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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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視機已經播起了春晚回放,何再春去睡了,客廳裏只剩下我爸媽,聽見我開門的聲音後都回過了頭。

樓下超市早關門了,我從司空占車裏随便拿了包煙,看到我爸的震驚臉時才突然想起忘了問一下價格。

“你這上哪兒買的?”我爸反複打量手裏的煙盒。

“就……超市啊,”我心虛地往房間跑,“我去睡了。”

“樓下超市沒這種煙吧,”我爸說不上是懷疑還是欣慰,“你可真給你爹舍得。”

“……那肯定的嘛。”我孝順地擺擺手。

說完我趕忙逃離,我媽卻喊住了我,“你等等。”

“怎麽了?”我頓住腳步。

“你是不是談戀愛了?”

我媽問的挺直接的,我一時有點愣住,沒回答上來。

我爸在這沉默的幾秒後笑了笑:“看來是真有情況……”

我捏了捏袖口,轉過身看着他倆,承認道,“爸,媽,我确實交了男朋友。”

我媽手裏端着水杯,皺了皺眉,“誰?”

我猶豫了一瞬,最後還是決定說實話,“司空占,你見過他的。”

空氣凝固了幾秒,我媽将手裏的水杯重重磕在了桌子上,電視機裏的聲音仿佛都低了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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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三沐,大過年的,我不想跟你吵架,我不同意。”

我點了點頭,“我知道了。”這個回答我并不意外,我又看向我爸,“爸,你呢?”

“我信我女兒的眼光,”我爸關了電視機,客廳裏安靜下來,說,“哪天把人帶回來給我瞧瞧。”

“你說什麽?!”我媽轉過頭瞪着他。

“媽,大過年的就別吵了吧。”我用她的原話堵她,“有什麽事,過兩天再說吧。”

說完我沒再多留,回了房間。

相安無事過了三天,何再春得回去上班了,我雖然還不開學,但繼續待家裏感覺不自在,準備回公寓。

這三天裏走親訪友瑣事繁多,我媽沒顧上說什麽,但能看出她情緒不高,直到反應過來我倆要走了,她才将積壓了三天的火氣擺在明面上。

“你告訴他們了?”吃飯前何再春小聲問我。

聽懂她在問什麽,我點了點頭。

“也好,”何再春拍了拍我的肩膀,“遲早要說,咱倆總得有一個嫁人啊。”

我嘆了口氣沒說話。

飯桌上,我媽依舊是那句話,不容置喙,“我不同意。”

我放下筷子,誠懇道,“我覺得您對他偏見太大了。”

我媽啪的扔了筷子,聲色俱厲,“不是我對他偏見大,你以為你了解他多少?這幾年他聯系過你嗎?你還當他是你以前的同學呢?何三沐,人都是會變的。”

“可我也在變。”

“好,”我媽冷靜了幾秒,繼續說,“除去這個不說,他是什麽人你比我清楚吧,家境,性格,你覺得你們有哪樣是适合的?你們過了二十多年跟彼此有着天壤之別的生活,你覺得以後你們能磨合得過來嗎?你別傻了行嗎?”

“天壤之別?”我好笑地說,“不都是數着過日子麽,每日三餐,誰都一樣。”

“你別嬉皮笑臉的!”我這幅态度讓她怒氣直升,“你做什麽事都圖自己樂意,什麽都無所謂,人家呢,你是不是覺得誰都能忍受你?可時間長了呢,感情是最不牢靠的東西,你總是安于現狀,你有沒有考慮過未來?”

“我就喜歡活在當下。”

“你……”

我爸看了眼我媽,緩解氣氛,“你說的問題她肯定都考慮過,孩子大了,你不能總是……”

“你閉嘴!”我媽聽他這麽說更氣了,“你這幾年管過她們嗎?!你有沒有點責任心!”

我爸張了張嘴沒說出話,起身去了沙發那,我媽又轉向我,語氣軟了些,“你就不能向你二姐一樣,找個普普通通又知根知底的人在一起,總歸挑不出什麽問題來。”

我擡眼看她,忍着煩躁,“人跟人不一樣,別總拿別人要求我。”

大概上次的事她也有點愧疚,她沒為我這話發火,反而更耐心地勸說,“好,不說她,咱們說你姐,你姐比你大四歲,到現在也沒交男朋友,她不急着結婚,你還要趕在她前面嫁人嗎?”

