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章節
,Marry的手有點抖,端起盤子的時候,兩腳還踉跄了一下,茶杯碰撞到空茶壺,發出“叮咣”一聲,在這沉默無聲的屋子裏顯得特別刺耳。
阮暮燈看不下去了,起身走過去,接過菲傭手上堆得滿滿的托盤,朝她笑了笑。
“我幫你端出去。”
Marry聽不懂普通話,但能從這挺拔俊俏的漂亮青年笑容中看出絕對的善意,臉上不由一紅,連忙一邊感激地低聲道謝,一邊領着人往廚房走去。
第 66 章、八、鬼來信09
廚房裏只看了一盞頂燈, 又被屋中過分濃郁的陰氣影響, 肉眼看起來十分昏暗。
Marry走在前面,剛剛到門口, 就被裏頭的景象唬了一跳, 忍不住發出一聲短促的尖叫聲:“小、小少爺, 你怎麽在這裏!?”
坐在廚房地板上的小男生回過頭來,正是程雲天那早逝的長子留下的唯一血脈。他一雙孩童特有的大眼睛在昏暗的照明中閃過一抹泛藍的精光, 乍一看竟然像是野獸的瞳孔一般。
“在玩。”
小男孩脆生生地答道。
“哎呀我的小少爺, 你怎麽大半夜不睡覺跑出來,給少奶奶知道要罵死我們了!”
Marry連忙搶上前去, 将那小孩從冰涼油膩的地板上抱了起來, “你在玩什麽……哎呀!”
她尖聲叫了起來。
“這個娃娃我不是已經扔掉了嗎?小少爺啊你怎麽把它又抱出來了, 很髒的快扔掉快扔掉!”
小少爺懷裏抱着的,正是晚上菲傭Marry拆的快遞裏的那個娃娃,只是被她扔進垃圾桶後,又和廚餘垃圾混在一起, 此時又是油又是湯的, 更是肮髒難看到根本讓人連碰都不想碰。
照理說身為“程大貴”集團第三代唯一的孩子, 程家小少爺什麽精貴的玩具沒有玩過,原本根本不可能纡尊降貴看上一個垃圾桶裏髒兮兮的發黴木偶。但他此時就跟懷裏抱着的是個限量版手辦似的,撥弄着木偶的左手,口中還愉快地哼着聽不懂的小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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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你了,小少爺快別玩了!”
Marry急得眼淚都要掉下來了。
和已經過世的程雲天程老爺對傭人們溫和寬宥的态度不同,自從丈夫不在了以後, 現在當家的女主人程少奶奶對他們早就沒有了好臉色,甚至可以算得上刻薄了,尤其是涉及到她最金貴的獨子的時候,甚至有些歇斯底裏,萬一因為小少爺半夜不睡在這兒玩一個破木偶的事情得罪了少奶奶,她真怕對方一個抓狂就直接将自己開了。
“來,把木偶放下,乖,放下……”
菲傭一邊哄着癟着嘴要哭不哭的小男孩,一邊緩緩将木偶從小孩懷裏抽出,趕緊遠遠地扔到旁邊,然後拉着小孩沾滿油漬的小手,想要趁程少奶奶發現之前,将人收拾幹淨了牽回房間去。
管教小孩這事阮暮燈本就不好插手,他一直沒有做聲,只站在旁邊看着,直到那殘破陳舊的木偶被Marry遠遠丢開,他才目光一斂,深深蹙起眉。
“等等……”
青年伸出手,攔住被保姆摟在懷裏,正要經過他身邊的程家小少爺,然後蹲下身,雙眼注視着小孩兒的眼睛。
“那個木偶……”
說着他指了指地上的人偶。
“它的頭呢?”
