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章節
己的舌頭嚼爛了。
然而就在下一秒,原本還倒在地上抽搐不已的周涵,喉嚨中忽然發出宛如獸吼的凄厲咆哮,來了個鯉魚打挺,兩手就如同鋼鉗一般,朝着壓在自己身上的阮暮燈直直掐了過去。
——!!!
在周涵的手碰到他的脖子之前,阮暮燈已經察覺到了情勢危急,連忙松開對好友的鉗制,一掠而起,朝後連退了幾步。
然而附在周涵身上的厲鬼,似乎已經認定了阮暮燈就是他的獵物,嘶吼着朝他襲來,那速度那力道,遠遠超出了周涵這樣的普通人本身的身體極限,阮暮燈覺得自己簡直都能聽到對方骨骼和肌肉拉伸過度後咯吱作響的悲鳴。
“周涵!!”
阮暮燈第三次大聲叫着好友的名字,一邊騰挪閃避,一邊試圖用先前對付中了降頭的徐玲玲的那些招式,将他撂倒在地上。然而周涵的動作遠比徐玲玲快多了,而且力氣極大,只伸手一抓就直接撕了他大半只袖子!
第 47 章、六、耳報11
阮暮燈和周涵此時一個是人, 一個半人半鬼, 在濱海公園這片小小的綠地裏展開了攻防追逐戰。
阮暮燈覺得,周涵這會兒的狀态, 像極了他在郗家村裏遇到的那些被八腳怪蟲鑽了腦的活死人, 但他當時可以毫不遲疑地扭斷那些已經死了的人的頸椎, 讓他們徹底再死一次,現在卻絕對不能對自家好友下這樣的狠手。
然而周涵卻全然沒有不能傷人的顧忌, 他撲到阮暮燈身上, 兩手雖然被他格擋開來,但脖子一伸, 一口就咬在了阮暮燈肩膀上——青年的外套剛才就脫掉了, 僅剩的一件襯衣根本擋不住對方毫不留情傾盡全力的這一口, 頓時血就透過布料滲了進來,暈開了一片。
“啧!”
阮暮燈用力咂舌,手腕一翻,卡住好友的下巴, 向後一推再往前一扣, “咔擦”一聲卸掉了對方咬得死緊的下颌關節, 旋即一個轉身,伸腿就去踹對方的膝窩,試圖将人放倒在地。
然而周涵的一條腿,此時就跟灌了鉛一樣,又沉又硬,他這收了力的一踢之下, 居然紋絲不動!阮暮燈不敢戀戰,連忙後撤,和他拉開了數步的距離。
“你是‘那個人’的徒弟吧?”
他身後傳來黑衣人的嘶啞笑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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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年側身一步,讓自己的視野能夠看到黑衣人和紅裙的降頭師。
此時姑娘已經一件件脫掉了自己上身的衣物,在二月的寒風之中僅僅只剩了一套黑色的蕾絲內衣。
——她這是在做什麽!?
阮暮燈頓時想到了方才那黑衣人讓她“換個身體”的要求,心中警鈴大作。
然而未等他多想,那邊廂被他卸掉了下巴的周涵已經轉過身來,喉頭發出“赫赫”的嘶鳴,兩手一左一右扣住自己的颌骨,兩只食指探進滿是血沫的嘴裏,“咔吧”一聲,居然自己就将颌關節給扣了回去,随即他發出一聲仿若狼嚎的咆哮,再次朝着阮暮燈撲了過來!
與此同時,那站在黑衣人身前的少女,伸出了自己的右手,食指和中指指甲瞬間暴長,頃刻便已長出三寸,如同彎曲的鋒利刀片般,朝着臍下三寸而去,直直插入了那處的肚皮之中!
阮暮燈一邊和被厲鬼附體的周涵纏鬥着,一邊眼見李小雅剖開肚子,兩指在自己的丹田處捏出一塊黃褐色的肉團——那玩意兒像極了一只肉蛆,約有兩指寬,身上沾滿血,還在不停地蠕動着,直到被扯出了身體約有一指長,才忽然從靠近基底部的位置斷裂開來,肥碩蛆蟲般的前端掉落在地上,後半段留在少女的肚子上,看着就像在她的小腹上長出了一團帶血的贅生物。
青年腦中一瞬間有了一種強烈的即視感,他敢肯定,自己曾經在沈蕊那具幹屍一般的遺骸上,看到過和那團贅生物幾乎一模一樣的東西!
