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章節
這裏最高的山頭。”
蕭潇笑着繼續說道,“名叫‘舞雲臺’,因地勢原因,雨水頗多,只要是下過雨後,春夏清晨常常能看到山頂雲霧缭繞,随山風飄然若舞的畫面,所以便有了這個名字。”
“什麽?”
阮暮燈猛地扭過頭來,聲音也不自覺地提高了,“你說那山叫什麽名字?!”
“……”
蕭潇蹙起眉,奇怪地看向忽然來了精神的自家徒兒,“叫‘舞雲臺’啊,怎麽了?”
“……如果……真的有‘舞雲臺’的話……”
阮暮燈的記憶力實在很好,即便只是在夢中,即便只是夢中的師傅随便說過的一個詞兒,他依然記得清清楚楚——他分明就記得,夢裏的蕭潇和那姓陶的賣桃老翁對話時,就曾經說過“舞雲臺”三個字!
“那兒,是不是還有一眼山泉?”
他顫聲問道。
“我記得以前……似乎是有的。”
蕭潇看向他的表情越發疑惑了,“不過,早就幹枯了好久了,你怎麽知道的?”
阮暮燈沒有回答,只是微微垂下眼,沉默片刻以後,才輕聲說道:“我想去看看那泉眼……”
第 56 章、七、游仙08
兩山的距離雖然看上去并不遠, 但若是要下到山腳, 再一路沿山道繞到對面舞雲臺去,怕是夠他們走到太陽下山的。萬幸的兩山之間有一條索道, 雖然年久失修, 很是殘破, 許多處別說扶手,連足下木板都斷裂消失了, 不過蕭潇和阮暮燈兩人身手那都是不用說的, 走這險徑那是綽綽有餘的。
于是一個半小時後,師徒兩人已經站在了舞雲臺半山腰上, 蕭潇擡手指了指一處陡坡背陰處, “我記得泉水應該就是從那兒冒出來的, 但是早就枯了……唔,得有十好幾年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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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暮燈看了看周圍地形,兩下功夫攀上陡坡邊上一顆歪脖兒黃楊,又抓住垂落的爬山虎, 三下五除二翻上去, 俯身查看坡上土壤。
J省降雨量不少, 植被繁茂的山林,時長會有山泉冒出。
青年在坡上仔細尋找了一陣,很快就發現了泉水經年沖刷出的小溪遺跡,又順着痕跡溯源而上,終于在百步開外找到了舊時泉眼所在。
那泉眼不大,位于一處峭壁之下, 頭頂長了一顆繁茂的野柿樹,似乎是因經年的斷枝落葉與腐爛的柿泥不斷堆積,最終阻塞了泉眼,使得山泉斷流。
“唔,原來在這裏啊。”
蕭潇不知什麽時候也跟着阮暮燈爬上了坡來,這會兒正貓眼看向那斷流的泉眼,看青年折了根紙條,正在撥弄那泉眼上覆蓋的爛葉枯紙與一層紅褐色的柿泥混合物。
“我想把這裏清理出來。”
阮暮燈轉頭看向師傅,“看看能不能讓這眼泉重新出水。”
蕭潇頓時十分無語。
他不知平日裏乖巧聽話到甚至有些悶騷的青年,怎麽就非要跟這隔了山頭的一眼破爛枯泉杠上了。
“你打算就用這個挖嗎?”
他指了指阮暮燈手裏那根小樹杈兒,涼飕飕地說道:“我看不如徒手挖可能還比較快一點。”
“我先回去,問黃伯借個鏟子。”
阮暮燈今天幫過農,自然也是見過道觀後院那放農具的小房間的,裏頭當然有鏟子。
可是這一來一回就要足足四個小時,現在日頭已近正午,連上清理這些枯枝爛葉腐土陳泥的時間,怕是得忙到天黑去。
蕭潇不知自家徒弟今天是抽得什麽風,但看對方态度堅決,勸不動說不聽的,幹脆擺了擺手,也就随他去了。
于是兩人就這麽折回了道觀,蕭潇是說什麽也不肯陪阮暮燈再跑這一趟,只看着青年匆忙扒了一碗飯,就拿上鏟子和電筒出門,一直到太陽完全下山,才看到人一身泥污灰頭土臉地回來。
“怎麽樣,泉眼清理出來了?”
蕭潇坐在徒弟房間裏,大赫赫地翹着二郎腿,看青年低頭從木盆裏掬水洗漱。
“嗯。”
阮暮燈正用毛巾擦着臉,聽到師傅帶些調笑意味的詢問,老老實實地回答,“清理幹淨了,又在那處的土層挖了半米,泉水就重新湧出來了。”
“哦~”
蕭潇長長地回了一句,“你現在可以告訴我,今天折騰這一趟,到底是為啥了嗎?”