雖然上的是教會貴族學校,但小孩在學校裏也是學過普通話的,所以聽懂阮暮燈的話并沒有困難。他眨了眨一對亮晶晶的大眼睛,右手伸出,小小的食指向上一翹,指向流理臺背後那扇狹窄的氣窗,用奶聲奶氣的童音清脆地回答:
“在那裏,它是燈籠。”
阮暮燈和菲傭Marry都順着他手指的方向朝那兒看去。
只見那足有兩米多高的氣窗上頭,搖搖晃晃地吊着一顆木偶腦袋。
那比甜橙還要大一圈的木偶頭雕刻得惟妙惟肖,就算表面的彩漆都掉得差不多了,看上去依然跟個活生生的人頭有六七分相似,此時頭頂的朝天辮卡在窗戶的合頁上,整顆頭顱歪歪斜斜地挂在高處,偏偏是這麽驚悚的場面,那木偶娃娃依舊面帶着憨厚讨喜的笑容。
Marry一眼看到那氣窗上的木偶頭,立刻吓得三魂出竅七魄離體,捂着眼睛尖叫一聲,再也管不得三七二十一,拉起小男孩的手,不由分說噔噔噔就往樓上跑。
待菲傭和小孩子都上了樓,阮暮燈才走過去,拾起地上那油膩肮髒的木偶,又踮起腳,将吊在氣窗上的偶頭取下來,仔細看了看才發現,那玩偶的頭顱并不是如他猜測的那般從軀幹上拔下來的,而是充當“脖子”的一根木頭從中間一折兩段,再也裝不回去了。
“脖子”部位的木頭足有阮暮燈的食指粗,斷面參差不齊,像是被蠻力硬是拗斷的。
且不說一個六歲的小孩怎麽有力氣将這麽粗的一根木頭扭成兩截,就是程家小少爺那将将一米一的小個頭,手短腿細的,又是怎麽将木偶頭拴到那麽高的氣窗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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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比折磨人的守夜一直持續到第二日早上七點才算真正結束。
程雲海擔驚受怕了一個晚上,見一切平安無事,除了這房子依然陰氣森森之外,似乎也沒什麽不妥,從看到東方升起的朝陽的那一刻,心頭大石頓時落了地,緊繃的神經放松下來,他一心只想趕緊回自己位于鬧市區的高級公寓裏,好好洗個澡睡個覺,好歹等透支的心力恢複之後再去琢磨他哥洪雙發偷偷告訴他的程家祖宅的問題。
“二爺,不吃了早餐再走嗎?”
菲傭Marry端着一盤三明治從廚房出來的時候,看到程雲海、洪雙發和阮暮燈三人已經穿戴整齊,一副立刻就要出門的模樣,連忙問道。
“不了不了,我遲些還要回公司開個會。”
程雲海連忙搖手擺頭,随口編了個理由。
“這樣,您帶些三明治在路上吃吧,是您最喜歡的牛肉夾蛋。”
Marry對這個侍奉了二十年的老先生還是很有感情的,連忙張羅着要幫他打包早餐。
就在她轉身又要鑽進廚房的時候,遠遠就傳來一把高亢尖利的女聲:“Marry!!”
衆人聽出那是程大少的遺孀程少奶奶的聲音,循聲望去,看到她正從二樓的旋轉梯探出身來,臉上滿是慌張焦急的神色,旁邊還站這個四十歲出頭的矮胖女人,那是平日裏負責照顧小少爺的保姆。
“你有沒有看到寶寶?!”
程少奶奶甚至趕不及走下樓梯,就趴在欄杆上朝菲傭大聲吼道。
“沒、沒有……”
Marry的聲音微微有些顫動,兩眼忍不住朝阮暮燈的方向瞟了瞟。
她立刻就想起昨晚在廚房裏見到的程家小少爺的模樣,他那麽小小的一個人在昏黃的燈光中獨自坐在地上,懷裏抱着個髒兮兮的無頭木偶……
但是,昨晚她的确是好好地幫小孩兒洗漱幹淨後送回自己的卧室,盯着他關好門熄了燈,才重新下樓的……難道說,那之後小少爺又一個人溜了出來?
“真是的,到底跑哪裏去了!”
程少奶奶急得都快要哭了,卻還忍不住發脾氣,嘴裏一直罵罵咧咧地,她領着保姆,像一頭丢了崽子的母獅子一樣,在她所有能想到的地方橫沖直撞,逢人就問,一心只想趕緊找到一早就不知去向的寶貝兒子。
“唉……”
看到他那表侄媳一點兒看不出大宅貴婦的失态模樣,程雲海長嘆一聲,也沒有心思帶什麽牛肉夾蛋三明治了,“我們還是早點回去吧。”
然而就在他準備出門的當口,被打發先去開車的司機,慘白着一張臉,跌跌撞撞地沖進來,大着嗓門喊道:“救、救命啊!死、死人了!!”
因為太過慌張害怕的緣故,他都喊破了音。
“小、小少爺他,他的屍體……在、在花園裏!!”
這座大宅的花園裏有好幾尊石刻雕像,其中有配合風水玄學而放的,還有一些只是純粹的裝飾品。
程家停車的地方在別墅後方的車庫裏,司機接到程雲海的吩咐去取車的時候,要經過花園裏的一尊歐式少女坐像。
這條路他平日走得很習慣了,今天經過的時候,冷不丁瞧見那少女雕像懷裏似乎抱了件什麽紅紅綠綠的東西,那東西體積不算小,他幹脆走近兩步,打算瞧個仔細。
誰知不看還好,一看差點吓尿——那雕像懷裏的竟然是一尊小孩兒的無頭屍體,從空蕩蕩的脖子裏流出來的血,已經将翠綠色的睡衣染紅了一大片!
畢竟是在程家服務了好幾年的老傭人,這司機幾乎馬上就判斷出來,那