我沒理解她這話有什麽因果聯系,一直沉默的何再春突然擡起頭看着我媽,說:“我不結婚,但我希望我妹能嫁給她喜歡的人。”

“你說什麽?”我媽像是沒聽懂她的意思。

“我說,”何再春神色認真,“我這輩子不打算結婚。”

“你……”我偏頭看着何再春,詫異她會突然說出這樣一句。

“再春?”我媽怛然失色,離開板凳站了起來,“你為什麽要這樣?是不是何三沐說什麽胡言亂語哄騙你了?!你要用這種方式護着她?!她的性子你也知道!可你要比她要懂事的多吧!你怎麽也跟着她胡來!”

“夠了!”何再春也一拍桌子站了起來。

她情緒突然失控,雙目怒睜跟我媽對視着,“你為什麽總要試圖挑起我跟她之間的戰争!為什麽給我取名何再春,而叫她何三沐!我知道你愧疚,你痛苦,可你為什麽要将你自己的痛苦強加給一個無能為力的小孩,她又做錯了什麽?她能決定這一切嗎?是你們生下了她,她沒有自己的人生嗎?她是依靠別人的施舍憐憫才活到現在的嗎?你問我為什麽?因為我希望她不要被任何東西束縛,永遠自由自在,不要被別人的三言兩語就攪亂自己的人生!”

“媽,”何再春放緩了聲音,看得出這一通發洩讓她有點疲憊,“我從小就對你言聽計從,因為我知道沐沐比我膽大叛逆,我不想讓你為了我們那麽操心,可沒想到卻适得其反,你對她意見越來越大,我累了,你什麽态度我也不想管了,但我只有她這麽一個妹妹,是我,看着她一天天長大的,我不允許任何人,插手她的人生,毀壞她的幸福。”

“她很好,她配得上任何美好。”

“在我這裏,她是最珍貴的。”

我媽神态恍惚地坐回了板凳上,失神地盯着桌子,雙眼放空,安靜的連呼吸聲都聽不見,何再春擦了擦眼淚,拉上魂不守舍的我從家裏走了出來。

“你……”我跟在她身後,一個音節也發不出來。

“別哭,”她回頭看了我一眼,已經恢複平靜,伸手攔車,“我去上班了。”

“姐,”我站在她身後,用手捂着臉,眼淚從指縫流出來滑進了袖子裏,我像小時候受了委屈賴在她懷裏一樣,抽抽噎噎地說,“我知道,媽從小就喜歡你,我從沒嫉妒過,從沒恨過你……我沒羨慕過獨生子女,你欺負我時我背地裏罵過你,可我也知道我小時候特別煩人,我渾身毛病,我總惹你生氣……我不說,并不代表我不懂你對我的好,你幫不幫我說話,為不為我吵架……我都只有你一個姐。”

“你在我心裏也是最珍貴的。”

那天晚上,我沒有告訴司空占的是,雖然我從來沒分到過一整碗涼皮,可我一點也不怨恨,因為何再春會藏好那一碗涼皮,和我一起偷偷吃掉。

何再春走後,我是步行回公寓的,一路上我想起好多好多事,從小時候到現在,那些遙遠的記憶,好的壞的,都在此刻伴随着早春的冷風,直直吹進人心裏,輾轉後又飄向遠方。

我多幸運啊……

手機響了很多遍,我坐在客廳的飄窗上盯着外面逐漸恢複生機的街道出神,連窗臺上什麽時候落了一層雪花都沒注意到。

“下雪了……”我心神恍惚地嘀咕一句,聽見響起了開門聲。

司空占大概沒打通電話,直接來公寓找我了,身上帶着一股寒氣,發絲,肩膀上都落了幾縷晶瑩,被屋內的熱氣沖的轉瞬消逝。

“怎麽不接電話?”他脫下外套走過來。

“我把我們的事告訴我爸媽了。”我轉過頭繼續盯着窗外,“我媽說……她不同意。”

司空占沉默了會,在我對面坐下,摸了摸我的臉,笑着說,“沒事,不用管,我親自去跟阿姨說。”

他這幅明明自己也很在意卻要故作輕松安慰我的語氣讓我心裏有些發堵。

“算了吧,”我苦笑了一聲,“別去了,去了也是吵架。”

“你什麽意思?”他捏着我的下巴轉過我的臉。

“什麽什麽意思?”我被迫對上他的視線。

“算了吧是什麽意思?”他眼神有點冷。

我突然莫名心煩,甩開了他的手,“就是不用了的意思!”

“阿姨不同意,”他并不惱火,反而心平氣和地再次拉我的手,“你就要放棄嗎?”

盡管他語氣平靜,但我還是感受到了他隐藏着的不安,我心裏發澀,嘆了口氣,“我沒那個意思。”

“那你是怎麽想的?”

