又往近貼了貼。

“你還想喝哪兒的?”我耐着性子,煩道,“你讓我上哪兒給你買……”

話沒說完,他從我手裏抽出了毛巾,對折貼在了我眼睛上,我頓時只能隐約看到一片細小的光,我剛想問他幹嘛,忽然眼前一黑,唇上傳來了柔軟的觸感。

這種蒙着眼隐秘的刺激感讓我雙腿有些控制不住的發軟,我緊緊捏着他腰側的衣服,在他腰上摸了一把。

司空占向前挪動,整個人貼上了我,一把捏住我的手腕移向胸前,我抽了下,他又捏得更緊,按在牆上。

他嘴裏确實一股白開水的清淡味,但這種滿是他氣息的味道讓我有些着迷,我仰着頭,任由他不斷吮吸我的唇舌,反複糾纏,最後只剩下綿甜的香芋味。

等這個綿長的吻結束,我累得偏過頭喘了幾口,嘴角大概有津液留出,司空占抱着我沒松手,他低頭舔舐,末了,扯下我眼前的毛巾,在我嘴角輕輕一擦。

“好甜,”他還要發表一下感言,慢慢揚起嘴角。

“……甜就好,”我不知道還能說些什麽。

他抱着我低笑。

“放開,”我戳了戳他的腰,“你不熱啊……”

司空占仍抱着我不肯撒手,又把臉埋在我肩膀上,啞聲道,“等會兒。”

“等什麽,”我又推了推他,“我被你搞得渾身是汗。”

司空占悶着聲輕輕笑了起來。

他這一笑,我瞬間意識到我這句話有多暧昧,腦子裏開始不可收拾地想入非非,臉一陣發燙。

“你抱夠了沒!”我羞赧道。

他閉口不言,摟着我誓不放手。

“你到底想幹嘛,”我失去耐心,捂一身汗難受死了。

司空占偏了偏頭,嘴唇在我脖頸上輕輕蹭着,音色沙啞,“我ying了,你确定讓我現在起來?”

我愣了兩秒,一把抱緊了他,“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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