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46

從酒吧出來時,天已經黑沉沉的,我被這些真相砸得頭昏腦漲,一時不知道該去哪,夏時清說送我回家,我搖了搖頭,看着手機上司空占打來的短信。

-醒了嗎?

-回電話,想吃什麽?我現在過來。

全家團聚的節假日,何再春他們在姥姥家處理姥爺的後事,我不敢去,何再春也說了出殡日再聯系我。

我一個人孤孤單單待在空落落的公寓裏,司空占估計怕我悶得慌。

我打了通電話過去,他很快接通,“寶寶?”

“你在幹嘛?”我瞪着眼前虛空的黑暗,他那邊有熱鬧的人聲,我把手機緊緊貼在耳邊,迫切地想聽清他的聲音。

司空占像走進了房間,突然安靜下來,“來了一大幫親戚,剛吃完飯。”

“你想吃什麽?我這會兒給你帶過來。”

我沒說話。

“寶寶?怎麽了?怎麽不說話?”

他有點急,“你別吓我。”

我咬了咬嘴唇,說,“我要見你,就現在。”

“我馬上過來。”他像在穿衣服。

“不要,”我說,“哪兒都別去,就在家門口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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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挂了電話,看向一旁的夏時清,“送我去他家。”

夏時清欲言又止地看了我幾秒,最後還是開了車過來,我坐進去,他立馬發動車子,司空占又發來了好幾條消息,問我怎麽回事,我沒回,電話也沒接。

我有點理不清自己的情緒。

夏時清是個說話條理清晰的人,不用我問什麽,便将所有事都說的很清楚。

甚至一個略微停頓,我便知道他想表達的意思。

但我整個人都有點混亂。

司空占家離這裏挺遠的,在靠近城邊的一片別墅區,雖然去過好幾次,但我依舊記不得路。

夏時清開得不算快,差不多半小時後,他将車停在了一個路口,直視着擋風玻璃,沉默幾秒才說,“老板不告訴你,可能是怕你擔心,也可能是……覺得對你有愧,他不想用這種方式換取你的同情,所以……”

“我知道,”我明白他的意思,“我沒有怪他。”

夏時清沒再多說,将車開了進去,在一處白色圍欄的別墅門口停下,院內燈火通明,我一眼就看到了立在門口的司空占。

看到副駕駛上的我時,他立馬走了過來,詢問夏時清,“怎麽回事?”

我替夏時清回答,“忘了你家在哪,我讓他送我過來的。”

沒再多說,等我下車,夏時清調轉方向離開了,積雪未消的石子路上随即只剩下我們兩人,圍欄斜斜的影子歪擰着鋪在崎岖的地面上。

司空占穿戴整齊,黑色棉服拉鏈開着,鼻尖凍得通紅,下颌處有道細微的傷口,結了痂,襯得他皮膚愈發白淨。

那是被我咬破的。

“怎麽突然想起來我家了?”他問。

“想見你。”

司空占攬了攬我的衣服,問,“怎麽不太開心?”

我沒說話,把手伸進他衣服裏,冰涼的手指激得他一抖,但他沒躲,隔着衣服按了按,将我整個手掌貼在了他身上。

炙熱的皮膚立馬讓我感到踏實的溫暖。

“感冒剛好,”他摸了摸我的臉,細聲責怪,“怎麽就亂跑啊,打電話你不接,我以為你還在睡,正打算過去。”

“怎麽了寶寶?”他伸手摟我,用寬大的棉服包裹住我,偏頭問,“怎麽不說話?”

“你這裏,”我掌心下移,摸到了他的傷疤,問,“怎麽傷的?”

“這是……”察覺到我的反常,他難得緊張,含糊道,“打球時不小心摔的。”

“你是不是當我蠢?”我推了他一把,“怎麽摔能摔成這樣?”

“我……”他吞吐半天,“就是……”

“就是什麽啊?”我突然一陣無名火,推開他仰頭瞪着他,“你有我能編瞎話麽,沒有就閉嘴!”

“夏時清告訴你的?”他皺了皺眉。

“你想幹嘛?”我在他胸口點了點,“是我逼他說的,你也知道我比較難纏。”

司空占盯着我看了會,突然笑了,往我頭上摸了摸,“确實挺難纏的。”

眼看他又要轉移話題,我氣得腦袋疼,想狠狠砸他幾拳,還是沒下去手,只能憋着火往他身上甩了一巴掌,“你騙我幹嘛呀司空占?你在我面前當什麽正人君子?苦肉計你沒聽過嗎?你說出來讓我心疼心疼你會死啊?!你是個傻子嗎?!”

“不是,”司空占無措地辯解,“我怕你擔心……”

“我他媽愛你才會擔心你!你就那麽善解人意?!讓我擔心怎麽了?我不擔心你我擔心誰?!路邊的野狗野貓嗎?!你知不知道我多希望能有人擔心我……”我撲進他懷裏,越說越委屈,聲音也低下去,忍不住哭了起來。

“你……”司空占摟着我的手有些發顫,“愛我。”

“不愛!”

“你剛說了。”

“你是傻.逼麽?”我頂了他一膝蓋,“我他媽不愛你能跟你睡麽,不愛你會跟你三番五次地吵架又和好嗎?”

“你再說一遍。”他捧起我的臉,眸色深沉,帶着不确定和小心翼翼。

“我愛你,”我咬牙切齒地說,“司空占你聽清了沒,我他媽愛你愛得要死。”

他緊緊摟住了我。

我也死死環住他。

從你離開,到現在整整五年,一千多個日日夜夜裏,我都在不停地等,等你回來,當年說出這句話。

拼了命複習時,想着要努力成為更好的人,讓你後悔離開我。填志願時,怕走遠的話,會不會有哪天你突然回來找不到我?後來被人污蔑,想着如果你在我身邊,肯定會相信我,保護我,不讓我被欺負。

孤身一人去了遙遠的山區,想着你大概也在萬裏之外努力地朝我走來,突然也就沒那麽怕了。

救了何忘,卻無能為力,求助警察也無用時,想着要是你在,會不會有辦法。

掉下山崖,痛得以為自己快要死去時,唯一遺憾的,是沒能等到親口跟你說一句我愛你。

“司空占。”我抽泣着,“我答應你了。”

我在他衣服上抹了抹眼淚,“我們複合吧。”

直到此刻,我才終于明白,原來我缺乏的,并不是說出這句話的勇氣,而是一份沉甸甸的答案,我要他在我奮力走向我們的未來時,在我遍體鱗傷卻依舊無法扔掉我們之間的一切時,他也是一樣的。

我自私,我偏執,我要他在這無數個日夜裏,心心念念只想着我一個人,我要他付出同等重量的等待。

懷裏的人始終沒動靜,我往他腰上戳了戳,他立馬偏了偏頭。

我才感覺到頸邊一片溫熱。

居然哭了。

“你,是不是在騙我?”他聲音啞到快要聽不清。

“騙你幹嘛?”他這幅樣子讓我一陣難受,又忍不住逗他,“不信的話我就收回。”

“不行!”他瀕臨潰亂,又急又脆弱,“我都聽見了,我當真了,寶寶……你別戲弄我。”

“這次你要是再敢丢下我,”我閉上眼,“司空占,我他媽一輩子都不會原諒你。”

“我一輩子都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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