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章節

不醒的樣子,游仙枕是絕對不能再枕了,換成這個吧。”

随後,他替阮暮燈給吹了燈,又拍了拍裹進被窩裏的青年,才抱着那游仙枕起身出了房間,還替榻上的人将房門也一并掩上了。

阮暮燈蜷在被窩裏,伸長耳朵聽着自家師傅的動靜,直到腳步聲遠去,他才一骨碌翻身坐起,準備摸黑收拾自己那還濕着的褲子。

然而,就在他翻開被子的時候,一件硬邦邦的小東西從裏頭滑落出來,掉在了他的手邊,阮暮燈連忙拾起,借着窗外的月色一看——竟然是一支木質的發釵!

那古樸式樣,那紅褐木料,以及頂端祥雲流水的簡結紋路,都與他在夢中收到的陶翁的贈禮一模一樣!

阮暮燈盯着那發釵,久久不能動彈,沉默許久,才終于長長地嘆出一口氣。

他感到自己心中,似乎有什麽沉甸甸而熱騰騰的無形之物,直到這時,才似乎終于得到了仿若塵埃落定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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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潇和阮暮燈在知了觀裏一共停留了三天,第四日清晨,兩人吃過早飯,就決定下山返程了。

自從白家的小拾壹用游仙枕捉弄客人被蕭潇抓包之後,怕是經了一頓好削,這幾天都無精打采萎靡不振的,乖得不敢作一點兒妖。而且似乎是因為臉皮薄繃不住,都不敢怎麽出現在受害者面前,連一日三餐都躲在後廚裏偷偷摸摸的吃,不知情的人看了,簡直會以為他是個舊社會裏飽受迫害的小可憐,讓阮暮燈都莫名産生了點欺負小孩的負罪感了。

這天蕭潇和阮暮燈下山的時候,小拾壹被黃伯拎着後脖子從哪個旮旯裏給提溜了出來,讓人親自給兩人送別。

“再、再見……”

拾壹耷頭蔫腦地垂着眼,沒有殘疾的那只手在胸前搖晃兩下,輕聲說道。

“還有呢!?”

黃伯一個普通人,卻一點兒不怕這成精的小妖怪,一只蒲扇大手結結實實拍了他後腦勺一下。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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拾壹垂着頭走到阮暮燈面前,嗫嚅兩聲,擠出了三個字,“對不起。”

其實阮暮燈本來就沒置過這小屁孩模樣的刺猬精的氣,冷不丁聽到這一句,倒是有些哭笑不得,他伸出手,摸了摸小孩兒光溜溜圓滾滾的腦袋,笑着回了句,“沒關系。”

然而,卻不知這帶着笑的回答哪兒戳到了這娃的點,小刺猬忽然就炸了毛,他擡起頭,狠狠瞪着阮暮燈。

“呸,你別得意!”

原本還乖得像小兔兒似的小孩,此時仿佛現出了原型,一身無形尖刺都豎了起來,“我聽說,你也是十八歲才被蕭潇收做徒弟的!等過幾年,我、我再長大一些,也去給蕭潇當徒弟,頂了你的位置!”

說完,也不顧在場衆人臉上或驚詫或好笑或無奈的表情,伸腿在阮暮燈小腿上踹了一腳,然後一扭頭,一溜煙蹿進了院子裏,不見了蹤影。

黃伯和他夫人沒想到最後竟然來了這麽一出,和兩人說了幾句好話,匆匆道別之後,也一前一後進了院子,顯然是去找那只炸毛的小刺猬去了。

“這混賬小子!”

蕭潇在旁圍觀了全程,此時都給氣樂了,他伸手搭住自家正牌徒兒的肩膀,把人往自己這邊摟了摟,邊往下山的路走,邊湊着頭對阮暮燈說,“別管他,過幾年等他再大點兒,我就把人給白太奶奶送回去,省得麻煩!”

“嗯……”

阮暮燈點點頭,臉故意朝蕭潇說話的方向轉了轉,好感受對方吹在他耳朵上的那點溫熱的吐息。

“帶徒弟這麽麻煩的事兒,有你一個就夠費心的了。”

蕭潇玩笑似地打趣道:“以後,我也就你這麽一個徒弟了,可指着你給為師養老呢!”