就在血淋淋的肉蛆掉落在地上的下一秒,李小雅的身體也像忽然被抽去了骨頭一般,軟軟地倒在了地上。那留在地上的黃褐色大蟲子朝着黑衣人爬去,一直爬到了他的腳邊,然後被對方彎腰拾起,揣進了外衣口袋裏。
“我很期待,你究竟有多少本事。”
黑衣男子轉過身,向着碼頭方向而去,邊走還邊朝着青年揮了揮手,“可千萬別丢了你師傅的臉啊。”
說完,縱身一躍,如同一團悄無聲息的黑色霧氣一般,隐進了黑夜之中。
周涵兩手前伸,踉跄着要去捏阮暮燈的喉頸。
他兩手的食指上各帶着一圈血糊糊的幾近深可見骨的牙印,那是他剛才給自己下颌關節複位那一下子咬到的。只是他此時厲鬼纏身,根本沒有痛感,別說只是落了兩圈牙印,哪怕生生咬掉兩只手指,也不會讓他的行動有片刻遲疑。
阮暮燈聽到夜風裏傳來從近到遠的馬達聲和破水聲,他猜想應是黑衣男子開着快艇,帶着那從“李小雅”身上掏出來的蛆蟲,從水路逃走了。
——現在去追那黑衣人,已經來不及了,而且就憑他自己的本事,也根本對付不了那家夥。
他謹慎地撤着步,和周涵對峙着,并不讓他靠近,同時思考如何對付附在好友身上的鬼物。
方才用來對付飛蜈蚣的厭勝錢還釘在草叢裏,而且上頭已經沾了蜈蚣的陰氣,即便再用在周涵身上,也不見得會有效果了。而且那可是他的好友,無論如何,确保他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
阮暮燈腦海中飛快地過着每一種對付撞客的方法,看着周涵身上越來越濃重的黑氣,他一咬牙,撕掉左臂上剩下的半條袖子,露出肩頭被周涵咬出來的傷處。
那圈牙印很深,嵌進皮肉裏,現在仍然在滲血。
青年兩指沾了從傷口裏滲出來的血,後退幾步,繞着周涵踏起了南鬥罡步。
道家的罡步又稱走方位,道門術語稱之為步罡踏鬥。
《洞神八帝度經.禹步致靈》有雲,“禹步者,蓋是夏禹所為術,召役神靈之行步,以為萬術這根源,玄機之要旨”,故而罡步在施術中運用極廣,且種類極多。
到了現在,不管有用沒用,出場不走兩套罡步的驢鼻子,都不好意思說自己是道門中人,然而罡步用得好了、走得對了,無論是克敵鬥法還是召靈請神,都有着不為外人所知的奇效。
就如同現在這般,阮暮燈明明離周涵只有兩三步的距離,步子也邁得不快,周涵只要随便一撲就可以捏住他的脖子,但此時他就跟個盲眼蒼蠅似的,在紗網裏胡亂撲騰,左沖右突,愣是撲不到人。
一套南鬥罡步走完,阮暮燈朝着周涵一躍而起,高踢的右腳纏住對方的脖子,在周涵本能地大力掙紮之時,整個人倒挂在他的背上,以腰肢的力道猛然一扭一沉,一記千斤墜将人摁倒在了地上。
阮暮燈兩手飛快地結了個鬥訣,口中念念有詞,沾了血的手指點在周涵的額頭,在黑氣汩汩湧出的地方,飛快地畫了一個符。
“哇啊啊啊啊啊啊!!!”
周涵發出了一聲撕心裂肺的慘叫,發瘋一樣掙紮起來。
阮暮燈的慧眼中,能看到附在他好友身上的黑氣,正從天靈處噴湧而出,在半空中扭成一團亂麻。
他生怕周涵這不要命似的劇烈掙紮會生生把自己的骨頭給拗斷了,連忙翻身躍起,松開了對他的鉗制。
周涵趴在地上,一邊挖着喉嚨拼命嘔吐着,一邊拉扯着自己的頭發,兩腳無意識地踢打掙動,臉上的表情看上去痛苦極了,似乎在潛意識中極力想要擺脫那厲鬼的糾纏!
——然而那原本被符咒逼出身體的黑氣,又在他的翻滾掙紮之中,一點點重新将他包裹起來,最後彙聚在眉心處,分出無數分支,插入七竅裏,重新奪取了這具肉身的控制權。
“還是不行……”
阮暮燈看着踉跄着從地上爬起來,眼中兇光更盛的好友,心中暗叫不好。
他本就是元陽未洩的童子之身,又從小習武,慣于內家心法吐納,經脈血氣充盈,蕭潇曾經說過,他以自身血液畫出的符咒,效果甚至更勝朱砂雄黃。
但即使是以他的血畫出的鎮邪符,對于那被祭煉出來的厲鬼,雖有一定的震懾效果,卻不能真正将之驅出好友的體外,可見那附在周涵身上的玩意兒,陰氣到底有多厲害!
周涵嘴角流着涎液,如同真正的野獸一般,左右轉動着腦袋,喉嚨裏發出哢哢的低吼聲,弓腰側身,沾滿了穢物的兩手成爪,朝着青年步步逼近……
“阿阮!”
就在這時,他們頭頂的立交上傳來了急促的剎車聲,随後是阮暮燈無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