“……我不知道,”我收回了手,在頭發上抓了抓,“我現在腦子裏特別亂。”

“你不要不知道好麽?”司空占猛地直了起身,聲音也有點急,“何三沐,如果他們一直不同意,你就要放棄是嗎?”

“我這樣說了嗎?!”我仰頭疲憊地看了他一眼,“司空占,你能不能別逼我。”

“我逼你?”他自嘲地笑了笑,“好,我不逼你,那你知道我有多怕嗎?”

“那你讓我怎麽辦!”他這幅樣子讓我一陣煩躁,我也直起身,跟他對視着,“你以為我不怕嗎!可你真的覺得我們合适嗎?”

“如果不合适呢?!”他逼近一步,垂眸俯視着我,“你打算怎麽做?!”

“既然不合适那你還在堅持什麽啊?!”

司空占用晦暗不明的眼神盯着我看了幾秒,然後拿起衣服摔門而出。

兩分鐘後,我從窗戶看到他駕車離開,揚起了一路雪花。

我懊惱地拍在了窗戶上,我發誓,其實我根本不想跟他吵架的。

在家人不人鬼不鬼地睡了三天,司空占也沒再出現,手機也安安靜靜的,沒有任何消息。

我知道他這回是真的生氣了,盡管平時他脾氣好的不像話,我沖他發火他也不跟我吵,對我更是千依百順的。

我媽的話反複萦繞在耳邊。

“你是不是覺得誰都能忍受你?時間長了呢?”

我突然有點沒來由的害怕。

初八早上,我糾結了半天,還是給司空占打了通電話,無人接聽,我下意識覺得他可能還沒消氣,可一直打不通後,我開始擔心是不是出了什麽事,畢竟我被上次的事吓得不輕。

我從床上彈起來,穿衣收拾,慌不擇路,也不知道該去哪找他,臨出門時,夏時清打來了電話。

“你們老板呢?!”我快速接通。

“何小姐,”夏時清聲音無異,“老板去開會了,手機落在了辦公室,待會兒我讓他打給你……”

“司空哥哥去哪兒了?”電話那頭突然傳來一道女生,我聽着有點耳熟。

“說話的是誰?”我問。

“是……”夏時清大概也有點懵,頓了幾秒才說,“莊小姐。”

我挂了電話,穿好鞋飛奔下樓,攔了輛車,“師傅,去朝禮大廈。”

莊小姐?莊茉為什麽會在他的公司裏?

我說怎麽有點耳熟。

算算我倆也好幾年沒正面碰上過了。

真是陰魂不散啊……

這是我第一次來他的公司大樓,以前路過時也只遠遠地看過一眼,扇形構造,外面看着還挺低調的,我看了兩眼,推開旋轉門走了進去,大廳裏很冷清,擺設齊全,只有前臺站着幾個人。

一位身着制服的美女挂着禮貌的微笑将我攔住,“這位小姐?您找誰?”

“找你們老板。”

美女大概是覺得我是在癡人說夢,“不好意思,請問你有預約嗎?”

我看了眼手機,說,“我不需要預約。”

“你……”她臉上的客氣有點挂不住,“那麻煩您請回吧,沒有預約不能讓你進去。”

這确實是人家的職責,但我此刻理智全無,既然唐突地跑到這來,估計是帶着點捉奸的意味的,所以心情非常不愉快。

于是我無視她魯莽地往進沖。

其他員工都看了過來,美女擋住我,“這位小姐,你再這樣我喊保安了!”

我看着她沒動,這時手機響了起來,我拿起一看,感天動地,司空占終于給我回電話了,太及時了。

“喂?”他有點冷漠。

我一聽就怒了,“你現在下樓。”

說完我挂了電話,繼續與身前的美女對峙着。

在保安趕過來之前,電梯響了一聲,一身深色大衣的司空占闊步走了出來。

衣擺随着他的步伐揚起,內裏稱身的黑色西服勾出挺拔帥氣的輪廓。

雖然我此刻渾身怒火,還是在百怒之中扒開視線多看了他兩眼。

真是士別三日,愈發英俊潇灑啊風流倜傥……

司空占揮手示意,擋在我身前的美女急忙退下。

“你怎麽來了?”他問。

“我不能來?”我微仰着頭,“打擾到你了?”

司空占雙手揣進兜裏,氣定神閑地看着我,“你是來跟我吵架的?”