“好。”

阮暮燈答應着,沒有半點猶豫,“我以後會一直陪着你。”

第 58 章、八、鬼來信01

這一日是農歷二十八, 雨剛剛停歇, 殘月隐沒在厚實的雲層之中,肉眼根本找不到蹤影, 天幕暗得出奇。

晚上十一點, A市近郊有一片高級別墅群, 以“客戶獨家定制”為噱頭,每棟建築外觀和內部結構裝潢都有些許差異, 前後各一個花園, 後面的花園裏還帶着泳池。

這片別墅區半年前才剛剛售完二期樓盤,諾大一片圍牆圈起的規劃地中, 只有東南角疏疏落落散建着三十多棟已經完工的花園別墅, 這些別墅又多是有錢人買來做度假或投資用的, 自住的少之又少,在這個時間裏,竟然只有兩棟房子還亮着燈,讓整個別墅區顯得格外冷清與陰森。

最靠東面的一棟別墅, 雖然沒有亮燈, 但屋子裏卻有人在摸黑活動。

別墅一層側面有一個車庫入口, 打開院門之後,私家車可以徑直從車庫駛出馬路,車庫深處還有一扇不起眼卻異常厚實的小門,通往在設計時便專門讓人設計出來的地下室。

此時屋子的主人穿着一套全黑的寬松棉質家居服,并沒有開燈,手裏只舉着一盞搖搖曳曳的煤油燈, 像個游蕩在城堡中的中世紀的幽靈一般,悄無聲息地打開門鎖,推開實木制的厚重門板,一步步慢慢走下通往地下室的狹窄扶梯。

地下室裏的溫度非常低,已經到了零度以下,從天花板通風口裏吹出的空氣又幹又冷,沒有一扇窗戶,屋門緊閉的時候,簡直就跟個冷凍庫沒有任何區別。

黑衣男人依然沒有開燈,将手裏的油燈放在靠門的一張桌案上,便朝着冷得足以凍僵人的室內走去。

他身上的家居服只是普通的春秋款式,并不厚實,但男子卻似乎根本感覺不到這刺骨的寒意一般,步履如常,行動間絲毫沒有一絲瑟縮。

昏暗的煤油燈照明中,勉強可以看清地下室的布置。

左側靠牆處是一排排架子,上面亂七八糟擺着許多東西,右側則像舊時的大通鋪一般,地上鋪了許多張葦席,占了整個房間超過三分之二的空間,席子上頭排列着若幹具長形的東西,雖然上頭都蓋着席子,卻不難看出那是一具具人形,粗略數來,也有六七具之多。

“這裏都是陰時陰月出生的軀體,而且三魂七魄都已除盡,你現在魂魄虛弱,選這樣的肉體奪舍是最合适的。”

黑衣男子一邊說着,一邊從上衣側袋裏掏出一樣東西,攤開手心時,上頭趴着一只肉乎乎的褐黃色大蛆蟲。

“你覺得這具身體怎麽樣?”

男人一邊說着,一邊揭開靠牆數來第三具人形身上蓋着的草席,下頭露出一個青年人的臉來。

即使照明昏暗,也不難看出,那是一個二十多歲的年輕男子,全身□□,身材高大,五官英俊,和阮暮燈長得有五六分相似,尤其是筆挺的鼻梁和薄削的嘴唇,更是仿若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只是這人此時雙眼緊閉,臉色灰敗,嘴唇沒有一絲血色,除了鼻翼還在微微翕張,顯示他依然還有呼吸之外,根本看不出半點兒活人的樣子。

黑衣男子手裏的肉蛆奮力扭動身體,把自己擺成了個“S”型,似乎在表達着什麽激烈的情緒。

“怎麽,你不喜歡嗎?”

男子蹙起眉,露出困惑的表情,思考片刻之後,又點了點頭,自言自語道:“也是,用了這具身體的話,的确不方便再出現在那兩師徒面前,很多事情就不太好安排你去做了……”

說着他揭開了旁邊一具人形的草席,這次露出的是一具年輕的女性軀體,“那麽,用這具吧,”說着他低頭看向手心裏的肉蛆,“你覺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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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J省正式拜師歸來後大約半個月,阮暮燈在港城的電影《粉飾》就正式開機了。

趕在開機前,身為全能助理的弎子将阮暮燈的行程安排得密密實實,好不容易終于将諸如雜志拍攝,網站采訪之類的瑣碎工作全部清理完畢,騰出滿滿當當的三個月檔期之後,就帶着人飛去了港城。

四月底的港城,已經有了初夏的感覺,街上行人衣物明顯變得輕薄,甚至有不少人已經換上了短袖。

阮暮燈和弎子飛到港城的時候是黃昏,劇組安排了保姆車到機場接人,兩人拖着以藝人而言顯得尤其少地可憐的兩個行李箱,坐上了一輛銀色面包車。

“哇,程家長子居然意外墜樓耶!真是太吃驚了!”

保姆車上,弎子翻着随手在機場買的《雪梨日報》,對頭版頭條發出了驚嘆。

“系啊,我們也覺得好突然呀!”

司機是個中年大叔,面相敦厚,頭頂已禿,是個特別開朗健談的人,一聽到弎子的話,立刻用帶着濃厚港城口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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