“沒……沒什麽……”
阮暮燈腦中不由自主地回憶起昨晚那些香豔旖旎的片段,埋在毛巾裏的一張俏臉頓時又漲了個通紅。
可憐他一不能老實回答師傅的問題,二又不擅長說謊,額頭急出一層熱汗,用力搖了搖頭,“就,聽說有這麽眼泉枯了,覺得挺可惜的,就想幫一幫……”
“你這是想幫誰呢?”
蕭潇上身前傾,湊近阮暮燈一些,一雙琥珀色眸子似笑非笑,在油燈下閃着奇異的光彩,似乎能穿過那血肉皮囊,一直看到人心裏去,“還有,你又是聽誰說的……”
阮暮燈答不出來,只咬着嘴唇,別過臉不說話。
兩人就這麽僵持了片刻,蕭潇輕聲嘆了口氣,先行妥協,伸手拍了拍自家徒弟的肩膀。
“行吧,你不想說就不說吧。”
他笑了起來,眼中厲色在一瞬間消融得一幹二淨。
“畢竟小孩兒大了,總會有自己的秘密的……行了,你快把衣服換了,外頭三人等我們吃晚飯已經等了很久了。”
晚飯依然是簡樸的農家菜,一群人說說笑笑,氣氛倒也和樂融融。
只是阮暮燈注意到,坐在他對面的拾壹總是偷偷拿眼瞅他,然而一旦兩人目光相觸,那小家夥又總會飛快地把臉埋進飯碗裏,假裝專心吃飯,像是什麽事兒也沒發生似的。
這古怪态度實在太過明顯,于是青年飯後就多留了個心眼,當那小孩兒又抱着一床被褥,說是要幫他更換時,阮暮燈客氣地将人攔在了門外,根本就沒讓他進屋。
昨天經歷一夜亂夢,今天又勞累了一天,雖然阮暮燈心裏頭仍然惦記着昨晚那奇詭而又糜豔的夢境,精神上興奮非常,但依然一沾枕頭,就覺得眼皮如同灌了鉛一般,再也睜不開,不過三息過後,就已經迅速會了周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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綿密而沁涼的雨水滴在他的臉上,阮暮燈從睡夢中一個激靈,睜開了眼睛,入目所見的便是夜色籠罩中的層層雨雲,與頭頂從天而降飄飄搖搖落下的雨絲。
他一咕嚕翻身坐起,低頭一看,發現自己正睡在那長街盡頭的小院牆根下,身上仍然穿着昨夜夢中的打扮,墨藍的直衣,袖口和衣擺處繡着銀色流雲紋,連那青面金額的周倉面具也斜斜搭在他頭頂上。
“你來啦。”
青年聽到一把含着笑意的熟悉聲音,擡頭只見雨幕之中,十數步開外站了一個人,一身藍衣,手中擎着一把繪着紫陽花的油紙傘,臉上戴着青面獠牙的鬼面——除了沒有挽發髻,一頭烏黑長發柔順地垂在肩上,那人的一切也和昨夜一模一樣,沒有絲毫改變——就仿佛,他在這裏站了一天一夜,就等着自己再回來一般。
阮暮燈只覺得心頭火熱,似被某種強烈的情緒瞬間滿滿塞住,滿到幾乎要将他漲裂了。
他不是沒有想過這夢境是不是什麽山精野怪的鬼蜮伎倆,又或者是什麽幻象夢魇之類的術法,但那麽活生生的一個蕭潇,那身風流氣态、淡定從容和一娉一笑間的萬種風情,全都如此逼真、如此鮮活,又有誰能模仿得出來?
心緒如波翻覆,阮暮燈卻控制不住自己的動作。
他一躍而起,幾步邁過這短短的一段距離,張開兩手,将那人緊緊摟在了懷裏。
那畫着栩栩如生的豔麗紫陽花的油紙傘從蕭潇手裏滑落,掉落在了地上,傘面上那團團紫色與藍色的花球就似真正的落花般,被雨水徹底打濕。
只是兩人誰也沒有餘裕關心這些。
他們只是緊緊摟住彼此的肩背,面具被掀到了腦後,如同沙漠裏久行的旅人終于找到了救命的水源,四片唇瓣綿綿密密地交疊在一起,舌尖相抵,交換着彼此的呼吸,熱烈得似要将對方吞進腹中一般。
“阿阮……唔……”
蕭潇艱難的從青年的纏吻中掙紮出一點空隙,唇角還挂着一縷銀絲。他伸出舌頭,快速地舔了舔那抹水漬,鼻息急促而火辣地吹在阮暮燈唇間,“我們換個地方……”
“嗯?”
阮暮燈其實并沒聽清蕭潇到底說了什麽,只是含含糊糊地答應着,嘴唇已經追了過去,想要繼續幾秒前那激烈而甜蜜到彷如罂粟花蜜的動作。
“走!”
不過蕭潇已經不由分說地将兩個面具扣回到各自臉上,然後也不管那落在地上的雨傘,就徑直拉起青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