“不行嗎?”我也神情自若地看着他。

“行,”他懶懶地點了點頭,漫不經心道,“吵吧。”

大廳裏鴉雀無聲,員工們都偷偷打量着這邊,擎等着看好戲賞八卦。

我盯着他看了會兒,突然就覺得自己像在自取其辱,于是我轉身朝門口走去。

沒走兩步,司空占從後面追了上來,拉着我轉了個身,一把将我扯進了懷裏。

“你還打算生氣啊……”他嘆了口氣。

我又氣又難過,推了他一把,“滾!”

“行行行……”他遷就地哄着我,無奈又溫柔,“只要你沒想着甩了我,讓我怎麽都行,別氣壞自己,怎麽舒服怎麽來。”

怒火被他一句句磨的逐漸平息,我推開他,終于想起正事,“莊茉為什麽會在你公司裏?”

司空占渾不在意道,“他哥帶她過來的。”

“什麽意思?”

“她下半年畢業,莊岘讓她來公司裏實習,我沒答應,他直接把人帶過來了。”

“是想塞給你當助理吧。”我沒好氣地咕哝着,“誰不知道他什麽意思。”

“嗯?”司空占歪了歪頭。

“你跟他什麽交情?”

司空占一讪,“随時可以棄掉的交情。”

“那走吧,”我揚了揚下巴,“我幫你去見他。”

“你确定?”司空占興趣盎然地眯了眯眼。

“有什麽不确定的,”我拍了拍他的臉,“都來老娘頭上搶男人了,我可沒那麽能忍。”

司空占挑了挑眉,“那你幫我收拾他?”

“可是你員工不讓我進去哎。”我在他胸口上劃着。

“是我疏忽。”

他牽住我的手往進走,掃視了一圈裝模作樣的員工,像責備又像是打趣,“老板娘你們都攔,不想幹了?”

我沒好意思看衆人臉上五彩缤紛的表情,嗆了一聲,老臉一紅被他拉着走進了電梯。

莊岘莊茉在會客室裏等着,我推門而進時,他倆臉上展現出了不同程度的震驚,一齊看着我愣了半天。

莊茉變了挺多,大概是化了妝的緣故,一頭性感的卷發散在肩頭,風情萬種。莊岘倒是沒怎麽變,依舊陰沉着臉,眼神邪厲。

他倆估計怎麽也沒想到我會出現在這裏,其實不光是他倆,我也挺意外的。

畢竟當年莊茉在我耳邊信心十足的話,連我也信了七八分。

“嗨~”我略過莊茉,沖莊岘揮了揮手,“好久不見。”

莊岘只一瞬就收起了驚訝,客氣一笑,“何小姐,确實是好久不見了。”

“你在這裏幹什麽?”莊茉警惕地瞪着我,又看了眼我身後跟着的司空占。

我沒打理她,自顧自在莊岘對面的沙發上坐下,司空占也扯了張椅子坐下,懶散地靠着椅背,完全一副撒手不管的架勢。

我看了眼莊岘,回歸正題,“莊老板今天找我男朋友,有何貴幹?”

“你……”莊茉從沙發上彈了起來。

莊岘看了她一眼,她立馬閉上了嘴,憤恨地坐回了原位。

他轉了轉手上的黑色扳指,慢悠悠地說,“我妹就快畢業了,給她找個實習的地方,我跟司少這麽好的交情,謀個一職半位,總說得過去吧。”

“那當然,”我掃了眼莊茉,又收回視線,“妹妹是學什麽專業的?”

“她啊,”莊岘說,“金融管理。”

我了然地點點頭,又問,“那不知莊老板是想讓妹妹求個什麽職位?”

“不大不小就行了,”莊岘靠在沙發背上,“給司少當個生活助理吧,小姑娘總歸是細心勤快點。”

我忍着罵娘的沖動,笑着說,“你都說是生活助理了,那端茶倒水的事兒肯定少不了,你就忍心讓自己妹妹幹這個?”

“我樂意,”莊茉終于插了一句,“你管得着嗎?”

“那确實管不着,”我往後靠了靠,翹起一條腿,看了眼司空占,“不過我男朋友自理能力還行,我呢也不希望他什麽都依靠別人,畢竟自己的事還是自己來最放心。”

“何小姐這話就不合适了,”莊岘笑了笑,“男人嘛,事業為重,身邊總需要有個人照顧。”

“哦?”我看了眼他皮笑肉不笑的表情,“莊老板是覺得我不會照顧人?”

“千萬別這麽說,只是何小姐是人民教師,每天要照顧那麽多學生,怎麽會有時間待在這公司裏。”

“那怎麽辦,”我考慮兩秒,試探着問,“要不就讓莊小姐留下?”

“那我就先謝過了。”莊岘盯着我看了幾秒,估計沒想到我會答應。

“先別急着謝,”我指了指司空占,“我做不了主,你還得問問他。”

“司少?”莊岘轉頭看着司空占。

司空占嘆了口氣,擔心道,“我怎麽感覺我女朋友有點別扭啊,這我不太敢答應啊。”

我立馬配合他,抱怨道,“你不說還行,一說我就別扭得不行了,不成,我不同意。”

“你耍我?”莊岘聲音冷了冷。

“這怎麽是耍你呢?”我繼續笑着,“莊老板,你說你這麽聰明,怎麽就喜歡給人找不痛快啊。”

我坐直身,看着他額角那道疤,“這麽多年了,你還真是一點沒變啊。”

“何小姐也是,”莊岘嘴角挂着笑,眼裏卻全是涼意,“越來越伶牙俐齒了。”

“過獎。”

“何三沐!”莊茉坐不住了,唰地站起來,“你憑什麽替司空哥做主?!你以為你是誰?!”

我擡眸瞥了她一眼,不緊不慢地說,“我以為自己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司空哥就喜歡讓我替他做主啊,我有什麽辦法。”

“何三沐,我跟司空哥的事輪不到你多嘴!”

我笑了笑,說,“據我所知,莊小姐也有男朋友吧,趙什麽來着,估計他也舍不得莊小姐幹伺候人的活兒吧。”

莊茉一愣,接着着急解釋,“我跟他沒有任何關系!”

“這話他聽了多難過啊,”我觀察着她神情裏細微的變化,“畢竟為了你,他都找了我兩回麻煩了。”

莊茉眼神躲閃,“又不是我讓他那樣做的!”

“那倒也是,”我冷笑一聲,“畢竟莊小姐是個單純的人,就是不知道靠什麽方法能讓別人為你做到這種地步。”

“何三沐,”她指着我,“你別血口噴人,我早跟趙澄分手了!”

“哦,”我恍然道,“那就是過去式了。”

聽我倆吵了半天的莊岘開口,“何小姐也是過去式了。”

“是這樣沒錯,”我一眼掃過他倆,“不過吧,一個是別人的過去式,一個是自己的過去式,你們覺得司空占會選哪一個?”

被議論的人正低頭玩着手機,聞聲連頭都不擡。

我站起身,伸了個懶腰,才繼續看向莊茉,“不過這些對我來說完全不重要,因為無論是誰……”

“他都會選我。”

“哦,不對……我不該這麽跟你說。”

我看着她臉上的難以置信,勾了勾唇,“不是跟誰他都會選我,而是因為有我,所以他從來不做任何選擇。”

莊岘任由自己的妹妹無禮,自己卻一直保持着風度,現下終于等到了機會撕破臉,“何三沐,麻煩對我妹客氣點。”

餘光看見司空占動了動身,我擡眼示意他別說話,然後繼續看着莊岘。

“你當年問我,為什麽我不怕你?還想知道答案嗎,我今天告訴你。”

莊岘看着我沒說話。

“因為我最看不起的就是你這種人,讓我懼怕一個看不起的人,實在有點荒唐。”

我往近湊了湊,低聲道,“我怕誰,也不會怕你莊岘啊。”

說完我沒再看他,朝外面喊了聲,“夏時清!”

夏時清推開門走了進來,我努了努下巴,“送客吧,我要跟你們老板回家了。”

司空占起身,長腿一邁,攬着我置身事外地朝外面走去。

“是不是給你惹麻煩了?”走進電梯後,我馬後炮地問。

“怎麽會?”司空占繃不住笑了,“我正愁找不到跟他翻臉的理由呢,寶寶,你真是個賢內助啊。”

“你怎麽知道他倆過來的?”

“夏時……”我及時打住,“我打你電話不接,擔心所以過來看看。”

“你剛剛那樣,”他笑個不停,“我真後悔沒錄下來。”

“要不我重新跟你說一遍?”我也不知道是什麽信念支撐我表演下來的,這會兒有點慌,“你別樂了行麽?”

“寶寶,”司空占蹭了蹭我的臉,有點委屈,“你不知道,以前你從來不給我解釋的機會,今天看到你為了我吃醋,我真的挺開心的。”

我也想起了以前我那個暴躁勁,争辯道,“那是以前我……”

想半天不知道說什麽,于是嘆了口氣,“反正我現在吧,脾氣不好,誰也別想打你的念頭。”

“放心吧,”司空占在我臉上親了口,“我只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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